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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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表姐”二字,阿愁不由就瞪大了一雙小眼,飛快地又看了那位“姑奶奶”一眼——這,竟是個女孩兒?! 也難怪阿愁沒能認得出來。這孩子天生一副濃密的大刀眉,眉下一雙細長的鳳眼,加上那高挺的鼻梁和偏厚的嘴唇,粗略看去,還真有些雌雄難辨。 阿愁正在腦海里算著被稱作“表姐”的這位“姑奶奶”跟李穆該是個什么樣的親戚關(guān)系,那“姑奶奶”已經(jīng)霍地從桌邊跳了起來,伸著雙臂攔下李穆,皺眉道:“你干嘛總躲著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李穆冷笑一聲,道:“對于我來說,你也差不多了!” 這不客氣,頓時氣得那位“姑奶奶”一跺腳,指著李穆就大喊了一聲:“李小穆!” 這算是昵稱還是蔑稱?! 阿愁不由就瞪著一雙八卦之眼,來回看向李穆和他那個女扮男裝的表姐。 正僵持間,雅室的門外又來了一個少年郎。 這位少年郎一進門就笑道:“你倆可真是,怎么每一見面就掐架?!” 來的少年,年紀和那位“表姐”不相上下,也是十四五歲的模樣。只見他頭戴一頂藏青色幞頭,身穿一件白底藏青卷云紋的斜襟長衫,衣飾看著極是樸素??勺屑氁豢窗⒊畋惆l(fā)現(xiàn),他衣衫上那密密的藏青色卷云紋竟不是染制的,而是一針一線細細繡成的。 僅這繡功,便可見這樸素的衣衫其實遠沒有看上去那么樸素了。 給少年引路的,是個同樣穿著身男裝,卻明顯可以看出是個女孩的小丫鬟。小丫鬟把人帶過來后,笑嘻嘻地向著室內(nèi)的李穆屈膝行了一禮,又回頭沖著新來的少年吐了吐舌,便站到那個紅衣“姑奶奶”的身邊,低低地叫了聲“郡主”。 ——好吧,這會兒不用阿愁來猜她也知道了,這位“姑奶奶”定是京城某位公主或者長公主家的孩子,所以她才是李穆的表姐。 新來那個男孩的話,顯然叫那位郡主很不滿意,她白了那男孩一眼,帶著三分撒嬌沖那男孩叫了一聲:“哥!” 那“哥哥”帶著一臉寵溺對他meimei笑了笑。仿佛沒看到李穆想要出去一般,他沖著身后擺了擺手,門外原跟著他的一個小廝便機靈地關(guān)上了門,他則在他meimei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仍拉著阿愁站著的李穆笑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之前就說要請你一頓的,今兒就算我做東吧?!闭f著,伸手示意李穆過來坐下,那眼則往阿愁身上掃了一圈。 李穆于心里暗皺了皺眉。對付直腸子的郭霞他還有個把握,對于鬼心眼兒多多的郭云,他就不得不提著小心了。特別是還有阿愁在身邊。 于是他按捺下被人打擾了的不快,換上一張笑臉,松開阿愁,沖著那男孩行禮叫了聲“云哥”。 那表兄弟三人寒暄時,阿愁充著個侍女的模樣站在李穆身后,帶著三分興味默默打量著那兩兄妹。 這兄妹二人,不僅年紀相仿,連相貌也生得極是相像,看著簡直像是雙胞胎一般。那二人都是一樣的濃眉鳳眼高鼻梁,唯一的不同之處,只在于女孩的嘴唇要比男孩的唇厚了一倍有余——卻不是說女孩的唇特別的厚,而是男孩的唇,許是因為他總習(xí)慣于抿著的緣故,看著竟特別的薄。 于是乎,那生著厚唇的meimei,僅從相貌上看去,便比平常的女兒家更多了一份少見的颯爽之氣;倒是那薄唇的哥哥,因著這格外薄的唇,看著頗有一種陰險之感。 那位哥哥一邊跟李穆寒暄著,那眼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眼一眼地往阿愁身上瞟著。 這面相,加上這看過來的左一眼右一眼,直看得阿愁心里莫名一陣打鼓,總覺得這孩子仿佛在算計著自己一般。 李穆也注意到了郭云那看過來的一眼又一眼,他心里頓時更是不爽了,便微動了動身軀,不著痕跡地將阿愁擋在身后,又問著那兄妹二人道:“不是說,你們都跟著姑姑去鄉(xiāng)間的別院了嗎?” 