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王氏便看了過去。 如意一轉(zhuǎn)頭就瞧見廖氏走了過來,她微微一笑,迎了上去:“您過來了?!?/br> 廖氏原本準備好的話在口中停了以下,說出來就沒了原本預(yù)料的氣勢:“我才進門的時候怎么連個體面的mama都沒有,怎么,你現(xiàn)在做了側(cè)妃了,真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可以把孟家的人不當回事了?不要忘了,你永遠只能是個側(cè)妃!” 只要孟王妃才前面擋著,如意的位分就算是到了頭。 話雖是這樣說的,但廖氏今日進門的表現(xiàn),就已經(jīng)將孟家心里的忌憚和恐懼表露的一覽無余,這樣一個惡劣的粗鄙的借口就來找如意的麻煩,不是太自大,就是純粹是以一種完全不把如意放在眼里的姿態(tài)來找事的。 孟芷蘭也跟在身后,同仇敵愾的模樣:“嫂子說的是!” 如意忍不住笑了笑,卻看向了孟芷蘭:“二小姐親事說好了么?要是沒有合適不若我?guī)湍惆桑抑牢覔趿硕〗愕穆?,比也別太往心里去,像二小姐這樣的人品樣貌,要什么好的找不見?” 孟芷蘭覺得如意夸贊了自己,一副自得的模樣。 孟王妃和廖氏差點氣的暈過去,沒想到如意竟然把孟芷蘭當日的丑事這樣隱晦的點了出來,完全歪曲了她的意思,叫別人聽到還以為孟家的人這么生氣,完全是因為孟芷蘭想做側(cè)妃,而如意不過是因為擋了孟芷蘭的道,而被遷怒了。 這叫別人怎么想怎么看孟家的人,以為她們百年的世家貴族,上趕著把一個嫡親的小姐送來做?。總鞒鋈ソ袆e人怎么看?!可恨的是孟芷蘭這個蠢貨,還表示的贊同! 眾人的目光里已經(jīng)有了鄙夷,說明很多人已經(jīng)按照如意預(yù)示的方向去思考了,畢竟孫氏是個很好的例子,由不得別人不相信。 孟王妃知道這話不能繼續(xù)說下去了,否則只會越描越黑,她拉了一把廖氏,叫人拉走了孟芷蘭,看了一眼如意:“你也少說兩句,都做了側(cè)妃了,還沒有一點端莊的樣子,還是這么牙尖嘴利?!?/br> 孟王妃說話挺巧妙的,這意思,好像是她故意找茬一樣。 如意一點都不生氣,還是很好脾氣的樣子,說話卻一點都不讓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根本不在乎孟王妃說什么,該怎么不端莊還是怎么不端莊,而一向講求端莊的孟王妃此刻卻不能輕易發(fā)作,更不能為了一句話而和如意沒完沒了的繼續(xù)打嘴仗,她像看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看了一眼如意,轉(zhuǎn)身去和別人說話。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這句話,她氣的胸口悶,卻一句也不得說。 所以,所謂的什么端莊和修養(yǎng)從某些方面來看,只是一種約束自由的枷鎖,對于孟王妃這樣講求端莊的人來說,若不是真的心中大度,最終也不過折磨的是自己。 如意抽空去了后頭叫人把蘇善仁叫到跟前,沒想到李宣琪跟著一起過來的,按照古人成親的年紀來算,十一歲的蘇善仁和九歲的李宣琪,完全已經(jīng)能算個大人了。 蘇善仁因為習(xí)武的原因,這兩年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人長高長結(jié)實了,樣貌平常的他因為從骨子里透出了一種格外的堅毅和沉穩(wěn),讓他顯得十分的出眾,比起來那些滿臉油脂的富家子弟來說,各位引人注目。 如意贊賞的點頭,叫蘇善仁和李宣琪一起坐下,李宣琪自己說了來的緣由:“還沒見過小侄子,想來看看,看善仁剛好要過來,所以我也一起來了?!?/br> 之前那個拽拽的,滿臉冷淡的小孩子,看起來謙和的多了。 如意和李宣琪說了兩句閑話,才和蘇善仁說起了正事:“下個月的時候就會有全國選拔的武試,我想你肯定都知道了,我聽你師父說了,說你平常練習(xí)都很用功,最近這段時間訓(xùn)練就不要太過了,保持正常就行,我會和父親說,叫你住到我郊外的莊子上去,平常的吃食會有專門的人給你做,你只要保持好精力和體力就行。” 蘇善仁的眼里看上去滿是敬重:“總要jiejie為我這么費事,其實也不必就要單獨住著吃住,在家里也挺好的?!?