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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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dāng)初嫁過來,六個(gè)陪嫁丫鬟,醒來之后,卻只見到最小的兩個(gè)煮雪和掃紅。 向mama再度愣了愣:“什么其他人,這院子里,就只有我們這幾個(gè)人了?!闭f著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有些憂慮的模樣。 “司琴……司琴她……”蘇蘅想起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也是跟著自己最久的司琴,又想起先前別人口中的語焉不詳,終究是頓住了。她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卻又明白她不想聽到自己所不愿意聽見的事情成真。 “小姐也不要難過,”向mama跟司琴感情也一向很好:“司琴的身后事我也按照小姐的吩咐好好辦了——小姐顧念著司琴,司琴泉下若是有知,也會感念小姐的恩德的?!?/br> 想了想又道:“只可憐了囡囡,才那么丁點(diǎn)大,便沒了娘親,若是以后她爹爹續(xù)弦,遇著一個(gè)不甚親厚的后母,只怕也受罪。” 蘇蘅并不知道向mama口中的“囡囡”是誰,隨即想到自己此刻是在永嘉三十年,她也有二十多歲了,成婚也有四五年,司琴年紀(jì)比她還大些,自己再怎么著總不會做出那種留著自己丫鬟不讓嫁的事情來,想來司琴已經(jīng)嫁人且生了個(gè)女兒,驀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不,不是,是人非事也非昨了。 “司棋呢?”蘇蘅想起之前說司棋此刻是薛牧青的姨娘,不由得覺得心中發(fā)悶,卻還是想要問下去:“她近來怎么樣?” “她?”向mama一哂:“沒得提起那忘恩負(fù)義的小蹄子作甚!” 蘇蘅默然,蘇家自曾祖父那一輩,留下子孫不可納妾的規(guī)矩,祖父和父親也只有一個(gè)正室,兄長們自小也是受這規(guī)矩制約,平日里修身自省不與丫鬟們頑笑,蘇家的丫鬟們多也認(rèn)同與人為妾多是自輕自賤的行徑,因此平日里也不招惹那幾位爺,就連小姐身邊丫鬟們,也被告知陪嫁丫鬟不會也不允許成為通房、侍妾或者姨娘——雖然嫁出去的女兒蘇家管不了別人家的家事,但是為女擇婿自然要選品貌端好修身自潔之人,再者說了,即使夫君要納妾,也不能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否則主仆易生嫌隙。 因此當(dāng)初一聽說司棋成了薛牧青的姨娘,蘇蘅的直覺便是不可能。 ☆ 司棋并不是自小便在蘇蘅跟前服侍的家生子,跟著她的年月雖然沒有向mama和司琴那樣久,但到底也是在蘇家長大,原以為該是和其他丫鬟一樣,不屑于做妾的,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當(dāng)初嫁過來之前,蘇蘅特意跟自己的陪嫁丫鬟提起過,薛牧青是狀元郎,仕途上自然要清正己身,且蘇會特意叮囑其不可納妾,她身邊的丫鬟也斷不可生出這念頭,免得薛家因?yàn)檠诀邆兊男袕娇摧p了蘇家——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蘇蘅竟不知司棋什么時(shí)候起便有了這心思?想來該是她的疏忽。 罷了,不管司棋,沒得讓自己心內(nèi)添堵。不過—— “司棋被抬為姨娘是在夏姨娘之前還是之后?”蘇蘅不知為何對這事情,很是在意。 “是之后,”向mama小心地看了蘇蘅一眼:“司棋那下作小蹄子,說眼見著小姐因?yàn)橄囊棠锷袼疾豢?,要幫著小姐分憂,誰知卻是那么個(gè)分憂法……因著之前夏姨娘的事情,姑爺便覺得是小姐故意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做出這等事打他的臉,對小姐便有些怨懟,之前尚還肯與小姐說說話,司棋的事情之后卻是越發(fā)的不聞不問,只每日里宿在夏姨娘處或者情愿呆在書房里,一味兒地冷著小姐,雖是將司棋抬為了姨娘,卻也不甚管她——真真是活該,自甘下賤與人做妾!”