郭霞搶著笑道:“你還不知道我阿娘,呆在城里嫌鬧得慌,到了鄉(xiāng)下又嫌冷清得慌。這不,才呆了幾天就又把我們帶回來了?!?/br> 郭云則問著李穆道:“秦川你怎么這身打扮?要不是霞兒非說是你,我都沒敢認?!?/br> 這“秦川”二字,不由就叫阿愁一怔,忙低頭看向李穆。 李穆卻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模樣,只微笑著回答道:“每回出門都興師動眾沒個安省的時候,我只想一個人到處逛逛,就換了這身衣裳?!?/br> 那郭霞一聽就哈哈笑了起來,卻是隔著她哥哥就伸手要來擰李穆的臉,一邊道:“誰叫你長了這樣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就算你換了衣裳也沒用,要我說,你該換的是臉?!?/br> 她伸過來的手,頓時便叫李穆不悅地擰起了眉,身體也往后輕輕一撤。 偏那郭霞向來說一不二慣了,見李穆躲她,她竟有些惱了,非要擰到李穆不可,便隔著她哥哥站起身來,笑道:“竟還敢躲!今兒我非要擰到你不可……” 李穆原就不是個好性情的,這會兒更不愿意給郭霞留臉面了,便猛地站了起來,對那郭云皮笑rou不笑地道:“看,這不是我惹她的,是她非要來惹我的。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說著,伸手拉著阿愁的胳膊,不等在座眾人反應(yīng)過來,便拉著阿愁出去了。 那郭云站在那里呆了呆,直到雅間的門合上,她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跺腳尖叫了一聲:“李小穆!”拔腳便要去追李穆。 郭云見狀,忙伸手拉住他meimei,嘆著氣道:“你越是這樣,他越是要躲你了?!?/br> 郭霞氣呼呼地瞪著那門運了一會兒氣,卻是回手就拍了她哥哥一記,怒道:“你還是我哥呢,你都不幫我!” 郭云的眼閃了閃,笑道:“是你看上他了,我可沒看上他做我妹夫,我干嘛要幫你?!?/br> “你!”郭霞又怒了。 郭云則道:“你是想像阿娘那樣自在一輩子,還是想像三姑姑那樣被人轄制一輩子?若你想學(xué)三姑姑,那我就幫你,偏你又不是那樣的性情。你這性子,是能伏低呀,還是能做小?” 郭霞頓時啞了。 郭云斜眼看看她,又道:“那李小穆,別看他平??偸切Σ[瞇的,骨子里主意可正著呢。我看你是拿不住他的,趁早罷手吧。” 郭霞撇了撇嘴,頗為無賴地道:“拿不拿得住我可不管,我就喜歡他那樣的皮相了?!?/br> 郭云自來都是知道自家meimei的任性的,不禁濃眉一皺,道:“你別忘了他的身份。弄得太僵,對你對咱家可都不是好事。而且,你別忘了,他很有可能會更進一步的?!?/br> 郭霞的眼珠一轉(zhuǎn),笑道:“他若能更進一步不是更好?我嫁了他,對咱家不也更好?再說,這會兒我倆都還小著呢,說那些也忒遠了。”又頗為花癡地在胸前一合掌,嘆道:“我就愛他那張臉了,真想摸摸……” 郭云斜眼看看自家那花癡妹子,腦海里卻不期然閃過一雙努力瞪成大眼狀的小眼。 他微一皺眉,問著郭霞道:“跟著秦川的那個小丫鬟,你可認得?” 郭霞搖頭道:“今兒頭一次見?!庇值?,“不是說李小穆一向只用小廝不用丫鬟的嗎?這還真是頭一次見他身邊跟著個丫鬟呢。” 這般說著,她不禁心頭一動,問著郭云道:“那丫鬟有什么不對嗎?” 竟叫李穆破例帶著身邊的,應(yīng)該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她那么想著??赊D(zhuǎn)眼又想到那小丫鬟實在不起眼的相貌,她便又覺得自己似乎是多疑了。 她的身旁,郭云也是帶著一臉疑惑狀,輕輕搖著頭道:“總覺得好像之前在哪里見過……” 被那郭家兄妹討論著的阿愁,這會兒也跟李穆在馬車上討論著那對兄妹。 直到這時阿愁才知道,這對兄妹原來是汾陽長公主的孩子,且,人家果然是雙胞胎。 話說汾陽長公主和當(dāng)今皇帝還有廣陵王,其實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當(dāng)今為長子,汾陽長公主為次女,廣陵王最是年幼。