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難怪沒動靜呢,居然睡著了。 他轉(zhuǎn)身在校醫(yī)的辦公桌上找出空調(diào)遙控器,調(diào)高溫度后又站回了窗邊。 許長洲身體里有一半的白人血統(tǒng),五官深邃俊朗,但總透出一股距離感?,F(xiàn)在陽光柔化了他的輪廓,眼皮遮住了總是清冷的眼睛,沉靜的睡顏縈繞著寧和的氣息。 溫艾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對準了許長洲的臉。 按下快門鍵的那一刻,一聲浮夸的“咔嚓”音效打破了屋內(nèi)的寧靜。 溫艾僵硬著手腳,緩緩地把手機從面前移開,睡美人沒有了,許長洲睜著琥珀色的眼睛,眼神清明,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場面一言不合就尷尬了起來。 許長洲把視線投在他握著手機的手里,語氣平淡:“你在做什么?!?/br> 溫艾被燙到似的,飛快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故作鎮(zhèn)定:“沒什么?!?/br> 許長洲看了看他鼓成一個長方塊形狀的褲兜,陳述道:“你在偷拍我。” 溫艾條件反射地側(cè)過身體、捂住褲兜,捂了兩秒又松開手,狗急跳墻道:“我還就拍了!你口水流得這么歡,我拍下來給你看看有多惡心,你才知道改正進步。說到底,是你先動的手!” 說著,溫艾趕在許長洲動手摸臉、以證其詞之前,掀起自己的衣服在他嘴邊胡亂抹了兩下,面上還一副強忍反胃沖動的表情。 “好了,沒了。你剛剛背我來,我?guī)湍悴量谒?,這下互不相欠?!?/br> “沒擦干凈?!?/br> 溫艾一愣:“什么?” 許長洲語氣認真:“再擦一遍?!?/br> 溫艾:“……” 許長洲從溫艾拽住衣邊兒的那刻起就垂下了眼簾,溫艾毫無所覺地撩起衣服,袒露出一截白嫩的小細腰,還被冷氣刺激得顫了兩下。 溫艾覺得許長洲提這個要求多半是抱著報復和捉弄的心態(tài),說白了就是想搞他。但就擦兩下嘴的事兒,他還真不覺得自己被羞辱到了。 不是煞有其事地求擦嗎?那他就好好擦,認真擦,擦出精彩! 溫艾擦了整整五分鐘,他估摸著再擦下去衣服都要破了,才停了手。 他剛把衣服蓋回去,許長洲就抬起了頭,頂著嘴角下面被磨得發(fā)紅的一大片,道:“謝謝?!?/br> 溫艾厚著臉皮回:“不謝?!?/br> 許長洲突然起身去拿空調(diào)遙控器:“有點熱?!?/br> 溫艾無意間掃到他的耳根,驚訝他居然這么怕熱,耳朵都熱紅了。 第5章 原來你暗戀我·五 十一月中旬,天已經(jīng)亮得越來越晚。溫艾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有條不紊地收拾完畢,提上書包,準備下樓吃早餐。 路過客房的時候,里面?zhèn)鱽泶蚝魢5穆曇?,溫艾這才想起,昨晚蔣誠來家里吃飯,順便就住了一晚,他們兩家關系好,這種事常有。 溫艾進去叫他,門一開,連綿起伏的呼嚕聲立即變大了許多。 溫艾走到床邊,推了推他:“起床了?!?/br> 蔣誠扯著呼嚕睡得香甜。 溫艾拽了拽他的被子:“起床了,今天不是周末。” 蔣誠閉著眼把被子搶回來,蒙住頭,翻身繼續(xù)睡。 溫艾把房間里所有的燈都按亮,打開音樂app,把音量條拉到最長,在蔣誠耳邊放了一曲《套馬桿》。 蔣誠在套馬漢子的威武雄壯下醒了過來。 蔣誠洗漱完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趙家一家三口全在餐桌上,溫艾捧著瓷碗,喝著最后兩口粥。 