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當然不是那種有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兒子。然,她看他與兒媳眉目傳情,親密無間,看他每每細心的為這兒媳夾放膳食,呵寵有加。她心底總免不了的隱隱失落。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一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碗里多了塊蜜糕,這是她愛吃的。 她望向兒子,兒子卻正對著梅萍輕聲道:“你也吃些糕餅,自個挾,愛吃什么挾什么?!?/br> 他沒有給梅萍挾,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她愛吃什么?依稀也愛吃甜的吧,但具體都愛吃哪些,他是完全不了解。 “多謝爺關(guān)心,賤妾省的?!泵菲紲仨樆貞?yīng)。 各懷心思的吃完早膳,晏逸初“善解人意”的只坐了一會,便帶著自家小娘子,離開了怡園。晏母讓梅萍也跟著他們一塊走。 走到岔路口,梅萍帶著隨行丫鬟,與他二人行了告別禮,便轉(zhuǎn)身向自個院落行去。她走得很慢,走出幾步遠,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前面漸行漸遠的那一雙人影,但見兩人手臂交疊背在身后,十指緊緊的相扣在一起。相依而行親親熱熱。 她呆呆的凝望著,直到兩人的身影再也瞧不見。還是一動不動,久久的佇立在原地,對著前方怔愣不語。 一旁的丫頭同情的看著她,心里嘆息:姨娘這一輩子怕是只能這樣了。她這個局外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從前,晏爺對姨娘便是漫不經(jīng)心,而今,有了少夫人,晏爺眼里,心間更是只有少夫人一人。 這新任少夫人沒進門前,晏爺常年在外,但只要回了府,總歸三不五時會到姨娘住處留宿?,F(xiàn)在,晏爺再不出門,天天都回晏府,卻半步也不曾踏入姨娘院子,一次也不肯過去留宿。 唉,年華易逝,紅顏易老,姨娘哪里還能有半分的機會。 梅萍這邊傷懷著,剛回到霽楓居,準備著出行的舒念寧,也垮起了小臉。 無它,晏逸初這家伙,竟然讓她坐著馬車逛街。。且,她還必須頭戴面紗。。。 woc,這跟她想象中的逛街,隔了一條銀河系滴距離…… 她據(jù)理力爭:“坐在馬車上,算哪門子的逛街啊?” 晏逸初一副霸道總裁的嘴臉,傲然道:“你是爺?shù)呐?,是爺心尖尖上的寶貝兒,豈能由著市井里的好色之輩,任意打量觀望。 爺只要想到,那些登徒子會望著你,想些個齷齪心思,便想要將他們的眼睛都剜下來。好乖乖,聽話!就當是為了他們的安全,嗯?逛個街見了血,沒得掃興?!?/br> 。。。。。。 舒念寧。。 他說著駭人的話,表情認真的望著她。明白無誤的表達著:不接受上訴!反駁無效! …… 落差太大,她不由得失望的別開臉,嘟著嘴生悶氣。 第49章 小器的晏爺 晏逸初知道小人兒生氣啦, 但他一點也不想改變初衷~他剛說的話并非危言聳聽,實乃他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只要想到她會被那些個覬覦的眼睛,無禮窺視?;蛎骰虬档膶χ男∧镒觿由闲┩嵝乃? 他便覺得不能忍受。 是的,無法忍受!縱是只瞧她一眼, 于她也是一種輕薄,一種褻瀆;于他則委實是一種大大的無可容忍的冒犯?。?/br> 倘真當若此, 他決計不會輕饒了去。 不滿他的霸道獨裁又莫可奈何的舒念寧, 在心底憤憤然吐槽:“暴君!也,天上牛在飛。。你就可勁吹!你說剜就剜,以為當朝律法都是唬人的!” 單純的小童鞋哪里知道,她家夫君也不是唬人的。。。這世間有個詞叫:走暗路~ 假使真有那色膽包天,不怕死的敢當著他的面,對他的寧兒表露出絲毫的肖想之意。那么, 他當場或許只會教訓(xùn)得那雜碎滿地找牙, 然后嘛, 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唉,只能說孩子啊!so young &so naive…… 象舒念寧這種涉世未深的小蘿莉, 可能猜得中開頭, 卻永遠猜不出結(jié)局。 晏逸初其人, 不是那蒙祖上庇蔭,便安樂窩里不知愁的溫室紈绔子弟。