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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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初知道自己確實(shí)違了紀(jì),受懲罰是應(yīng)該的,況且他雖然體質(zhì)一般,但以往體育課跑十圈都沒問題,這里跑十圈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 許盼最先開口:“老師,天氣這么熱,李逸初會中暑的。少跑點(diǎn)行不行?”旁邊的學(xué)生聽完也跟著向老師求情。 老師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改成五圈吧?!?/br> 許盼立刻明白老師并沒有真心要懲罰李逸初,她只開口說了一句就減掉一半,那要是別人再求求情,這懲罰估計(jì)就取消了。許盼連忙拍拍身邊的梁煊:“梁煊你快說呀,你成績最好,老師最喜歡你了,只要你求情,老師可能就不罰李逸初了。” 梁煊的下頜微動,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教室。 李逸初立刻負(fù)氣往cao場跑。 “哎——”許盼看著梁煊走遠(yuǎn),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出了什么狀況,以她平時所見,梁煊把李逸初寶貝地像什么似的,別說日頭底下跑十圈,要擱以前,讓李逸初頂著太陽站十分鐘,梁煊就該拉他進(jìn)教室了吧。 許盼心想,一定是吵架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不對,昨天下午從樓梯上看見梁煊的時候,他就一副別人欠他錢的表情了。 梁煊本打算去食堂吃飯,走到食堂門口還是拐彎去了cao場。 塑膠跑道的外圍種有樹苗,梁煊靠在一棵樹干上看著不遠(yuǎn)處滿頭大汗的李逸初。中間李逸初趔趄了一下,梁煊的腿不受控制地就往前邁了幾步想去扶他,看到李逸初直起身,梁煊才又靠回樹干。灼熱的陽光透過樹葉落到梁煊胳膊上,他感覺皮膚被烤的燙,正準(zhǔn)備換個位置站,可視線里是全身都暴露在太陽底下的李逸初,梁煊偏轉(zhuǎn)了視線,左右看看,找到一塊陽光最烈的地方,站了過去。 他們倆十二歲那年春節(jié),劉凡帶著兩個孩子回農(nóng)村娘家拜年,梁煊姥姥家里有兩個表哥,父母在外地打工,孩子從小就跟著兩個老人,養(yǎng)的粗糙又不懂禮貌,站在梁煊和李逸初面前,就像兩個泥里跑出來的皮猴。那時候李逸初長的可愛,大眼睛翹鼻子的,說話做事都懂規(guī)矩,文文靜靜的總受人表揚(yáng)。那倆表哥的父母只有過年才回老家見孩子,所以對孩子百依百順,這倆小子更是無法無天,他們不欺負(fù)梁煊,專門和李逸初過不去。倆野小子看著安靜懂事好像很好欺負(fù)的李逸初,就像看到一個新鮮有趣的玩具,想盡各種損招來嚇唬李逸初。 李逸初知道這是劉凡老家,自己一個外人,能讓就讓,實(shí)在被欺負(fù)的狠了,就躲遠(yuǎn)點(diǎn)??墒沁@種半大孩子做起惡來是沒底線的,有一次李逸初正睡著午覺,突然感覺臉龐冰冰涼涼的,一睜眼是一條成人拇指粗的長蛇在他脖子周圍盤繞著,李逸初當(dāng)即快被嚇暈過去。這大冬天的,怎么會有蛇爬到床上來,一定是表哥們弄進(jìn)來的,李逸初看過電視,冬眠的蛇被弄醒后非常有攻擊性,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毒蛇,就算不是,現(xiàn)在他也不敢動,恐懼和惡心讓他完全忘了電視上看到的捉蛇的辦法。