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殤陽關乃是陳軍進攻的關鍵,但是殤陽關易守難攻,且背后有尚陽城為依仗,只要死守而不出戰(zhàn),那短期并無大礙。黎黎草原距離目前齊軍推進之地不過數百里,眼下臨近秋收,若是不能再秋收前建立防線、鞏固戰(zhàn)局,今年歉收,來年必定饑荒。況且,齊人若得良田,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則此戰(zhàn)結束將遙遙無期。寡人聽了諸位愛卿之言,感觸甚多?;①S乃是寡人親衛(wèi),亦是國之親衛(wèi)。此戰(zhàn)不可避免,但也不可cao之過急?!彼D了頓,“晏隱,寡人要你親率虎賁,領兵十萬,直擊齊軍鋒芒,務必將其阻于黎黎草原。” “屈愛卿,你持寡人節(jié)仗,前往尚陽城聯絡晏氏共謀阻擊陳軍之事?!?/br> “威武侯,你統(tǒng)領楚都禁衛(wèi),安撫各家豪族?!?/br> 眾臣領命,各臣分派工作有條不紊,且看似隨意,實則妙極,威武侯聽到楚王全部布置后欲言又止,悵然若失。 “寡人率兵五萬,前往楚都陪城云州城,協防三地。”他宣布完所有的決定,站起來。 “諸位愛卿可有異議?”威壓的目光掃過眾人,然后斬釘截鐵下了總結,“既無異議,立即按此執(zhí)行。晏隱,你留下?!?/br> 晏隱出朱子房時面色如常,見到行禮的宮娥仍然淡淡受禮,一切如常,仿佛在房中爭執(zhí)的另有他人,雖然被楚王暫時說服,但是他仍然保持他的堅持:“辛家留給我來對付。” “我知道,所以才派了屈度前去尚陽城。屈度謹小慎微、與你家又是姻親,他必定會死守殤陽,直到你成功阻擊齊軍再回殤陽關。” “臣聽說陳王拘禁了陳家老兒,一并帶在軍中,保不齊什么時候就會殺了他。你知道,臣此生的目的便是要他家破人亡,要他死在我手上。而西線齊軍此番來勢兇猛,早在陳齊之戰(zhàn)中,他們便已細心留意了我軍的弱勢和強項,此戰(zhàn)恐延誤甚久?!?/br> “彼此彼此。我們也同樣留下了他們作戰(zhàn)的督軍和步卒拷問。此戰(zhàn)只要按照計劃,有條不紊,不出一月,必定得勝。楚都此時人心浮動,我必須坐鎮(zhèn)陪都,以策萬全。黎黎草原,你必須去?!?/br> 晏隱看了楚王一會,似乎接受了他的安排,他似笑非笑:“王上胸有成竹,微臣斗膽,可是王上自打入陳國那天起就已經計劃好了?” “世易時移,哪里算的到那么遠,不過是順水推舟順勢而為罷了?!背醯?。 晏隱忽然想到什么:“那她呢?君夫人想來還不知道這些事?!?/br> “她身體還沒養(yǎng)好,這些事就不必驚動她了?!?/br> 晏隱點頭,神色晦暗不明。 但是就在楚王出發(fā)到達云州城的第二天,菁華宮中的宮娥驚恐地發(fā)現他們的王后不見了,在尋遍了楚宮的各個角落,最終也沒有發(fā)現王后的身影,也在這個時候,齊人突然開始進攻,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源源不斷的戰(zhàn)報從各個角落傳到陪都云州城,楚王百忙中雖已經下令尋找,但在出動全城暗衛(wèi),尋遍大街小巷,最終還是一無所獲,楚王震怒,最終下令將王后的侍女全數嚴刑拷問,結果,剛剛拿出鞭子,美牙便全數招供,辛匯去了尚陽城。 楚王沉默一瞬,先派了信使前往尚陽城,務令屈度及晏家護得王后周全。 尚陽城地處楚國西北,因為水草豐美,地理位置優(yōu)越,歷來都是販賣馬匹牛羊的中介重鎮(zhèn),陳國大兵壓境之時,城中聚集了大量的販夫走卒。屈度一到此處,便立刻下令收購盡可能多的馬匹,以非常的價格將其收為國有,并在城中大肆募兵,晏家二女兒更是親自主協同夫君上陣,一時傳為佳話。 但陳國先遣軍隊辛家軍雖已到達殤陽關,卻一直只圍不攻。 兵法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zhàn)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意思便是說,如果軍隊十倍于敵,就實施圍殲,五倍于敵就實施進攻,兩倍于敵就要努力戰(zhàn)勝敵軍,勢均力敵則設法分散各個擊破之。