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就在楚輕酒動作之間,那原本靜在一旁的龐然大物突然動了!它揚爪一揮,那巨大的骨架便朝著他們所站的這處掃來!楚輕酒正在施術(shù),哪有辦法管這許多,蘇羨見狀心知不好,當(dāng)即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拔出離火劍便是一劍橫掃而去! 心知這一劍也不會是那妖物的對手,但能夠替楚輕酒撐上多久,便是多久,楚輕酒說得很多,魔界之門決不能夠被打開,這妖物也絕不能進入人界! 然而就在蘇羨出手之際,又是一道金芒閃爍,三張符咒同時落在蘇羨周圍,旋繞著在她的身上籠了一層薄薄的光罩。 蘇羨已有所覺,動作間抽空往楚輕酒看去一眼,正好對上楚輕酒清清亮亮的眸子,那人百忙之中,竟還對她笑著眨了眨眼。 蘇羨唇畔泛起笑意,片刻后又生生壓了回去,就在此時,那妖獸爪風(fēng)已至,蘇羨橫劍在手,以劍身抵在那巨大的骨架之上,四周金色的光罩替她擋下了大部分的沖擊,但卻仍是叫她被撞得連連后退,身上的傷口被撞得生疼,蘇羨緊咬牙關(guān)沒有哼出一聲來,但這番撞擊,她卻是終于被逼退到了墻角。 墻角處站著楚輕酒。蘇羨這番對抗那妖獸,總算是成功阻止了它的來勢,那白骨而成的利爪堪堪停在楚輕酒的面前兩步之處,若是再近半分,楚輕酒便無法安然站在這里了。此時楚輕酒一手還捏著法訣,蘇羨退至他身側(cè),他也未曾遲疑,動作極快的攔住蘇羨腰際,將兩人的位置互相調(diào)換,自己迎在那妖獸身前,不過剛剛站穩(wěn)身子,他揚手便是數(shù)十張符咒劈頭蓋臉的往那妖獸身上貼去。 來的時候蘇羨寫了不少符咒,在楚輕酒的糾纏之下,有的沒的寫了一大堆,此時楚輕酒將剩下的符咒扔出去,只聽得那處一陣爆響,霎時間水花和火花齊飛,閃電與狂風(fēng)同現(xiàn),在整個宮殿里面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而就在這一片風(fēng)雷水火之間,甚至還有一捧鮮花噗噗的自那白骨骨縫中開出來。 蘇羨靠在楚輕酒身側(cè),對于眼前發(fā)生的情形有些難以理解。 畢竟她自離開玄月教之后打過無數(shù)場架,卻還沒有哪一場能打得這么……熱鬧。 然而這還并不算完,楚輕酒將那些符咒扔完之后,便又回身朝蘇羨道:“借一下你的劍。” 蘇羨依言將離火劍遞給他,楚輕酒劍花一挽,很快劃破自己左手指尖。 然后他將手平伸而出,正好對向自己事先所灑落的幾張符咒,他口中念了一聲法訣,旋即用力在指尖一擠。 ——什么也沒擠出來。 “……”楚輕酒保持著右手執(zhí)劍,左手平伸的姿勢,臉色微微一變。 蘇羨:“……”她忘了提醒楚輕酒,他現(xiàn)在傀儡的身體,實在是擠不出血來。 “怎么辦?”蘇羨問了一句,她知道許多陣法需要用施術(shù)者的血才能夠開啟,但楚輕酒身上實在沒幾滴血可以用,難道他們便要卡死在這個關(guān)頭? 楚輕酒沒說話,俯身而下,將指尖落在那符咒之上,喃喃又念了一遍法訣,那些符咒終于在此時緩緩放出金芒,楚輕酒眸子微抬,掌心之下,那些符咒倏地燃燒起來,無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轉(zhuǎn)瞬之間竟化作了一條火龍,那火龍繞著楚輕酒旋轉(zhuǎn)飛繞,好似發(fā)出了陣陣龍吟之聲。楚輕酒口中輕喝一聲,cao縱著那以三昧琉璃火而凝成的火龍,朝著陣法中央處的漩渦直沖而去! 只聽得一道雷鳴般的炸響,無色的火焰與黑色的漩渦劇烈撞擊之下,熱浪四下翻騰,整個宮殿好似一座巨大的熔爐,頃刻間地上的陣法所形成的火墻終于開始不穩(wěn)的搖晃起來,離魂火越來越是稀薄,而在那地上凹槽中的鮮血也盡數(shù)被蒸騰化去,空中的黑色漩渦,隨著這番動靜,似是又小了一圈,并且在越來越小。 那原本已經(jīng)有小半個身子探出地宮的妖獸,在此時禁不住漩渦的縮小,開始劇烈掙扎嘶叫起來,振聾發(fā)聵的聲音叫人好似五臟六腑都牽扯到了一起,實在是難受至極。蘇羨頂著這聲音,轉(zhuǎn)過頭對楚輕酒道:“快要成功了!” 然而她一看之下,才發(fā)覺楚輕酒的狀況也有些不對勁,方才那陣法似是耗費了他不少力氣,他此時還保持著cao縱火龍的姿勢,恍惚著像是沒有回過神來,一張臉蒼白如紙,蘇羨又喚了他一聲,他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回了蘇羨一個笑道:“我早說過,我有辦法的。” 