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如意上前行了禮,又請了脈,昭帝的身體很不好,幾乎成了一個空罐子,可能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要了昭帝的命,但這些話不能當(dāng)著這么多的人說。 如意從容的站了起來,向昭帝建議道:“請陸老太醫(yī)也來診脈。” 昭帝毫無條件的按照如意的意思來,陸老太醫(yī)請完就站在了一旁,昭帝自己心知肚明,把身體的事情都留在了一旁,瞧了幾眼跪在地上的李太醫(yī)和張?zhí)t(yī),冷冷的一笑,對太后說:“就麻煩母后替朕處置了這兩個人吧!” 太后現(xiàn)在一想,虧得自己沒有被這些人給蠱惑了,連連點頭,心里想著一定不能輕饒,叫了其他的后妃先退下,不要打擾昭帝清修。 昭帝只留下了幾個朝中重臣和幾位皇室的王爺,叫在外面的書房等著,其他人一律遣散,等內(nèi)殿只剩下太后李宣睿還有如意個陸老太醫(yī)的時候,昭帝才開口詢問了自己的病情:“說說吧?!?/br> 陸老太醫(yī)看了一眼如意,示意如意開口,如意很不忿這老頭這圓滑的態(tài)度。 “陛下的龍體如今經(jīng)不得一點意外,一切都要以靜養(yǎng)為主,而且,臣婦和陸老太醫(yī)近三日絕對不能離開陛下左右。” 昭帝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朕這會還有些要事要辦?!?/br> 如意便道:“請陛下喝了藥之后再去,切記要平心靜氣。” 等到昭帝去了書房,太后也回了自己的寢宮,內(nèi)殿里只剩下如意和李宣睿還有陸老太醫(yī),陸老太醫(yī)吹著胡子問如意:“蘇側(cè)妃這三日是怎么打算的?老朽可沒有什么能耐!” 這是嫌如意拖了自己下水。 如意笑瞇瞇的道:“這不都是跟您學(xué)的嘛!” 陸老太醫(yī)還想說兩句,瞧見站在如意身后的冷冰冰的李宣睿滿眼都是眼刀子,心里一哆嗦,什么話也不敢說了,心疼自己沒人幫忙,委委屈屈的出了內(nèi)殿站去了廊下吹冷風(fēng)。 如意笑的不行,轉(zhuǎn)頭見李宣睿還等著她,就走了過去:“王爺按自己所想行事就行了?!?/br> 李宣睿捏了捏如意的手:“我要出去兵部走一趟,你在宮里自己要小心,有什么事立馬就叫人來知會我一聲?!?/br> 如意拍了拍胸脯:“王爺放心就是。” 李宣睿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如意下手的地方,意味深長的轉(zhuǎn)了一圈,才轉(zhuǎn)身離開。 如意深覺自己被調(diào)戲了,氣哼哼的想,一會要是宮里出了什么事她就故意不告訴李宣睿,叫這家伙干著急去! 書房里的事情還在繼續(xù),被關(guān)押著的太子還在想著法子,卻不知天已經(jīng)變了。 小五的病情竟然很棘手,太醫(yī)院里幾個能手聽說被太后下旨給斬了,還有幾個能耐一點都在乾清宮里守著煎藥服侍昭帝,剩下的一些即便來了也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搖著頭匆匆離開。 燒不能退就嚇人的很。 孟王妃著急的在屋子里轉(zhuǎn)圈,蓮心建議道:“不如去請些外面的郎中,未必不是沒有辦法的?!?/br> 孟王妃心里卻瞧不上:“堂堂王府的小姐怎么能隨便叫個外面的郎中來瞧,傳出去像個什么話,在等等,不定就把太醫(yī)請來了。” 蓮心想著都這個時候了還顧什么臉面,王妃近日是越來越在乎這些東西了。 還不等蓮心說什么,方mama又匆忙跑了進來,竟然是非?;艁y的樣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孟王妃皺眉:“慌張什么?” 