兵力弱于敵人,就避免作戰(zhàn),能避就避開。(總結:要不是打不過你,早就動手了。) 正因為辛家?guī)淼能婈牪贿^是湛湛和殤陽關的士兵數旗鼓相當,除掉號稱的虛數甚至要更少,并且兵疲馬弱,倒不像是個攻城的,更像是個逃命的。 他們駐扎城外,既不叫陣,也不進攻。如此連續(xù)三天,白日守衛(wèi)松懈,夜間也沒見好到哪里去,殤陽關的細作前往營地周圍查看,結果發(fā)現造飯之地的數量竟然比號稱的軍隊數量,更少了一半。 真是吹牛不怕閃了腰。 此時,守將又得知其實辛家和陳王的關系勢同水火,辛家軍此來是因為脅迫而來,當下心頭狂喜,貪功心切之際,便不顧尚陽城的令尹屈度三申五令,下令趁夜襲營。 這一試探,雖然未能成功,也算打草驚蛇,但卻得以一窺辛家軍中虛實,果真比想象還要贏弱不堪,糧草不繼,很多人似乎連飯都沒吃飽。 守將襲營回城之后,立刻糾集城中軍馬,于第二日傾巢出動,預備一鼓作氣,將陳**隊斬殺于殤陽關外。然而未曾料到,當他們氣勢滿滿突襲進入敵軍營帳之時,整個營帳竟然空無一人。 守將還沒來得及鄙視辛家軍的逃亡膽怯,便見早已準備好的騎兵從四處直沖而來,楚軍猝不及防,一時之間人仰馬翻,而僥幸逃脫的兵士想要回到殤陽關內,卻驚恐地發(fā)現,城門竟已經被陳軍盡數占有。 一日之間,殤陽關便易了主。 消息傳至尚陽城中,屈度大怒,但守將已死,殤陽關已失,大勢已定。他立刻傳遞信息,在召集軍隊,以防辛奕華占有山關險要,直逼尚陽城而來。 要知道多年來,憑借殤陽關的險要,尚陽城的城防一直都處于亟待修繕但又未曾動工的狀態(tài),陳兵將至,城中人心惶惶,便在這時候,人在販賣馬匹的販夫走卒中,又發(fā)現了細作,一時之間,城中人人自危,舉家奔逃者不計其數。 此時,東線失利,而楚國西線,齊軍已瘋狂的攻勢,步步緊逼,喋血前行,竟和晏隱率領的虎賁軍陷入膠著狀態(tài),楚王兵分兩路,以三萬軍隊馳援晏隱,而令常副將軍帶領五千人奔赴尚陽城,立下軍令狀,務必屈度死守十天,待西線戰(zhàn)況稍緩。 辛匯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了尚陽城。她手持通關玉牒,但此時兵荒馬亂,她打起十二分小心,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大哥。進城之前,殤陽關尚在,進城之后,殤陽關便易了主。 辛苦的所有補給連同她本人都被困在了城中。 更沒想到的是,殤陽關易主之后,屈度便下令關閉尚陽城城門,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城里人心惶惶,據說是有人在馬屁~股里面發(fā)現了傳遞的秘密情報,四處都是搜尋細作和馬販的身影。 她束發(fā)漬巾,但是面皮白~嫩,雖然已經低頭緩步,但是仍然引起了守城兵士的注意。 “站住?!币魂犙卜辣孔邅?,其中一個兵士看著辛匯。 辛匯停下來:“不知這位兵大哥有何貴干?”。周圍其他守城的兵將全部都看過來 兵卒問道:“從哪里來?到何處去?所尋何人?所為何事?” 辛匯做出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手里捏了塊碎銀子遞出去,嘴里嘆道,“小弟乃是云州城人氏,因家姐在上陽城,家中老母掛念,故而前來相接。還請大哥行個方便?!?/br> 士兵捏了捏捏手里的碎銀子,掂量一下,左右一看,便揮手讓辛匯離開。 但她剛剛走了幾步,忽然另外一個兵士,大聲喝道:“等等?!?/br> 其余兵士不解,那兵士冷笑:“你們看他的鞋子,綢布金線,哪里是尋常人家所用;既然非是尋常人家,怎么會在這時候,冒死親自前來尚陽城?” 辛匯心知不好,但此刻騎虎難下,索性取了腰中玉牒,示意自己所為密事而來。 但還未完全表明身份,便有警惕的晏家首領拔~出刀劍,一聲喝道:“日前晏家女眷在城外遇險,丟了財物以及玉牒,看來,此人不是流匪同伙也與之大有關系,兄弟們,給我上,拿住,重重有賞。” 