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驍擺擺手：“下次注意點?！?/br>
    小青年們趕緊走了。

    溫艾還靠在岳驍懷里，仰頭望著他：“你板起臉來還真挺……我想想……挺有軍人那種威嚴范兒的，小流氓都被你嚇跑了！”

    岳驍笑著低下頭，本來是要說話的，但對上溫艾近在咫尺的臉，他就什么聲兒都發(fā)不出來了。

    兩人離得太近，連呼吸都糾纏在了一起，溫艾呆呆地看著岳驍，完全被突如其來的曖昧敲懵了。

    岳驍視線落到溫艾粉嫩的唇上，心中爬過一陣悸動，收緊了環(huán)在溫艾腰間的手。

    兩雙唇越靠越近，呼吸也越纏越緊——

    “總算齊活！”大媽洪亮的一嗓子打破了兩人間曖昧的氛圍，溫艾手忙腳亂地推開岳驍轉回去坐正，低著頭根本不敢往旁邊看。

    管理員大媽關了燈離開，電影接著剛才斷的地方繼續(xù)放起來，梳著大背頭的周潤發(fā)依舊在搞笑，但直到影片結束，房間里都沒再響起過笑聲。

    從電影院出來，岳驍帶著溫艾坐進了涮羊rou的店里，溫艾埋頭吃rou，腦門兒都快蘸上麻醬了。岳驍試著挑起話題，溫艾只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換了好幾個話題后，岳驍也不再說話了，沉默地幫他燙菜夾菜。

    飯桌上一片平靜，溫艾腦子里的系統(tǒng)卻已經(jīng)炸開了，從電影院中場時就一直炸到現(xiàn)在。

    系統(tǒng)：“他剛剛是不是想吻你？?。繌澚?？這特么就彎了？！”

    溫艾：“小公舉都不說臟話的……”

    系統(tǒng)怒吼：“我是一般的公舉嗎？不要拿我和那些大眾貨比！”

    溫艾嘆氣：“你沖我發(fā)脾氣也沒用，誰彎了你沖誰發(fā)去?！?/br>
    系統(tǒng)冷哼一聲：“還跟我裝無辜？你剛剛怎么不躲？”

    溫艾心虛：“我……沒反應過來，那你剛剛怎么不提醒我？”

    系統(tǒng)這下也虛了：“……我卡了?！?/br>
    溫艾差點笑出聲：“你已經(jīng)連貪吃蛇都帶不動了嗎？”

    系統(tǒng)冷漠臉：“無fuck說?！?/br>
    系統(tǒng)可能被扎心了，沒有再跟溫艾繼續(xù)互相甩鍋，直到這頓飯快吃完了，它才重新冒出來：“我剛才去百度了一下，男主可能不是真的想吻你，只是因為湊太近了，所以就順便親一下，沒有什么別的意思?！?/br>
    系統(tǒng)下結論：“他完全有可能還是直的，一切都還在劇情范圍內(nèi)?！?/br>
    它既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溫艾。

    可溫艾卻一點沒被安慰到，因為岳驍親過來的時候，他真的沒想要躲開……

    不妙了。

    兩人都沒有再提電影院里的事，日子該怎么過怎么過，但溫艾能感覺到他們之間變了，相處的時候總會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曖昧，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對方留下的一張紙條，都有可能讓他們體驗一把心悸的滋味。

    高三學習壓力大，溫艾和岳驍每次周末回家，安母都會做一大桌子菜給他們補營養(yǎng)。

    “來，弟弟吃個雞腿?！卑材竿鶞匕肜飱A了個雞腿，又把燒雞的另一條腿撕給岳驍，“哥哥也來一個?！?/br>
    “謝謝媽。不過——”岳驍把雞腿夾給溫艾，“筠筠比較辛苦，多給他補補?！?/br>
    溫艾看了看碗里的兩個大雞腿，抬起頭，正好對上岳驍寵溺的眼神，他心尖一顫，迅速低下了頭。

    安父安母對倆兒子間涌動的暗流一無所知。

    飯吃到一半，安父問岳驍：“你小子，真的打定主意要參軍？”

    岳驍點點頭：“考不上大學，想要出人頭地，只能去部隊里搏一搏?！?/br>
    “部隊的確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卑哺概呐乃募绨?，“我兒子有魄力，以后能成大事！”

