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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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初話到嘴邊被梁煊給擋了回來,磕巴道:“我怎么知道……” 李逸初改主意了,與其現(xiàn)在和梁煊說,不如用一次成績來跟梁煊表明他的真實水平,下個月就是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試,學(xué)校和市里都很重視,算是進入高三之后第一場正式測驗,如果到時候他和梁煊的名字能夠并列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光榮欄里,那該多震撼! “說明你怯場。”梁煊轉(zhuǎn)個身子,盤腿面對著李逸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道:“這個毛病得改。” 李逸初不置可否,繼續(xù)做題。 夜晚十一點,李逸初看完書,梁煊已經(jīng)洗漱完畢準(zhǔn)備睡覺。李逸初睡在旁邊的病床,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梁煊本來有困意,也被他這動靜折騰沒了,打開燈看李逸初:“睡不著?” 李逸初撓著后背:“后背癢。” 梁煊從床上下來坐到李逸初的床邊,掀起他的睡衣看后背,確實有不少蚊子叮的紅疙瘩。這病房在一樓,窗外就是花園,草叢里蚊子多,到夜晚都飛到屋里來了。 李逸初一邊撓一邊道:“蚊子怎么不咬你?” “可能我皮膚太硬了?!绷红有χ卮?,然后從抽屜里找出花露水,倒在手上抹到李逸初后背,李逸初后背的烏青已經(jīng)好了很多,變成暗黃色。 李逸初拿過花露水,郁悶道:“我得把全身都抹一遍?!?/br> 梁煊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手,他向來不喜歡花露水的味道。出來的時候,李逸初正舉著花露水瓶呆呆地看著他。 梁煊:“怎么了?” 李逸初:“花露水灑床單上了?!?/br> 梁煊走過去看看,床單正中間被弄濕,確實是沒法睡了。梁煊:“那我去叫護士換個床單?!?/br> 李逸初連忙叫住他:“這么晚了多麻煩人啊?!?/br> 梁煊本想說不麻煩,可一看李逸初快藏不住的笑容,醒悟過來他是故意的。梁煊裝作看不懂的回到自己的床:“那你就這么睡咯?” 李逸初抱著腿坐在床腳道:“是?!?/br> 梁煊背對他一笑,轉(zhuǎn)過身恢復(fù)面無表情,伸手關(guān)了燈,清清嗓子:“那晚安?!?/br> 李逸初:“……” 梁煊在黑暗中捂著嘴笑,不讓自己出聲。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看見李逸初仍舊是抱腿坐在墻角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但肯定很有趣。 李逸初心里把梁煊罵了十分鐘,見他似乎真的睡著了,憤怒地瞪他幾眼,正準(zhǔn)備將就著躺下,卻聽到黑夜里梁煊的聲音:“過來?!?/br> 李逸城立刻把剛才罵他的話拋到九天云外,跳下自己的床跑到梁煊的病床上,梁煊伸開手臂把他抱入懷中,鼻間涌入濃烈的花露水味道,梁煊痛苦的摒住呼吸:“你抹了多少花露水?” 李逸初:“大半瓶?!?/br> 梁煊:“……” 李逸初頗自豪:“我在這,蚊子也不會咬你了。” 梁煊深呼吸幾次,想讓自己習(xí)慣那個味道,但仍然覺得很刺鼻,他鼻子上下蹭,終于在李逸初頭發(fā)上找到?jīng)]被這味道浸透的地方,于是把鼻子埋在他頭發(fā)里,李逸初的頭發(fā)不像梁煊的那么硬,發(fā)根有洗發(fā)水的清爽味道,梁煊輕輕摩挲幾次,手抓著李逸初的手臂環(huán)到自己腰后,拍著他的后背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這樣哄過你睡覺?” 