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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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zhuǎn)身就走,只聽身后的阿媛道:“王大叔且慢。” 王山泉停下,阿媛又道:“我家的房子不是意外,是被人故意燒的?!?/br> 王山泉有些意外地看著二人。 顏青竹道:“不錯,是有人用干草和枯枝引燃了房子!” 王山泉不可置信,心里突然想到什么。 這時,天色愈暗,三人都快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遠處一個聲音打破了微妙的沉寂。 “王山泉!王山泉!你又偷偷跑來干什么?”邱氏的聲音如同母獅嚎叫,王山泉嚇得有些微微顫抖。 王山泉想提醒阿媛快把那些錢財收起來,可已經(jīng)晚了,邱氏打著燈籠,提著鋤頭,走得飛快。王山泉正沖過去想蓋上匣子,無奈邱氏已沖了進來。 銀白的光有些晃眼,邱氏從未看到過這么多銀子。她憤懣地看著阿媛和顏青竹,又扭過王山泉的衣襟。 “你是哪根筋不對啊!你是多想別人過得比你好啊!” 邱氏昨日便逼迫王山泉說出了真相,柳巧娘從前在村里過的什么日子她是知道的,也是艷羨的,所以說這個人若在家里留下什么,那一定是價值不菲的。邱氏起意讓王山泉趁夜去挖出那些寶貝,讓自己家過上好日子。 王山泉哪里肯,雖說他在邱氏面前窩囊慣了,到底從前的道德本性是未變的。 邱氏無奈,只有王山泉才曉得那藏寶的地方,她空有一腔念頭而已。今日下午有鄰居在門口大樹下歇涼,談?wù)撈鸢㈡录移鸹鸬氖虑?,兩夫妻這才曉得事情。邱氏已把那屋中寶貝當(dāng)做了自己的寶貝,聽說起火,心肝顫動,要打發(fā)王山泉趁夜來看,若是寶貝沒燒著,便更該挖出來,因著房子被燒,更不易被覺察失竊。 哪知王山泉還是不為所動。夫妻倆早早歇下,王山泉過了約莫一刻鐘,聽到邱氏鼾聲漸起,便悄悄翻身出了門。 不料邱氏今日諸事煩悶,雖有鼾聲,卻睡意不濃,聽到異動,悠悠醒來。 見王山泉已不在身側(cè),心道他莫非是想通了要去挖寶?可他為何表面上不同意,背地里又獨自前往?難道這男人竟有了別的想法,待挖出了錢財要拋了自己,自己享福去? 邱氏想到這些年自己仗著當(dāng)年幾畝地的陪嫁,一直騎在王山泉頭上。若王山泉有了這等想法,也不奇怪。只是她邱氏如何甘心?于是她馬上拿了家里的鋤頭燈籠奔赴而來,心道,就算他要拋了自己,自己見了錢財,由不得他不分一半。否則便要用這秘密要挾他,任誰也討不了好! 邱氏百般心思地趕過來,卻見三人已把寶貝亮了出來,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只道自己嫁了個混賬男人,竟是榆木腦袋。 邱氏與王山泉在廢墟中爭執(zhí)扭打,邱氏早占上風(fēng),王山泉只是躲閃,不敢還手。兩人身上不過一會兒都被燒黑的墻粘得烏漆嘛黑。 阿媛與顏青竹將兩人吵鬧的話語聽到耳中,倒是明白了他們一前一后到來的緣由。心中感激王山泉不為錢財所誘,自又憎恨邱氏只懷私念。 不過見他們夫妻二人似都與縱火無關(guān)。二人雖目的不同,但都怕房中寶物被燒毀了,實沒有動機來做這件惡事。 那到底誰和他們有深仇大恨? 邱氏鬧騰一陣,忽而停下了。轉(zhuǎn)而走向阿媛與顏青竹。 “話我不多講,既然是我家這口子給你們找到了這箱東西,你們感激也好,什么也好,總得分一些給我們吧。就算你這房子沒被燒,還是只得七兩銀子而已,如今我們可是給你找回了足足四十兩銀子?!?