趙母拉開身側(cè)的椅子,招呼他:“誠誠,快過來坐,吃完你們倆一起去上學?!?/br> 蔣誠咧了咧嘴:“不用,我拿幾個包子在路上吃就行。” 趙母看溫艾的碗也見底了,就依了蔣誠的意思,讓傭人取了干凈的食品袋過來,給他裝了兩屜小籠包。 趙父抿了一口茶,拍拍蔣誠的肩膀:“誠誠,過幾天我和你姨媽要去國外待一陣,我家舒言你幫忙顧著點。” 蔣誠挺著胸脯保證:“沒問題啊,我平時也一直罩著他來著!誒,要不舒言你搬我家去住一段時間?” 溫艾一聽,趕緊搖頭:“我就在自己家待著?!?/br> 不然你和你那些躁友開狂歡party的時候,我能被震飛兩個耳朵。 上午有兩節(jié)數(shù)學連堂課,這是對專注力的嚴苛考驗,畢竟有可能你彎下腰撿只筆的功夫,再起來時就已經(jīng)聽不懂了。 溫艾上數(shù)學課從來不撿筆,聽得很認真。 前座的蔣誠就不一樣了,上課不是補覺就是走神,今天倒是奇了,腦袋埋在手機上,半節(jié)課都沒抬頭,嘴里不時還冒出幾個臟字來。 數(shù)學老師走到他旁邊,探頭看了看:“搶馬云爸爸的紅包呢?搶著沒有???” 蔣誠頭都沒抬一下,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別來煩!老子一個都沒搶到,火大著呢!” 在全班杠鈴般的笑聲中,數(shù)學老師的臉拉得有這么長。 后面的課,蔣誠是站在教室角落的垃圾桶旁邊度過的。 數(shù)學老師抱著教案走出教室,蔣誠才回了座位,坐下前還泄憤地在椅子上踹了一腳。 溫艾想起課上的事就覺得好笑,好奇道:“你剛剛做什么呢?搶什么紅包啊?” 蔣誠拿出一個銀白色手機,屏幕上是紅紅火火的天貓狂歡城:“就這個,玩游戲,搶雙十一紅包?!?/br> 溫艾湊過去看,指著機身上閃亮的幾大顆水鉆,問:“你有這種愛好?” 蔣誠尷尬地把手機收回來:“這是我女朋友的,我搶紅包也是幫她搶的?!?/br> 溫艾想起蔣誠上周指給他看的隔壁班班花,高挑漂亮,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蔣誠追到了手。 溫艾側(cè)頭看了看旁邊,許長洲雷打不動地坐在座位上畫畫,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溫艾納悶,人對于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會積極爭取,就像蔣誠那樣。而許長洲到底是怎么做到暗戀三年,卻始終不露聲色的呢? 溫艾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和蔣誠聊天:“我剛看紅包金額最高也才一千來塊,你和你女朋友很缺錢?” 蔣誠低著頭,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戳:“我也覺得這活動沒意思,但人家小姑娘說了,搶的是一種不勞而獲的快感。她想要快感,我這當男朋友的責無旁貸啊!” 溫艾聞出了話里的葷味,無語道:“那還真該給你頒個‘十佳男友’的錦旗?!?/br> 蔣誠驕傲地一咧嘴:“那是,對待小情人,主動是其一,寵愛是其二。等你以后談了戀愛,有什么不懂,盡管來問哥!” 溫艾:“那我提前謝謝你了。” 蔣誠說話中氣十足,周圍一圈的人都能聽見。許長洲對著畫本,手里的筆不知什么時候停了下來,腦子里回旋著那句—— “對待小情人,主動是其一,寵愛是其二?!?/br> 雙十一后面緊挨著的兩天就是期中考試。