方mama喘了一口氣道:“皇上廢太子了!” 孟王妃的心被重重的錘了一下,皇上廢了太子那么李宣睿就有了可能,她便可能成為皇后!這樣一想,孟王妃覺得渾身都是力氣,知道這是特殊時期,一定不能壞了李宣睿的大事,臉上就一點都不顯,越發(fā)的沉靜起來,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的吩咐:“封鎖王府,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著侍衛(wèi)全府巡邏,一旦發(fā)現(xiàn)有可疑人,立刻帶來見我!” 孟王妃的心在激動過后,就完全沉靜了下來,注意到了很多事情:“蘇氏留在宮里呢?” “是,這幾日都回不來?!?/br> 孟王妃淡淡一笑,眼里滿是愉悅的光:“帶人去看看桃花塢的小姐少爺們,一定要好好照看?!?/br> 方mama立刻心領(lǐng)神會,應(yīng)了是就退了下去。 孟王妃安安靜靜的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思量了不少事情,心里縝密的計劃著,但卻忘記了自己還在生病的女兒。 小五的奶娘打破了這臨時的安靜,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王妃!王妃救救五小姐吧,五小姐燒的抽了過去!” 孟王妃手一抖,手上的茶碗就摔在了地上。 朝廷聚變,桃花塢也是得了消息的,更有小丫頭通報了方mama往桃花塢趕過來的消息,來者不善,即使小一些的月牙兒也心里明白,她有些驚慌的拉著降珠的衣袖:“這可如何是好?” 降珠安撫的拍了拍月牙兒的袖子,浩曦思量了片刻向紅姑征求意見:“叫降珠抱著浩勤往前院的書房去,想來正德先生一定會想辦法周旋和拖延時間的?!?/br> 紅姑到很贊成:“大少爺說的是。” 降珠卻聽出了話外的意思:“那大哥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總要有個人留下來拖延時間,混淆視聽,不然你們也去不了那邊,事不宜遲,你們快些走?!?/br> 降珠不太同意,但還是起了身,一面和紅姑抱起了浩勤,一面又去拽浩曦:“王妃是長輩,你能有什么好辦法,還是一起走吧?!?/br> “我一個人想要脫身多的是辦法,只要你們躲起來就好。”他年紀雖小,卻分外的有擔(dān)當(dāng)和膽量。 紅姑看的十分欣慰,叫丫頭們先送了降珠和浩勤從后門走,自己和浩曦留下:“少爺是要做大事的人,既然有這機會,那就不妨多歷練歷練,也叫奴婢見識見識少爺?shù)哪苣?,少爺不妨猜猜,方mama到底要做什么?” 紅姑的話叫桃花塢的氣氛都松快了起來。 浩曦從容一笑:“不過是在這桃花塢里使本事,不敢真帶我去王妃的正院。” 要是真去了正院,浩曦有個三長兩短,王妃如何脫得了干系,要下手也該是桃花塢。 紅姑眼里的贊賞絲毫不做掩飾,阿彌陀佛,王爺后繼有人,真是可喜可賀! 方mama如期而至,敲開了桃花塢的大門,見紅姑正在和浩曦在院子里一招一式的練劍,看浩曦年紀不大,但身姿容貌都是皇室同齡孩子的佼佼者,心里難免有些惋惜,若是王妃有這樣的孩子,哪里用得著像如今這樣費心費力。 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浩曦礙眼。 堆著一臉的假笑,上前和浩曦見禮:“大少爺好功夫!” 浩曦的利劍轉(zhuǎn)了個彎,華麗的落在了方mama的肩膀上,那劍冰冷冷的感覺叫方mama的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心里就更恨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往一旁躲了躲:“可見奴婢往日沒有奉承好大少爺!” 