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她收好銀票,準備回去了,忽然轉過身,看向那三層樓高的澄心軒。 忽然閃過的黑影說明上面有人。 澄心軒無人居住,只是府內一處觀景之處,誰會在上面?若不是她耳力甚佳,怕也不會留意到。若是方才程喻跟她那些話流傳出去,又是麻煩。 二娘想到這點的時候,足尖一點向澄心軒躍去。 三樓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她從二樓窗子攀出,借助三樓的欄桿翻身躍入,迎面撞見一個身穿白色雕花穿云團花箭袖,五色蝴蝶鸞絳帶束腰,面帶驚慌的瘦長男人。 一個照面,那男人轉身就跑,二娘不疾不徐翻下二樓,在樓梯上等著。 青綠靴子想下不敢下。 二娘笑道:“褚爺,來給我送銀子啦?” 第31章 謀婚 此人竟是褚直,二娘也很吃驚,但人活生生地站面前。 那日斂秋為表忠心,揣著二娘的三封書信就出了府,第一個去的就是花月樓,因為花月樓距離侯府最近。 不過褚直是第二日才拿到二娘的信,展開后眉頭就緊緊皺在了一起。 秦冬兒就沒見過他這么為難過,不由湊了過來,褚直壓住了下下兩行字叫秦冬兒念,秦冬兒辨了半天才念道:“壹萬貳仟柒白兩?這誰的字,怎么比我寫的還像鬼畫符?” 褚直:“賞你五兩銀子,自己去賬房支去?!?/br> 秦冬兒不懂怎么就得了賞,不過見褚直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小心問道:“爺,這是誰給您寫的信?您還認識這樣的朋友啊?” 褚直把那一張紙揉成團,對準紙簍準備扔了,忽又想起來這是個憑證,重新展開疊整齊塞在袖子里,卻并不打算赴約贖回東西。 敢把信送到花月樓找他,一定急需銀子。一個村姑,張嘴就是一萬兩,她知道一萬兩夠買一萬個她這樣的村姑嗎? 他要一萬個村姑干什么,選妃嗎? 褚直被忽然冒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忙叫秦冬兒拿了他命人按照他的方子熬制的玫瑰香露往魯老太君的繡春堂去了。 褚直到了繡春堂,卻沒見著老太太。老太太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玉兒和明春在,知道老太太最疼這個孫子,給褚直倒了茶就由褚直留在老太太房里。 褚直身子虛,又因為一大早教人熬制這種新的玫瑰香露費了不少神,就歪在老太太后面的炕上,一面養(yǎng)神一面打瞌睡。 他將睡未睡之際,忽聽一個陌生的婆子聲音道:“老jiejie,真不逗您,現(xiàn)在全燕京都等著看安寧侯的笑話,都說他們家缺錢缺瘋了,這生意穩(wěn)賺不賠,反正是白撿的,你說那錢家可不姓錢,正巧了……” 魯老太君慢慢道:“你說的甚么,我怎么聽不太懂?安寧侯怎么賣女兒,要賣哪一個?”她記得安定侯府里有好幾個姑娘,這張夫人說的是哪一個。 婆子道:“還能哪一個,嫡親的舍不得的賣,這個是撿回來的,就是上次咱們在安國公府見到姜夫人帶的那棵緞子樹!還真是棵搖錢樹!” 褚直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屏風外頭兩個人都不知道里面還有個人。魯老太君倒是能沉住氣,問道:“哦?那不是姜夫人府上的婢女嗎?” 那婆子賣弄起來:“那哪是婢女啊,是安寧侯……哎,男人哪個不偷腥,不過這安寧侯又不是這樣的……” 聲音低了下去,褚直聽不太真切,后頭婆子聲音高了起來:“按理說比姜夫人那兩個親孫女還是嫡親的姑娘,那錢益已經聘了他家三娘,這個就被硬生生逼做妾,我還聽說啊那錢益還跑到這姑娘屋里頭……” 那聲音又低了下去,褚直著急想聽清楚,抬腿下炕,不小心把腳邊的引枕給掃下去了。 