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她們漫步在梅林里隨著馨兒的身影,邁動步伐。悠哉游哉十足愜意的等著晏逸初。 然而不多會,便聽得走在最后的奶娘,“砰”的一聲跌倒在地,“唉喲唉喲……”痛苦叫喚。 舒念寧和映霞趕緊回身走到她跟前。 “怎么摔了?可是崴了腳?” 舒念寧見她表情痛楚,似疼得厲害。不由得一面焦心問著,一面自然而然伸手去掀她羅裙的下擺,想要看看她的腳怎么樣了? 她這純粹是人在面臨同伴受傷時,會有的第一反應(yīng)。 沒料到,奶娘卻阻止了她。 “夫人,夫人,奴婢身子低賤,莫要臟了您的手?!蹦棠锖沽鳑驯常氯粽龢O力忍耐著巨大的身體折磨。狀甚悲慘。 什么低賤不低賤的,舒念寧待要寬她的心,卻聽她呻&吟道:“夫人,夫人,奴婢怕是折到腿筋了?!?/br> “快快快,叫車夫過來幫忙,”舒念寧對映霞說道:“咱們趕緊回去找郎中瞧瞧?!?/br> 她不讓看,舒念寧也不好勉強,舊時女子勞什子的顧慮與破規(guī)矩就素多。。 “不敢勞煩夫人,”奶娘低聲道:“奴婢大概是才將趕路走得急,這會腿打了絆子。歇會兒就沒事了。” “瞧你疼得不輕,別耽擱了,還是找大夫看看的好?!笔婺顚庩P(guān)心的說道。 “不,不可!千萬不能因為奴婢掃了主子們的興頭。奴婢去車上歇會就好?!?/br> 眼見夫人不贊同的望著自己,她忙強調(diào)道:“真的,休息下就沒事了?!?/br> “真的不用嗎?”舒念寧不放心的追問。奶娘的神情太痛苦了! “真的不用!”奶娘喘著氣回道。 “那好吧。”她這么堅持,舒念寧只得先依了她。 她讓映霞和車夫攙著奶娘出林子,去馬車上歇息。 舒念寧看著他們的背影步出林子后,轉(zhuǎn)回頭卻發(fā)現(xiàn)林子里,不見了馨兒和球球的身影。。 她有些納罕,這么會功夫,這倆小家伙去哪了? 莫不是馨兒調(diào)皮的帶著球球躲起來,想與她玩躲貓貓。 她揚聲叫喚道:“馨兒,你在哪?回答娘一聲啊,馨兒,乖馨兒,不要調(diào)皮啦,馨兒,再不出來就不乖咯。” 沒有回音。 “球球,球球……” 依然靜寂一片。 舒念寧突地有種莫名的感覺,她感到詭異極了! 好端端的孩子,還有那般活潑好動的球球,怎地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一種不祥之感,迅速攫住了她的身心,恐慌滲透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心慌意亂,疾步穿行在梅林中,顫聲大叫道:“馨兒,馨兒,馨兒你在哪?你不要嚇娘親???快出來,球球,球球……” 外頭剛安頓好奶娘的車夫和映霞,聽到她驚惶失措的聲音,慌忙的趕了進來。尋不到孩子,幾個人俱是大驚失色,這可怎生是好? 舒念寧已是面無人色,急得哭了起來。 馨兒去哪了?這么小的孩子,能獨自去哪?她身邊的球球呢?這是被綁架了嗎?光天化日,就在她眼前? 或者是山上有野獸么?她被這個念頭,嚇得渾身顫栗不止。天啦,馨兒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她這輩子也別想心神安寧了。 還有,還有待會逸初過來,她要怎么說?要怎么向他交代?!! 他們這邊六神無主,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呼喚著“馨兒,你在哪?”,“馨兒小姐”,“球球”的聲音,久久在林中回蕩,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山間一棟極不起眼,老舊破敗專供樵夫,獵戶們休憩的廢棄木屋內(nèi),一雙皓腕上的纖纖玉指,輕柔的撫摸著昏睡中的馨兒的小臉。 