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第65章 針鋒相對 “老夫人使不得!可千萬使不得呀!”她跪在晏母面前, 神情焦灼懇切。 “你這是做什么?誰讓你跪的?你快起來!”晏母又驚又怒。 “老夫人,您是最疼少爺?shù)娜耍幽裟? 少爺是什么心思,您最是清楚?!?/br> 她這是直接挑明了少爺有多在乎少夫人, 暗示著若今兒真打了少夫人,他們母子間的關(guān)系定要大受影響。 “冬英斗膽求老夫人容情, ”她接道:“少夫人年紀小, 您大人大量不要與她計較。如今馨兒小姐下落不明,眼下當務(wù)之急,是大家一起齊心找尋小小姐。少爺想必找了一天,這都晚膳的時候了,還沒回來?!?/br> “唉”,她嘆氣:“不單晚膳, 就午膳估摸著也沒吃上!大熱天的不吃不喝在外奔波找尋, 縱是少爺身體強健, 可也不是鐵打的呀,這樣消耗著, 身體那也是會疲憊不堪的啊。 而找不著小小姐, 少爺心里頭該有多么著急。這種時刻, 咱們?nèi)f不能再給少爺添亂,惹得他分心受累,無端增添他的負擔(dān)?!?/br> 謝嬤嬤一席話句句發(fā)自肺腑,說得真摯在情在理。著實戳了晏母的心窩。晏母頓時象個漏氣的氣球似, 無比泄氣。 她恨恨的盯著舒念寧,憎惡道:“你們是怎么看孩子的?!青天白日,好好一個孩子就這么莫名其妙的丟了?!?/br> 舒念寧無言以對,直到此刻,對今天馨兒突然的失蹤,她都沒有回過味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前一瞬還在她面前蹦蹦跳跳,高興得象個小鳥兒似嘰喳不停的小家伙,轉(zhuǎn)眼的功夫便憑空消失不見。 不知那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擄走她的人究竟意欲何為?天吶!不會是傳說中喜好虐待幼童的瘋子變態(tài)吧? 小家伙是不是已遭到了什么可怕的虐待和傷害?已經(jīng)一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讓她吃飯,喂她喝水?馨兒膽子小,怕生怕黑,得嚇成什么樣?哭成什么樣? 想到馨兒會恐懼無助的哭喊著叫喚:“爹爹,娘親……” 舒念寧肝腸寸斷,心如刀絞。眼淚奪眶而出,撲簌撲簌往下掉。 “哭什么哭?”晏母撒氣道:“貓哭耗子假惺惺!” 冬英剛才那番話說到她心坎上了,這世間她最愛的就是兒子與孫女,她心疼兒子,不忍他傷心煩憂,兒子已經(jīng)很累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傷了他們之間,原本親密無隙的母子情意。 私心底而言,冬英的話也算是給了她一個臺階,她順坡下驢。她說要打這兒媳,多少也是情境所迫,抹不開面而為之。 不違言的說,很有些個色厲內(nèi)荏的意思。。 打丫環(huán)不打緊,真要打兒媳,她心里確實擔(dān)心會惹得兒子生氣不滿。傷到母子感情。 只她由來被捧著,高高在上,沒料想,會被綿羊似溫吞的兒媳,冷不丁將了一軍。當著一屋子奴仆的面詰問頂撞,她怎么下得了臺。。 打是不能打了,但讓她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對兒媳和顏悅色好言好語,那可是辦不到! 她對這兒媳的底線是一再放寬,天底下還有第二個象她這樣憋屈的婆婆么?奈何兒子被媳婦勾了魂,著了魔似被迷得神魂顛倒。。弄得她只能委屈求全。。。 心里意氣難平,她一句一句刀子似的砸向舒念寧:“都是你!你這個禍水??! 你對菩薩不敬,沖撞了神明。老天這是要懲罰我晏家,只是劫數(shù)為什么不是降臨到你身上?為什么要是我的馨兒? 我可憐的馨兒,何其無辜!”她說著說著,悲從中來,亦不禁潸然淚下。 舒念寧垂頭不語。心里難過得不得了。前世她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自不信有什么神明菩薩,晏母對她的指責(zé),給她安插的罪名,她并不在意。 她難過的是,馨兒的的確確是一個再可愛沒有的小天使,這世上,怎么會有人舍得傷害這樣精靈美好的孩子。 也或許,她突地生出一絲僥幸心理,說不準正是因為馨兒太可愛,所以才會被人擄走;再或者,擄走馨兒的人,別有意圖,但看見馨兒那般可愛,也許亦會心生惻隱,會好生善待她。 