/br> 阿媛與顏青竹對視一眼,都向邱氏露出一絲冷笑。 顏青竹道:“哦?那你想分多少?” 王山泉一把拉住邱氏,向顏青竹訕笑道:“她說笑,說笑,哪里能分錢啊,那我成什么人了?” 邱氏一把撩開了他,狠聲道:“怎么不能分?若是你私下把錢挖來,整整四十兩都是我們家的!見者有份,本來就是這個道理!” 說罷,她又對阿媛與顏青竹道:“你們雖是年輕,一些道理也該懂的。多的不要,銀錠分我們十兩!” 阿媛早知道邱氏會獅子大開口,哼笑一聲,沒有答話。 顏青竹將手中的匣子合攏了,也沒有說話。 王山泉拉過邱氏,直往外走,他是男人,他也有自尊,要面子。若邱氏從前做了什么,他只當(dāng)她是背著自己,而不是自己無力阻止??涩F(xiàn)下邱氏是當(dāng)著他的面丟人現(xiàn)眼,他再也按捺不住。 邱氏怒極,反手一甩,她是個頗有力氣的農(nóng)婦,這一甩竟讓沒有防備的王山泉朝墻上摔去。 王山泉頭面撞墻,一個吃痛,伸手一摸,燈籠的微光下亦能看到手上黑漆漆一片里摻雜著點點紅漬——這一撞,竟是又破了頭,又染了黑。 邱氏正欲向阿媛與顏青竹說什么,突覺肩頭被人狠狠拽著,迫使她轉(zhuǎn)了個方向,迎面來了猛烈一個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王山泉這一巴掌下去,自己也驚呆了,似乎十多年的怨氣都在這一掌打出,又似乎失去的男人面子都在這一刻找回。 邱氏暈頭轉(zhuǎn)向,還未反應(yīng)之際,王山泉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 “剛才我不想說,現(xiàn)在是你逼我說!這房子是不是你燒的?你昨天說,若我不肯來挖出寶貝給家里,你寧愿燒了也不便宜他們。” 阿媛與顏青竹一時愣怔,旋即也覺得,若邱氏說過這樣的話,只怕真是這么做過。只不過在縱火以后又忍不住來瞧瞧,得知錢財無損,自然想分一杯羹。 二人正暗嘆一句,好狠心的婦人!那邊,邱氏卻忍不住反駁起來。 “你他媽有沒有腦子?當(dāng)著他們面說這個?還懷疑我?”邱氏覺得,王山泉說了剛才那番話,她想要分錢的意圖就站不住腳了。 王山泉瞪眼看著她,“不是你還有誰?哪有這么巧的事情,你剛說完這話,人家房子就無緣無故被人燒了?我要休妻,我要休妻!我沒有這么惡毒的婆娘!這房子值七兩,你一個人還去,還不了,就讓官府來抓你!” 邱氏瞇起了眼睛,面上露出狠色。 “原來你扯出這件事冤枉我,就是想休妻?” 邱氏剛剛臉上吃痛,現(xiàn)下又感覺王山泉故意整自己,一時怒起,“你憑什么說我燒了!我說了這話就是我燒的?你要找借口休我,也不必找這個由頭。” 兩人又是一陣爭執(zhí)扭打。 王山泉從前是畏懼邱氏才不還手,如今欲在別人面前大展雄風(fēng),自然不再手軟。 邱氏見他如此,自也拼命還擊。 一番相互痛打,兩人能都掛了彩,卻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阿媛與顏青竹本來不欲相勸,好讓邱氏吃虧悔悟,承認做下的惡事。 如今卻一人一個把他們拉開,生怕出了什么人命大事。 顏青竹比王山泉力氣大,尚拉的住他,而阿媛哪里拉得住邱氏。于是邱氏掙脫,趁機給了王山泉重重一拳。 王山泉自是不服,又待掙脫。 于是場面有些混亂,四人都拉扯起來。 “你們做什么?快放開我爹娘!”遠處一陣踏踏的聲音,是小蛟的布鞋踩在下過雨的濕地上。天色已從傍晚的微明變作只靠星辰月光引路,在小蛟的角度看來,似乎阿媛與顏青竹正在欺負他的爹娘。 邱氏卻未想太多,她只盯著小蛟的鞋子,不用細看,也知道那雙鞋粘了泥巴,沒準兒小蛟跑得哼哧哼哧,還把鞋磨破了。