光棍節(jié)當天,蔣誠翹掉晚自習,帶著女朋友去大街上虐狗,一點不擔心會被人圍毆,更不在意明后天的考試。 溫艾乖乖待在教室里,認真復習明天要考的科目。明天上午考語文和政治,下午考生物和數(shù)學。前三科都還好,就是數(shù)學…… 他在數(shù)學課上從來不撿筆是有原因的,他真的是那種一起身就再也聽不懂的數(shù)學渣,完全沒有夸大其詞。 溫艾咬著筆頭翻看錯題本,有些題一點思路都沒有,把答案找出來看吧,到了關鍵步驟就看不懂了! 他一會兒撓頭一會兒抓手,和這幾頁紙較了半天勁,還是一無所獲,頓時有點小情緒了。煩躁地一蹬腿,腳尖碰到一個硬東西,哐當一聲,前面的空椅子倒了。 教室里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將溫艾淹沒了。 尷尬之際,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把椅子扶起來,還跟他面對面地坐下了。 溫艾抬頭,看見了許長洲那張帥臉。 溫艾低叱道:“你坐這里干什么,起開起開?!?/br> 今天焦躁著呢,沒空欺負你。 許長洲直接拖過他的錯題本,指著那幾道被他寫了劃、劃了寫的題目:“我會做?!?/br> 溫艾來氣了,把筆往桌上一摔:“什么意思???跟我秀優(yōu)越呢?” 許長洲從容地撿起筆,把草稿紙放在桌子中間,定定地看著他:“我教你?!?/br> 雖然許長洲總是在課堂上涂畫本、搞藝術,但他的文化成績依舊優(yōu)異拔尖,據(jù)說中考的時候,還是全市第一。 男主嘛,怎么蘇怎么來,什么設定都不過分。 [男主]許長洲啟動了學霸光環(huán)。 [男主]許長洲對[玩家]溫艾發(fā)動了技能[奇思妙解],[玩家]溫艾觸發(fā)被動狀態(tài)[恍然大悟]。 [男主]許長洲對[玩家]溫艾發(fā)動了技能[思維拓展],[玩家]溫艾觸發(fā)被動狀態(tài)[茅塞頓開]。 [男主]許長洲對[玩家]溫艾發(fā)動了技能[摸頭],[玩家]溫艾成功閃避,并向?qū)Ψ饺恿艘粔K橡皮。 許長洲穩(wěn)穩(wěn)地接住橡皮,淡定道:“你頭發(fā)上有東西。” 溫艾將信將疑在頭上拍了拍,一片小紙屑打著旋兒緩緩落在了地上,估計是剛才解不出題目、抓頭撓耳的時候沾上去的。 “有東西你就直說嘛,突然伸手,我還以為……”溫艾頓了頓,別扭地岔開話題:“那什么,你講得還不賴,謝謝了?!?/br> 許長洲回自己的座位拿了本書過來,溫艾接過來一看,是許長洲的練習冊,有些書頁被折了角,順著折角翻開,個別題目前面有五角星標記。 這是……學霸畫的重點! 溫艾高興得在心里“嗷嗚”一聲,扯過草稿紙,一頭扎進了知識的海洋里。許長洲微微勾了勾唇角,低頭開始復習。 兩人就這么頭湊頭地把整個晚自習坐了過去,共用一張桌子倒也沒覺得擠。 下了晚自習,溫艾意猶未盡地把練習冊還給許長洲,眼露不舍。 許長洲沒有伸手去接:“你拿回去看吧?!?/br> 溫艾心中一喜,許長洲的一些解題思路很獨到,如果能帶回去研究一晚,對明天的考試大有助益。反正今天連講題這么“友好”的事都干過了,多借個書也沒差。 溫艾從善如流地把練習冊抱進懷里,眉梢揚起:“明天考完還你!” 許長洲眼底閃過笑意:“別看太晚。” 溫艾沒有看到很晚,他只是看了個通宵而已。 這不是他的本意,主要是當他從數(shù)學的世界里出來時,房間里的掛鐘告訴他已經(jīng)兩點半了。如果這個時候睡覺,明天早上起床會起得很痛苦,所以他干脆泡了杯咖啡,在書桌前復習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