許是因為廣陵王跟那二位的年紀差距大了些,他和那一兄一姐的關(guān)系都不怎么好,倒是當(dāng)今和汾陽長公主的關(guān)系極要好,以至于汾陽長公主守寡后,于公主府里養(yǎng)著無數(shù)面首的事,當(dāng)今始終只睜一眼閉一眼。 而,雖然朝廷上下都對這“有傷風(fēng)化”之事選擇視而不見,坊間卻是毫無顧忌的。因此,愛聽八卦的阿愁可沒少聽人傳揚那位長公主的風(fēng)流韻事。 且她還知道,長公主所出的這對龍鳳胎兄妹竟也都是來歷不凡。且不說這對兄妹出生時,正是邊關(guān)傳來捷報時,僅這難得的龍鳳雙胎,就被朝野上下認作是個難得的吉兆了,以至于直到如今,這對兄妹都被京城許多人看作是一對活著的吉祥物,加上長公主守寡后不想再嫁,這一生只這兩個孩子了,卻是護犢子護得厲害,叫京城的貴人平民都不敢惹了這對兄妹。 所以,當(dāng)李穆告誡著阿愁要遠遠避開這對兄妹時,阿愁忙不迭地點頭應(yīng)了。 對于阿愁來說,汾陽長公主府的兩兄妹離她遠著呢,她又一向低調(diào),只怕是此次偶遇后再難看到那二位貴人了,所以她很快就忘了那對囂張的兄妹。 倒是對于“秦川”二字,她很有些躊躇。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秦川挑著半邊眉梢道:“別這么吞吞吐吐的,不是早說好了,有什么話就直說的嗎?” 于是阿愁便直接問了。 李穆這才笑道:“信里竟沒告訴你?” 卻原來,今年過年期間,宮中大宴時,那十四郎君狀似無意般對宣仁帝提及他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卻還尚未取字的事。十四郎君的意思顯然是想讓宣仁皇帝幫他取個字,以此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的,可宣仁帝也不是個傻瓜,便順手將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小郎全都給取了字。 那宣仁皇帝給李穆賜的字,便是這“秦川”二字。 不得不說,這件事連李穆都很驚訝的。又因他做賊心虛,便沒敢在給阿愁的信里提及這件事。 而對于早就已經(jīng)相信了李穆是秦川前生的阿愁,其實這兩個字,只是初聽到時令她小吃了一驚罷了,之后便沒個什么反應(yīng)了。因為在她心里,秦川就是秦川,李穆就是李穆。便是李穆的字叫作“秦川”,他也依舊還是李穆。 第一百二十八章·偶遇 阿愁覺得她跟那對兄妹大概也僅這一面之緣了,卻不想, 次日, 她便又遇到了這一對兄妹。 而,雖然她自認為她長得“泯然眾人”, 卻是并不知道, 她那雙一笑起來就形成兩道初月狀的眼, 其實極具有辨識度。因此, 當(dāng)她和那對兄妹在街頭偶遇時, 她還沒能認出那二人, 那二人就已經(jīng)先一步認出了她。 李穆休沐的次日,他去上學(xué)后, 阿愁便去找了岳娘子等人。 因她們進京是參賽的,觀望京城流行的妝容,也就成了眾人必修的課業(yè)。幾人歇了這幾天后,漸漸也都恢復(fù)了精神,便三三兩兩開始行動起來。 那天跟余娘子從總行會回來的路上, 阿愁就曾觀望過京城路人的妝容,這一天,她便拉上梁冰冰,還有另一個比她倆都要略年長一點的馬姓梳頭娘子, 三人結(jié)伴去京城最為繁華的丹鳳大街上去看街景了——自然, 這街景主要看的還是人。 昨兒阿愁跟著李穆逛京城時,全程都是貍奴付的錢。那時,被李穆拉著的阿愁就只顧東瞅西瞧了, 一時也沒注意到京城的物價。直到今兒跟著梁冰冰還有馬娘子出來,三人挑了個茶樓,正準備找個利于觀察的角落坐下,忽然聽到那小二給店里的客人報著各色茶水的價錢,卻是驚得梁冰冰立時就拉著馬娘子和阿愁跑了出去。 三人于街頭一陣面面相覷。梁冰冰摸摸懷里的錢袋,心有余悸道:“果然是京城居大不易呢。這一杯茶的價,頂咱廣陵城里一壺茶的價了。” 那梁冰冰向來是個有八百花一千的主兒,馬娘子則是拖家?guī)Э诘模死镆仓挥邪⒊钍亲钣绣X的。