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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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云就這么把形容狼狽的李穆送進宮去給皇帝參觀時,原本心里正懷疑著李穆這是在施苦rou計的幾個輔政大臣也都嚇了一跳?;实鄹琼槃莅l(fā)了一大通的火。 當(dāng)然,依著皇帝對李穆的了解,他倒是一點都不懷疑,李穆這就是在施苦rou計。不過,既然結(jié)果是對自己有利,皇帝也就不打算追究李穆的欺君之罪了。 而對于李穆來說,做戲自然要做全套,所以,當(dāng)皇帝建議他留下養(yǎng)好病再回封地奔喪時,李穆堅決地否了,堅決要求連夜趕回去。 他這一態(tài)度,頓時贏得朝中的一片贊譽。 就在李穆為自己贏得前所未有的孝子之名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好運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廣陵郡是大唐有數(shù)的幾個通商口岸之一,且還地處魚米之鄉(xiāng),是大唐每年的納稅大戶?;实垭m然命李穆做了廣陵王世子,卻到底覺得他年輕,少了些歷練,便想著讓他多做兩年的世子,先考查考查他的能力,等他出了孝期后再考慮讓他“轉(zhuǎn)正”的事。如今經(jīng)過這么一番風(fēng)波后,倒叫宣仁皇帝見識到了李穆的智謀手段。于是,皇帝伯父老懷甚慰地想著,果然這是個不錯的孩子。他一高興,便立時頒了旨,令李穆在其父靈前襲爵就位。 于是,在先廣陵王過世的噩耗傳到京城的第六天,李穆領(lǐng)著他的人再一次上了官船。 這一回,他卻沒有再走之前的老線路,而是用了漕幫的“快遞”模式,單帶著貍奴和阿愁以及一些侍衛(wèi)先行了。 這條線,由水路換陸路,再由陸路換回水路,卻是要比正常的航線縮短了一半的時間。所以,等他們到達廣陵城時,先他們一步出發(fā)的二十六郎竟還沒到。 而自廣陵王歿了的折子遞上去后,府衙和王府就留人駐守在了碼頭邊。看到李穆那邊的旗幟,府衙和王府的人頓時都亂哄哄地迎了上去,卻是叫李穆只能遠遠看了阿愁一眼,便這么被眾人簇擁著送回了王府。 至于阿愁。 其實李穆并不想她跟著的。因為“快遞”的那條線,肯定是比不得行船的舒適??砂⒊畈环判乃沁€未痊愈的感冒,非要跟著。李穆到底拗不過她的倔脾氣,便只能允了。 那邊李穆被人簇擁著走了,這邊,老實巴交的貍奴則把阿愁送回了坊前街。 當(dāng)貍奴拍開季家大門,莫娘子看到阿愁時,頓時一陣驚喜交加。 而阿愁看到莫娘子那明顯已經(jīng)出了懷的肚子時,也不禁一陣驚喜交加,不禁嗔著莫娘子道:“師傅也真是,怎么都沒告訴我一聲!” 莫娘子那里早局促地紅了臉,以袖子遮著肚子難為情地道:“這有什么好說的?!?/br> 母女倆一陣互敘離情。只是,因連日趕路,加上回來后的一陣激動,很快,阿愁就困乏得不行了。 見她連連打著哈欠,莫娘子頓時止了那些問話,親自領(lǐng)著阿愁回了她的那幢小樓。 她原還想親手替阿愁鋪被的,阿愁見她那肚子,倒不敢讓她那么勞動,便趕緊搶了個先手。 莫娘子因笑道:“你雖不在家,你這屋里我可是一直替你收拾著的。這被褥昨兒剛曬過?!庇值?,“你就好好歇息吧,等你睡飽了我們再聊。” 阿愁答應(yīng)了,往那泛著太陽香味的被窩里一倒,便真?zhèn)€兒睡得人事不知了。 等她醒來時才知道,貍奴回去后,因為沒能詳細說明白她的動靜,竟又叫李穆趕過來看了她一回。 