向mama說著說著便義憤填膺,也不知道是在罵司棋還是順道把夏姨娘給罵上了。 蘇蘅心下冷然——司棋的結(jié)局她并不感傷,只是想著其實(shí)自己跟司棋的處境沒甚差別,反而是有些戚戚然:“不說她了,醉墨和醉韻呢?” 向mama低下頭:“她們嫁人之后,便不在跟前服侍了?!?/br> “她們嫁的是——”蘇蘅感概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日子過得可好?” 向mama冷笑道:“醉墨嫁的是姑爺身邊的云書——嫁了人就將主子拋得一干二凈的,除卻她之外也沒有了,只每日里奉承著老夫人還有夏姨娘,忘了誰才是她的主子,小姐沒得想起這兩人又是作甚?” 她身邊的四個(gè)大丫鬟,除卻司琴之外,竟是全部背棄了她,蘇蘅心下越發(fā)的戚然,啞著聲兒道:“那還有一個(gè)呢?” “醉韻也嫁了人,是小姐做主,嫁的是替小姐管理陪嫁莊子、鋪?zhàn)拥墓苁拢识辉诟胺獭?dāng)初小姐說薛家不比蘇家,排場太大會惹得夫人閑話——對了小姐今個(gè)兒怎么想起這些事兒來了?可是要傳話讓管事們來報(bào)一下今年的收支?”向mama面色憂心:“小姐多年不管事兒了,也不知底下的人是不是還聽小姐的話……” 蘇蘅苦笑著搖搖頭:“這些事兒,我原也是不懂的,何苦讓他們跑一趟——” 她看著向mama,記憶里還停留著向mama“昨日”的樣貌,眼見著向mama瞬間蒼老憔悴了許多,心頭一軟:“向mama就你對我最好……直到今日,還肯留在我身邊幫我護(hù)我?!?/br> 五年前的蘇蘅,或者說昨日之前的蘇蘅,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自己居然到了今日這般眾叛親離的境地,她身邊的丫鬟里邊,四個(gè)大丫鬟最為得寵,司琴貼心,做事事事妥當(dāng),司棋機(jī)靈,有她在便不會煩悶,醉墨醉韻識文斷字,可以幫她許多忙——蘇蘅平日里也最為信賴這幾個(gè)人,卻沒想到四個(gè)人之中除了司琴醉韻之外,另外兩個(gè)竟然是背棄了自己的。 好在還有個(gè)司琴——想到司琴已經(jīng)故去了,蘇蘅又開始感傷:“司琴她……她是怎么去的呢?” 向mama拭了拭淚:“小姐還是不要再想這些憂心事,司琴若是知小姐一直記掛著她反倒把自己身子骨給弄垮了,就算是走,也不會安心的——她本意是想護(hù)著小姐所以才幫小姐受了那家法,小姐反倒一直掛懷著這件事,之后還……可真真是讓人不放心?!?/br> “還怎么了?”蘇蘅自醒來,她們便一直是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追問下去卻又不肯說,蘇蘅隱隱猜到該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偏偏無論如何都撬不開她們的嘴。 “不說這個(gè)了,”向mama環(huán)顧左右而言他:“我去看看大夫請來了沒有,這幾日丁大夫都是差不多這個(gè)點(diǎn)兒來為小姐診脈的,今個(gè)兒怎么還不來?!闭f著便要出去。 蘇蘅默然,看了煮雪一眼,煮雪也連忙避開了她視線,蘇蘅幾不可聞地一嘆,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看來是沒那么容易。 “來了來了,”向mama恭敬的聲音自外邊響起,蘇蘅想要叫煮雪放下簾子,向mama卻已經(jīng)把人迎進(jìn)來,蘇蘅愣了愣,見來的是一位女大夫,這才明白向mama為什么直接便把人迎進(jìn)來了。 也對……她痛在那樣的地方,總要顧及著些男女之妨,還是女大夫妥當(dāng)一些。 蘇蘅以前沒見過這大夫,也不知道如何稱呼,便只好沉默,讓她幫著診脈又查看了身上,見那丁大夫擰著眉頭,便覺得心驚rou跳。 向mama比她還要擔(dān)憂,向著丁大夫道:“丁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這幾日身上的紅一直不止,還連著好幾日不省人事——奴婢看著,可嚇壞了?!?/br> 說著又看了蘇蘅一眼,避開蘇蘅的目光:“丁大夫我們到外邊去說。” “就在這兒,”蘇蘅卻是語氣強(qiáng)硬:“我自己的身子,我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br> 丁大夫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做著婦人打扮,聞言向著蘇蘅道:“薛夫人,我便直言了吧——自前幾日夫人小產(chǎn)之后,便一直沒有醒來,身上的紅也一直沒有干凈,我估摸著……您這身子,怕是很難養(yǎng)好了,即使養(yǎng)好了,怕是……怕是也再難有孕?!?