少頃,玉碗下移到馨兒細嫩的脖頸間,稍頓,這雙美麗的手卡在了馨兒的脖子上,漸漸的逐步收攏。 第63章 尋女 晏逸初趕到梅林的時候, 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亂做一團,兵荒馬亂的景象。 寧兒小臉煞白,哭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車夫與映霞神色惶急氣喘吁吁, 兜頭兜腦的汗。 晏逸初問清事情原委后,面色凝重。距馨兒失蹤已過去一個多時辰。他放眼望去, 梅林里靜謐深幽,這會連鳥叫聲也聽不見。 他俯身扶住舒念寧柔弱的雙肩, 看著她的臉, 抬手替她抹了抹眼淚,沉聲道:“乖,莫要慌。去馬車里坐會,一切有爺不要怕?!?/br> 言罷挺直身喚道:“映霞,快扶夫人上馬車歇息。” “不要!”舒念寧使力搖頭。她不要去休息,馨兒不見了, 她怎得心安?! “乖, 聽話?!标桃莩跽f完朝映霞遞了個眼色。 映霞靈醒上前, 想要去扶舒念寧,舒念寧見狀連著后退, 嘴里執(zhí)拗的一迭聲嚷著:“我不要上馬車, 我不想休息。我要呆在這里, 我要找馨兒?!彼氯魲l件反射似,一口氣連珠炮道。 晏逸初瞧她語氣堅決,神情卻是全然的茫然與惶惑。平素生氣勃勃,巧笑嫣然的小臉已無絲毫血色, 慘白如紙。 他心下刺痛,只眼前時機不對,無法摟她入懷細細安慰。他必須著緊的去尋馨兒。 他不忍勉強她,遂吩咐映霞道:“好好照顧夫人?!?/br> “是,奴婢省的。” 晏逸初不再多言,安撫性的摸摸舒念寧的小臉,便折身朝梅林深處行去。與他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晏海,則飛身緊隨其后。 晏逸初緊抿著唇,雙眼如炬。他面上鎮(zhèn)定,心里亦是止不住的震驚。 馨兒失蹤已是事實。女兒雖小,卻十分乖巧。絕不會一個人亂跑。再說了,那小短腿兒,那么點時間能跑多遠? 寧兒她們錯眼,背身瞧奶娘傷勢,滿打滿算亦不過片刻功夫,離一盞茶的時間都相去甚遠。而車夫當即就前前后后,把周邊尋了個遍。 也不會是山間野獸,晏家后山專門對此做了防護,以期做到萬無一失。野獸根本躥不進來。是以,他才會放心的讓她們來梅林玩耍。 退一萬步說,若當真不幸遇上了,某一只誤打誤撞進來覓食的野獸,那地上不會一滴血跡也不見。 何況,寧兒她們并沒有聽到任何驚嚇,呼救掙扎的聲音。野獸襲擊不可能一點聲音也沒有??v使發(fā)動攻擊的不止一只,縱使是天性狡猾,善于匍匐潛伏的惡獸。只要有了動作,就會留有痕跡。 但現(xiàn)場無有蛛絲馬跡能顯示出是野獸所為。如果是多只野獸,寧兒她們不會毫發(fā)無傷,安然全身而退。 更甭論,馨兒身邊還有球球。狗的嗅覺靈敏,而且,小動物通常天賦本能的,可以預(yù)先察覺到異樣,感受到危險。球球卻一聲未吭,失蹤前也毫無異常 定是人為!只有人才能這般心思縝密,無聲無息的做案。 到底是什么人?膽敢在晏府公然劫持馨兒!這無異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逞兇!他一腔怒火,怒意滔天。 “爺?!标毯B涞?,手里捧著的一團白毛茸茸,可不正是球球。 “被下藥了!”晏海平板的聲音里,隱含憤怒。 不待晏逸初伸手去探球球的鼻息,晏海接道:“是迷藥??礃幼酉碌煤苤兀懿荒苄堰^來,得看它的造化了?!?/br> 馨兒必也是遭了迷藥!晏逸初整個人冷成了冰雕,周身戾氣勃發(fā),冷凝的臉上只余駭人的陰森肅殺。 “在哪發(fā)現(xiàn)的?”寧兒他們尋了這么久,一無所獲。 “秘道?!?/br> “秘道?!”晏逸初很是驚詫。 這條秘道是晏家祖上抽身朝堂之時,居安思危為防他日朝政變故,回來云城定居后,暗地修筑的一條逃生之路。 