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繹目光移過來。

    “如果是羅譽(yù)這邊的線索，我可以幫你找。”

    “你已經(jīng)幫我了?！瘪樌[摸一摸她的頭。周遙輕輕地縮了縮脖子。

    “你聽到我剛才說的了，不要懷疑我mama好不好？我媽雖然很兇，生意場(chǎng)上也狠，但她不會(huì)做害人的事?！敝苓b聲音又低了下去，“你來歐婭，想調(diào)查翠玉佛塔和丹山的線索？你沒有懷疑我mama吧？”

    駱繹搖了下頭：“我已經(jīng)猜到丹山是誰，但想找到更確切的證據(jù)，以免弄錯(cuò)，打草驚蛇?！?/br>
    周遙一怔：“已經(jīng)猜到？”

    “嗯。一個(gè)熟人?！瘪樌[微瞇起眼，呼出一口煙，“吳銘的佛塔偽造得再好，也騙不了我的眼睛。我很確定當(dāng)初鑒定的那尊是真的?！?/br>
    “你相信我mama沒拿假的騙人？”周遙眼里閃過一道光。

    駱繹似笑非笑：“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周遙癟一癟嘴，但也不介意，忙問：“那就只剩你朋友——不對(duì)，姜鴻他也沒做假不是嗎？”

    “他的人品，我很清楚?！碧峒肮视眩樌[眼里有一絲靜寂，隔了半晌，道，“很簡(jiǎn)單，我身邊的人把真佛塔換了?！?/br>
    周遙眼睛微瞪：“你身邊的人？親信？”

    “對(duì)。”

    “你有懷疑對(duì)象？”

    “不懷疑。我確定?！?/br>
    周遙不清楚他過去的關(guān)系網(wǎng)，無法多做評(píng)價(jià)。

    周遙微擰起眉，趴在茶幾邊，把煙放在煙灰缸上輕輕敲著煙灰，忽扭頭看他，輕聲：“駱老板?！?/br>
    “嗯？”

    “你難過么？”

    駱繹抬眸。

    “被信任過的人背叛啊。難過么？”

    “還好。”駱繹說，風(fēng)淡云輕，“這世上，沒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br>
    駱繹起身，走到流理臺(tái)邊倒水喝，忽然身后一軟。

    周遙從背后環(huán)抱住了他的腰。

    在亞丁，每一次下山上山，她都是這樣摟著他的腰，頭靠在他背后，從他身上汲取溫暖與安全感；這一次，由她給他。

    駱繹低頭，撫了撫腰間她的雙手。

    周遙卻癟了癟嘴，輕輕哼一聲：“別嘚瑟，我只是安慰你一下。”

    駱繹轉(zhuǎn)身，捧住她的臉頰，低頭含了一下她的嘴唇，正要深入——周遙手機(jī)響了。

    周遙正動(dòng)情呢，有些尷尬地摸出手機(jī)，轉(zhuǎn)身去接。

    駱繹瞟了一眼，“蔣寒”。

    周遙已飛速溜去陽臺(tái)，拉上落地窗。駱繹看她一眼，不動(dòng)聲色喝著水。不一會(huì)兒，周遙收了線回來，道：“師兄打電話，說學(xué)校還有事情，我先回去啦。”

    駱繹：“嗯?！币娝D(zhuǎn)身，“周遙?！?/br>
    “誒？”

    “你過來?！?/br>
    周遙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走回他跟前。

    駱繹抬手，在她下巴和脖子底下?lián)狭藫稀?/br>
    周遙被他撓得發(fā)癢，瞇了瞇眼，卻也沒躲：“你干嘛呀？”

    駱繹：“逗貓。”

    周遙癟嘴，舉手打他，被他抓住腕子帶入懷里。

    駱繹迅速低下頭，用力親吻她的嘴，她的臉頰，她的脖子。與其說親吻，不如說啃咬。周遙嗚咽一聲，被他親得從嘴角到脖子都在疼，快散架了。

    他埋頭在她脖頸間。

    “駱老板，疼?！彼醯卮瓪?。

    他這才頓住，松開了她。他抬起頭來，俯視著她，牙齒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周遙紅著臉懵了一秒，也抿抿唇，只當(dāng)是個(gè)分別之吻。

    她沖他擺擺手：“我走啦?！?/br>
    駱繹倚在流理臺(tái)上，歪著頭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吻痕，說：“去吧?！?/br>
    ……

    周遙一路小跑到校門口，蔣寒早已等得不耐煩：“有你這樣請(qǐng)人辦事兒的嗎？??？”

    “是是是，我不對(duì)。麻煩你了。”

    周遙難得的好脾氣，不跟他拌嘴，蔣寒也沒了火，把手里的資料夾扔給她：“喏?！?/br>
    蔣氏拍賣行兩年前的藏品和賣品圖冊(cè)。

    周遙眼睛放光：“謝謝啊?！?/br>
    “你今天吃錯(cuò)藥了？”

