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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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玉佩,阿媛又想到去京城尋親的事情,一年多以前,她與顏青竹商量過去京城尋親的事情,說是等生活安穩(wěn)富足了就去尋親。 她原本想著那得是好幾年才能達(dá)到的生活,卻不想才一年多她就過上了夢寐的生活。 那如今是不是該去尋親了?阿媛這么問過自己,答案卻是并不那么急于去的。也許時間拖得越長,念想越是薄弱,更何況她已有了新的生活,家里兩個店鋪又都忙得不可開交,一時撂開辛苦經(jīng)營的一切去尋親,在現(xiàn)在的她看來,似乎不太劃算。 因而尋親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她未再與顏青竹提起過。 可心里還是存著一點糾結(jié),于是莫名總盼望那玉佩能找回來,好帶著它去與親生父親相認(rèn)。 如今搬了新家,玉佩也沒有找回來,阿媛慢慢就不抱什么希望了。甚至覺得,找不回來,是不是上天刻意安排,讓自己不要再對過去抱有幻想? 畢竟京城茫茫人海,找一份十多年前的牽絆,可不容易。 …… 初冬時節(jié),水上有了朦朦的霧氣,兩岸相隔至多十丈,看對岸卻均覺如同矗立在幻境之中,仙氣繚繞。 今年特別冷,有經(jīng)驗的老人說,到了深冬,恐會下雪。 枕水鎮(zhèn)一帶,與北方相比,冬日下雪的機會并不多,大約數(shù)年遇到一回。 阿媛的印象中,薄雪覆蓋的枕水鎮(zhèn)是非常美麗的,有些期盼著深冬來臨,和顏青竹一起,到埠頭下砸個冰窟窿垂釣,或者把天井處的積雪掃攏,堆個雪人,插一個紅蘿卜做鼻子,再插兩串糖葫蘆做手。 這日,天氣有些陰冷,人們裹上了厚厚的棉衣或皮襖。風(fēng)呼呼地吹著,臉都被刮得生疼,街上沒什么行人,自然也沒了生意。顏青竹便與阿媛商量不如早些關(guān)門,邀巴瓦蓬與劉靖升來自己家里吃飯。 阿媛自是應(yīng)下。 巴瓦蓬倒一直與他們來往不斷,倒是劉靖升自春闈后鮮少露面。 莫不是春闈落榜,心中失意,恥于露面?可阿媛一想到從前在鎮(zhèn)南宅子里他說過的話,可見得他不是個執(zhí)著于功名的人,春闈落榜,只怕他并不會十分介懷。 那么這陣子鮮有交集,只怕是他忙于俗務(wù)吧。 這日相請,劉靖升倒是與巴瓦蓬前后而來,一襲錦緞做的棉袍把劉靖升從前偏瘦的身子包裹得多了幾分魁偉,卻又掩不住滿面春風(fēng)得意。 對此,顏青竹倒好奇起來,席間問起他得了什么喜事。 從來厚臉皮又沒遮掩的劉靖升卻笑而不答,倒是巴瓦蓬道出了緣由。 原來劉靖升已經(jīng)在不久前訂婚了,這些日子忙著與未婚妻花前月下,這才疏遠(yuǎn)了諸位朋友。 巴瓦蓬這么一說,劉靖升倒不好意思起來。顏青竹實在好奇,忙問他是哪家姑娘。劉靖升支吾著不作答,顏青竹又轉(zhuǎn)而問巴瓦蓬,巴瓦蓬卻攤著手,說自己也不知道,連訂婚的事情都是再三逼問才套出話來。 顏青竹與巴瓦蓬二人責(zé)怪劉靖升不夠意思,劉靖升卻難得認(rèn)了錯,卻只說,不管是哪家姑娘,到時候他們就識得了。 二人哪肯罷休,端起酒杯,直言要把劉靖升灌醉,讓他酒后吐真言。 最后,劉靖升真的醉了,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夢里沒說出未婚妻的名字,倒一直在說什么明禮,對不起之類。 顏青竹與巴瓦蓬也是半醉著,沒在意劉靖升說什么,阿媛卻聽明白了,心知他還對從前的事情耿耿于懷,不由嘆息。 阿媛吩咐喜梅給三人熬了醒酒湯,待都清醒得差不多了,又讓鋪子里留下的伙計送了劉靖升與巴瓦蓬回去。 顏青竹在阿媛的攙扶下洗漱,回臥室更換了寬松的中衣。 屋子里燒著銀碳,窗戶上換了羊角明瓦,一室如春。顏青竹喝過醒酒湯,又躺在溫暖的房中,頓時酒意醒了七八分。 