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上頭傳來聲音,褚直抬頭一眼,鎮(zhèn)國公正和一個面如鍋底兒的女子說話。 鎮(zhèn)國公:這尾魚是清蒸還是紅燒呢? 女子道:這魚看著又白又嫩,還是清蒸的好。 鎮(zhèn)國公:那就依你所言,捉它上來。 女子:好。 遂伸手來捉,褚直“啊”的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二娘正伏在褚直床邊打瞌睡,猛被刺痛驚醒,睜眼一瞧,褚直已經(jīng)醒了,兩手抓著她手臂,看仇人一樣盯著她,手上還在使勁。 二娘低頭一看,胳膊已經(jīng)被抓出了血跡。 苦熬兩晚守著這孫子,他一醒就掐上了她了,二娘一時沒忍住,含怒帶笑道:“呦,褚爺你醒啦!” 外頭斂秋、春燕、安蘭聽到動靜急忙進來。 褚直這時還在茫然中,那兩只手捉住他的感覺好像還在身上,聽見丫鬟說“三爺醒了”“三爺終于醒了”才漸漸回過神來,視線落在坐在他床邊的女子臉上,她眼窩烏青烏青的,眼珠子卻似笑非笑地噙著譏諷,褚直后腦勺一顫,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給我出去!” 剛才夢里還想吃他! 幾個丫鬟嚇傻了。 二娘皺了皺眉,見褚直說完就有些喘不上氣來,伸手拿掉他的爪子,出去了。 被二娘一摸,褚直就有點清醒了。 陳mama剛才出去了一下,正從外面進來,見二娘出去怔了一下,快步走到床前先扶褚直坐起來。 “三爺,少奶奶剛守了你兩晚上?!标恗ama人老,眼睛可不瞎,瞅著褚直一直在往二娘離去的方向瞅。 斂秋慢了一步?jīng)]跟上二娘,方才褚直那句“滾出去”她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委屈地接了句:“也是少奶奶喂您吃藥吃飯,兩晚上都沒合眼?!?/br> 褚直抬眼就看見一個他不認識的丫鬟。 斂秋說完就看見褚直眼也不眨地盯著她,分明是個極虛弱的人,一雙眼卻直勾勾的,加上周圍其他人都看著她,斂秋不覺心頭緊張了起來。 這里是鎮(zhèn)國公府,不是安定侯府,就是在安定侯府,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卻聽褚直問道:“她還干什么了?” “幫您洗臉擦身、換衣裳,還幫您……推拿按摩,都是少奶奶一個人干的。”斂秋覺得脊背微微發(fā)汗,盡量如實道。 褚直跟吞了一大勺花粉似的十分后悔自己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其實他問出來時,這些事兒他都記起來了,雖然在昏迷中他的記憶是零零星星的,架不住她做的次數(shù)多,他還是能拼湊出來的,包括她是怎么喂他吃藥的,怎么給他換衣裳,怎么在他身上捏來捏去。 褚直不說話了。 斂秋看著他就有點忘恩負義的感覺,其他丫鬟則覺得怕是三爺不太鐘意少奶奶。 陳mama沒管斂秋說了什么,準備先去老太君那兒報個信,胡太醫(yī)說挺過這三天就保住了,這可不是保住了! 二娘端著碗進來了,見陳mama在揉眼睛,丫鬟們都呆站著,笑道:“mama,請胡太醫(yī)再來一趟吧,再派個人給老太君報個信兒?!?/br> 丫鬟們都沒想到二娘轉眼跟沒事兒的人一樣進來了。 褚直先瞧著她穿著玫瑰紫十樣錦妝花褙子,底下密合色綜裙,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暗自點了個頭。后知后覺她沒心沒肺、嬉皮笑臉的,為這個打人不眨眼的魔頭內疚真是吃飽了撐的,眼垂了下來,盯了一會兒被面,感覺到顧二娘過來了,決定看在她這兩天還算盡心的份上勉為其難地給她些面子,默默把嘴張開了。 二娘手上端的是熱騰騰的米粥,自然是預備給褚直的,可她臉皮雖厚,也沒厚到讓人隨便作踐的份上,不和褚直計較純粹是因為他還病著,這時候走到床前就順手把碗遞給春燕,都遞過去了,猛然瞧見褚直的嘴張著。 陳mama也看見二娘端的是米粥,嘴里正說著:“好,少奶奶你先喂三爺……”二娘已經(jīng)把碗遞給春燕了。 動作快的不容春燕拒絕。 陳mama就站在床前,第一個瞧見褚直把嘴張開了。 陳mama:⊙_⊙ 褚直:>_< 二娘:…… 不過褚直反應很快,立即打了個哈欠把嘴閉上了。 二娘本來想裝作沒看見的,心里一樂吩咐春燕:“小心些,別燙著三爺了!” 陳mama只當做沒看見,預備回去把這事兒當樂子講給老太太聽。 二娘送陳mama出去,順便跟陳mama說了幾句話,回來時見褚直苦大仇深地盯著春燕手上的碗,坐到桌邊兒手賤地給他倒了杯白開水,遞過去:“喝水嗎?” 安蘭道:“三爺他不愛喝沒滋味的白水……” 話音未落,便見褚直抬手接了過去,皺眉一氣喝完,把杯子丟給二娘:“難喝死了。” 二娘:…… 覺得他病好的挺快的。 安蘭窘的臉發(fā)燙。 二娘問安蘭:“三爺喜歡喝什么?” 安蘭忙道:“冷泉水、梅花上的雪,至少也得春日的雨水,有時候也放一點野荔枝蜜?!?/br> 這孫子這么講究,要是知道這兩天吃的都是她吐的不知道會不會立即跳起來。 二娘不動聲色地哈哈一笑:“都是稀罕東西,可惜我們那兒人從來不掃梅花上的雪,費勁。至于冷泉,我們都喜歡在里面洗澡,洗完那水順著山流下去,底下人還都接著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