李逸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想等蛇自己爬走,寒冬臘月,他背后的冷汗卻已讓睡衣濕透。 梁煊從外面回來沒看見李逸初,問了姥姥,說是還在睡午覺。梁煊一看時間,心想李逸初會不會生病了,就去臥室看情況。打開門的那瞬間,梁煊也幾乎被嚇?biāo)?,他看見李逸初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脖子上還有蛇,還以為李逸初已經(jīng)死了。李逸初聽到聲音睜開眼,發(fā)紅的眼睛在看到梁煊那一刻淚水就順著眼角出來了,極度的害怕和突然的驚喜讓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梁煊很快鎮(zhèn)定下來,用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噓”的語氣,示意他別說話。梁煊舔舔唇,他內(nèi)心十分緊張,可表面上一點(diǎn)看不出來,只是彎了腰,瞄準(zhǔn)蛇的后腦,飛速地掐住它的腦袋,下一秒就使勁從窗戶扔了出去。 梁煊扔了蛇回到床邊,李逸初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丟了魂。梁煊拍拍他的臉:“逸初?沒事了?!崩钜莩趺偷膹拇采献饋恚е劳馀?,跑到門邊時被梁煊一把拉住,梁煊用力制住他:“好好待在屋里,我去!” 李逸初牙關(guān)直響:“和你沒關(guān)系。” 梁煊使勁把他的腦袋掰過來,沉聲道:“那我們一起?!?/br> 那次打架是梁煊記憶里最慘烈的一次,雙方都是傷痕累累,最后還是被路過的大人給拉開了。否則真要不見骨頭不罷休。 四個掛彩的孩子被人送回家,梁煊的舅舅舅媽一看自己兩兒子被揍的鼻青臉腫,門牙都豁了,立刻火冒三丈,罵完梁煊罵李逸初,劉凡聞訊回家,舅舅就當(dāng)著她的面氣道:“李逸初平時看著老老實(shí)實(shí)的,沒想到是這么個心狠手辣的東西!還有梁煊!你怎么教的????!幫著外人打自己親哥!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劉凡連忙推著梁煊:“梁煊,快跟舅舅道歉,小孩子好的不學(xué),學(xué)人打架!” 梁煊冷哼,直接道:“從今以后,你們倆別再靠近逸初?!?/br> 這挑釁的話一出口,雙方幾乎又要打起來,梁煊拉著李逸初往后退幾步,大聲道:“今天這事我們沒一點(diǎn)錯,舅舅,要不是因?yàn)槟俏矣H舅舅,我打的更狠?!?/br> 說完就拉著李逸初直接走到汽車站,買了票回到縣城。路上李逸初奇怪地發(fā)現(xiàn)梁煊心情特別好,盡管眼皮還腫著,卻一路哼著歌,時不時的還抖抖腿,一點(diǎn)都不像剛剛才打過架的人。 梁煊仍然記得自己那時的心情,李逸初被人欺負(fù),他都知道,可是他更知道那是他姥姥家,忍讓是最好的辦法,直到忍無可忍了,他才全部發(fā)泄出來。李逸初飯桌上被親戚看似好心實(shí)則惡意的言語嘲諷,私下里被表哥整,盡管李逸初在梁煊面前和平時一樣笑呵呵的,可梁煊心里難受的不得了。所以后來打架的時候梁煊完全不留情面,他在替李逸初報仇,同時也是出自己連日來不言不語隱忍的惡氣。 從那時候起,梁煊就知道,比起李逸初被欺負(fù),他更不能接受讓李逸初一個人面對這些事情,而他自己卻和其他人一起站到李逸初的對面,冷眼旁觀。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梁煊總要和李逸初一起經(jīng)歷才能安心,哪怕是和別人打架呢,就算渾身都是傷,也好過站在一邊看李逸初受傷。 這些年倏忽而過,梁煊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xí)慣,如果李逸初在吃苦,那他肯定會陪著一起,即便現(xiàn)在他正和李逸初生氣,可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本能的選擇。 