一聲輕響,魯老太君停了傾聽,轉過屏風走到后面,見褚直坐在炕上,驚喜道:“什么時候來的?” 那婆子也探過頭來,進來一眼看見個俊美如畫的年輕男子,吃了一驚。 魯老太君見孫子睡眼惺忪,猜到他過來找不到自己就在炕上歪了一會兒,只得對那五旬老婦道:“這是我孫兒。” 褚直瞧見那婆子,認出她是戶部侍郎蔡文杰的母親張夫人,一張嘴最是百無禁忌、滿口刮大風,因與老太太有舊,所以時常上門。 褚直不好不行禮,略微一彎腰。把張夫人歡喜的,捂嘴大笑:“這就是你那嫡親的好孫子!好標致個人兒,百聞不如一見,京城里甚么程公子、林公子都給比下去了。” 魯老太君心煩又給這張夫人多了一項談資:“甚么比下去了,都是謬贊。走了這么一圈,我有些乏了……” 那張夫人總算有幾分眼色,立即告辭了。走前還又回頭看了褚直幾眼。 魯老太君估摸著孫子都聽見了,等張夫人走了問他:“我想去安定侯家里看看,你覺得怎么樣?” 她想去又覺得不合適,安定侯孫女的婚事怎么也輪不著她來管,但前兩天七娘還說她燙傷未好,這就要給錢家做妾了? 褚直煩自己一聽就起來了,這關他什么事兒!人家在信里根本就沒提這茬,只要銀子,她不是準備拿他的錢做嫁妝吧? 這么一想褚直就說:“奶奶,今天都到這個時候了,再說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說不定那丫頭樂意著呢。先找人打聽打聽,明天再說?!苯^對不能送上門任由魔頭宰割。 魯老太君看看外頭,太陽還高著呢:“別那丫頭丫頭的,人家救了你一次,救了我一次,不過去看看我總覺得欠點什么?!庇幸患率囚斃咸m著的,上次帶回來那兩個茶博士,一個當天晚上在柴房發(fā)病死了,一個打了個半死也沒問出來什么。魯老太君怕嚇著孫子,這事兒就沒跟褚直說。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安,若是因為這國公府里的陰私害了那姑娘,老太太就會覺得更內疚了。 不過老太太覺得褚直說的也有理,不能貿然去安定侯府,她想派兩個婆子過去打聽,又怕打聽不出來什么,特意叫了褚七娘過來。 褚七娘本來就跟顧詩華交好,上次親眼見二娘為救老太太受傷,二話不說派了貼身丫鬟送了份禮物去安定侯府。 上次姜氏帶著顧詩華、顧詩蕊、顧如豹跟錢益同行了大半日,回來之后張氏心有余悸,把顧詩華也看得寸步不離。不過張氏主要防的還是外邊兒。但來的是國公府里的人,又素來跟女兒交好,張氏想了想,便讓女兒見了褚七娘的丫鬟一面。 消息傳回來時已經到了掌燈時分,褚七娘雖然著急,卻擔憂老太太知道了晚上睡不好,第二天等老太太用了早膳才將事情說了。 顧詩華那兒是第一手消息,但也只到姜氏與錢益勾結,脅迫她和如豹與錢益同行。后來二娘找顧世飛時顧長遠雖然在場,回來將事情都告訴了張氏。但張氏擔憂女兒暗中相助二娘,得罪姜氏,所以并不仔細告訴顧詩華,顧詩華還是從綠娉那里知道二娘正在籌銀子還給錢家。 魯老太君聽完就叫陳mama開了匣子,又叫人拿了兩盒新鮮果品,通知馬房把犢車趕到前門準備去安定侯府。 老太太剛出了二門,就遇上了褚直。 原來褚直昨晚上回去后,估摸著他奶奶肯定會去一趟。輾轉反側的他不知怎么想到顧鍋底兒不還他的東西,她要是給錢益做了妾,那他的東西不落到錢家手上了嗎? 褚直感覺到大大的不妙,因為那塊玉是他母親留下,要給未來媳婦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