浩曦卻不和方mama打這個嘴仗,他淡淡的收了劍,看著方mama:“mama怎么過來了?” 方mama笑著道:“這京城里出了大事,人心惶惶的,蘇側(cè)妃又暫時回不來,王妃怕下人們照看不好二少爺,所以特地叫奴婢過來把二少爺帶過去照顧?!?/br> 浩曦一挑嘴角,那從容和淡漠簡直和李宣睿是一個模樣:“聽說五meimei高燒不退,母妃只怕自顧不暇,哪里還能照顧得了二弟?” 這嘴巴這么毒辣,可一點都不像個小孩子。 方mama深吸了一口氣:“大少爺一個小孩子,哪里知道大人的事情,王妃的話大少爺難道敢不聽,不怕別人說大少爺不孝嗎?” ☆、第95章 浩曦的打扮向來簡單, 脖子上沒有長命鎖, 腰上不綴玉佩, 只一身裁剪的得體合身的袍子,平整服帖的穿在身上, 小小的人兒往那里一站, 竟然頗有氣勢。 他冷冷的看著方mama,一字一句的道:“mama是在教訓(xùn)我?” 方mama哪里有資格教訓(xùn)皇孫, 說出來也是大不敬的。 方mama臉一黑,沒想到自己竟然說不過一個黃口小兒,于是很快調(diào)整了路線和策略, 打算速戰(zhàn)速決:“奴婢是奉王妃之命來帶走二少爺?shù)??!?/br> 說著就往里走。 浩曦的劍指向了方mama:“mama真以為自己能為所欲為?” 方mama看著浩曦,大吃了一驚, 真是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還有這樣的膽量, 她冷冷一笑,往前一走:“大少爺, 這劍可不是小孩子能玩的, 若真是殺死了奴婢, 大少爺?shù)那俺桃簿屯炅?!?/br> 浩曦竟然一笑, 收回了劍:“mama說的是?!?/br> 正當(dāng)方mama疑惑,浩曦往后站了一步, 朝著身后的人道:“誰若敢在往前一步,你們只管上手打,打死打殘都算我的!” 方mama看著一群孔武有力的仆婦,齊齊向前走了一步, 虎視眈眈的注釋著自己,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劍成是被留在府上的,瞧見降珠和奶娘抱著浩勤往前院跑,連忙詢問,知道是后宅的事情,氣的要罵娘,心里害怕教壞了降珠,只好生生忍下去,叫了人護送降珠和浩勤去前面的院子:“你帶著你弟弟安心去前面,沒人敢傷你們,我去救浩曦。” 降珠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笑的彎起眼睛:“我就知道劍成叔叔是最棒的!” 劍成常聽這樣的好話,但照舊被奉承的非常舒服,看著降珠一行人走了,自己使了輕功往桃花塢去。 方mama的人剛剛和桃花塢的人沖突上 ,因為這一群壯碩的仆婦出乎了方mama的意料,她竟然一時半會不能突破這道防線,她心知肚明所謂的抱走浩勤不過是做給浩曦看的,為的就是這場沖突,趁亂做些事情,就是浩曦不往前不和她起沖突,真叫她抱走了浩勤,那浩勤就在也別想回桃花塢了,這也是一樁好事,但不管好事還是壞事,此刻這一切都脫離了方mama的掌控,她想起孟王妃的神態(tài)心里打了個突,瞧見就站在不遠處的浩曦,一咬牙一狠心就沖了上去。 但人世間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不如意的,方mama在這個明媚的午后衣袂飄飄,像個決絕的勇士,一心要干些大事情,豈料從天而降了一雙穿黑靴的大腳,重重的揣在了她的臉上,一瞬間,方mama像個破布口袋一樣飛了出去,然后又重重的砸在地上,并伴隨飛濺出去的牙齒和血液。 浩曦身上的那股氣勢瞬間就消散干凈,歡歡喜喜的拉著劍成的手:“您這招叫什么名字,我也要學(xué)!” 劍成的殺氣頃刻就收斂了起來,又成了那個玩世不恭的長輩,拉著浩曦一面向外走一面道:“這個自然是要教會你的,不然什么狗奴才都敢上你面前耀武揚威?!?