邱氏心疼地跑過去,蹲下身去摸小蛟的鞋子。 “哎喲喲,我的小乖乖,你兩個jiejie在家里都不敢穿鞋,生怕得弄壞了,你倒好,新做的鞋就敢在外面跑。小乖乖,天黑了你亂跑個什么?你有個閃失,你娘我將來靠誰養(yǎng)啊?” 王山泉見不得邱氏溺愛小蛟的模樣,覺得她遲早把兒子寵壞了,就連現(xiàn)在在家里,小蛟也學(xué)著邱氏的樣子對兩個jiejie狐假虎威,只怕將來,他這個爹也不被放到眼里了。 小蛟受了母親關(guān)注,心中一喜,忽而一叉腰,一臉小英雄的模樣,對阿媛道:“臭女人,掃把星,你家的房子是我燒的,跟我爹娘沒關(guān)系!不許你們對我爹娘動手!” 顏青竹初初聽到他這么稱呼阿媛,很想問問這邱氏,平日里是怎么在孩子面前說道的,卻聽他后面的言語,不禁大為吃驚。 邱氏馬上捂住小蛟的嘴,“小蛟,我的小乖乖,你在胡說什么呢?” 小蛟掙扎著,邱氏并不敢使勁捂他,生怕傷了寶貝兒子,于是小蛟的話含糊著吐出。 “就是我燒的!她是掃把星,我燒她的房子是應(yīng)該的,娘你還說過,憑什么讓這個掃把星富貴,我卻一個月吃不上一次rou,給她燒掉了,不便宜她,讓她和我們一樣窮!” 邱氏一聽,一陣慌亂。難道真是小蛟把自己的話當(dāng)了真,燒了人家的房子?不會呀,一個小孩子哪能這么大膽? 邱氏這次不敢手軟,使勁捂住了小蛟的嘴,訕訕笑道:“小孩子亂說話,亂說話,他就是以為我們打架,我會吃虧,護著我呢,這是個好孩子呀?!?/br> 阿媛看著邱氏瞬間變化的嘴臉冷笑,“我看,這個好孩子講的都是真話?!?/br> 小蛟還要說什么,卻只能嗯嗯啊啊,手腳胡亂掙扎著,邱氏卻苦著臉不敢松開手。 顏青竹看著一臉驚愕的王山泉,“孩子細嫩著呢,可別把口鼻捂壞了?!?/br> 王山泉知道了他的意思,猶豫了片刻,走到邱氏身前,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了。 邱氏神情渙散,對著王山泉難得有了懇求的意思,嘴里低聲喃喃道:“當(dāng)家的,這種事情不能認啊,我們賠不起?!?/br> 當(dāng)家的?王山泉對這個稱呼感到可笑,他什么時候當(dāng)家了?不過這一刻,內(nèi)心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認慫。 “既然我當(dāng)家,那就聽我的。讓孩子說清楚!” 小蛟沒了束縛,趕忙擦了擦臉,邱氏手上全是腌臜,如今小蛟已是一個大花臉。 顏青竹笑道:“你……懂得用干草枯枝來引燃房子?”才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呢,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小蛟十分自豪,“這有什么,村里的大戶過年熏rou,都是這么弄的。我雖然吃不著,但我常去看啦!rou里的油滴到火上,哧啦一聲響,火就燃得更大了。只是我家的油罐見底了,不然我要倒油過來?!?/br> 王山泉聽來又是心酸又是責(zé)備,不由得抹了把淚,暗罵邱氏把孩子教成這個樣子,做了壞事還當(dāng)做好事。 王山泉讓小蛟把事情細細講來。 小蛟不懂事,把事情當(dāng)做英雄事跡一般講來,連王山泉夫妻說了什么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眾人均沒想到,小蛟竟真的因為邱氏一句“燒了也不便宜他們”,而動了燒房的念頭。 他趁父母jiejie四人睡下,悄悄來了村口,見顏青竹家里也沒有了燈火,方按設(shè)想鋪了干草枯枝,引燃了房子。 