/br> “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不能有一點馬虎,但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負擔?!?/br> 蘇善仁就恭敬的應(yīng)了是。 李宣琪明明很好奇,但還是等著如意把話說完開了口:“善仁要去參加武試?我聽說今年的主考是金吾衛(wèi)的將軍錢生,我們和錢生還有些交情,你若愿意,我可以帶你去見見他?!?/br> 這孩子確實長進了不少,說話很有分寸,聽的也叫人心里覺得舒服。 如意沒有開口。 蘇善仁回絕的很堅決:“這個到不用了,我只要練好自己的功夫就行,至于到時候能不能考中那就看運氣了?!?/br> 李宣琪大度一笑。 蘇晴意找了過來,朝如意和李宣琪行禮就親密的拉著蘇善仁:“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大姐現(xiàn)在做了側(cè)妃,你就應(yīng)該比以前更講規(guī)矩了。”又笑著和如意道:“jiejie一定不知道,善仁現(xiàn)在的學(xué)文長進的多了,連夫子都夸了好幾次,說將來中舉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蘇晴意十分刻意的將如意放在一個外人的位置上,努力凸顯著自己和蘇善仁的姐弟情深,但這恰巧也表明,蘇善仁和蘇晴意兩個人的關(guān)系非常一般。 蘇如意笑了笑,沒和蘇晴意計較,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她將面臨巨大的挑戰(zhàn),嫁入新的家庭,未來的人生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幸福將面臨重新的洗牌,一步走不好就是萬丈深淵,這是老天給予女人重生的機會,卻也是一種獨特的傷害,男人無法體會和明白的傷和痛,人生的的酸甜苦辣都在結(jié)婚后開始清晰的展露出來。 如意還要去前頭招呼客人,打發(fā)了蘇善仁和李宣琪走,叫了蘇晴意跟著她,蘇晴意看上去非常恭敬,如意和她穿過游廊一面向前走,一面說話:“還有些日子就要成親了,東西都準備的怎么樣呢?” “都準備好了?!?/br> 如意點了點頭:“父親最近怎么樣?”她口氣隨意,透著親人之間的熟稔。 蘇岸向來很少和子女們說話來往,就是蘇善仁也一向少有教導(dǎo),不過是愛書愛畫,從來“不務(wù)正業(yè)”,蘇晴意的語氣也淡了起來:“父親不過就是那樣。” 可對于一個愿意收留她的長輩,如意心里只有敬意,她頓了頓道:“你若有空的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父親的起居,若有什么問題或者困難你叫人來和我說?!?/br> 蘇晴意抿著嘴點了點頭。 前頭的賓客看見了如意又迎了上來,將蘇晴意隔到一旁,蘇晴意低沉間遠遠的瞧見躲在術(shù)后的劉健朗,只覺得心里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想要后退,然而這樣的心念也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她很快闊步走了過去,卻沒看到劉健朗臉上露出的孩子一樣的笑容。 孟王妃整個人說不出的疲憊,她喝了一口清茶,就躺在了貴妃榻上,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方mama覺得鉆心的疼,她輕柔的給孟王妃按摩,瞧著孟王妃緩和了不少,才緩緩的開了口:“您大底過于忙了,都沒注意到,劉夫人現(xiàn)在看蘇,蘇側(cè)妃的樣子簡直如仇人一般,奴婢仔細思量,大底劉夫人是把當時喪子的事情安在了蘇側(cè)妃的頭上,您想想,劉夫人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她要是愿意動手,就算不能搬到那個蘇氏,但叫蘇氏變個落水狗還是很容易的?!?/br> 孟王妃的眼里多了些光彩:“你有什么好法子?” 方mama低頭在孟王妃耳邊低語了幾句,孟王妃嘴角終于露了點笑意,贊賞的道:“果然還是你更懂我的心!” 