李逸初從梁煊走到cao場外面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到了他,然后故意不把目光往那個方向看。跑完第五圈的時候,李逸初賭氣接著往下跑,果然不出他所料,第六圈只跑了一半,梁煊就從樹林里走出來,面無表情地?fù)踉诶钜莩跚懊妫ё秩缃鸬乇某鋈郑骸坝忻??!比缓蠖紫律砭桶牙钜莩醣称饋硗刈摺?/br> 李逸初趴在梁煊后背,嘴角上揚(yáng),聲音卻故作冷漠:“梁煊,老師罰我跑步,你放我下去?!?/br> 梁煊掂掂他:“老實(shí)點(diǎn)!” 李逸初呶著嘴從后面對他做了個鬼臉,修長的小腿在梁煊胳膊下晃蕩來晃蕩去,將“不老實(shí)”三個字貫徹一路。 梁煊在宿舍大門處把李逸初放了下來,他看看墻上掛著的小黑板,上面是“通報批評”四個大字,下面是李逸初的名字。梁煊走到宿管的窗口拿了只粉筆,回到小黑板下面,唰唰唰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李逸初前面。 第15章 七天的時間過的很快,歡送會結(jié)束,這群學(xué)生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梁煊這次吸取教訓(xùn),上車后就把李逸初推到座位里面,自己坐在外側(cè),避免像上次那樣和其他人坐到一起。車行駛過半,車上的人大半都睡了過去。李逸初本來頭靠著車窗,因?yàn)檐嚧耙恢闭饎佑职杨^拐到另一邊,腦袋壓在梁煊胳膊上。 梁煊本來閉著眼睛,李逸初的腦袋靠過來,他就睜開眼,微微挪動身體,給李逸初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可惜這姿勢沒維持多久,大巴車經(jīng)過一段正在修路的高速,顛簸的厲害了點(diǎn),李逸初腦袋晃來晃去,最后整張臉砸到梁煊胳膊上,額頭鼻子嘴唇全部貼住梁煊胳膊的皮膚。 車頂有空調(diào)在吹著涼風(fēng),梁煊卻在李逸初嘴唇貼過來的那瞬間體溫陡然上升,他側(cè)過頭看李逸初,仍舊閉著眼睛睡的沉,昨晚他們宿舍聊的太晚,凌晨三點(diǎn)多才睡,早上又是六點(diǎn)多就起來坐車,怪不得怎么顛都醒不了?;蛟S是因?yàn)楸亲淤N的太緊,李逸初呼吸有些困難,無意識地轉(zhuǎn)著角度,嘴唇還在梁煊胳膊上來回的摩擦。 如果不是閉著眼睛,這動作就像在親吻梁煊的胳膊。 梁煊嘗試將座椅中間的扶手縮回去,又怕驚動李逸初,用另一只手摸了好一會沒摸到按鈕,看樣子是不能收縮的,梁煊心里頗遺憾的嘆了口氣,他本想縮回扶手,李逸初就能躺在他腿上睡了。李逸初這姿勢看著一點(diǎn)都不舒服,如果不是他的嘴唇貼著自己的胳膊,梁煊真想把他推醒換個睡姿。 僅僅是兩片薄薄的柔軟的觸感,卻讓人覺得像是整個人都踩在棉花上,那種綿軟浸透四肢百骸。梁煊本來也困,但這會睡意全無,他低著腦袋偏頭看李逸初,從小時候第一次見李逸初到現(xiàn)在,梁煊一直覺得,從來沒有哪個人比李逸初好看,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以前在班里,總有人說他榆木疙瘩不懂欣賞,別人討論?;ㄐ2莸膯査囊庖?,他總是覺得就那么回事,看過就忘了,別人要再問什么樣的他才能覺得好看,他腦子里總是會想起李逸初。 曾經(jīng)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李逸初的父母還在,有一次他們來梁家做客,梁長平端出一盤糖果,李父怕孩子蛀牙,平時都不讓他吃糖,這次也只允許兒子吃一顆,李逸初嘴饞不愿意,梁長平就要梁煊帶著李逸初去玩玩具好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李逸初小腦瓜靈活的很,纏著梁煊許久都沒能要到一顆糖,就委委屈屈地要和他玩游戲,游戲規(guī)則就是兩個人輪流藏糖果,對方來猜,總共比兩局,誰贏了誰就能把那顆糖吃了。