李逸初奇道:“什么時候?” 梁煊:“四五歲?我也記不清了。我去你家玩,你mama要做飯,你在沙發(fā)上睡覺,半夢半醒的哼唧,然后你mama就教我拍你后背,果然拍一會你就又睡著了?!?/br> 李逸初眼睛笑出彎彎的弧度:“這么小的事情你還記得?” 梁煊把腦袋移下來和李逸初對視,他現(xiàn)在不覺得花露水的味道難聞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很多事我都記得。比如你第一次跟著父母來我家做客,打碎了我的杯子?!?/br> 李逸初對父母去世之前的生活雖然沒有刻意去記,但他一點都沒忘。不過可能是父母的去世讓他對那段時光的記憶極度片面,他只記得和父母相處的過往,對于其他人,都記不清了。梁煊提到的這些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李逸初嘖了一聲:“碎你一杯子記十幾年,忒小氣?!?/br> 梁煊笑:“我小氣?每次我有了新玩具,不都是給你先玩的?” 李逸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想起來梁煊說的玩具了,那時候兩家關(guān)系好,家長每次買玩具都會給另一個小孩買一個,但又希望他們能有新鮮感,所以每次都是買兩種不同的玩具,但是每次都是李逸初先把兩個都玩了,梁煊才會接著玩。當(dāng)時李逸初父母教訓(xùn)他不能這樣,梁煊還去給他求情,說自己喜歡逸初弟弟,愿意把玩具給他先玩。梁煊的一句“喜歡逸初弟弟”被大人們笑了好幾天。 后來呢?后來李逸初父母去世,被梁家收養(yǎng),梁叔要養(yǎng)兩個男孩,再也沒有多余的錢給他們買玩具。 李逸初本來蘊著笑意的眼睛黯淡下來,看著梁煊道:“可惜你七歲以后就沒有玩具了,都是因為我。” 梁煊用手指捏捏李逸初的眉心,和聲道:“可我有你啊,給我多少玩具都不換?!?/br> 李逸初耳尖又不受控制的紅了,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什么明確的話,也沒有什么儀式感的行為,兩個人的關(guān)系就像埋在地里十七年的酒壇突然被挖出了地面,酒香一瞬間侵占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似乎一切都很突然,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一瞬間的蔓延,依托于地底下漫長的十七年的發(fā)酵,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直到有一天再也藏不住。 梁煊抬起頭親了一下李逸初的耳尖,將他往自己懷里更貼緊一點,低聲道:“睡吧。” 第19章 梁煊后腦的傷口并不長,因為縫針而剃掉了一小塊頭發(fā),拆完線就是一條還未結(jié)痂的傷疤。劉凡看著那傷疤不停問醫(yī)生會不會以后不長頭發(fā)了,醫(yī)生回答的很保守:理論上不會。 于是劉凡愁眉苦臉的收拾東西,不時嘆口氣。 梁煊安慰道:“媽,醫(yī)生不是說了會長的嗎?你不用急?!?/br> 劉凡本來彎腰疊衣服,聽完直起身道:“你這不長出來誰都說不準(zhǔn),還有你這腦袋,誰知道會不會有后遺癥?!眲⒎舱f著看了李逸初一眼,然后又指著梁煊道:“要不是你頭破了,我肯定先揍你一頓讓你長長記性,在學(xué)校不知道學(xué)習(xí),就知道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惹是生非。” 李逸初依舊在整理東西,當(dāng)做對這指桑罵槐的話完全聽不懂,該問劉凡的事,依舊微笑著去問她。 梁煊知道母親一直憋著股火,關(guān)心則亂,看著親兒子進醫(yī)院,擱哪個父母都不好受,遷怒到李逸初身上也算正常,畢竟大部分人是做不到就事論事,只會感情用事的。 一行人回到家,梁煊把自己的衣服從包里拿出來掛進衣柜,發(fā)現(xiàn)李逸初的睡衣也塞到自己包里了,于是拿著睡衣去敲李逸初的門,李逸初正站在床上拿衣柜頂放著的鞋盒,聽見聲音就讓梁煊自己進來。 