郭子儀無奈地嘆了一聲。

    王荷荷捏著郭子儀的小胡子，悠悠問，“如果日后狗皇帝讓你帶著兄弟們?nèi)ニ退溃銜粫怪疾蛔?？?/br>
    “我不會，”郭子儀看出他的擔(dān)憂，笑著抱住她，在她耳畔親吻，“我也不會真的去送死，我還要和你生好多孩子，看孫兒跪好幾排給我們拜年呢！”

    “你別亂來，我，我不方便……”胡須扎得她發(fā)癢，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我知道，”郭子儀親了親她的臉頰，“過兩日方便了，一定再給我做一次海帶湯……”

    “你吃不膩啊……唔……”

    ……

    又過了幾日。

    最近這兩日一到晚上，王荷荷就被老不正經(jīng)的目光盯得發(fā)怵。

    她已經(jīng)方便了，但實(shí)在不想承認(rèn)自己方便了。

    孫飄渺說，他師祖研究出這三粒秘藥，目的是為了女人擺脫婦科疾病的困擾。

    但是因?yàn)闆]有人愿意試藥，所以沒有人知道效果究竟如何，副作用也不定……目前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只要服用，女人就可以青春永駐。

    王荷荷和孫飄渺一致懷疑：她服用的這味迷藥會讓身體特別容易受孕，很有可能百發(fā)百中！

    這年頭又沒有萬無一失的避孕措施，王荷荷實(shí)在不想冒險。剛生完晞兒她還沒放松夠，才不要背著另一個沙袋再辛苦十個月呢！

    而孫飄渺也自認(rèn)無力挑戰(zhàn)自己師祖的神來之手，干脆決定放棄科研之路，開始立志當(dāng)先生，禍害下一代。她的曜兒，就成了孫飄渺的入室大弟子。

    對孫飄渺這種扶不起來的阿斗，王荷荷還是決定自力更生。

    王荷荷正扶額醞釀晚上如何安撫饑渴的老不正經(jīng)。木李就進(jìn)門來了。

    “夫人，”木李笑呵呵福了福身，“老爺身旁的小廝來傳話，今兒安大將軍設(shè)宴，請夫人梳妝打扮，隨老爺一同前往?！?/br>
    王荷荷一聽不用在家做海帶湯了，當(dāng)然高興，美滋滋更了衣，就隨小廝上了馬車往郭子儀太守府去了。

    ☆、教主秘藥的副作用

    這小廝是郭子儀到九原后新收的。王荷荷見過兩次。十四五歲的男孩，沒名沒姓，是個被賣的奴隸，看起來有點(diǎn)吐蕃的血統(tǒng)的混血。

    因?yàn)樾P頭發(fā)卷卷的，所以漸漸地大家都叫他小卷。

    小卷風(fēng)趣，會講笑話，很快就和她的丫鬟家仆們打成一片。

    因?yàn)閰强姷氖拢鹾珊蛇@次百般小心，還特意派人仔細(xì)查驗(yàn)小卷的雙親是不是赤月教殺死的，不過好在這小廝只是普通的孤兒。母親被一個吐蕃人jian污后未婚先孕生下的混血。小卷六歲的時候全家染了瘟疫，家里人就把他賣了買藥，不過家里人也沒好到哪去，吃了藥最后還是死光光了。

    得知小卷的身世，王荷荷終于放了心，覺得這孩子命途多舛怪可憐的，平日里吩咐木桃木李盡量多關(guān)照些，但因?yàn)樗a(chǎn)后坐月子，基本上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連家門都沒出，所以只是聽說，并未見過小卷。