/br> “小產(chǎn)?”蘇蘅有些不敢相信:“什么小產(chǎn)?” 丁大夫當(dāng)她在難過,頓了頓:“似乎上一次小產(chǎn)之后,夫人的身子便沒有養(yǎng)好,這一次又出了意外……只怕……”她沉吟良久,醫(yī)者父母心,終究是不愿見蘇蘅面上的頹敗。 “上……一次?”蘇蘅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心跳也跟著停滯,抓著向mama的手緊緊攥住,身子發(fā)抖,聲音也跟著顫簌起來:“還有上一次?” 她這五年,她所不知的這五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兩次小產(chǎn)?將自己身子弄得這般虛弱? “是兩次,我雖不知夫人上一次小產(chǎn)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但是細(xì)細(xì)診來,上一次的病根還未斷,這一次又受了苦,所以那胎兒才保不住。”丁大夫細(xì)細(xì)看了看蘇蘅的面色:“你們也太大意了,虎狼之藥怎能隨意亂用,何況少夫身子骨本就虛弱,只怕上一次僥幸活下來便已經(jīng)是萬幸了。” “向mama……”蘇蘅望向向mama,想從她那里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哪知向mama卻心虛地避開蘇蘅的打量,將手中的帕子緊緊絞成一團(tuán),蘇蘅望過去,只見到向mama緊緊咬住下唇,隱忍克制的模樣。 蘇蘅于是了然那丁大夫說的是真有其事,不過依向mama的模樣,看起來還有其他不能為外人道的隱情,便暫且不再追究,看丁大夫在一旁開著藥方,蘇蘅踟躕許久,終究還是開了口:“丁大夫,我有一事相詢?!?/br> “夫人請說,”丁大夫抬起頭:“只要是我知道的,定將具言?!?/br> 蘇蘅低下頭,沉吟了一會,終究還是想弄懂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念頭占了上風(fēng):“這世間,有沒有什么病癥,讓人遺忘了過去發(fā)生的事情?” 丁大夫抬眼望向蘇蘅,似有不解。 “是這樣的,”蘇蘅低頭:“我也不知該如何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我明明記得昨日是永嘉二十六年陽月十七,今日醒來,卻發(fā)現(xiàn)是這個(gè)時(shí)日,你們與我說的事情……我竟然是一事不知的,真真是沒半分記憶?!?/br> 丁大夫聞言來了興致,過來給蘇蘅診脈,之后又問她一些事情:“薛夫人之前頭部可能撞擊過硬物?是否心內(nèi)長久郁結(jié)?” 蘇蘅只不知所措地望向向mama,向mama愣了愣,雖不明蘇蘅到底是怎么了,卻還是回道:“之前在祠堂暈倒的時(shí)候,應(yīng)該是沒有撞到什么地方的,身上頭上并無什么腫起的地方或者傷口——至于心內(nèi)郁結(jié)……”她便不肯往下說了。 丁大夫嘆氣,收回手:“薛夫人可是真的不記得了?是不記得那之后的事,還是所有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是不記得那日之后今日之前的事,”蘇蘅低眉:“再往前的事情,倒還是記得的,之前的人,也都還記得,就是不知曉……從新婚之后到今日之前,所有發(fā)生的事情?!?/br> 丁大夫摸著脈沉吟良久,歉然道:“我醫(yī)術(shù)不精,未能查探薛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只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沖撞了什么……薛夫人長久心內(nèi)郁結(jié)的原因也不是沒有……這樣吧,我便多開一副安神的藥給薛夫人試一試,哪怕是無甚效用,能讓薛夫人好好睡一覺也是好的?!?/br> “如此,有勞丁大夫了——”蘇蘅見丁大夫也解不了自己疑惑,雖有些失落,卻還是不肯在面上顯露,朝著向mama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掃紅隨著丁大夫去取藥。 