她醒來時,季大匠和冬哥都已經(jīng)回來了。 一年不見,如今的冬哥已經(jīng)是十四五歲的大小伙子了,那個頭竄得比阿愁還高。阿愁高興地伸手去揪他的臉,小家伙還知道害羞臉紅了。 倒是季大匠,也許是家庭美滿、事業(yè)成功的緣故,看上去竟比阿愁記憶里的模樣更顯年輕了一些。 當(dāng)晚,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頓團圓飯。 而雖然兩邊常有書信往來,可一來路途遙傳,二來莫娘子和季大匠都不識字,便是阿愁寫了信,也是需要別人來給他們讀信的,所以有好多事情,阿愁都沒辦法寫在信里。這般再敘起來,阿愁忽然就發(fā)現(xiàn),這近一年間,自己居然還遭遇到了不少的事。 聽著阿愁的敘述,冬哥不禁一陣眼帶羨慕,道:“還是出門好,能夠遇上那么多的新鮮事。我在家里這一年,竟是什么事情都沒遇到。” 他話還沒說完,阿愁就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爆栗,笑罵道:“你當(dāng)遇到事兒是好事兒呢,平安是福!” 季大匠和莫娘子頓時都是一陣同聲附和。 而許是這一路急行軍真?zhèn)€兒叫阿愁累著了。吃完了飯,又和養(yǎng)父母敘了一會兒話,阿愁便又困了。 這一回醒來時,則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天光大亮了。 她才剛醒,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熟悉的喳喳呼呼。趕緊收拾了一下樓,她便看到胖丫和果兒正坐在那里,跟一個背影看起來很是窈窕的女孩兒說著話。 見她下來,胖丫和果兒立時丟開那個女孩,向著阿愁撲了過來。三人一陣笑鬧,說著胖了瘦了什么的。 阿愁笑道:“因是跟著小郎急趕回來,我的那些行李都落在后面了,給你們的禮也落在了后面……” 她一邊說話,一邊扭頭看向那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女孩。 此時,那女孩已經(jīng)跟著站了起來,正看著她們?nèi)税察o地笑著。 那熟悉的眉眼,卻是一下子就叫阿愁認出她來。 她頓時住了原本的話,看著那女孩驚呼道:“吉祥?!” 吉祥安靜地笑著,眼里卻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看著她眼里的霧氣,阿愁忍不住也是鼻子一酸,忙丟開果兒和胖丫,向著吉祥撲了過去。 只是,她還沒碰到吉祥,胖丫和果兒就雙雙攔住了她,果兒更是大聲阻止著她道:“小心,吉祥身上的傷!” 阿愁吃了一驚,吉祥則忍不住紅了臉,然后那小臉又刷地一下白了。 阿愁撲到吉祥身邊,驚訝問道:“你那養(yǎng)母又打你了?!她怎么敢……” 果兒立時冷哼道:“有什么不敢的!他家……” 說著,卻是不顧吉祥那尷尬的臉色,用她那教坊里練出來的口才,噼哩啪啦地將吉祥的遭遇給說了一遍。 *·*·* 卻原來,因著那年李穆帶著阿愁去訪吉祥的事,果然叫吉祥在她養(yǎng)母家里好過了許多。雖然該做的事情她一樣不得少做,但到底不再像之前那樣,無緣無故就成了她養(yǎng)母一家的出氣筒。 這樣的日子平靜地過了這幾年,直到有消息傳來,說是王府的二十七郎君受皇帝的封賞,要留在京城大用,而阿愁卻被留在了廣陵城里。 那鄭老娘聽說這個消息后,立時覺得,阿愁肯定是在那位王府小郎面前失了寵。既這樣,那位王府小郎肯定也不會再記得她家里有這個一個小養(yǎng)娘了。于是,漸漸的,她待吉祥的態(tài)度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刻薄。