    “啊？”

    “脾氣這么好，又這么有禮貌，不知道還以為你媽在旁邊盯著呢。”

    周遙皺眉，一挑下巴：“蔣寒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蔣寒在秋風(fēng)里瞇起眼睛，他看見了她脖子上鮮紅的吻痕，還是新的。

    他問：“你剛從哪兒來??？”

    “書店?！敝苓b縮了縮鼻子。

    “周遙，從小到大，你一說謊就縮鼻子！”

    “我冷不行啊?！?/br>
    “你看看你脖子上是什么？！”蔣寒把手機(jī)屏幕舉到周遙跟前，周遙一看，瞪了眼。

    “別告訴我你被狗啃了?！?/br>
    “你才是狗！”周遙脫口而出。

    兩人大眼瞪小眼。

    蔣寒勾起一邊唇角，看一眼周遙剛來的方向——那個(gè)高檔小區(qū)：“喲呵，還是社會(huì)人士?！?/br>
    周遙受不了他那酸勁兒，警告：“是。我有男朋友了，不許告訴我媽?！?/br>
    蔣寒瞅她半晌，呵呵笑出一聲：“你媽想撮合我倆，你不會(huì)是沒看出來吧？”

    “??？”周遙愣了幾秒，半刻后無語望天，“他們那是不知道，我倆早就不可能了，當(dāng)初——”

    “你還敢往下說！”蔣寒斥她。

    ……

    果然是到了深秋，才下午四點(diǎn)半，天就開始黑了。

    冷風(fēng)呼嘯。

    駱繹站在清語幼兒園對(duì)面抽著煙，見燕琳牽著她四五歲的小侄兒走出來，駱繹摁滅了煙頭，走上前去。

    燕琳抬眼見到他，并不訝異：“來北京這么久，怎么，今天想起我了？”

    “我來看淘淘?；囟蓟亓?，不看看他，不成樣子?！瘪樌[彎腰，把手里的變形金剛遞給淘淘，后者興奮地抱在懷里，對(duì)駱繹卻有些陌生。

    燕琳拉了拉淘淘的手：“羅叔叔，你以前叫爸爸的，忘啦？”

    淘淘吐著舌頭笑，不出聲，眼神卻變得有些期待。

    駱繹自嘲一句：“我是離開多久了，他都不記得我了。”

    曾經(jīng)，淘淘和他最親。親媽不怎么管他，燕琳這個(gè)大姨又嚴(yán)厲，就屬駱繹最寵他。

    “年紀(jì)太小?！毖嗔照f，“你已經(jīng)在北京定居，多來看看他，自然會(huì)再熟起來?！?/br>
    駱繹瞥她一眼：“你倒對(duì)我的情況了如指掌?！?/br>
    燕琳抬眸，拂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絲巾：“你到歐婭做采購部主管的事，業(yè)內(nèi)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我要是這點(diǎn)信息都不知道，也太不像話?！?/br>
    駱繹沒有笑意地彎了一下唇角。

    燕琳道：“說來你可真不夠意思，我千里迢迢跑去請(qǐng)你出山，你不答應(yīng)就算了，結(jié)果跑去我競(jìng)爭(zhēng)對(duì)手那兒。損我？”

    她紅唇一勾，低頭抽了一根煙出來，定了兩秒，又塞回去：“還是說——你就喜歡和我做對(duì)手啊?！?/br>
    “對(duì)手？”駱繹意味深長(zhǎng)地笑了一笑，“燕妮珠寶正是兩年前歐婭遭遇危機(jī)時(shí)，異軍突起的?！?/br>
    燕琳嘴角笑容僵硬。

    駱繹看一眼手表，彎腰摸了摸淘淘的頭，交代：“好好上學(xué)。”直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淘淘這才喚一聲：“叔叔再見！”

    駱繹沖他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燕琳回頭看他，目光不移，直到看著他目不斜視迅速穿過街道消失在拐角了，她才收回目光，低頭看淘淘：“你不記得那個(gè)叔叔了？他以前可喜歡你了?！?/br>
    淘淘嘟著嘴巴：“好像記得一點(diǎn)點(diǎn)。大姨，我喜歡這個(gè)叔叔，以后要他常來找我玩好不好？”

    “好啊。”燕琳幽幽一笑。

    ……

    周遙從實(shí)驗(yàn)大樓出來時(shí)，是晚上六點(diǎn)。

    天空一片漆黑，氣溫很低。

    周遙雙手揣兜里，縮著脖子跳下臺(tái)階，見駱繹立在花壇邊的黃槐樹下抽煙。

    周遙驚喜地跑過去，撞了他一下，臉上掛了大大的笑容：“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