辛匯:……明明不一樣好不好,這可是從楚宮帶來,等級完全不同。 兵戎之間,一群人中忽聽得一聲女聲輕叱:“住手!” 辛匯抬頭一看,便見一英姿颯爽、男扮女裝的俊俏姑娘抱臂而站,身后一人跟了一隊裝扮精練的護軍家丁,正是晏家二小姐。 前來尚陽城組織防衛(wèi)的令尹屈度的未婚妻,單字一個青。 她定眼仔細看了辛匯一會兒,目光在她手上的玉牒停頓,便在辛匯遲疑間,忽然撫掌笑道:“這位jiejie倒是面善。親,想邀請jiejie前往家中一敘,不知可否?” 她嘴里說著邀請,左右前來相邀的兵士卻沒有預備接受拒絕的可能。 楚王大婚,楚都女眷,豪族閨閣貴女,都曾前往楚宮觀里,是以辛匯已知這位二小姐已然將自己認了出來。 左右是推辭不得,索性便依她所言,前往晏家。途中再細想他法。順便也可再打聽一下大哥的消息。 晏家本是尚陽城豪族,此刻殤陽關意外失守,晏家義不容辭,在令尹的協助下即可擔當起守城大任,而晏青個性爽朗便女扮男裝在城中巡邏。 好在辛奕華雖然攻占了殤陽關,但并未出兵接著襲擊尚陽城。倒是給了城中眾人以喘息和準備機會。 兩人回至晏家,屈度發(fā)現辛匯身份,大驚失色按下不表。 但事已至此,打不得,罵不得,勸不得,說了也不聽,沒辦法。屈度將自己帶來的貼身侍衛(wèi)全數撥給辛匯,務必保證沒有一點閃失,另一面快馬加鞭,前往云州城報信。 辛匯幾次尋找機會,但都無法脫身。晏家的人對她雖然客氣,但也疏遠,雖然說出嫁從夫,但是此刻帶兵攻下殤陽關的畢竟是她親~哥哥。而她又在這樣時候,來到尚陽城,如何不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好在晏家二小姐性子爽朗,時不時過來陪伴,兩人性格相投,相處也算愉快,聊以慰藉辛匯那顆焦慮的心。 便在這時,又從前方戰(zhàn)線傳來消息,陳王緊隨辛奕華,領兵十萬前來。想來因為戰(zhàn)局穩(wěn)定,一直龜縮在辛奕華身后的陳王軍隊坐收漁翁之利,一路暢行,直接兵臨殤陽關外。陳王先鋒不對叫陣,要求辛奕華打開城門迎接陳王。更為可笑的是,陳王此番出兵,借口竟然是以當初,楚國援助陳國解齊國之圍時,獲勝得到的大部分南召河旁的灘涂闊地盡數劃入楚國囊中,這荒地乃是南召河淤泥堆積,土地肥~美,種上莊家,竟然可以一年兩收而不用多施肥料,成為楚國一大糧倉。 而更有傳言傳來,陳王一路以辛奕華辛家軍為開路先鋒,稍微有懈怠,落后兵士則被以逃兵名義拘禁甚至斬殺。 辛奕華奪得殤陽關之后,并沒有按照預想一鼓作氣全力進攻毫無防備的尚陽城,反而閉門不出,堅守城池。只是殤陽關依附尚陽城,儲備有限,此刻并無糧食供應,岌岌可危。 辛匯幾次,向屈度要求自己獨自前往殤陽關勸說自己的哥哥,但都被屈度以安全為由拒絕。 陳王前軍先至,幾次三番要求辛奕華打開車門,接納陳軍,但都未得到回應,在被拒絕之后惱羞成怒。他傳遞陳王命令,下令將辛家族人從陳都帶往前線。 脅迫之心昭然若揭。 同時間的云州城內。 楚王站在推演沙盤前,屈度的傳令兵跪在地上。從沙盤上看去,此刻楚君的黑色旗幟,已成燎原,依靠幾個關鍵據點,將黎黎草原盡數圍住,而齊人的軍隊全部龜縮一方。 戰(zhàn)局墩勝負端倪以下。 楚王手中拿著一面,小小黑色布旗。半響,將它穩(wěn)穩(wěn)插在了沙盤草原的西北中央。 他的身旁,一個心腹副將滿臉冷汗跪在地上,手里穩(wěn)穩(wěn)托住這一圈竹簡。這是剛剛傳來的消息,晏隱在完成前期布局后,竟然私自離開了兵營,將剩下的收尾工作全部留給了楚王。 楚王看著沙盤上面的旗幟,敵我戰(zhàn)局境況,沉默良久,揮手讓屈度的傳令兵退下:“告訴他,不惜代價,便是用強的也要將王后留在尚陽城。不惜代價,堅守尚陽城十日——七日即可”。 傳令兵得令而退。楚王再轉頭看向一旁的副將,掃過他手上的竹簡,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意,緩緩道:“替寡人告訴他,如果他能護衛(wèi)王后安全,寡人可以考慮饒了他私自出行之罪?!?