他說完這話,雖是看來已經(jīng)力盡,卻仍強自支撐著將四周其余的無色火統(tǒng)統(tǒng)聚攏起來,凝成了更加龐大的第二條火龍!龍吟之聲響徹整個地宮,楚輕酒再度出手,又是一陣山崩地裂般的動靜,隨著他此番動作,地上殘余的血液也統(tǒng)統(tǒng)被化去,整個地面再次恢復(fù)了安靜,而就在血跡消失,地上離魂火消失殆盡的同時,那道黑色的漩渦也終于收縮聚攏,最后凝成一團,徹底消失在地宮之中! 而伴隨著那黑色的漩渦消失,原本已經(jīng)伸向二人近前的巨大利爪,也終于停下了動作。 蘇羨與楚輕酒二人并肩而立,本是做好了防備,那利爪卻在片刻的停頓之后,化作一陣飛灰,終是消失不見。 眼見此景,蘇羨終于稍稍放下了懸著的心。 “沒事了?!背p酒忽的捉住蘇羨的手,朝她低聲道,“結(jié)束了。” 蘇羨先前精神緊繃,本就是受傷失血強撐,此時風(fēng)波過去,終于也再撐不住,朝著楚輕酒的方向撲了過去。楚輕酒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溫柔的抬手將倒過來的人擁了個滿懷,他無奈的笑到:“怎么這么輕呢?”他輕輕撫了蘇羨后背,側(cè)過臉朝她看去,卻見她已經(jīng)閉上眼睛力竭暈了過去。 檢查了蘇羨身上的傷勢,知道對方失血過多再加力氣耗盡,所以才會昏迷,并沒有什么大礙。楚輕酒這才放心下來,將人打橫抱起,垂目看著蘇羨,眼神柔和若三月春風(fēng),他輕笑一聲,抱著人要往宮殿外而去。 然而就在他將要抬步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霎時間沖到了他的身前。 那是—— 先前那只食人的妖獸。 妖獸將身子橫在楚輕酒的面前,棕黃色的眼睛緊緊盯著楚輕酒,口中發(fā)出戒備似的嗚咽,似乎不愿楚輕酒將人給帶走。楚輕酒知道這妖獸究竟有多厲害,自然是不敢小覷,先前一戰(zhàn)他耗了太多心力,卻未曾注意到這只之前一直縮在墻角的妖獸,此時見其沖過來,他才終是嘆了一聲,凝神以對。 只要那妖獸出手,他便是不惜一切,也要與之相爭到底,將蘇羨平安帶出這地宮。 地宮里面才剛經(jīng)過一場可怕的戰(zhàn)斗,如今安靜一片,卻又是暴風(fēng)雨之前的又一次寧靜。 楚輕酒與那妖獸對峙良久,卻是誰都沒有出手,楚輕酒在等那妖獸出手,然而妖獸卻似乎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對峙久了,楚輕酒終于不耐了,既然那妖獸不出手,他便要先離開了。 他動作輕柔的抱著蘇羨要往外走,然而那妖獸卻是步步緊逼的跟著他,楚輕酒看似輕松,卻時刻保持著戒備,只要那妖獸出手,他就立即能轉(zhuǎn)身應(yīng)付。然而楚輕酒防備著走了許久,幾乎都要出了宮殿,那妖獸卻還是沒有出手。 楚輕酒終于發(fā)覺,那妖獸似乎是想對他出手,但卻又在忌憚著什么。 它所忌憚的,到底是什么? 楚輕酒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懷中人的身上。 先前蘇羨開陣將自己和妖獸同時關(guān)在宮殿當(dāng)中,楚輕酒本以為是兇多吉少,這次進來也都是抱著拼死一搏的心態(tài),卻沒想到,蘇羨雖受了傷,狀況卻是比他所想象的要好去不少。 這么說來,自然是那妖獸并未對蘇羨動手,而那妖獸不傷蘇羨,原因便很簡單了。 楚輕酒猜測,它應(yīng)該是不敢動手。 事已至此,楚輕酒對于蘇羨的事也已經(jīng)猜出了個大概,他想到此處,便干脆回過頭去,朝那妖獸挑眉笑了笑道:“想吃我?” 妖獸像是被他突然的轉(zhuǎn)身驚了一下,退了半步卻沒再有動靜,楚輕酒干脆抱著蘇羨朝著那妖獸走過去:“想吃我,你可得先問過她?!彼f著,忍不住低頭看了看懷中的蘇羨。 楚輕酒的動作叫那妖獸連退了好幾步,它有些驚恐的瞪著蘇羨,半晌沒再有動作。楚輕酒抱著蘇羨便又往前走,那妖獸卻沒有了再追過來的意思,不過走了好一會兒,楚輕酒聽到身后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才又回頭看去。 但這次追上來的卻不是先前的妖獸,而是那只小狐貍。 小狐貍又恢復(fù)了平日跟在蘇羨身旁那般小小的白狐貍樣貌,楚輕酒回頭看它,它便停了腳步,仰起頭睜大眼睛與他對視,眼里似乎還含著哀求的目光。 楚輕酒輕哼一聲,好整以暇的道:“你還想跟著我們?” 小狐貍哀哀叫了一聲,滿是懇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