感覺到嬌妻寬衣解帶坐到自己旁邊,又探頭去吹床頭柜上的羊皮燈盞,顏青竹忙一把摟過她——他向來不喜歡在一片漆黑里與她交融。 阿媛剛吹出一口氣,燭火撲閃著還未熄滅,她就跌到了一個人的懷抱里。 顏青竹笑得曖昧,“娘子,今日是我們算下的好日子?!?/br> 他提醒著,以表明他沒有忘記,絕不會因為今天宴請了客人就耽誤了良辰。 自從阿媛與他提過生養(yǎng)孩子的事情,顏青竹便上了心。其實他覺得兩個人的日子還沒過夠呢,總聽焦三柱說秀兒生完孩子以后,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孩子,連他這個丈夫忙得累得半死,她也不關(guān)心了,想要每天回家有口飯吃,還得指望自己老娘。 顏青竹覺得這樣的生活太悲慘了,也會擔(dān)憂阿媛將來會不會也變成這樣。不過他想想又覺得不會,畢竟人和人不一樣。自己的媳婦兒和秀兒怎么能一樣。 如果媳婦兒想要孩子了,自己也該配合他。想到要是能生個女兒和她一樣聰明美麗,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前段時間傘坊趕了幾批貨,顏青竹自然又要常往那里跑。再者,新來的工人上手不熟練,老工人怕被搶了飯碗,也不會用心教。顏青竹為了讓他們安心留下來,少不得親力親為做示范,如此每日沾染大量桐油在所難免。 加之他聽從阿媛的建議,去問了幾個大夫,得知這桐油雖不至于讓婦人滑胎,但確實是帶有一定毒性的。雖說大夫都說是誤食才會中毒,普通接觸并不會,甚至還有用桐油治療外傷的記錄。顏青竹卻不管這些,他只記得兩個字——有毒,有毒! 之后他變本加厲,只要在傘坊沾染桐油,回家必要沐浴良久。而且又恢復(fù)了算日子的生活,若是日子不對,他寧愿忍著,或者就用用那些個價值不菲,越用越少的魚鰾套子。 這倒讓阿媛有些后悔,本來想讓大夫為桐油辟謠的,沒想到讓他恐懼至斯。 當(dāng)然,顏青竹害怕的不是自己中毒,就是怕會影響阿媛和將來的胎兒。 阿媛覺得顏青竹面對此事,過于敏感憂慮,卻又知他從小有喪母之痛,難免杯弓蛇影。 可顏青竹并沒忘記要孩子這件事,他已幾日沒有沾染過桐油,又知道今日是阿媛算好的日子,自然不愿讓她失望。 再說,阿媛聽顏青竹發(fā)出暗示,卻只是淡然一笑,打開床頭柜的抽屜,取了一個半透明,圓形開口處系著細(xì)軟絲帶的套子來,朝顏青竹扔去。 顏青竹下意識接過,卻大惑不解。 “你算過今日是受孕的好日子,怎么又拿出這東西?” 阿媛笑道:“暫時還得用一段時間?!?/br> “為什么?”顏青竹眉頭緊鎖,忽而又展顏一笑,難道媳婦兒又改變主意,不想這么快有孩子?也是,急什么呢,劉靖升比自己大,都才定親呢,自己晚個一年半載沒什么要緊。 阿媛正色道:“巴瓦蓬跟你說的去南境做生意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巴瓦蓬在席間曾提議顏青竹與劉靖升一起去南境做生意,劉靖升要忙著將來成親的事情,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而顏青竹想與阿媛商量,便沒有立即作答。 巴瓦蓬在汐州最大的船坊訂購了一艘兩層多桅帆船。如今朝廷開了海禁,又改了稅制,不少貧農(nóng)進(jìn)城務(wù)工。可畢竟城鎮(zhèn)需求有限,這些人中仍舊有找不到飯碗的,于是到南境務(wù)工成為新的渠道。 巴瓦蓬想的,正是招一批有志到南境的中原人。而這么多的人,這么多的船務(wù),他也是第一次涉及,因而想讓劉靖升和顏青竹來協(xié)助。 這一聽便是個賺錢的好機會,是巴瓦蓬在求著給他們機會。南境土地肥沃,陽光充足,雨量充沛,十分適宜耕種水稻等作物。然而南境人普遍耕種技藝拙劣,若是江南一帶的農(nóng)人愿意遷徙過去,在當(dāng)?shù)馗N,恐怕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巴瓦蓬來自南境交羅國,他的家族在當(dāng)?shù)負(fù)碛写笃筛N土地,又常年發(fā)展海上貿(mào)易,如果能招到聰明又勤勞的中原人過去,無論務(wù)農(nóng)務(wù)工,都會有極大收益。