直到她們走遠(yuǎn),向mama還是一臉如墜迷霧的表情,蘇蘅連忙喚過她:“向mama!” “小姐你怎么了?”向mama有些不知所措:“小姐你沒事吧,不要嚇奴婢啊?!?/br> 蘇蘅嘆氣,拉過向mama的手:“我先前特意問你們那些事,是因我真的不記得那些事有發(fā)生過——我知你們是怕我想起又傷心,只是如果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話,終究是有所缺憾?!?/br> 向mama卻堅(jiān)持道:“這世間哪有這種事——再說了,若是小姐真的想不起……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壞事……沒得想那些煩心事作甚?!?/br> 蘇蘅明白向mama是不信她真的不知,嘆口氣,不再多言。 何況,這事情說起來,總隱隱有些不對勁,一個(gè)人,會怎么樣才會莫名其妙到了五年之后?蘇蘅寧愿相信她是忘卻了這一段記憶——也許,是因?yàn)樗厩俚乃酪约靶‘a(chǎn)的打擊,讓她不愿意想起過去這些苦痛的經(jīng)歷吧。 這五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明明昨夜之前,還在臆想著自己與薛牧青成親后的生活,不說相親相愛夫唱婦隨,至少也該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誰知道一覺醒來,原本不該出現(xiàn)的妾室……薛牧青已經(jīng)納了至少兩個(gè),一個(gè)……還是她貼身、信賴的丫鬟。 ☆、第004章 夫妻見 蘇蘅依言躺著,心中有事,始終是不能安歇,想了想喚過掃紅:“你去幫我傳話,讓夫君到這兒來一趟?!卑蠢碚f薛牧青是男子,是她夫君,讓他過來找她并不妥當(dāng),只是眼下她這身子,可是真不能勞累了,小月子更是要靜心調(diào)養(yǎng),她身子骨又本就虛弱,出去吹吹風(fēng)可能會更不好,事有輕重緩急,此時(shí)此刻,也顧不上這規(guī)矩了。 掃紅卻是有些為難的:“夫人,此刻爺并不在府內(nèi)。” 是了,他此刻應(yīng)該是在應(yīng)卯,蘇蘅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去與人說一聲,夫君回來之后我想見他一面?!庇行┦虑椋偟门宄靼?,既然向mama不肯說,那她問薛牧青應(yīng)該會更快一些吧。 掃紅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應(yīng)了。 這一等,便等到了掌燈時(shí)分。 蘇蘅睡了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黑了,見掃紅坐在自己身邊不遠(yuǎn)處打著盹兒,蘇蘅也有些心軟,想要起身卻也驚動了掃紅,掃紅連忙起身扶住蘇蘅,蘇蘅身子坐起來,看了看天色:“夫君還沒有回來嗎?” 掃紅環(huán)顧左右而言他:“想必……快了吧?!?/br> 蘇蘅看了掃紅一眼,略覺怪異:“你究竟有沒有去和他身邊的人說?” 掃紅見蘇蘅不信自己,連忙證明清白:“奴婢真的去了,只是……只是……”掃紅小心看了蘇蘅一眼,聲如蚊訥,“夏姨娘也在等爺,說大哥兒不太好,爺剛回來,就和夏姨娘身邊的人走了,奴婢……只能和爺身邊的人說了,只是……只是一直都沒有回話。” 見蘇蘅面色不太好,掃紅想了想道:“我再去催催。” “不用了,”蘇蘅到底不愿被人看輕,如此死纏爛打的行徑做出來她也自覺丟人,擺擺手:“向mama呢?” “向mama在幫夫人熬藥,煮雪jiejie在幫夫人把飯食重新熱過,夫人既然醒了,不如就吃點(diǎn)東西再喝藥吧。”掃紅說著過去幫蘇蘅整理好衣物,扶她起來。 “沒甚胃口,只揀些清淡的來吧,”蘇蘅神色懨懨,是真的沒什么心情——這一天之內(nèi)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沒有回過神來:“掃紅你也累了,先去歇著吧?!?/br> 掃紅小心地看了蘇蘅一眼,咬咬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出去。 