這樣一想,她的心好似黑色的隧道中看見了光亮。還不到絕望的時候,馨兒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她這么想,也這么說了。。 抬起頭,她熱誠而堅定的對晏母安慰道:“馨兒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找到她?!?/br> 這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要怪只怪她不是馨兒的親娘,怪晏母對她已然偏見深重,氣恨難消,就是要搞事。。 她話音剛落,晏母的炮轟便氣勢洶洶,劈頭蓋臉而來:“你怎么知道她不會有事?這都一天了,能好嗎?! 你都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巴不得馨兒被擄走,巴不得以后沒有她來礙你的眼?!?/br> 舒念寧感到頭疼。她是真的頭痛!一整天下來,她同樣只吃了早飯。清醒的時候飽受了驚駭,心急火燎; 后來也不知道晏逸初使了什么法子,她不由自主的睡了過去。再然后云里霧里被潑了一身的冷水,被罵的狗血淋頭。 所幸,謝嬤嬤解圍,映霞得以解脫,不必再受罰。她也逃過皮rou之苦。。危機一除,那腔子勁就懈了,她但覺渾身疲軟,腦袋一陣陣眩暈發(fā)昏的痛。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辯解道。心中興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晏母冷笑:“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若是你親生的,你還能這樣若無其事,說的輕描淡寫?!?/br> 眼瞅著再說下去,氣氛大抵要僵凝成冰。。謝嬤嬤想開口勸說:“老夫人,” 才張嘴,便遭到情緒激動的晏母的搶白。。 “不能打,說也說不得了嗎?我是她婆婆,說她兩句怎么了?為什么你們一個一個都要這般護著她!” 謝嬤嬤無奈噤聲。 舒念寧很心灰。她望著面前這張與晏逸初酷肖若餅印的臉,腦子里只有一個感嘆:果然相由心生。。 她看晏逸初的臉,怎么看怎么的俊美無雙;晏母的臉卻再也不能讓她覺得美,覺得好看了。 從最初的驚艷到此刻陡生的厭倦,她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這張臉。 “你何必如此盛氣凌人,胡攪蠻纏。你這么不喜歡我,這么的討厭我,說到底不過就是我現(xiàn)在沒有生養(yǎng),沒能為晏家孕育子嗣?!?/br> 她語氣倦?。骸耙驗槟闶且莩醯哪赣H,所以一直以來,我敬你,愛你。打心底希望能得你認可,討你歡心。 可是沒有用,”她自嘲的笑道:“我怎么做都是徒勞,怎么做你都不滿意。除非,我現(xiàn)在能生孩子?!?/br> 說到這里,她又有些懷疑,不確信道:“倘使我真為晏家生了孩子,你便會喜歡我了么? 不會,”她下意識搖頭,喃喃自語道:“若真能如此,古今中外哪還有那么多難纏的婆媳矛盾,天底下不能生子的家庭畢竟是少數(shù)。 所以,還是那句:喜歡你的人,你怎么樣他(她)都會喜歡;不喜歡你的人,你怎么樣他(她)也不會喜歡。?!?/br> 晏母被她繞得似懂非懂。。耳聽得她說的話奇奇怪怪。。。 前面的話,晏母倒是聽明白了:“原來你都知道!你既然知道,初兒不去梅萍那,你身為主母為何不從中相勸? 你為了一己私利,為了獨占初兒,獨得他的寵愛,推波助瀾放任事態(tài)發(fā)展,置他于不孝的境地。 拎不清輕重的東西!”晏母啐道:“你還感到委屈了?你有何顏面抱怨?! 我告訴你,省省你的如意算盤,這回馨兒無事便罷,但凡有個好歹,我晏家的大門你也別想再踏入半步。初兒寵你又如何?我還沒死呢?!” 唉,謝嬤嬤心里嘆氣。今兒這是怎么了?老夫人的話說得重了!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舒念寧厭煩的問道。 她什么時候推波助瀾了?她是不想晏逸初去梅萍那里,普天下有哪一個女人會愿意自己深愛的男人,睡到另一個女人的床上? 她同情梅萍,因此,對于梅萍侍寢的事,縱是心痛難受,她亦從來沒有從中作梗,使絆子。她就不是那種背地使壞,耍陰招的人。 但晏逸初自己不去,她難道還要昧著本心,無比偉大的催著他去逼著他去?