顏青竹明白與他合作是什么概念,自是心動不已。 此刻,顏青竹認(rèn)真想著,道:“老實說,我還是挺想去的。不敢說自己多有能耐,但與人打交道的事情,適合我做的。還有,這次我們可以做上幾千把傘,運到南境去賣,巴瓦蓬說了,我若愿意去,他不收一份錢,幫我牽線搭橋,賺的錢都算我的?;貋淼臅r候,再拉一些黃花梨木和貴重的香料過來,必得大賺一筆!再者,我也想去外面見識見識?!?/br> 這些日子總聽巴瓦蓬講起那個西方世界的趣事,顏青竹一天天覺得外面的世界當(dāng)真廣闊無垠,他長這么大卻連汐州都沒有離開過。他有些羨慕巴瓦蓬,走南闖北,跨海經(jīng)商,見識廣博。 西方世界他這輩子大概是去不了了,可是南境,卻是跨出國門最近的一處。巴瓦蓬也時常講起那里——稀奇的水果,茂密的叢林,海邊的沙灘。 椰林樹影,水清沙白,不知那又是個怎樣的世界。 顏青竹說得有些興奮,想得有些入神,酒意已蕩然無存,卻有些忘記了剛才是在談?wù)撘⒆拥氖虑椤?/br> 阿媛點頭笑道:“我覺得你說的非常對,所以咱們還不能有孩子?!?/br> 巴瓦蓬說,開春就要去南境,如果現(xiàn)在有了孩子,還等不及她生產(chǎn),顏青竹就離開了。雖說現(xiàn)在船業(yè)發(fā)達(dá),海難甚少,可萬一他有個什么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只怕傷心欲絕。 顏青竹愣怔片刻,這才將生孩子和去南境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 “阿媛,我剛才三分酒意未醒,忘記這兩個事情是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的。你若有孕,我自當(dāng)相陪,怎還能想著去南境。說出剛才那番話,實在對不住你?!彼涯囚~鰾套子放進(jìn)柜子里,今日談及這等大事,倒一時沒了興致。 阿媛卻搖了搖頭,“我的意思并不是阻止你去南境,我希望你去,這種機會并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從前朝至今,海禁已有近三百年的歷史。如今一朝開放,就被我們遇到,何其幸運。只是如今涌入南境的中土人越來越多,我想朝廷不會放任自流,遲早會對平民出海加以約束?;蛟S那是數(shù)年之后的事,也或許就在眼前。做生意講求一個先機,我們之前做‘楚腰’,賣綢傘,投資石印,能成事也多歸于先機二字,此次去南境,想來也是同樣的道理。其實,我們還很年輕,生養(yǎng)孩子以后多有機會,但有些機會,往后未必還擺在眼前任我們猶豫。還有……我,也想跟著你去。” 顏青竹差點以為自己的酒還沒醒,“你也想去南境?你一個女人家,如何受得了海上風(fēng)浪?” 阿媛道:“我知道我的身子弱不適合出海,而且我們在鎮(zhèn)北的生意才剛起步,若你走了,我不留在這里,只怕不讓人放心??墒牵胶.吘箖措U,我想陪在你身邊,不管有什么事,我們一起承擔(dān)?!?/br> 顏青竹看著她,心里一暖,卻又驀然覺得歡歡喜喜的事情竟被他們談出了幾分傷感,忙笑道:“這事情先不急,巴瓦蓬要開春才出海呢,我們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考慮。” 阿媛亦覺得,今天就一起表明態(tài)度,有些不切實際,就算現(xiàn)下決定了,開春后也可能因為其他事由反悔,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兩人遂不再講這事,顏青竹講了一些從巴瓦蓬那里聽來的趣事,終于把阿媛逗笑了。 ☆、第72章 72 到了正月里, 果然下了雪,比往些年的都要大。