    “就是不知道得在部隊里吃多少苦。”安母心疼地摸了摸岳驍?shù)哪X袋，又把話頭轉向溫艾，“弟弟呢？想好考哪個大學沒有？”

    溫艾看了岳驍一眼，說了一所北方的大學：“那里的經(jīng)濟學專業(yè)還不錯，而且我不是沒見過雪嗎，想去體驗體驗?！?/br>
    安母嘆了口氣：“兒大不中留喲?！?/br>
    1996年夏，溫艾如愿考上了那所北方大學，雖然國家剛好取消了畢業(yè)分配制度，但是這年頭，念過大學的依舊是高材生，以后出來不愁找不到工作。

    岳驍順利通過征兵辦的體檢，去領入伍通知書的時候，從征兵辦的人那兒得知他被分配到了北方某軍區(qū)。

    岳驍一路笑著回的家，因為他的部隊駐地和溫艾的大學在同一個省。

    新兵報道要比溫艾開學早幾天，由部隊統(tǒng)一接送，安父開著小汽車把一家四口人都拉到火車站，進了站臺后，四周都是穿著軍裝的新兵蛋子和來送行的家屬。

    溫艾看了看他們，覺得還是岳驍把軍裝穿得最好看，一米九的高個子，肩膀?qū)捛移秸梗弦皇?，形成一個完美的倒三角。而且岳驍濃眉大眼五官端正，被筆挺的軍裝一襯，整個人英姿勃發(fā)。

    “爸，給我吧?！痹莉斣谝还?jié)車廂門口前停下來，拿過安父手里的行李，“時間差不多了，你們回去吧?！?/br>
    “誒。”安母一路上都憋著眼淚，這會兒終于抱住岳驍哭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著了……媽舍不得你喲……”

    岳驍心疼地給安母拍背：“您別難過，部隊里允許打電話，到時候我陪您聊天?！?/br>
    安父把安母從岳驍懷里拉出來：“你這當媽的，別把兒子的軍裝哭濕了?！?/br>
    安母哭著抱住安父：“我舍不得……這是我兒子啊……”

    安父也有些動容，捏著岳驍?shù)募绨?，連拍好幾下才道：“你現(xiàn)在是男人了，要堅強，要能扛事，在部隊里好好表現(xiàn)！”

    岳驍鄭重道：“我會的，您放心?！?/br>
    兒行千里，哪個父母不擔憂？周圍送行的人基本都紅了眼眶，翻來覆去地囑咐著自家孩子。

    安父安母和岳驍又說了幾句，安母的眼淚總算止住了。

    安父把溫艾往岳驍那兒推了一把：“去，和你哥道個別?！?/br>
    來的一路上溫艾都沒和岳驍說話，不想說，也有點……不敢說。

    現(xiàn)在也一樣。

    溫艾仰頭看著岳驍，岳驍也低頭看著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寵溺。

    最后還是岳驍先開了口：“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自己?！?/br>
    溫艾喉嚨一哽，像是卡了個雞蛋一樣，脹得生疼。

    他把自己戴了八年的項鏈取下來，踮起腳掛在了岳驍脖子上：“別丟了?！?/br>
    岳驍把垂在胸前的小竹馬握進拳心，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一個教官走過來指了指他的脖子：“摘了摘了，部隊不允許戴這些繩繩鏈鏈！”

    “是?！?/br>
    岳驍把項鏈取下來，珍重地放進左胸前的小口袋里，跟溫艾說話的時候輕輕拍了拍：“不會丟也不會弄壞，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親自檢查?！?/br>
    溫艾垂下腦袋：“嗯?！?/br>
    “上車了上車了——”站臺上的幾個教官開始催促還在跟家人依依不舍的新兵們，“連火車都趕不上，干脆別來當兵了！”

    溫艾終于慌了。

    他驚恐地抬起頭，兩只手都拽住了岳驍?shù)囊路?，聲音有點顫：“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要走了?！痹莉斂粗鴾匕l(fā)紅的鼻尖，忽地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溫艾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臉。

    “嗚……”溫艾把岳驍?shù)囊路サ酶o，“別……我……”