阿愁便扭頭對另二人笑道:“我請你倆唄……” 她話音未落,忽然就聽得頭頂上方有人吆喝道:“喂,我說,你,抬頭!” 阿愁等三人都吃了一驚,不由得就跟身旁經(jīng)過的路人一起,全都抬頭往上方看去。 便只見頭頂上方,那茶樓二樓的窗戶大開著,有兩個人正憑窗低頭看著下方的街道。 “你,就是你!” 兩人中的女孩伸手指向阿愁。 阿愁呆呆學(xué)著那女孩的模樣也指了指自己,便聽女孩笑道:“是啊,說的就是你。上來?!闭f著,還沖阿愁招了招手。 那些路人見招呼的不是自己,便都各自走開了。梁冰冰則一邊抬頭看著頭頂上方的二人,一邊歪頭湊到阿愁耳旁問著她:“誰呀?” 阿愁也在看著頭頂上方那二人。 那探頭向下張望著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紀都在十四五歲左右的孩子。兩個孩子的衣著打扮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家,都是布料的衣衫,偏二人眉目間的張揚,卻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該有的。 阿愁看著那二人眨巴了一下眼,便也湊過去答著梁冰冰道:“不認識呀……” 再一次,她這里話音未落,便聽得頭頂上方那女孩叫道:“你是李小穆家的吧?上來,我有話問你?!?/br> 這“李小穆”三個字,立時便叫阿愁知道眼前之人是誰了。 她正躊躇著,不想跟這些貴人有什么交集,那茶樓里已經(jīng)出來了一個小丫鬟。 那小丫鬟一笑起來,兩頰便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這酒窩,頓時也叫阿愁認出,這正是昨兒那個同樣作男裝打扮的小丫鬟。 小丫鬟站在茶樓的臺階上將阿愁一陣上下打量,驚奇笑道:“真是奇了,只昨兒見了一面而已,我家小郎竟就記住你了?!庇终惺纸械溃骸皝戆?,我家娘子和小郎有話問你呢?!闭f著,便先行扭頭往回走了,竟是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阿愁會不搭理她的模樣。 而說實話,阿愁還真沒那膽子不搭理那二位“吉祥物”。于是她悄悄對梁冰冰和馬娘子道:“樓上那二位,若是我沒認錯的話,該是安國公和安寧郡主?!庇盅a充道:“就是汾陽長公主府的那對雙胞胎?!?/br> 若是單單只提安國公和安寧郡主的封號,梁冰冰和馬娘子或許還不知道他倆是誰,可一提到汾陽長公主的那對雙胞胎,二人立時便知道,眼前這二位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且不說這倆“吉祥物”向來得圣眷,便是他倆身后那護犢子的長公主,就不是她們這等小人物能夠得罪的…… 那位長公主的彪悍,梁冰冰和馬娘子都是早有耳聞的。這會兒見倆“吉祥物”召見,便是梁冰冰一向膽大包天,那頸后的汗毛也早豎起了一片。若不是帶路的小丫鬟見她們?nèi)藳]有及時跟上,回頭來催促,不定梁冰冰就得拉著阿愁和馬娘子狂奔而去了。 見逃是逃不掉了,三人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跟在小丫鬟的身后上了樓梯,梁冰冰忍不住低聲問著阿愁:“你怎么惹上這樣麻煩的人物了?” 阿愁也懵著呢。這會兒她甚至都已經(jīng)不記得那兄妹二人長什么模樣了。她更不明白的是,她自認為自己雖然長得不漂亮,可也遠沒有到丑得叫人過目難忘的程度。卻是不知道那二位貴人怎么就認出她來了。 這個謎題,卻是在她才剛一進門,便叫郭霞郡主給解開了。 “哈哈,”郭霞迎著她們笑道:“遠遠就看到你那雙小眼睛了,竟果然是你!” 阿愁:“……” 今兒郭霞并沒有作男裝打扮,且她也沒有像京城的貴女們那樣穿錦著緞,而僅只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細布衣裳。若不是她周圍仆從林立,以及那上位者所特有的頤指氣使,恁是誰也不會相信她是有個誥封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