梁煊站到床邊,看到那張側(cè)面輪廓畫像仍然在李逸初枕頭底下,心里立馬不舒服起來,索性把那畫抽出來,對李逸初道:“這畫我沒收了?!?/br> 李逸初:“為什么?” 梁煊義正言辭:“你現(xiàn)在還小,學(xué)習(xí)為主,不要想七想八。” 李逸初還以為他是看出來那畫像上的人是誰了,反駁的話就沒什么底氣:“我畫著玩的,又不是要干嘛……” 梁煊:“你還想干嘛?” 李逸初心道我就想每天臨睡前看看,又不是拿來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嘴里嘀嘀咕咕,讓人聽不清楚。 梁煊彎下腰,從下往上看低頭的李逸初,覺得他現(xiàn)在的樣子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既羞怯又孱弱,像是被人欺負又不敢反抗似的。 梁煊拍拍他的腦袋:“好了,我就是要你一幅畫,你要是真喜歡,等高考完了,我給你買海報,嗯?” 李逸初直視對面的人:“海報?” 梁煊看看畫:“對啊,這難道不是哪個明星的畫像?” 李逸初噴笑:“你要不要這么自戀啊哈哈哈哈……” 笑完才想起來不對,李逸初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媽的,真是蠢到家了,本來梁煊不知道,現(xiàn)在不打自招了! 梁煊愣了幾秒,等反應(yīng)過來那個“自戀”是什么意思,李逸初已經(jīng)拿著睡衣跑進浴室洗澡了。梁煊拿著那張紙想笑卻又覺得太招搖,嘴角似揚非揚,指尖觸摸的那點甜意就隨著血液經(jīng)絡(luò)流遍全身。 不過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把這張畫像沒收了。 梁煊請了七天假,座位上的試卷堆的比書還高,許盼已經(jīng)幫他按照學(xué)科整理好放在一起,梁煊挑出最近老師新講的練習(xí)卷,其余試卷就留著以后有時間再做。他學(xué)習(xí)一直注重效率,不推崇題海戰(zhàn)術(shù),加上成績向來優(yōu)秀,老師對他那套學(xué)習(xí)方法也很少干涉。只不過新知識也太多了點,學(xué)校為了讓重點班盡快進入復(fù)習(xí)階段,就將新課程的學(xué)習(xí)進度壓縮,按照高二的風(fēng)格,每講一個新章節(jié),都要留一天時間復(fù)習(xí)鞏固,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這個復(fù)習(xí)鞏固的時間省去了,習(xí)題都發(fā)給學(xué)生讓他們自己去練習(xí)。 七天的時間,足夠各科老師講完整個高三五分之一的內(nèi)容了。 梁煊本來每晚最遲十一點上床睡覺,可為了盡快趕上老師的進度,只能熬夜看書。李逸初習(xí)慣每晚臨睡前把耳朵貼墻面上聽聽隔壁的聲音,這個木隔板毫無隔音效果,通常他爬上床的時候,梁煊已經(jīng)睡了,所以耳朵貼過去什么也聽不見。可今天李逸初意外地聽見了翻試卷的聲音。他靠墻坐著,敲敲隔板道:“梁煊,你還在學(xué)習(xí)嗎?” 梁煊:“嗯?!?/br> 李逸初:“你腦袋剛拆線,要早點休息?!?/br> 梁煊放下筆,走出房間進了李逸初的房間,李逸初正盤腿坐床上,梁煊走過去用手虛按住他兩邊膝蓋,以一種面對面的姿勢看著他道:“明早叫我起床?!?/br> 李逸初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還以為他要說什么重要的事,結(jié)果就這么一句話還特意跑到自己房間來,反應(yīng)慢半拍道:“哦……你在自己房間說不就行了。” 梁煊輕笑:“想看看你。” 李逸初挑眉:“長的怎么樣?” 梁煊用手指捏住李逸初的臉往外輕扯:“不錯,帶出去能給我長臉。” 李逸初噴笑的去打他手:“滾蛋?!?/br> 兩人正打鬧,突然聽到劉凡的聲音:“小煊,你怎么還沒睡呢?” 或許是做賊心虛,兩人本來沒有什么過分舉動,但還是同時錯開距離,李逸初從床上跳下去開門,見到劉凡的時候張口就編了個慌:“劉姨,梁煊他、他給我講題來著。” 