如意剛剛沐浴完,出來就瞧見李宣睿大刀闊斧的坐在玫瑰交椅上看著一本冊子,他烏黑的長發(fā)傾瀉下來,散發(fā)著慵懶又迷人的氣息,回眸淡淡一眼,叫如意覺得身子先酥了半邊,不自覺的挨著李宣睿坐下:“王爺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一聲不吭?” “我怕打攪了你休息?!?/br> 瞧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不就是想說她懶嗎? 如意不滿的哼哼的一聲,攬著李宣睿的胳膊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您最近跟太子怎么樣?王世人呢?” “你不知道嗎?太子妃和王太太鬧翻了,差點大打出手,還用我做什么?我不過一開口,王世人就答應(yīng)了。” 如意忍不住笑起來:“太子妃怎么那么笨!” 李宣睿卻忽的站起來,一把抱起了如意,只往床上走,如意掙扎了兩下,頭頂是李宣睿涼涼的聲音:“袍子都滑下去了,還說什么?” 好吧,她承認她是有色心的。 ☆、78.第 78 章 裊裊的香煙營造著一種隔絕了外界的靜謐的氣息,劉夫人半垂著頭坐在孟王妃的下手喝茶,下面的孟侍妾說著這幾日轟動京城的大事:“……王太太為了自己的兒子和娘家都鬧翻了,王世人彈劾太子霸占民女良田,品行不正,不配做太子,可見這世上沒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但凡是為了孩子,什么都做的出,你說是不是,劉夫人?” 劉夫人只是淡淡的應(yīng)是。 孟王妃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年底外官入京,不知道能見到多少好兒郎,菲夢年紀也不小了,我倒是認識幾家好人家的孩子,你知道云南秦家的大少爺嗎?那孩子和夢雪年歲差不多,小小年紀就打了好幾場勝仗,連皇上都知道,他母親和我有些交情?!?/br> 云南秦家的秦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樣的孩子將來必定是個封疆大吏,前途不可限量。 劉夫人終于鄭重起來,也想明白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將來菲夢的婚事很大一部分都取決于孟王妃,她這樣的娘家又不愿意管,往后會怎么樣,全憑孟王妃一句話,更重要的是,孟王妃愿意替他的菲夢向云南的秦家搭話,如果能成,那比生個兒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孟王妃看清劉夫人的神情,心里一陣冷笑,她這樣的條件能誘惑了劉夫人,可見這也是個有野心的,也不瞧瞧自己的女兒,扶不起的阿斗,能不能在秦家立足都未可說! 方mama端了一盤新式的糕點上來,笑著道:“如今京城里流行這樣的東西,這是王妃特地叫人去北街的西點蛋糕坊里買來的東西,一天就只有五個,便是京城的權(quán)貴不提早支會也買不到手的。” 孟王妃淡淡一笑:“不過是圖個新鮮?!?/br> 孟侍妾羨慕的道:“不知道是誰想到的這個法子,東西做的這么好吃,難怪生意好?!?/br> 劉夫人接口道:“聽人說可能是東邊海那邊過來的法子吧,不是本土的東西?!闭f著又鄭重的一謝:“王妃如此看重,我也不好叫王妃失望,就給王妃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后宅里我就尊敬王妃,最見不得如今的蘇側(cè)妃?!?/br> 能這樣說,劉夫人可見是真的愿意歸順孟王妃了,孟王妃這才笑起來。 蓮心從外面進來:“蘇側(cè)妃不愿意從桃花塢搬出來,還說了,那些庫里的東西也不必牽強的搬過來,若是王妃硬要給,那就分給你個小姐用吧。” 按照慣例如意做了側(cè)妃就要住更大的院子,按照品級也要搬進去更多與品級符合的東西。 孟王妃冷笑了一聲:“可真是一貫的會做好人,會拉攏人心,這也不必了,她既然不要那就放在庫里,萬一到時候王爺要是怪罪下來,我拿什么東西給她添補?” 蓮心應(yīng)了是。 劉夫人的眼神卻黯淡了下來。 降珠帶著月牙兒跟在如意身后整理賬本,因為桃花塢地處偏僻的緣故,稍微用點手段,外面的賬本拿進來并沒有多少人看見,這也是如意為什么不愿意搬家的原因。 小容不解的問如意:“您剛才何必那樣跟蓮心姑娘說話?” 