若不是她那大兒子帶信回來說,阿愁如今依舊是那位小郎的門客,吉祥不定又得恢復(fù)到小時候那種天天挨打的狀態(tài)里了。 至于那鄭家大郎,他對吉祥原本倒確實是有些情義的。只是,隨著他在城里的梅花書院讀書時間愈久,便愈發(fā)認識到一種城鄉(xiāng)的差異,也愈發(fā)覺得吉祥這樣一個目不識丁的鄉(xiāng)下丫頭實在是配不上他這樣一個讀書郎了。 不過,因為之前阿愁總讓他給吉祥帶東西,叫他覺得,若是能順著阿愁的線巴上王府小郎,這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因此,便是心里嫌棄了吉祥,他待吉祥依舊還算是過得去。 而自古以來,窮酸書生們最愛做的事便是“指點江山激昂文字”了。那皇帝立嗣一事,不僅廣受朝臣們的關(guān)注,也叫他們這些莘莘學(xué)子很是為國憂心了一把。雖然那梅花書院是二十三郎的外公所開,可于書院里的書生們,議論起這“立嗣”一事來,依舊是各有支持的。 有那“唯才”論的,自是推崇個二十三郎;有那“唯身世”論的,則是推崇個十四郎。倒是那二十七郎李穆,因沾著個讀書人最為不屑的“財”字,總叫這些讀書人看輕了三分。 許是缺什么便想要補什么的緣故,那鄭家大郎雖然出身貧寒,他心里認同的卻是那世家出身的十四郎。再不濟,他覺得,二十三郎也比那只知愛財?shù)亩呃筛锌赡苣孟履莻€大位。 所以,在想清楚這一切后,他便做了兩手打算,一方面靠著阿愁這邊,先不能斷了二十七郎的這條線,另一方面,卻是耽心竭力地想跟他最為看好的十四郎那邊掛上關(guān)系。 而就在這時,阿愁隨著梳頭行會進京參賽了。 因她想著只出去一個月就能回來的,也就沒有將此事告訴那鄭家大郎。偏梳頭行會的這等賽事原就只是內(nèi)部的事,外界之人并不知曉。那鄭家大郎等了小半年都沒看到阿愁再來找他,又打聽得阿愁去了京城后就再沒回來,便只當(dāng)是阿愁已經(jīng)厭煩了吉祥這么個沒用的朋友。自此以后,他待吉祥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 今年年初時,京里傳來消息,王府的二十三郎被過繼給皇帝,成了太子。 太子已定,學(xué)院里那些無聊的書生們便又議論起了誰才會是廣陵王世子。 這一回,就鄭家大郎看來,依舊還是十四郎的贏面更大一些。 也是在此時,鄭家大郎終于跟十四郎母親娘家的一個什么遠房親戚搭上了關(guān)系。八月秋闈,靠著對方的關(guān)系,鄭家大郎經(jīng)歷四回落榜后,終于中了個秀才。 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月初時,那鄭家大郎正式迎娶了那家的女兒…… 吉祥是慈幼院里出來的孩子,自小就看多了人情冷暖。鄭家大郎的那點變化,早被她看在了眼里,所以鄭家大郎的背棄,她也早就有了心理準(zhǔn)備的,也早在心里就跟那人劃清了界限。 只是,她錯估了人心之丑陋。 因她長得好,鄭家大郎雖不想要這么個妻子,卻不反對有這么一房妾室的,于是便趁著酒勁打算對她用強。 吉祥雖然看著柔弱,骨子里卻是寧折不彎的性情,當(dāng)即便和那鄭家大郎廝打在了一處。那喝醉了的鄭家大郎沒得好,她也沒得好,險些被打折了一支胳膊,不過到底是從鄭家逃了出去…… *·*·* 阿愁回來前兩天,吉祥才剛投奔到胖丫那里。 聽說了吉祥的遭遇,再看著吉祥被打傷的胳膊,阿愁氣得眼都紅了。 胖丫當(dāng)年就是四人里最有主意的一個,如今更是首先從那悲憤的情緒里掙扎出來,道:“這事兒別的不好說,就只怕鄭家追來要人……” 她話還沒說完,果兒變暴躁了起來,怒道:“他敢來!” 