    岳驍疼惜，不忍，甚至想就這樣留下來，但他最后還是握住溫艾的手，扯離了自己的衣服：“別哭，我心疼?！?/br>
    周圍的人群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綠軍裝，新兵們都上了火車。

    岳驍捏了捏溫艾的手，沖安父安母點點頭，提起行李走進了車廂口。

    第46章 竹馬·十二

    新兵集訓三個月, 高負荷的訓練量和嚴厲苛刻的軍規(guī)讓新兵蛋子們氣都喘不勻，全身的筋骨更是被拆了裝，裝了又拆，最開始那一星期，晚上根本酸痛得睡不著覺。

    夜深人靜的時候，岳驍可以肆無忌憚地想念溫艾，一想就想到天亮。

    三個月后，這批新兵各自下了連隊，終于可以給家里打個電話。有閑錢安裝座機的家庭不多，岳驍被班長領到電話室時，前面只排了四五個人。

    電話是安父接的，父子倆簡短說了幾句后，安母把聽筒拿過去噓寒問暖了一大堆。溫艾已經(jīng)上學去了，不過夫妻倆給他買了個大哥大, 安母把溫艾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岳驍，岳驍只聽一遍就牢牢記進了心底。

    大哥大雖然稀罕，但沉得跟塊磚頭似的, 溫艾基本不把這東西帶身上，容易遭人覬覦不說，用上它的時間也少，每晚七點準時接一接安父安母的電話就成。

    岳驍?shù)谝淮未蚪o溫艾的時候，溫艾沒接到，從圖書館回來后才看見大哥大上的未接記錄，他照著撥回去, 一聽那頭是部隊，立馬明白了剛剛是岳驍打來的。

    溫艾開始隨身攜帶笨重的大哥大，連去宿舍樓下買瓶牛奶都不忘攥在手里。

    過了一周，溫艾正坐在床邊擦頭發(fā)，枕頭上的大哥大剛起了一聲動靜，他就立馬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岳驍對他的接聽速度有些驚訝，“筠筠？”

    溫艾：“是我?！?/br>
    其實溫艾一直對送別那天自己差點哭了這件事耿耿于懷，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岳驍，還好現(xiàn)在只聽聲不見人，大大緩解了他那份尷尬。

    北方以饅頭面條為主食，岳驍擔心溫艾吃不慣，一來就問他學校里的伙食怎么樣。

    “沒那么夸張?！睖匕贿叢令^發(fā)一邊解釋，“食堂里也有米飯窗口，不光是照顧南方來的學生，一些北方人也不愛吃饅頭的?！?/br>
    “那就好。”岳驍放了心，笑著道，“我們部隊三餐都吃饅頭，不管哪個地方來的，餓狠了一個個都狼吞虎咽，桌上的饅頭都是用盆來裝！”

    溫艾：“那你搶得過他們嗎？”

    岳驍故意夸張道：“必須搶得過?。　?/br>
    “噗——”溫艾被逗笑了，“訓練是不是很苦？我聽說還不讓洗澡？”

    “新兵集訓那會兒是對洗澡有限制，不過現(xiàn)在我下連隊了，可以去澡堂子?！痹莉旑D了頓，“你們學校也是公共澡堂吧？”

    “嗯，晚上去還得排隊，不過很多人都用臉盆占順序，但是遇到?jīng)]素質(zhì)的，直接把你臉盆踢翻，肥皂能一路滾出澡堂。”溫艾語氣輕快，“我這不剛洗完澡回來嗎，你要是早打幾分鐘，我又接不到你電話了?！?/br>
    “頭發(fā)還濕著？”岳驍?shù)溃皰炝税?，你快去吹一吹。?/br>
    “別別別。”溫艾連忙叫起來，“我用毛巾擦干了，沒事。”

    岳驍也舍不得掛，看了一眼通話時間：“那就把剩下的一分鐘聊完，部隊只讓打三分鐘。”

    溫艾點點頭：“好！”

    岳驍?shù)皖^看著掌心里的小竹馬，目光溫柔：“再給我講講你那邊的事吧。”

    溫艾：“不要，我想聽你講?！?/br>
    他們都想了解對方的生活，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可是時間不等人，電話按時掛斷。掛斷前，岳驍說以后周五晚上都這個點打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