/br> 說著看了一眼已經(jīng)被丫頭扶起來,臉腫的像個豬頭一樣的方mama:“回去跟王妃說一聲,要是有什么事,叫她直接來找我,別跟個小孩子較勁!” 昆侖派的人并不把什么皇帝朝堂放在眼里,更何況不過一個王妃,劍成那種源自昆侖派獨有的傲氣和底氣,把方mama殘存的那一點點尊嚴,碾壓的渣都不剩。 太醫(yī)沒有請到,大夫也沒有,差點被一腳踢死的方mama拖著茍延殘喘的身體來向孟王妃復(fù)命:“那個什么叫劍成的也太囂張,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以近奔潰的孟王妃猛的甩了方mama一巴掌:“狗奴才!” 方mama本來就頭暈?zāi)X脹,被這一巴掌打的差點就暈過去,但心里更是羞臊和寒涼,她拼命為了孟王妃辦事,孟王妃心里非但沒有念她的好,竟然還如此的羞辱她,方mama本還強撐著的一口氣一吐出來,立刻就暈了過去。 孟王妃叫丫頭抬了方mama下去。 外頭的丫頭又進來通報,竟然是正德先生來了,若是別人孟王妃或許還能推脫不見,但正德先生不比別人,若是過來必定是有要事,孟王妃只得打起精神來。 道風(fēng)仙骨的正德先生說話到很直接,開口就道明了來意:“聽四小姐說五小姐高燒不退,不才到會些醫(yī)術(shù),想毛遂自薦,不知王妃可否應(yīng)允在下為五小姐診治?” 正德先生要是愿意那就再好不過,但孟王妃抓住的是另外的重點:“……是四小姐告訴的先生?” 正德先生的眼里多了幾分冷意:“王妃,性命攸關(guān),還請王妃帶路?!?/br> 孟王妃頗為尷尬。 剛廢太子,又立太子! 這一日朝堂的大事多得出乎意料,李宣睿剛從兵部出去進了宮就被下旨冊封了太子,于是竟然連宮也出不去了,全是宮中的事情,大大小小,件件重要。 如意坐在乾清宮的內(nèi)殿里,用手撐著下巴,抵在桌子上看著李宣睿在那頭嚴肅認真的批閱奏折,那淡然的又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看起來竟然絲毫不受被冊封為太子這么突然又激動人心的事情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的影響,這心里素質(zhì)是要有多好? 如意悄悄湊過去問:“王爺心里真一點都不激動?” 李宣睿抬起了頭,撩起眼皮看了如意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激動緊張難道能叫你看出來?” 如意大笑:“那你也太能裝了!” “我便受了你的夸獎?!?/br> 能這樣說話,可見李宣睿還是很高興的,如意體諒他事情多,調(diào)笑了兩句就又縮到了角落里和陸老太醫(yī)研究藥方去了,即便是個干個的事情,但一回頭就能看見,那種相互廝守,安心又歲月靜好的氛圍,叫人分外貪戀。 李宣睿帶著如意回□□已經(jīng)是三天以后了,動蕩的朝局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李宣睿整理整理就要拖家?guī)Э诎崛霒|宮了,所以這一次回□□,也是最后一次了。 五小姐被燒壞腦子,但也虧得正德先生及時搭救,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李宣睿已經(jīng)得了消息,他同孟王妃一起坐在五小姐的屋子里,看著把完脈后的如意搖頭,心里沉了沉,目光又落在了看起來十分憔悴的孟王妃的身上:“王妃這幾日做的事情,本王都知道了?!?/br> 孟王妃心里一突,用帕子掩著嘴,眼角是滾落的淚珠:“可憐我的五兒,這叫我日后還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