以保晏家子嗣能在變亂中安穩(wěn)度過,性命無虞。還能運走可攜帶的身家財物,可待日后東山再起。 晏家后山的秘道,屬晏家的家族機密。除了晏家主子與其心腹知曉外,其余人一概不得而知。 當年修筑的時候,換了好幾批工匠,每一批都只知自身修筑的部分,對這地道完整的來路與去處,皆蒙在鼓中坐,一無所知。 秘道以晏府幾個極其隱蔽的點作為入口直通后山隱秘出口。是一條捷徑。秘道入口與出口被掩飾得可謂天衣無縫。外觀上除非知情者,否則一般人決計看不出來。 “爺”,晏海開口, 晏逸初截住他的話頭,眼神瞥過他手上的球球,低道:“給它找個地,妥善安置。再去請個獸醫(yī)來,給它看看。記住,不要讓夫人看見。” 他不想寧兒看了難過。 晏海罕見的有些猶豫,身形不動。 “去吧,快去快回。你的爺不是那么好算計的。趕緊的,不要耽擱了救治時間?!?/br> 晏逸初知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目前還不知道對方是個什么路數(shù),敵暗我明。但既然知道晏家秘道,顯然對晏家非一般的熟悉和了解。晏逸初微瞇著眼,的確要多加小心。 他朝晏海揮手,晏海深知主子爺脾氣,說一不二。不敢再違逆,抱著球球,縱身飛躍而去。 舒念寧雖念叨著要尋馨兒,人卻有些木木怔怔,邁不動步反應(yīng)遲緩。突如其來,巨大的擔憂與惶懼,令她大受打擊,她腳步虛浮,渾身發(fā)軟,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也或者是晏逸初來了,她潛意識里便有了種,抓住救命稻草的倚賴心理。緊繃的神經(jīng)于是崩潰松懈下來。 她直愣愣,死死的盯著林子。映霞扶住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沒有人上馬車,自也無人注意到馬車上奶娘那驚愕萬分,困惑費解的神色。她滿腹狐疑,不住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不應(yīng)該是這樣???……” 晏逸初立在原地,如今晏家知道秘道的人屈指可數(shù):母親,謝嬤嬤,晏辰,晏海和他自己。而除開他自身,這幾個人都是他的親人,是他絕不可能懷疑的人。他信任他們就好比自己的左手信任右手一般。 撇開感情,便是從現(xiàn)實的考量來看,他們和自己無論身家利益,還是性命安危皆緊密相連,息息相關(guān)。根本不存在動機暗地搗鬼。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問題? 晏海在秘道發(fā)現(xiàn)球球,說明這個挾持馨兒的人,定然是從秘道來的梅林,又從秘道出了去,他心念一動,那人可能直接上山,也可能回了晏府。 他思慮著,府里的母親還有梅林外的寧兒,務(wù)必要確保她們的安全。 舒念寧看著晏逸初走過來,正想詢問,只見他手一抬,她頸間瞬時一麻,身子軟綿綿滑倒在他懷中,昏睡過去。 他心痛的凝視她明顯心力交瘁的臉容。點她睡xue,實乃不得已,小人兒平素性情乖順溫柔,但倔勁來了,亦是固執(zhí)。定是不肯離開??煞潘谶@里,他不能安心。唉,讓她睡會兒也好,她需要休息。 “回府!”他低低對映霞說了句。并不上馬車,抱著舒念寧飛身向府里行去。 回到府里,將寧兒抱回霽楓居安置好后,迅速調(diào)派了人手,將院子圍了起來。 對怡園也如法炮制,因不想引發(fā)還未完全痊愈,身體猶虛的母親的驚惶與擔憂,一切進行得悄然無聲。 確定母親和寧兒都能得到切實有效的保護后,他另行安排了人馬開始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