梁煊被磨的沒辦法,一想反正藏的深點(diǎn)讓他猜不出來就行了,于是同意玩這個游戲。 第一局是梁煊藏,李逸初猜。梁煊為了讓李逸初猜不到,將糖果給了李父。李逸初各個屋子翻遍,最后只能認(rèn)輸,看到親爹拿出那顆糖,李逸初不斷說梁煊哥哥太陰險了。 第二次輪到李逸初來藏,梁煊被關(guān)到臥室以防偷看,李逸初藏好后就去敲臥室門,得意洋洋地沖梁煊比了個手勢,然后大咧咧地躺到沙發(fā)上,等他去慢慢找。梁煊對自己家比較熟悉,翻找起來很快,十幾分鐘就各個角落都查找一遍,連糖果的影子都沒看見。他不服氣,又將可能遺漏的地方一一排查,如此翻了兩遍,依然沒找到。而李逸初卻躲在沙發(fā)后面不斷偷笑,梁煊走到李逸初身邊盯著他看了一會,在李逸初剛剛從沙發(fā)上跳起的時候立刻追了上去。 李逸初跑到梁煊的臥室,腦袋埋在被子里不愿露面。梁煊這下證實(shí)了自己的猜測,李逸初是把糖藏在自個兒嘴里了,這會恐怕化了一半了。梁煊也跑上床撓李逸初癢癢,很快把他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梁煊故作嚴(yán)肅:“張嘴?!?/br> 李逸初本來嘴巴緊閉,可是梁煊一撓他腰,他立刻張嘴笑了:“哈哈哈——” 梁煊現(xiàn)在雙手被占住,看到李逸初舌尖上的半顆糖,想都沒想就低頭過去,伸出舌頭把那顆糖卷到自己嘴里來了。李逸初這下和梁煊鬧開了,翻過身也用嘴巴往梁煊嘴巴上湊,想咬開梁煊的嘴把那顆糖弄回來。兩人在床上打鬧,牙齒幾次磕到一塊去。 劉凡聽見臥室的動靜,進(jìn)去一看這倆孩子為了顆糖爭來搶去,口水糊了對方滿嘴,嫌棄道:“快停下快停下,看看你倆這樣子,多不衛(wèi)生吶!” 劉凡把兩個小孩拉開,嘴里念叨梁煊:“平時讓你和別人分個水果都嫌人家臟,這會倒不嫌臟了?”然后把他們拉到浴室去洗臉。 李逸初依舊睡的沉,梁煊腦子里想起從前的事,覺得好笑,用手指輕輕按了按李逸初的嘴角。仔細(xì)想想,倒真有些奇怪,梁煊長這么大,不是沒有過和陌生人距離過近的情況,不管是黝黑皮膚的男生還是白凈清秀的女孩,只要距離過近,梁煊就有些抗拒,他不喜歡和別人觸碰時的感覺,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嫌棄。所以李逸初老說他有潔癖,是個有毛病的人??衫钜莩跏莻€例外,梁煊小時候和李逸初親密無間,同吃一碗飯,一個浴缸里洗澡都是常事;后來長大了,兩個人的舉止不像小時候那樣了,李逸初偶爾靠近梁煊的時候,梁煊不僅不會抗拒,反倒有隱約的留戀。如今這種留戀越來越明顯,很多次,例如現(xiàn)在,李逸初靠著他的時候,梁煊想的不是推開他,反倒有一種沖動,想低下頭親他,想把他整個人抱到自己懷里,想讓兩個人之間不必有這么大的空隙。 最終這些欲望都只化作梁煊肩膀處的細(xì)微的挪動。 兩人回到縣城,先去寵物店把兔子接回來,一周不見,小白兔倒沒忘掉他們,一見面就往兩人腳下蹦,鼻子蹭著李逸初的鞋。李逸初把兔子抱到懷中,兩個人坐了大半天的車,屁股都麻了,所以決定不坐公交,走回家去。 路過三中大門,校門口的光榮榜已經(jīng)張貼出來了,這次三中的高考成績出乎意料的差,以往每屆高三都會有一二十個學(xué)生能考入清北,今年只有五個。更別說重點(diǎn)大學(xué)上線率了,遠(yuǎn)遠(yuǎn)低于歷屆平均水平。 李逸初:“今年梁叔的獎金得少一半。” 梁煊:“三中十幾年都沒這情況吧,邪門?!?/br> 兩人一路閑聊回家,將在省會買的禮物送給家長,梁長平正準(zhǔn)備出門,三言兩語給他們說了情況,三中這屆高三成績大跳水,所以下一屆要提前二十天開學(xué),本來一個多月的暑假,現(xiàn)在就剩下兩天。