火燒得很大很烈了,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很是得意,在火場逗留了一會兒,才歡歡喜喜回了家里。 今晚上見爹娘都相繼跑來這邊,他才好奇地跟了過來。 邱氏見小蛟講出事情經(jīng)過,泣不成聲,竟跪下朝阿媛磕起頭來。 “大妹子,大妹子,小蛟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就原諒他吧。我當(dāng)家的給你們找到了四十兩銀子,我也不分你們的錢,我們就這樣了了吧?”她心里知道,這事情如果報官,就是大事了。而阿媛是個狡詐的,讀過書的人,可不能讓她報官呀。 阿媛也不拉她,由得她在那里演戲。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他的心里恐怕還不懂真正的善惡。而他背后,一個潑辣蠻狠,毫無是非曲直,只有私心私利的邱氏,一個膽小懦弱,躲在女人背后,讓孩子多年來間接失去父教的王山泉——他們才不值得被原諒! 王山泉靜默了一會兒,抹了抹臉上酸楚的淚痕,走到阿媛和顏青竹面前。 “這事兒既然是我兒子做的,我是做爹的自然替他攬下了,你們說個價吧?!蓖跎饺Z氣誠懇,面上卻無波瀾。 阿媛沒說話,看向顏青竹。顏青竹想了想,道:“便以賣價七兩銀子吧。”他曾想王山泉畢竟替他們找到了四十兩銀子,讓他賠個五兩也夠了??上氲竭@錢以他家能力還未必還得上呢,到時候再說不遲。再則那邱氏在此嚎啕大哭,讓人生厭,更不欲讓她覺得他們好說話,好欺負。 王山泉應(yīng)下,邱氏哭得越發(fā)哭天搶地。王山泉拉我一臉懵懂的小蛟,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幾下,讓他認錯。 小蛟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燒了掃把星家的房子,明明大快人心,為什么娘要哭,為什么爹要讓他認錯。只是他吃痛,不得不認了錯。 最后,王山泉拉著小蛟,打著燈籠走了。邱氏也哭夠了,狠狠地剜了阿媛與顏青竹一眼,拾起鋤頭,追了上去。 顏青竹默然地看了會兒他們的背影,笑嘆了口氣,一手抱著匣子,一手牽著阿媛從廢墟中走出。 回了家中,兩人將那匣子仔細擦洗干凈,又將錢財都收好,這才歇下。 第二日,王山泉過來,提議由阿媛執(zhí)筆,與顏青竹寫了一張七兩銀子的借據(jù)。想到阿媛與張家談到借據(jù)時,曾說要有保人才作數(shù)??善邇摄y子的數(shù)額,王山泉實在沒能找到保人。 二人見他誠心誠意,倒也沒要求非按律法辦事。王山泉十分感激。 阿媛看著王山泉,卻莫名覺得他和從前不一樣了。 過得幾日,村里竟傳出了一個消息——王山泉拋妻棄子,獨自去了鎮(zhèn)上,還讓村長楊興農(nóng)代寫了一封休書,交與邱氏。據(jù)說本是要和離的,可邱氏死活不同意。于是王山泉去了里正處,說了些理由,竟是要休妻了。王山泉將當(dāng)初陪嫁的幾畝地也退還給了邱家,王山泉不再做農(nóng)人了,他要重新做一個泥瓦匠,對此村里人是一致嘲笑的。 而對于他休妻的事情,村人的看法卻不同。有人覺得邱氏潑辣,王山泉早該休妻,也有人說,邱氏雖不為人喜,卻也沒犯什么大錯,還給王山泉生了兩女一子,王山泉實在薄情了些。再說也忍了大半輩子了,這時候才說不過了,真是可笑啊。 而邱氏,在風(fēng)口浪尖上,她沉默了,只是走在路上聽到有人議論她,她cao起板凳就要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