/br> 楚王的詞用的謹慎,臨陣脫逃和私自出行,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此言是已經將晏隱的行為留下了可談判的余地。 他果然,在國仇和家恨面前,始終選擇了后者。這也是,他最后報仇的機會了吧。 寒風呼嘯,冷冽刺骨,辛奕華站在城墻上放眼望去,秋風蕭瑟,草木枯黃,落葉紛飛,一片蒼涼之意,確實應了他們群敵環(huán)伺前有追兵,后有勁敵之景。 辛家軍中幾個心腹大將,站在他身后,滿臉怒意和憊態(tài)。 人人手中捏緊了刀柄,只恨不得將那陳王扒皮拆骨,食rou寢皮,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下去,在陳軍陣列森嚴的營帳前面掛著一排木棍,每一根棍子上面,都綁著一個人,上面既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也有花容失色、面容慘白的女子,更有哭鬧虛弱的稚子,他們都是辛家的族人人。 看守的冰是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取鞭隨機鞭笞人質, 勸降官則在一旁大聲呼喊:“辛奕華,你本是陳國肱骨良將,得蒙王上信任,領兵衛(wèi)國。但你竟然不顧家中婦孺,占城而反,還不速速打開城門,王上恩慈,只要投降,念及辛家先祖忠烈之族,定當饒恕爾等罪過?!?/br> 一個武將看不下去,大聲罵道:“肱骨之臣?王上便是這般對待肱骨之臣的嗎?如今我們尚且未祥,辛家族人已是如此遭遇,安定候已年近天命,辛家稚子不過十歲,陳王此番行為,如何讓我們信得過所謂恩慈?” 那勸降官日日說著同樣的話,早已順手拈來。聽了這話,轉頭一看刑柱上的辛家人,的確諷刺,瞠目半晌,折身回去同前軍將領商議回話,暫時停了鞭笞之刑法。這一天,勉強算是過去了。 夜色漸重,城外寒風呼嘯,而又有一個頂不住的辛家族人在刑柱上死去。 但他卻不能動,不能救,只能眼睜睜看著,等著,熬著,他的家人、大部分的族人還在前鋒之后的陳王軍中。 辛奕華手背青筋畢露,在殤陽關上佇立許久,過了一會:“云州城可有消息過來?” 傳令官緩緩搖頭。 男人俊逸的臉上鐫刻了無數風霜,他看著城下:“那楚宮中可有消息?” “楚都由上柱國管轄,此刻鐵桶一塊,我們的人進不去,但是剛剛從里面零星得到消息——王后并不在宮中。” “不在宮中?在何處?” “據我們截獲的尚陽城中陳國暗線信息,有人在尚陽城見到了小姐?!绷硪恍母故绦l(wèi)低聲回答。 辛奕華轉過頭去,似乎想到什么,神色稍緩:“她來了尚陽城?!?/br> 一個心腹大將面有不安,遲疑了一下:“將軍,現在我們進退兩難,而關中糧食所剩無幾——這樣等下去,只怕是……” “守住殤陽關,我們才有談判的籌碼。彭安性急暴躁,只是一個小小的偏將,做不得主。再等等?!彼皇峙脑诔菈ι?,冰冷堅硬的石墻一直延伸到黑夜深處,這是楚的咽喉,也是他倉促之間握住的所有的籌碼。 他所看不見的地方,黑壓壓的山頭外面,一個穿著晏家仆服的秀氣男子正大聲指揮幾個馬車行的人。 男子面色白~嫩,頗有幾分秀氣,他到了基本停業(yè)的車馬行,選了最好的馬車,用晏家的通行腰牌號稱護送要人出了城。 半個時辰后,屈度在辛匯的住處發(fā)現了睡得香噴噴的晏青。 一個時辰后,追隨的兵士大張旗鼓風塵仆仆出了尚陽城各城門,屈度面色慘白親自帶隊。終于有人及時將那冒晏家名義之人追回,只是這馬車里除了這白面男子便只是兩個妓寨中的妖~艷女子,并沒有令尹再三強調的貌美婦人。 又一個時辰過去,被帶回去的小白臉竹筒倒豆子招供了一切,原來是有人用碎金托他護送兩個重要的人前去殤陽關,來人出手闊綽,又帶了晏家的腰牌,他自然樂的效命,出了城后,沒多久,卻又被追了回來。 屈度強自鎮(zhèn)定,想了一想:“那馬夫可曾帶回?!?/br> 將領面色稍緩:“請大人放心,那馬夫嚇得屁滾尿流,想要逃跑,被屬下拖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