    小卷平日里也都在外間，并未見過里閨中的夫人們，只是聽丫鬟們都說主母好話或是私下議論又覺得主母厲害。他對主母很是好奇，盯著王荷荷仔細(xì)地瞅了半天。

    王荷荷見小廝盯著自己瞅，也盯著他瞧。小卷生得瘦瘦高高，臉色比正常人白些，顯得臉頰上的雀斑更醒目了些，同時臉紅也更醒目了。

    “夫人，”小卷抓了抓卷發(fā)，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夫人實(shí)在太年輕了些，剛一出來，我還以為是哪位沒見過的木姓jiejie呢！”

    王荷荷笑得慈祥和藹，“手給我。”

    “??？哦哦！”小卷的手本是握拳放在膝蓋上的，伸出手之前，還匆忙在褲腿上蹭了蹭。

    手心并沒有太多繭，沒有常年練武的痕跡，但手上筋rou結(jié)實(shí)，指尖厚實(shí)略平……

    王荷荷收回手，捧著暖爐打量小卷：“你懂器樂？”

    小卷臉更紅了，“也不算懂，就是當(dāng)初被舅舅賣掉的時候，只留給我一個五弦琵琶，說是我那從未見過面的胡人爹爹留下的……也不值錢，就當(dāng)個玩具偶爾彈彈……”

    “盧meimei是個樂癡，”王荷荷點(diǎn)頭，“你若有想討教的地方，大可問她，想來她會很認(rèn)真答復(fù)你?！?/br>
    “這，這怎么行，”小卷慌忙擺手，仿佛自己偷偷想要溜進(jìn)內(nèi)宅去討琴譜的心思被她看了去，羞愧搖頭，“尊卑有別……”

    “日后若是上了戰(zhàn)場，你不懂舞刀弄槍，至少也要會擊鼓振氣，”王荷荷打量著小卷，“你沒有身份，也沒有家人。你的賣身契是最末等的，一直到死，甚至連娶親都做不得主。若想自由，只有指望有人給你贖。指望別人贖，到底也是欠了債，不過是換了債主。而且最終決定放不放過你的還是我?！?/br>
    小卷陡然一驚，終于意識到木jiejie們?yōu)槭裁炊颊f這偌大的家是都是主母管著，內(nèi)心暗罵自己以貌取人，噗通一聲跪在女子腳下：“夫人！未能獲得自由，小卷定肝腦涂地為夫人辦事！”

    王荷荷見小卷機(jī)靈，很是滿意，點(diǎn)頭抬手，“起來吧！我若成心難為你，也不會同你講這些?！?/br>
    “夫人放心，日后將軍的事，小卷一定事無巨細(xì)地向夫人稟報！”

    王荷荷瞇瞇眼：“過了今年，你滿十五，若能死心塌地幫我照看老爺五年，待你雙十弱冠，我不但還你賣身契，還備一份厚禮給你安家。如果你還是愿意繼續(xù)留在郭府，也可?！?/br>
    小卷欣喜地叩了三個頭。

    駕車的管家甄伯一字不漏地聽見車中二人的談話，只無奈地?fù)u搖頭。

    甄伯早早死去的兒子曾是郭子儀同期的小兵。郭子儀見甄伯一個鰥夫又失了兒子，老無所依怪可憐的，便留在府中做管家。甄伯一直以為郭子儀的原配夫人十年杳無音信，一準(zhǔn)兒是沒了，只是老爺深情才一直沒廢了虛位。哪知道郭子儀突然就把夫人帶回來了。而且夫人才回來不過一年有余，就將老爺身邊的人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收歸自己。見一個收一個，那叫一個穩(wěn)準(zhǔn)狠。

    雖然主母厲害，家里能少些波折惡事，但甄伯還是不免替郭子儀捏一把汗——老爺以后萬一做了什么對不住夫人的事，一定會被夫人整的很慘！

    馬車中小卷為了表忠心，說出了一件隱晦之事令王荷荷登時眼冒綠光，吩咐甄伯從太守府后門而入，跳車后就直奔郭子儀書房。

    小卷說，郭子儀倒是沒有拈花惹草，也不去花衢柳巷，身為太守，作為一郡的最高長官，治民，進(jìn)賢，決訟，檢jian……大大小小一堆的事兒，也任勞任怨從不挑揀，對下屬也都很寬厚，可以說是個大家公認(rèn)的好男人。但小卷貼身照顧，所以難免發(fā)現(xiàn)點(diǎn)端倪。他告訴王荷荷，郭子儀在書房藏了個什么東西，從來都是趁著沒人偷偷看……