枕水鎮(zhèn)黛青的瓦片上落了厚厚一層雪, 只在屋檐處露出一抹黑, 讓遠(yuǎn)觀的人能看清楚哪里是屋頂,哪里是墻。 不耐嚴(yán)寒的蕨草枯萎了,落葉喬木也成光禿禿一片,但常綠喬木仍舊在冬日里延續(xù)生機。河道里的水雖結(jié)了薄冰,仍舊一汪碧綠。水中偶有錦鯉游動, 隔著冰層,一片朦朧。 阿媛沒有按原來想的堆雪人, 打雪仗, 而是在天井處的大樹下系了一只秋千。 傘鋪新請來了一個老手掌柜, 是從付記傘行過來的。付老板在老家買了幾畝地, 在商業(yè)越發(fā)繁盛的時候急流勇退, 做起了閑散地主。只是手下一個多年的老掌柜無處安置,聽說顏青竹這里缺了人手,正好過來謀事。 大雪天的, 出門的人少了, 生意自然淡了。傘鋪里有掌柜足以應(yīng)付,糕鋪有焦喜梅也忙得過來。 雪天不能晾傘, 顏青竹干脆早早給工人們放了假, 發(fā)了花紅,讓他們提早回家過年去。 這下,顏青竹與阿媛倒過上了自來到枕水鎮(zhèn)后最為悠閑的生活。 顏青竹每天就在天井處陪阿媛蕩秋千。這個法子還是巴瓦蓬教的, 說很多船員不適應(yīng)海上風(fēng)浪顛簸都是用這個辦法。 除了蕩秋千,就是練習(xí)轉(zhuǎn)圈。別看都是些不起眼的辦法,有些人似乎天生就缺乏了這種本領(lǐng)。比如焦喜梅,她看見兩個東家每天都在玩這些小孩子的游戲,覺得有些趣味,便也跟著做,沒想到才二十多個圈就敗下陣來,躬身在一旁嘔惡。 除了對抗風(fēng)浪,阿媛覺得自己體力恐怕不濟(jì),便與顏青竹相約登山。南安村便成了最常去的地方,登山之余,還可探望石寡婦她們。 這一切改變正是因為他們已決定開春跟著巴瓦蓬去南境。終于下定決心的原因,自然是巴瓦蓬又來勸說了幾次。夫妻二人一來盛情難卻,二來確實被巴瓦蓬所描述的南境風(fēng)土吸引了。想他們正當(dāng)風(fēng)華正茂,卻從未踏足汐州以外的土地,怎能說沒有一點心動。 正月末的一天,關(guān)了鋪面,顏青竹與阿媛二人帶著焦喜梅準(zhǔn)備回南安村看看。因著之后要準(zhǔn)備去南境的各項事宜,怕到時沒有時間再回去,此行算是先做個道別。 一開自家大門卻見到巴瓦蓬身邊常帶的一個小廝正欲敲門,小廝笑言替主家討一些糕點作為祭拜之用。阿媛自然讓焦喜梅取了來給他,路上又好奇地問顏青竹:“巴大哥要祭拜誰,他的親人不是都在南境嗎?” 問罷,阿媛又想起巴瓦蓬的父親是中土人士,莫非是祭拜他父親? 顏青竹正好道:“祭拜他父親,葬在九峰山的?!?/br> “九峰山?”阿媛有些奇怪,這個九峰山差不多是座荒山,沒聽說是什么風(fēng)水寶地,而且早年因為山上一處尼姑庵關(guān)押過患瘟疫的人,多少年都沒有閑人敢靠近,巴瓦蓬的父親怎會葬在此處? 顏青竹笑道:“我也覺得奇怪,不過這是他私事,不便相問,也許他父親與這座山有過淵源吧?!?/br> 他知道媳婦兒幼年時曾被當(dāng)做瘟疫患者隔離在那座山上,怕勾起他的傷心事,便不再多提。 因在正月里,三人上得山上,先到石寡婦處拜年。到得門口卻見閏生在那里堆雪人,他歡歡喜喜忙碌著的樣子一下就感染了三個人。 阿芹正推門出來,手中拿了一截紅蘿卜。隨著阿芹的視線,專心致志的閏生才看到了阿媛他們。 “阿媛妹子,妹夫!你們今天穿得好像小狼生的狗寶寶?!遍c生看著阿媛與顏青竹穿著皮襖,特別像小狼跟小花生的孩子,皮毛有白的,有灰的。 阿媛早已習(xí)慣閏生的與眾不同,笑著招呼了他。 顏青竹搖搖頭,看看自己的灰皮襖,決定以后上山來,寧愿穿厚厚的棉衣,也不要穿這個皮襖了。 阿芹趕忙招呼他們進(jìn)屋,又轉(zhuǎn)頭對閏生道:“閏生你就在這里玩,不要跑遠(yuǎn)了,待會兒吃飯再叫你?!闭f罷把紅蘿卜塞到他手里。 閏生乖巧地點了點頭。 幾人遂進(jìn)屋去,阿芹在前面推門,焦喜梅跟在最后。 閏生突然走到焦喜梅面前,對戳的手指,嘻嘻笑道:“小傻瓜,你掉的東西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