懶懶地吃了點(diǎn)東西,瞪著向mama端到她跟前的藥碗,蘇蘅面色有些難看,想要跟向mama撒嬌不喝,驀然想起自己此刻早已經(jīng)不再是蘇家的小姐,她此刻是薛家的夫人。 有些事情,未嫁的女子可以做,可是已經(jīng)嫁作他人婦,一些小女兒的心思,便應(yīng)該收起來,否則,便不成樣子了。 即使她此時(shí)此刻,依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已經(jīng)成親五年的事實(shí)。 蘇蘅猶豫了好一會,方才皺著眉頭把那碗藥給喝下了,向mama卻是突然笑了一下,笑了之后似乎又覺得不太好,連忙跟蘇蘅道歉,蘇蘅搖搖頭表示不介意:“mama在笑什么?” 向mama神色有些恍惚:“看小姐喝藥皺著眉頭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小姐小時(shí)候的事情了,小姐自小就不愛喝藥,每次喝藥都要鬧上好一會,非要哄著哄著才肯喝下——這幾年小姐一直在喝藥,奴婢都快忘了小姐其實(shí)是怕苦的,方才見小姐那模樣才想起了——小姐等一會,奴婢去給你拿些蜜餞去去苦味?!?/br> 蘇蘅愣了愣,沉默地看著向mama收拾了藥碗退出去,她這幾年到底是過得怎樣,居然連怕苦都能忍受下來了嗎? 蘇蘅苦笑,從那些語焉不詳里,似乎她這幾年所受的苦,比這藥的苦澀,還要多,藥再苦,也不過是嘴上的苦,可是心上的苦,又豈是藥的苦味就能掩蓋過去的。 ☆ 睡了一天,此刻也無甚睡意,沐浴凈身之后,讓煮雪幫自己拿了冊書,點(diǎn)了燈斜倚在美人榻上看著。 書是舊書,邊角之處還有著別人做的注解,蘇蘅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有些恍神,這書還是她出嫁前帶過來的,而今看來,不過是物是人非,如夢一場。 她將書翻到扉頁,摩挲著上面那個(gè)名字,有些感慨。 書本卻被人突然從手中抽走,蘇蘅心一驚,回過神來,抬眼看到的便是薛牧青一臉陰郁的模樣——他什么時(shí)候進(jìn)來的,蘇蘅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多年”未見,薛牧青的樣子似乎變了一些,較之“昨日”所見,臉上的棱角加深了一些,年長了一些,氣質(zhì)似乎也更沉穩(wěn)了一些——這樣的念頭剛生出來,很快便被薛牧青的舉動所摧毀了。 薛牧青奪過她手上的書冊,瞥了一眼,便十分厭煩地將書扔在地上。 蘇蘅心一驚便要起身:“我的書——” “你讓人把我叫來,就只是為了讓我看見你這副模樣?”他身子前傾,手抓住蘇蘅的手腕,用力一拉,蘇蘅的身子瞬間向后倒下,重重地磕在背板之上,即使鋪了厚軟的墊子,即使有枕頭緩著,蘇蘅依舊還是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了暈眩,薛牧青的身子欺上前,先是將手扶在她被撞到的后腦勺上,爾后將她身子壓住,語氣危險(xiǎn):“嗯?” 乍然被一男子靠得這么近,即使那人是她的夫君,可是說起來,他們見的面并不多,至少從蘇蘅這里來說,他們不過是昨天剛成婚即使有了肌膚之親但到底并沒有多少接觸,此時(shí)他的氣息環(huán)繞著她,這個(gè)人又是她之前一心想要嫁與的人,蘇蘅此刻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找他到底是為何,只是呆呆看著他,甚至忘了言語。 “嗯?”薛牧青欺近了她:“三番五次地讓掃紅去請我,我說了先去看看大哥兒得空了再過來——連這一時(shí)半刻都等不了?” “大哥兒因你的事情被沖撞了,這幾日一直都不好,你明知道如此,卻還是三催四請不愿意讓我去看他——作為嫡母,你不覺得自己這般的行徑過了嗎?”薛牧青的聲音冷冷的:“我知你不喜他,先前把他養(yǎng)在你跟前你便不喜他恨不得害死他了,他病了,你恨不得他死去,以免礙著你的眼,是不是?” “蘇蘅,我奉勸你一句,再怎么著,他也是薛家的子嗣,你不喜他,可以,但是不要害他,他是庶子,沒錯(cuò),可是你我百年之后或許也僅此一個(gè)后人來繼承香火,你何必自斷了自己后路!”薛牧青湊近了她:“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你連自己的身后事也不管不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