胖丫冷笑道:“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吉祥的戶籍可還掛在他家名下呢?!?/br> 此時阿愁也冷靜了下來,只冷笑道:“他家還真當(dāng)吉祥沒家人了不成!”又安慰著吉祥道:“當(dāng)年我們就說了,我們要給彼此做家人的,你別怕,萬事有我呢!” 果兒忍不住嘲著她道:“你個梳頭娘子能有什么法子?!?/br> 胖丫卻是知道得比她要多一點,便看著阿愁道:“你是想托小郎出面?” 阿愁立時點了點頭。若說以前,便是為了面子她也不肯用到李穆的,如今她則全然把李穆看作是她的了,所以……有什么用不得的?! 對于李穆和阿愁的事,胖丫多少知道一點,果兒和吉祥卻是一點都不知情的。這會兒見她那個頭點得如此干脆,二人對了個眼,頓時都悟出了一點什么。 吉祥忙抱著胳膊往阿愁身邊一坐,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愁也不想瞞著這些至親好友,便把她和李穆之間的事略略說了一遍,然后大大方方地笑道:“就是這樣了?!?/br> 她話音落處,連原本就知道一點始末的胖丫都呆了。半晌,還是果兒最先回過神來,帶著小心求證道:“你是說,他打算娶你?”又強調(diào)道:“明媒正娶,讓你做王妃?!” 直到果兒提到“王妃”一詞,阿愁才頭一次意識到,這一世里嫁給李穆,她不僅僅是只要做李穆的妻子,還得擔(dān)起王妃的名號,以及隨著那個名號而來的種種政治任務(wù)…… 這么想著,阿愁忍不住就蹙起了眉頭。她想做李穆的妻子不假,卻很不愿意去做那個受萬眾矚目的王妃…… 如果可以光做李穆的妻子,卻不要做那個王妃就好了——她異想天開地想著。 第一百五十五章·扶柩 李穆下了船之后, 便被留守在碼頭邊的王府管事接進了王府。 此時王府里早已經(jīng)搭起了靈棚, 陸王妃和那些留在廣陵城的王府小郎們, 全都一身縞素地跪在廣陵王靈前致著哀。 而因李穆走的是“快遞線”, 這會兒不管是皇帝封他為世子的第一道詔書, 還是他半路遇襲的事,以及陸氏王妃的娘家私下里給王妃傳的消息, 此時統(tǒng)統(tǒng)都還在半路上。倒是那宣仁皇帝命李穆靈前襲爵的第二道詔書,跟著李穆一同搭那“快遞線”先一步到了廣陵城。 直到那宣旨太監(jiān)當(dāng)眾宣布了那道圣旨,原本還心懷僥幸的王府眾人這才知道,廣陵王的爵位竟已經(jīng)被皇帝給了出去…… 那陸王妃聽到這個消息, 臉色不禁變了一變。虧得那會兒大家都以同樣的姿勢跪伏在地上,倒是沒人注意到她臉色的變化。 等她再抬起頭來時, 則又恢復(fù)成原本那個沉穩(wěn)內(nèi)斂、體面周到的廣陵王妃……啊, 不,這會兒其實應(yīng)該稱她為太妃了。 看著那向她行禮的李穆,陸氏王妃心里不禁一陣自嘲。 雖然在立太子的事上,陸氏王妃曾短暫地和李穆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 可他倆卻并不能算是同一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 于陸王妃來說, 除了十四郎之外, 誰做太子都沒什么區(qū)別。但由誰來做那廣陵王世子, 卻是關(guān)乎著她切身利益的一件大事。 精明如陸氏王妃,心里早盤算好了,她要在她那些“兒子”里挑一個身后背景簡單,最好人還要愚笨些的來做那個未來的廣陵王…… 單憑著這兩條, 被皇帝挑進京去的那幾位王府小郎就一個都不合她的要求。 好在廣陵王的兒子眾多,陸氏左瞧右看,便這么相中了一位生母不詳,且人還有癡傻的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