如意一笑,低聲道:“我是為了氣王妃的。” 小容一時無語,半響才道:“聽說劉夫人在王妃那里。” 如意纖細修長又帶著幾分神秘的長長的手指頭動了動,笑了笑:“這世上的事也不必說的太明白,我心里有數(shù)?!?/br> 該看的都看了,也并沒有什么,這個季度北街的西點蛋糕坊收益不錯,蛋糕似乎隱隱的已經(jīng)成了一種貴族的消費品。 北靜王家和南安王家為了一塊蛋糕差點打起來,還是巡城兵馬司過去才鎮(zhèn)壓了,但如意還是秉承先到先得的原則,把蛋糕給了稍微勢弱的南安王家,后面又叫掌柜的親自上門大張旗鼓的給北靜王家賠禮,也算給足了面子。 經(jīng)了這事情,所有人才看明白,仗勢欺人是不能夠的,連北靜王都討不到好,只能按著規(guī)矩來。 現(xiàn)在善堂也穩(wěn)步向前發(fā)展,接下來如意的打算就是開女學(xué),一步一步,一點一滴,叫女子的地位,獲得提升,也不說什么男女平等,只要能更好把握自己的未來和人生也已經(jīng)是巨大的進步了。 她叫人找了菲夢過來,菲夢還是那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笑嘻嘻的行禮,坐在椅子上微微晃蕩著一雙腳,好奇的四處張望。 如意嘆息了一聲:“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女紅,寫字?!?/br> 如意斟酌著,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說話:“你也算是長大了,在過幾年就能成親了,對以后有什么想法嗎?” 菲夢瞪大了眼:“您為什么問這些?我從來都沒想過?!?/br> “那你現(xiàn)在就要想想,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么,這樣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成為什么樣的人。” 菲夢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她忽然從那一雙平靜的溫和的眼里看到了如浩瀚的大海般的力量,像是能穿透她的靈魂,看透她的過去和未來,讓她覺得恐懼和敬畏。 菲夢倉皇的跑了出去。 已經(jīng)定了親的香草進來找小容和菲夢撞了個滿懷,她不解的去看跟出來的小容,小容也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又笑起來:“難得你想起來進來看看!” 等到香草走,降珠好奇的問小容:“那小容jiejie和伏虎呢?什么時候成親?” 伏虎的的老母原是有些家世的小姐,家道中落,不得已叫兒子學(xué)武后來做了侍衛(wèi),一心想要個良家的女子做媳婦,不想在要什么奴婢,所以怎么都不愿意。 小容也是個脾氣倔的,她自小被紅姑養(yǎng)大,認定了秦王府就是自己的家,就是如意想給她放了奴籍她也不愿意,婚事也就這么拖了下來。 所以人世間的事情總有些說不定。 降珠一看大家都不說話了,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拉著小容的胳膊撒嬌,叫小容給她梳頭發(fā),才把這一茬圓了過去。 晚上的時候,浩曦是和李宣睿一起回來的。 父子兩個看上去心情都不錯,換了衣裳凈了手去看了還在睡覺的小二,然后一起坐在了飯桌前等著吃飯,如意看的差點笑起來,叫人先上了些清淡的茶水,和李宣睿說些閑話:“今天的事情怎么樣,皇上是怎么說的?” “王世人的奏折交上去,皇上把這事情給了大理寺去處置,事情到也沒有胡說,就是一時半會找不到被太子搶占的民女藏在什么地方,所以也不能就下定論?!?/br> 事情不是大事,但是卻足夠叫太子名聲蒙羞,在名流學(xué)子中的地位和形象大打折扣,降低威望。 千里之堤潰于蟻xue,有些事本也急不得,更何況這件事情本就是名流們最不恥,最看不起的事情。 如意的腦子里莫名的翻起一些事情,魏王妃身懷有孕,魏王卻金屋藏嬌,金銀胡同里搜出來的金夫人,身后還帶著個十歲的男孩子,魏王妃當時就流產(chǎn),此后在沒有生育,但魏王也在沒有任何孩子,沒有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