    王荷荷憑直覺斷定，這肯定是老不正經(jīng)私藏的小金庫！

    小金庫當(dāng)然要回歸她的大金庫的懷抱才是最好的歸宿??！

    對于錢，無論多少，王荷荷都堅定地秉承著同一個信念——

    我的！我的！只要是我的，無論是誰，一個銅板都不能侵犯！

    于是剛?cè)胩馗?，她就撇下了小卷和甄伯，撒丫子向一個蒙逼掃地小廝指的書房奔去。

    甄伯不悅地拍了小卷一巴掌：“你小子忒沒良心！若不是老爺將你帶回來，你早就被人販子打死了！男人留個私房錢多不容易！老爺又不吃酒賭錢，留點(diǎn)銀子以防不備，還要給夫人公子們買糖人，本來就沒剩多少！還被你告密了！”

    小卷壞笑嘿嘿嘿，“甄伯，你也知道老爺根本沒有私財！老爺藏的是別的物什！”

    “什么物什？”

    小卷早就做鬼臉跑遠(yuǎn)了，“你打我，我才不告訴你呢！”

    其實(shí)小卷也不知道老爺藏的究竟是個什么物什，畢竟那木匣都是鎖起來的，偶爾他趁著老爺拿出來的時候偷看，可遠(yuǎn)遠(yuǎn)地到底也看不分明，只能看個大概樣子，嗯，像是個白絹帕……

    書房中。

    王荷荷舉起桌上的硯臺砸開了木匣上的銅鎖。

    木匣中卻沒有她期待的金銀，只有白緞。

    白緞上繡著的蓮花有點(diǎn)眼熟……

    “這是什么啊……咦！”王荷荷嫌棄地遠(yuǎn)遠(yuǎn)丟到地上。

    白絹緩緩飄落在地，老不正經(jīng)正匆匆破門而入。

    “田田，你一個人在這做什么……”

    郭子儀低頭看見地上的白絹，登時紅了臉，慌忙拾起塞進(jìn)衣袂。

    “你還藏！”王荷荷老臉通紅，氣得跳腳，撲上去要去搶，“你藏我褻衣做什么！變態(tài)！”

    “田田，田田，別鬧，”郭子儀尷尬地圈住撲上來著要搶奪的女子，“你的衣服我有一兩件又怎么了？”

    “借口！那你怎不藏其他的！藏沒洗過的褻衣啊……老不正經(jīng)！”王荷荷捶打著郭子儀的胸，“不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不正經(jīng)！”

    郭子儀也有些惱了，單手握住她兩腕高舉過頭，攬著一手就能握住的腰肢貼近自己，“我就對我娘子不正經(jīng)！”

    “變態(tài)！誰讓你親我了……唔唔唔……”

    ……

    甄伯站在門口，聽著屋里不斷傳出的吵鬧，咳了咳：“老爺夫人，時辰不早，該動身了?！?/br>
    郭子儀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瓣，附耳，“田田乖，先隨我去赴宴，回家你怎么鬧都成！”

    “哼！”

    王荷荷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但力氣懸殊拉扯不過還被強(qiáng)吻，想著自己費(fèi)力氣涂的口脂都被他吃了，不甘羞惱，臉比他緋紅的官服還紅，使勁兒拽了一把郭子儀的小胡子，不情愿地跟著他乘車離開了太守府來到了安大爺設(shè)宴的酒樓。

