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三立放了陸浣晨,恭敬萬分地朝著她行了禮:“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br> 陸浣晨掃了一眼嘴唇發(fā)紫昏迷不醒的陸西白,想了想,道:“如果他還沒有死的話,讓他……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三立不語。道謝之后,他就帶著陸西白從缺口逃走了。 陸浣晨看著他們消失的身影,微微垂下眸,沉默著站在原地半晌,等到陸紀來找她才回過神來。 “他活不久的。”陸紀說道。他的語氣平平,其中卻像是夾雜著一些什么深意。 “爹爹之前的病都好了嗎?”陸浣晨問道。 陸紀沒有回答,而是說:“你呢?我聽丁神醫(yī)說,你的身體并不太好?又復(fù)發(fā)了嗎?” 陸浣晨點點頭。 “好生休養(yǎng)。至于那個白眼狼……”陸紀瞥了一眼旁邊,“別再去想了。我會為你找來最好的夫婿,真正能夠配得上你身份的人。” “圣女jiejie呢?”陸浣晨不愿再提這件事,再一次轉(zhuǎn)移了話題,“那天她說……” “放心?!标懠o打斷了她的話,“陸西白把這件事告訴她之后,當夜她就來找了我。她是你姑母的女兒,我的親侄女,我又怎么會加害她的父母?只不過有jian人挑撥罷了?!?/br> “可是那天……” “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标懠o淡淡地說道,卻沒有進一步解釋。 但是陸浣晨很清楚他話中的意思。陸西白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要逃離的計劃,商顏雨明知故意而為之,一是讓陸西白放松警惕,自以為他掌控著一切,二是趁著這個混亂的時機,讓陸紀得以漸漸部署好一切。 明知道這樣的做法是再合理不過的,就算利用了她,也只是為了日后著想,可是陸浣晨心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她想問一問陸紀商顏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他裝瘋賣傻的事情,又或者是不是就連易瑄喬也一直明曉他們的計劃,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來,因為陸浣晨忽然覺得沒有什么意思,是也好不是也好,一切早就塵埃落定。 然而內(nèi)心深處,總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著她,如果是陸西白,如果是他處在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他會和陸紀的選擇一樣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可陸浣晨卻不敢細想。 陸浣晨跟著陸紀回去。因為她的體質(zhì)特殊,所以又回到了煉陽宮。這里早已一片寂然,死士閣的人死的、傷的、被抓到地牢的。而平素進出這里的都是陸西白的人,陸紀早已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沒有了寸步不離的侍女,沒有密不透風(fēng)的看守,陸浣晨反而一下子有些適應(yīng)不了。也是關(guān)在籠子中久了,連自由是什么都忘記了。 “大小姐!”煉陽宮中唯一的熟人就只剩下霜月。 陸浣晨笑著抱了抱她。 霜月幫著陸浣晨卸下嫁為人婦時盤起的發(fā)髻和頭飾,又為她沐浴更衣,換下了厚重的嫁衣。再被陸西白抓走的這段日子,霜月似乎并沒受到什么傷害,反而更有精神了一樣。 也對,短暫卻又漫長的暴君統(tǒng)治終于終止,魔教上下沒有不為之振奮的。 “大小姐,這些日子可還好?”霜月一邊為她梳妝打扮,一邊仔細打量著她,“我怎么發(fā)現(xiàn)大小姐似乎清減不少?” 陸浣晨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沒有吧?” 霜月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不說話了。 “霜月……你是什么時候被救出來的?”陸浣晨從鏡子里看了一眼身后的霜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 霜月抓著梳子的手一緊,不過繼而便松開了:“我一直在這里。大閣……陸西白說大小姐離不了我,以后大小姐回來養(yǎng)病,需要我的照料?!?/br> 陸浣晨沒有評價,照舊靜默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其實我覺得……大閣主……陸西白雖然沒有人性,但是對大小姐卻很好?!彼侣唤?jīng)心地說道。 陸浣晨輕應(yīng)一聲,未置可否。 第003章 29 煙花三月下?lián)P州。 這里的氣候偏潮濕一些,路上的行人也看著潤朗,真的有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獨特韻味,與中原大陸的干燥多塵截然不同。 “咳咳……” 沿途行走的馬車中傳來壓抑的低咳聲。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了好一陣,一個小廝打扮的清秀小哥撩起簾子探出頭來:“快到了嗎?實在不行先在周圍找個地方留宿?!?/br> 車板上的人在心里估算一二:“不遠了,一刻就差不多能到?!?/br> 小廝點頭回到寬敞的車廂里對臥在塌上人道:“還有一刻鐘,大小姐再堅持一下?!?/br> 陸浣晨擺擺手,示意自己并無大礙。可是隨便一個人都能看得出,她的狀況都不能用不好來形容,枯槁之姿,完全是強弩之末。 離魔教那段混亂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三年,這三年內(nèi)陸浣晨的身體每況愈下,就連丁神醫(yī)也束手無策。陸紀為她請遍世間名醫(yī),仍是無力回天。后來丁神醫(yī)提議說,陸浣晨的病恐怕唯有他師兄一人能夠醫(yī)治,只不過他師兄性情乖張,如果陸紀用以前的方法將他“請”回來,一定達不到目的。于是陸紀就派人暗中護送陸浣晨前往丁神醫(yī)師兄所在的地方。 “大小姐可是疼得厲害?”這位護著陸浣晨的小廝正是霜月,為了不惹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一路上她都作男裝打扮。 陸浣晨壓著聲音低咳兩聲,沒有說話。 馬車經(jīng)過坑坑洼洼的一段山路,大約一刻鐘左右,終于安穩(wěn)地停了下來。 “到了嗎?”霜月問道。 駕車的人回答:“到了。” 霜月這才攙扶著陸浣晨下了車。陸浣晨已滿了十八歲,本應(yīng)嫁做人婦的年紀,但是她的身高與十五歲時卻沒有多大變化,身子瘦削得不像話,皮膚白皙得沒有一絲血色。 不過臉還是美得,雖有幾分病氣,但畢竟底子在那里。 丁神醫(yī)的師兄名付陳,字無了,早年間出師后便四處游歷,名聲雖不及駐守在魔教的丁神醫(yī),但是醫(yī)術(shù)卻有專攻。后來年過半百后,付陳就在位處江南的鄉(xiāng)下買了套院子,提名清靜院,似乎是寓意著他對自己晚年的期許。 霜月扶著陸浣晨站在門口等著,駕車人先進了院子里去找付陳神醫(yī)。正巧這時一個背著藥框的年輕男子走來,要往清靜院里去。那人穿著藏青色的粗布衣裳,這一路上她們多多少少講過水鄉(xiāng)之人,不過卻少見有他這么高挑的。從背影來看應(yīng)當是個美男子。 “這位小哥等一等?!彼抡白∷?,不知從哪兒跑來一群小孩子,懷抱著石塊朝著那人砸過去,一邊嬉鬧著一邊罵他“丑八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