晏家只得他這一個男丁,偌大的家業(yè)都落在他頭上。 由著母親的精心培育,初成年便入世, 經(jīng)年在場面里打滾,不知拔掉過多少的明槍暗箭。 這樣的人淌過刀鋒,流過血。因著他自個武藝不俗,且生性機敏。身邊又有武功絕頂?shù)母呤蛛S行護衛(wèi),不離左右。是以,每每能逢兇化吉,化險為夷。 但也由此,讓他深諳了叢林法則。并毫不忌諱,在必要的時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以,他是真的會剜下那些人的眼睛。。。。。。 而且會做得無聲無息,干凈利落。 想不到吧! 面若冠玉,溫雅斯文的晏家公子哥,骨子里卻有著常人無法察覺,陰暗狠辣的一面。其實端看他對那吳嬤嬤,便可知一二。 舉凡招惹到他的,他斷不會容情。 由來被他呵護備至,嬌寵有加的舒念寧,哪里能想象得到。 都說雄性天生的領(lǐng)地意識強烈,晏逸初便是這個理論的范本,實打?qū)嵉淖罴炎⒔狻麑λ膶巸涸缫研纳鷿M滿的獨占欲,任何其他雄性的覬覦,于他都是一種羞辱的挑釁,怎可善罷甘休。 不過,他這人不嗜殺,不嗜血。屬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絕不隱忍的類型~ 不怕事,但也不愿無端惹事。 正緣于此,他才會事先做好防范措施,將可能引發(fā)的事端掐滅在襁褓之中~ “小白眼狼,知道你的爺有多忙嗎?就為了陪你出去玩兒,爺可是拋下了茶坊里那一大攤子的事。你就這樣對你的爺?嗯?乖,快給爺笑一個。” 他掰她的臉,揪住她已養(yǎng)得圓潤的小臉兒,輕輕的拉扯。 “那你這么忙,作甚么還要帶我出去玩?”她悶悶問他。 是啊,明明這么忙,為什么要帶她出去玩?還能為什么?心疼她唄。在書房聽了晏辰的匯報,他心疼得厲害,著實不是滋味。 晏辰走后,他獨自立在窗前,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克盡己力,讓眼前的這張小臉,讓他的寧兒,在日后的歲月里,只見歡顏,不見憂傷。 再不會有饑寒交迫,不會有愁苦纏繞,再不要她沾染丁點的俗世風霜。他要她開開心心,活得高高興興。 呃。。雖然,他現(xiàn)在就弄得她很不高興。。。然而事關(guān)原則問題,他不能由得她任性~反正,她的人只屬于他,她的美只能由他欣賞,由他采擷。這是他的底線,沒得商量! “爺也忙了這么些時日,這不就怕會冷落了爺?shù)男⌒母蝺海瑩臓數(shù)男」怨詴X得悶,想著讓爺?shù)膶巸洪_心開心嘛?!彼麘z愛的揉她的臉,溫柔的說道。 舒念寧想,這人說起情話來,總是熱情直白,一點也不藏著掖著。老實說,他是很忙,但她完全沒有過被冷落的感覺。 他“上下班”打卡的時間,比現(xiàn)代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還精準。白天他不在的時候,她有她的小伙伴; 晚上他回來了,嗐,說什么冷落。。他跟個孩子似,不要太粘人。。纏膩rou麻的程度,就是她這個現(xiàn)代姑娘,也常常被弄得心跳加速,面紅耳熱。 唉,不管咋說,他是關(guān)心她,體貼她。他這一番心意,她倒是真不能辜負了去。 “那我戴面紗還不行嘛?不坐馬車好不好?” 她退而求其次,想出這么個自認為折中的解決辦法。睜著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期待的看他。 奈何“郎心似鐵”!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輕緩的左右擺動。好吧,這回她不撅嘴了。。改為扁嘴。。。急的! “呵呵呵……”他吃吃笑出聲,笑聲醇厚,透著愉悅。 “不能怪爺,誰讓爺?shù)膶巸洪L得這么好看呢!你是爺?shù)?,只能爺一個人看。爺不想別的不相干的阿貓阿狗,看著爺?shù)膶巸毫骺谒?!”他半是調(diào)笑半是認真的再次宣示主權(quán)~ 。。。。。。 舒念寧。。 她單細胞的腦子,注意力全給了他的前半句~ 他這是夸她長得漂亮呢!心里即刻油然而生的歡悅,象溫水里的泡泡,接連向外冒將。沒法子,她就是介么個膚淺滴人…聽不得夸贊,人一夸她,她就忍不住心生歡喜,歡暢得不行~ 她甜蜜的想,他其實夸她好看好多回了~每次他夸她好看,她都是安心笑納,照單全收。