    因之前郭子儀曾經(jīng)被小人上司誣陷差點(diǎn)被斬，這次王荷荷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查明安思順的底細(xì)。安大爺是個突厥老頭，是唐朝有名的蕃將，出自軍旅世家，曾經(jīng)還和倒霉死去的王忠嗣的父親王海賓一同出征殺敵，論功有功。李jian夫?yàn)榱税徒Y(jié)有實(shí)力的人，也算是煞費(fèi)苦心。

    總地來說，王荷荷對這個安大爺?shù)挠∠筮€是不錯的。

    尤其當(dāng)安思順說她生郭晞辛苦，說準(zhǔn)備了三十匹絹送給她后，王荷荷就更樂得合不攏嘴了，忙不迭地倒酒拍馬屁，哄得老頭哈哈哈。

    郭子儀倒也知道她不會亂來，只是不免擔(dān)心她像在家一樣信口開河口誤喊自己頂頭上司安大爺，喚當(dāng)朝大臣李jian夫，豎起耳朵隨時準(zhǔn)備著給她圓場。

    王荷荷這頓飯吃得挺開心，如果沒有那位同郭子儀不對付的李光屁，她一定會更開心。

    安大爺請吃飯，郭子儀帶著她巴巴地早早到了，三個人足足等了這位拿喬的李光屁半個時辰，他才姍姍來遲。請他吃飯，好像欠他錢一樣。

    這讓王荷荷很不爽，頓時和郭子儀同仇敵愾，對這個李光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自又給他起了個外號——李臭屁。

    李臭屁是契丹人，年紀(jì)比郭子儀小八歲，正是而立之年，生得很有異域風(fēng)情，劍眉鷹目，輪廓分明，一看就久經(jīng)沙場，臉被曬得黝黑，長得倒是還過得去，身上特有的武人英氣和自己家那位老不正經(jīng)年輕時候有點(diǎn)像，但卻沒有老不正經(jīng)的平易近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王荷荷看著他一臉?biāo)廊讼?，覺得他老婆早早就沒了，估計就是被他這張兇巴巴的臉給郁悶死的。還是自己家的老不正經(jīng)好，見她郁悶了還會戴朵花哄她笑。

    安大爺惜才愛將，對這個自己的臭屁的部下簡直可以說得上溺愛了。王荷荷看李光屁來的時候，安大爺喜笑顏開的模樣，頓時覺得安大爺也太容易滿足了，好像李光屁來了就特別給他面子一樣。

    王荷荷不想搭理李臭屁，想和郭子儀顯擺一下自己新起的外號，可見郭子儀扭頭正和安大爺聊得火熱，也不好插嘴，只好無聊地低頭用左手?jǐn)?shù)黃豆粒，雖然她不是左撇子，但是她右手被老不正經(jīng)在桌子底下握的緊，掙脫不過，也就任他握了。

    李光弼余光瞥見桌子底下這倆人秀恩愛，想到自己剛沒了夫人，頓時酸得咬牙，順手拍了拍王荷荷的頭，“你，去叫小二燙壺酒來飲！”

    王荷荷忍了他好久了。沒想到這二貨居然拍她的頭！還把她當(dāng)丫頭使！想也沒想反手也拍了拍他的頭，“你，來唱個歌曲兒，唱得好才有酒喝！

    李臭屁：“……”

    不過李臭屁就是臭屁，只愣了一下就啪地拍了桌子，對她開喊：“區(qū)區(qū)侍婢竟敢如此大膽狂言！”

    侍婢？

    哦……

    這貨來晚了，沒聽著她的自我介紹。

    所以，他以為自己被侍婢調(diào)戲了？

    王荷荷心里笑成嘎，表面上又不得不做委屈抓著她家老不正經(jīng)的官袍：“我就是和李將軍開個玩笑……”

    安大爺酒過三巡，到底也還沒醉，連忙打圓場，“光弼啊，這位小娘子不是侍婢，是郭弟的夫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