她賤不賤?。?/br> “什么更年期?你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晏母咄咄逼人質(zhì)問道,她聽得一頭霧水,但直覺不是好話。。怎肯糊涂干休,自要追根究底,問個明白。 身體的極度不適與精神上難熬的焦慮緊張,讓舒念寧耐性告罄,罷罷罷,她這婆母橫豎看她不順眼,瞧她不舒心。都象個潑婦了。。哪里還有半分貴婦的矜持儀態(tài)。。。 如此,她何必還要難為自己。 前世她的母上大人雖是暴脾氣,愛數(shù)落她,但卻從未這般折辱過她。她為什么要在這里,聽憑一個莫名其妙的封建婦人,對著自己攪裹不清,辱罵不休。 她是出氣筒嗎?! “更年期我跟你解釋,你也聽不明白!”她朝著晏母不屑道:“說來說去,你是嫉妒我!你自己守寡多年,便見不得別的女子得夫君疼愛。 只希望天下女子都若你一般,孤獨半生。你的心真陰暗!你就是個老巫婆?!?/br>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晏母不可置信,氣得渾身發(fā)抖。 局面越來越糟。。謝嬤嬤無奈到極點。唉,少夫人這話,這話也說得重了! 她對著舒念寧使眼色,冀望少夫人能退讓一步。家以和為貴,家和萬事興。這樣搞得跟仇人似的,以后日子要怎么過呢?! 然而,舒念寧根本沒朝她看,目不斜視對著晏母,一字一頓清清楚楚道:“我說你就是一個惡毒的老巫婆!我也告訴你了,你這種婆母,我還不稀罕呢!” 第66章 晏爺?shù)碾y處 “寧兒!住口!” 外屋傳來晏逸初仿似卷著風(fēng)的聲音, 他步伐匆匆,大踏步朝里屋走來。他在書房聽晏海報說,奶娘不見了, 母親卻到了霽楓居。 心里擔(dān)心母親會責(zé)難寧兒,遂急忙趕了回來。從院子里進屋正好聽到寧兒出言不遜的這一句。。。 他蹙著眉, 心中驚詫,性子軟糯象只小貓般溫馴的寧兒, 怎地對母親說出這般不敬的話來?! 待掀開簾子, 看見里屋的情形,便知母親果真發(fā)難了,他還是來遲了。 母親由謝嬤嬤扶著,身軀發(fā)顫,赤白著臉。而他的寧兒,形容狼狽, 發(fā)絲松散凌亂, 只著里衣跪在地上, 明顯在受罰。 他的心即刻揪在了一處,是又淌冷汗了嗎?小人兒頭臉濡濕, 胸前的衣服也是濕的。便是這身模樣了, 卻還以一種護衛(wèi)的姿態(tài), 護著她身后的映霞。 跟個小斗士般昂揚的小臉上都是倔強,與倨傲?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小人兒的神態(tài)近乎倨傲。。他暗自訝異,他第一次見到她露出這副表情。 而她身后的映霞微弓著身子跪伏在地, 顯然受過更重的體罰,縱是低垂著頭,也能看到臉腫得老高,面上血跡斑駁。 舒念寧看到他臉色一緩,立時撤下防備,不自覺扁著小嘴,泫然欲泣。 人都是如此吧,受了委屈,在自己最信任最倚賴最依戀的人面前,仿似本能,所有的刺全數(shù)消失無蹤,惟余小獸般期待,摸摸抱抱舉高高的脆弱??释艿玫絹碜詯廴藴厝岬陌矒帷?/br> “怎么樣了?”他急問。步子不停,徑直向著舒念寧行去,打算抱她起來。 “你站??!”身后傳來晏母喝止的聲音:“不許扶她起來!你知道她都說了些什么嗎?你問問你的好媳婦!讓她把才將說過的話,對著你再說一遍?!?/br> “娘,您是不是誤會寧兒了,所以要罰她們?!标桃莩醭谅暤溃骸败皟菏й櫟氖略共坏盟齻?,對方處心積慮有備而來,她們哪里防范得住。要說錯,也是我的錯,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沒有想到,在自家后山會遇到這樣的事。您不要生氣了,馨兒的事,我已有了些線索。會盡快將她找回來。您也別罰她們了?!?/br> 他說完轉(zhuǎn)身,心疼的想抱舒念寧起身,可憐見滴,也不知跪了多久?他心里算著時間,俯身張開手臂抱住了舒念寧。 “好好好!”晏母氣急敗壞:“你而今有了這媳婦兒,是全沒有樣子了!你心里可還有娘親半分。你就任她羞辱你娘,任她放肆!她血口噴人,辱你娘守寡,心思陰暗。就這般不守規(guī)矩沒有家教,你還護著她!你是不是要把你娘我活活氣死,才算稱心才算完!” “寧兒”,晏逸初低頭嚴肅的問道:“你當真對娘說了那些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