梁煊與李逸初連忙回臥室整理課本和講義。 開學(xué)前一晚電閃雷鳴,到第二天早晨,已是大雨傾盆。父子三人都無法騎車,便一起打傘去坐公交。三中校門口有一片凹進(jìn)去的路,因?yàn)橄掠?,此時積滿了水。門衛(wèi)在水里放了幾排磚,方便穿著鞋襪的學(xué)生踩磚進(jìn)校門,而那些穿著涼鞋的,就直接蹚水進(jìn)去了。有好動的男生,在看到女生踩著磚頭顫巍巍地往前走時,總要故意在旁邊用腳將水花踢的老高,濺別人一身水。 宋新予這樣的美女當(dāng)然不會被放過,她剛踏上第一塊磚,就有男生從旁邊跐溜著水跑過去,濺起來的水花直接打在宋新予的白色襯衫上。學(xué)校門口聚集了一大堆學(xué)生,幾排磚路都有學(xué)生在穿行,彼此之間并不認(rèn)識,女孩子長的漂亮就會引人注意,特別是那些小混混的注意。宋新予是優(yōu)等生,平時沒有機(jī)會接觸這些人,這次突然被人故意刁難,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又不敢和那幾個男生硬碰硬,于是轉(zhuǎn)身從磚上走下來,打算換條路走。那幾個男孩嬉皮笑臉地堵在她前面,吹著口哨說:“走啊美女,我們又不是壞人?!?/br> 宋新予又害怕又無助,伸長脖子往四面八方看,想找到自己認(rèn)識的人求助,可惜大雨中密密麻麻的傘面遮擋了視線,她連對面人的身后是誰都看不清楚。正六神無主間,梁煊和李逸初穿過幾個男生,站到了宋新予旁邊。本來他們已經(jīng)走過去,李逸初扭頭的時候看到宋新予似乎被人堵住了,才叫住梁煊一起過去。 那幾個混混雖然不認(rèn)識李逸初,但認(rèn)識梁煊這個和盧斌一戰(zhàn)成名的人,他們?yōu)殡y宋新予就是圖個開心,并不想惹事,見梁煊過來,就都散了。 宋新予激動的不得了,一個勁的向兩人道謝。 梁煊和李逸初都穿著運(yùn)動鞋,不能蹚水,于是跟在宋新予身后往前走。宋新予舉著的傘面正好到李逸初眼睛附近,搖搖晃晃,看著就感覺要戳進(jìn)李逸初眼睛里。李逸初時不時地往后退一下躲避前面的傘,又怕自己身體搖晃,傘會戳到梁煊的臉,就伸直手臂將傘舉過眾人頭頂。梁煊以為他在貪玩,在后面提醒他:“把傘放下來,雨太大了。” 開學(xué)才半天,就有同學(xué)習(xí)慣性的到李逸初的座位找他買零食,李逸初于是大聲宣布:“我宣布,我的零食店從今天起關(guān)門大吉啦!” 同學(xué)們心痛哀嚎:“為什么~!” 李逸初心道因?yàn)槲乙煤脤W(xué)習(xí)早日攆上梁煊,將來進(jìn)同一個大學(xué),但嘴上卻只能說:“因?yàn)榧依锶丝彀l(fā)現(xiàn)了,不能賣了?!?/br> 大雨下了一整天沒有減小的趨勢,眼看著縣城里的主干道都積了水,學(xué)校擔(dān)心晚自習(xí)后學(xué)生走路不安全,決定下午上完課就放學(xué)。李逸初站在教室外面看著密集的雨幕,突然覺得很不習(xí)慣,或許是因?yàn)樽罱袝r間都和梁煊待在一起,乍一回校,不習(xí)慣身邊空蕩蕩的。 李逸初在房檐下等著,十幾分鐘后,梁煊打著傘走到他面前,李逸初眉開眼笑地跳到梁煊傘下。周邊都是打傘的人,傘面之間碰撞摩擦,熙熙攘攘。李逸初本想撐開自己的傘,卻被梁煊抓住了手道:“出了校門再撐開,這里太擠了,容易扎到別人?!?/br> 李逸初于是和梁煊擠在一個傘下面隨著人流往外走。李逸初走在梁煊右邊,梁煊本來是右手撐傘,可他左邊胳膊被雨淋濕,想到李逸初的右胳膊多半也遮不住,于是把傘換到左手,右手搭住李逸初的肩膀把他往中間帶,半抱著李逸初出校門。 李逸初抬頭道:“你鞋子濕了沒?我的鞋濕了?!?/br> 大雨砸在數(shù)千個傘面上,噪音密集,梁煊看到李逸初張嘴說話,卻聽不清他說了什么,于是把耳朵移到他嘴邊,大聲問:“你說什么?” 李逸初對著他的耳朵喊:“沒事兒,出去再說,唔——” 因?yàn)楹竺嬗腥送屏艘幌?,李逸初的嘴唇撞上了梁煊的耳廓。