既定事實嘛,裝什么含蓄,玩什么深沉,謙虛個什么勁~ 原主于六確確實實天香國色,她與有榮焉~剛開始還會心虛,覺得自己不但鴆占鵲巢,做了冒名新娘;還頂了別人的花容月貌,撿盡了好處。 只是到底是死過一回的人,便是心性童稚,在見人看事上,她也多了些通透。如今的一切,都不是她起心做怪,她不過身不由己隨著上蒼的旨意過活。 所以,她有什么錯呢? 如此一想,她若醍醐灌頂豁然開朗?,F(xiàn)在她已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要說還有什么額外的情緒,那也是對原主于六孤苦無依,如斯短暫的一生,有著些遺憾與唏噓之意。 “不是爺不講理,你不信問問謝嬤嬤,哪一個婚嫁后的女子出街,不是坐馬車?”他想了想接道:“不坐馬車也會坐轎?!彼麙伋鰪娪辛Φ睦碚撝С峙c事實依據(jù)~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所言非虛。然,畢竟是身處的階級不同,身份有別。他針對的無一不是象晏家這般,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這等人家的貴婦出行,確如他所言,不會拋頭露面。 但蓬門篳戶家的婦人或姑娘家,哪里會有這些個貴氣的講究??v然是封建社會又如何,封建社會的窮家女也要吃飯?。[攤設(shè)點,穿街走巷,該做的營生還得做! 晏逸初說的不假,可并不是不能加以通融~法理尚且講究人情,規(guī)矩總歸是人定的。他是晏家一家之主,他要愿意發(fā)話,哪個又敢有半句閑言碎語。 誰也不是腦子被門夾的傻缺。。。趨利避害審時度勢誰不會啊~ 說到底,晏爺不情愿罷了~ 他不松口,事情便算是蓋章定論。舒念寧在喝完謝嬤嬤端過來的藥后,坐上了晏家超豪華超拉風的馬車。 馬車很大,車廂寬敞。廂內(nèi)陳設(shè)一貫的晏家作派,典雅考究。馬車靠里處設(shè)有精致的,軟緞做面的睡榻,上面床具一應(yīng)俱全??晒┲魅似7r,安歇休憩。 兩邊還圍有鋪將了軟墊的坐臺。車廂中央,臨近睡榻的方向,擺有一張黃花梨木制的雕花小桌,上面放有茶具和各類吃食點心。 這是舒念寧第一次坐晏家的馬車。她感覺這就是個房車啊~移動的馬車旅館~~ 只是,這馬車上的坐具都不是她的~她有她專屬的坐具:晏逸初的大腿~ 好像但凡兩人私下相處,總是自動自發(fā)的開啟連體嬰模式~晏逸初是不抱著她,就不能習慣。不論,坐著還是睡著,都要摟她入懷,才得安寧。 舒念寧坐在他的懷里,掀開車窗上簾子的一角,嘴里嚼著他喂進她口中的零食,開始了她的古代觀光之旅~ 臨上馬車前,她還想過,他那位“總助”護衛(wèi)這回要怎么隱身?既是他的隨身保鏢,當然要一步不離的跟著他了。 就這些日子的觀察,她可以肯定,那晏海不會與他們同坐于馬車里。她早就感受到了,晏家的仆從尊卑觀念深重。仆從是絕不會與主子并行,更甭論平起平坐了。 平心而論,晏家的兩位主子——晏母和晏逸初,主子的派頭是有,畢竟身份擺在那,自有端儀。然卻并不會無故耍主子威風。 相對那些個動輒打罵,虐待奴仆,不拿下人當人的刁鉆惡毒主子們,晏母與晏逸初實在是通情達理,溫情良善的好主子。 至于她,她就沒當自己是個什么高人一等的主子。。自然更不會刻意擺主子架子。 可盡管如此,晏家的仆從們卻是向來的謹言慎行,恪守本分,從不敢逾矩半分。這大抵便是封建社會主子與奴仆間的常態(tài)吧。 森嚴的等級觀念已深入民心骨髓。。。 而她一直有個困惑,那位神出鬼沒的“總助”,平日里究竟是如何隱遁的?怎么就跟穿了隱身衣似,除非晏逸初開口召喚,否則,她一次也見不著那晏海。。 這個人仿似上天入地了般,但她知道,他就在晏逸初身邊,有晏逸初的地方,肯定就會有他隨行左右。 因為無論什么時候,只要晏逸初傳喚,他總是隨傳隨到。且次次都是橫空出世的隱士高人范~嗖嗖而來,嗖嗖而去。真?zhèn)€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迅捷快速得很。 她著實好奇,這人的隱身術(shù)都怎么練就的?講真,她好想學(xué)。 這次出行,她想,那晏海能怎么辦呢?馬車是移動的,他總不能一直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吧2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