劉凡不悅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講題,明天還上不上課了?逸初,不是阿姨說你,梁煊他這剛從醫(yī)院回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br> 梁煊走上前把李逸初拉到自己身后,看著劉凡道:“媽,我睡不著過來看看,逸初正勸我去睡覺呢。” 劉凡懶得聽他解釋,推著他回去,叮囑道:“你夜晚睡覺側(cè)著身,別壓到傷口,好好休息才能愈合的快,本來就落下一堆功課,不趕緊補上來,回頭考試有你好看的?!?/br> 梁煊回到自己房間,坐上床敲敲隔板,沒有聽見回音。他知道李逸初沒有睡著,可能是不想耽誤他睡覺才不愿意說話了。 梁煊低頭嘆了一聲,有些話他原以為不用說,李逸初都明白,可是此刻他覺得一定得說出來,就算不為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得讓李逸初安心。 “逸初,我有想過未來。我們?nèi)ネ獾刈x大學(xué),工作,一起生活。如果時機成熟,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就可以對我爸媽講明一切,如果時機不對,就慢慢來。總之,我們倆在一塊,其他事都沒什么可怕的。你和我是一樣的想法,對嗎?” 李逸初看著墻壁,眼睛里閃著希冀的星光,低笑道:“對?!?/br> 李逸初知道未來有多難,不說外人,首先梁煊的父母就是一道永遠都邁不過去的坎,梁叔或許只是讓兩個人分開,而劉姨,她將畢生的希望都放在梁煊身上,如果將來她知道李逸初把梁煊帶上了一條不歸路,恐怕將李逸初千刀萬剮的心都有。所以現(xiàn)在,不論劉凡如何對他,他卻總是心有愧疚,再也沒有小時候那種夾雜懼怕、委屈和氣憤的情緒。 梁長平難得在家吃早餐,劉凡特意煎了他喜歡吃的鍋貼,于是早飯是粘稠的粥加上酥焦的鍋貼,李逸初雖然在梁家生活了十年,卻依然對這樣的早飯難以適應(yīng)?;蛟S是幼年的飲食習(xí)慣影響他太深,這些年來,他始終無法愛上梁家這樣“實在”的飯菜。例如他習(xí)慣米飯粒粒分明并且有湯,粥能稀薄,面條也要有湯水,不過這些也僅僅是他偶爾想想罷了。他一度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渴死的,這輩子吃起飯來一定要水分充足,否則吞咽都得使勁。 不過對現(xiàn)在的李逸初來說,有飯吃就該感謝老天了,哪還有心思去想什么東西好吃。 劉凡給兩個孩子一人加了個煎蛋,看著他們道:“一摸是不是快了?” 李逸初:“嗯,下周五考試?!?/br> 劉凡嘆氣道:“小煊你有譜嗎?會不會差太遠?” 梁煊:“這我現(xiàn)在說不準(zhǔn),確實落下太多了,不過就是一次摸底考試,媽你不用太緊張?!?/br> 梁長平看他一眼:“你媽能不緊張嗎?我跟你說,學(xué)校每年都有幾個自主招生的名額,本來呢你是板上釘釘?shù)?,但是你突然住院,成績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影響,學(xué)??偟每纯辞闆r再定?!?/br> 李逸初:“自主招生不都是學(xué)校按照學(xué)生一直以來的成績來定名額嗎?這一次考試又不能說明什么?!?/br> 梁長平:“上半年總共才兩次大型???,下一次就是12月底了,到時候自主招生就該報名,你說這次考試重不重要?平時學(xué)校自己組織的月考,是不能當(dāng)做考察標(biāo)準(zhǔn)的?!?/br> 梁煊冷靜道:“即便真拿不到這個名額,我就自己考唄?!?/br> “哼?!眲⒎步o兒子夾了個鍋貼,佯怒道:“你別說大話,高考可不比平時。” 梁煊放下碗筷:“知道了,你們就放心吧?!?/br> 李逸初也放了筷子,回房間拿書包,和梁煊一起下樓。 李逸初跟在梁煊后面下樓梯,看著他后腦勺的傷疤,問道:“傷口還疼嗎?” 梁煊:“偶爾碰到才會疼?!?/br> 李逸初咬咬唇,繼續(xù)問道:“那腦袋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