李逸初的臉頰立刻燙的快要燒著,愣了十幾秒后飛速撤回。 梁煊在昏暗潮濕的路燈光束中偏過頭看李逸初,李逸初避無可避,也隔著水汽與他對視。這把傘為兩個人隔絕出一個小小的世界,盡管周邊人流如織,雨聲穿耳,可傘下卻安靜、干燥、暗流涌動。 第16章 罕見的大雨讓家里充滿了潮氣,梁煊臥室的墻角開始往屋里滲水,水珠沿著墻面滴落到靠墻的床上。劉凡看著墻面發(fā)愁道:“天氣預(yù)報說接下來幾天都是雷暴雨,我看這床得挪個地方了。” 梁煊:“對。媽您先到這邊來,我和逸初去搬床?!?/br> 劉凡:“哎,你們倆小心點(diǎn)。別砸了腳。” 房間不大,剩下的三面墻,一面有窗戶,一面有門,只有當(dāng)初隔開兩間臥室的那個木板是完整的。梁煊和李逸初便將床挪到了靠隔板的位置。 李逸初洗漱完照舊預(yù)習(xí)了功課才爬上床睡覺。外面的雷聲一陣大過一陣,吵的他無法閉眼。雖然下著雨,但畢竟是夏天,李逸初翻來覆去幾次,身體就感覺燥熱起來。他摸摸墻壁,比較涼快,于是把身體貼了上去。他的床一直都是挨著隔板放置,在身體貼上隔板的那瞬間,他突然意識到,這個隔板的對面躺的就是梁煊。 李逸初更加睡不著了,他止不住的在腦子里猜測梁煊會以什么樣的姿勢睡在對面,會面對他還是背對他?會像他一樣貼著隔板嗎? 李逸初想起夜晚放學(xué)在傘下面那個意外的親吻,雖然他一直肖想,可從不敢對梁煊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從不知道,用嘴唇去碰喜歡的人,會是那樣心蕩神馳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每想起一次,身體里的感覺就重現(xiàn)一次,哪怕將來老了,什么都記不得了,他還是記得那個感覺。 李逸初手指撫上墻面,猜測梁煊的臉會在什么位置,然后將手指停在那個位置。屋外雷聲轟隆,李逸初閉眼吻上墻面,耳尖隨即透出粉潤的顏色,嘴角抿起的紋路又矜持又欣喜,仿佛對面那個人也在吻他。 窗外又一聲驚雷,李逸初的嘴唇立刻從墻面離開,僵著身體聽雷聲減小,最后是嘩啦啦的雨聲。他揉揉自己的下巴,心想剛才的行為太羞恥了??墒沁@么一來,他更睡不著了,于是開了臺燈去書桌找書,翻找中看到盧斌留給他的紙條。李逸初一想反正睡不著,不如去問問盧斌美國是什么樣子。 電腦在客廳角落,李逸初開機(jī)登錄自己的qq,他的qq號是初三那年暑假申請的,不過平時很少登錄,賬號中的好友不多。此時的美國正是白天,李逸初的好友申請發(fā)過去,對面很快就通過了。 盧斌:“你終于加我了哈哈。” 李逸初:“你字體為什么這么大?眼睛都被閃瞎了。” 盧斌:“我近視?!?/br>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大半個小時,李逸初終于感覺困了,正準(zhǔn)備和盧斌說一聲就下線,突然聽到背后的腳步聲,扭頭一看是拿著杯子的梁煊。梁煊剛從臥室出來,見到李逸初在上網(wǎng),問道:“怎么還不睡?” 梁煊邊說邊往李逸初面前走,視線往下一掃就看到了屏幕上的聊天框,“大半夜的和誰聊天呢?” 李逸初:“盧斌?!?/br> 梁煊拿著杯子的手指曲了一下,問道:“他在美國?” 李逸初:“嗯。” 梁煊:“那現(xiàn)在就是白天了?你夜晚不睡陪人聊天,明天上課該困了?!?/br> 李逸初在聊天窗口發(fā)出一條消息——我該睡覺了,拜拜。 盧斌的回復(fù)三米之外都能看見——好的,明天再聊。 梁煊壓下心頭生出的不悅,對李逸初道:“睡覺去吧?!?/br> 第二天李逸初果然睡過頭了,鬧鐘響了兩次都沒聽見。梁煊洗漱完見李逸初還沒出來,就進(jìn)他臥室叫人。李逸初正面對著墻睡的沉,睡衣被卷到腋下,纖瘦的腰和背正對著臥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