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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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恒臉紅害羞,含著奶瓶喝牛奶,羞答答地低下頭:“我都還沒娶她回家,怎么可以看她光光?”他說完把奶瓶甩開,被子蒙著頭,在寬闊的床上打滾。 周沖愣神,爾后哈哈笑不止:“你才兩歲半?。 ?/br> “兩歲半也是個男人!”周自恒怒氣沖沖,爬起來踹了周沖一腳,肥都都的腮幫子鼓起來,小肚子上下起伏,捂著褲襠大聲吼,“我……我也有小鳥的!” 周沖看他褲襠一點(diǎn)點(diǎn),肚子倒是圓圓,笑癲在周自恒床前,笑了老半天,又起來,脫了上衣和周自恒一起睡,眼睛里有小點(diǎn)淚花:“還是我兒子懂事啊?!?/br> 周自恒聽他夸贊,也不再生氣,蜷著腿在周沖懷里鉆了鉆,又撿了奶瓶叼著,瞇了眼睛就睡著了。 周沖見他睡了,也睡下去。 待翌日,周沖又把兒子的這番話當(dāng)成笑料,說給明岱川和江雙鯉聽。 明玥出生后,兩家的關(guān)系急速拉近。偌大一個南城,作為都城,曾歷經(jīng)朝代變換,五湖四海的人匯聚在這里,只有老人會cao著一口綿長的方言。周沖是來南城闖蕩的,明岱川也是,恰巧在這座城市里安了家,落了戶而已。都是無根的浮萍,鄰里之間,相處著就有了親密。 周沖是個混不吝的性子,曾經(jīng)也是個爛仔,洗白上岸做了正經(jīng)生意,如今西裝革履,洋車擺了一車庫,也掩飾不了口無遮攔的蠻橫脾氣。周自恒的玩笑事他也就當(dāng)著周自恒的面直接說,言罷還調(diào)笑:“要不咱們兩家就干脆訂個娃娃親吧,我周沖有的,將來都是周自恒的,你把明玥許給我們家,不虧!” 他話說出口,周自恒瞪著大眼睛滴溜溜地不知想什么,明岱川和江雙鯉臉色就不是那么自然了,鄰里之間開玩笑是開玩笑,但正經(jīng)訂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雙鯉性格溫婉,她言語迂回:“兒女的事,哪有說得準(zhǔn)的呢?小恒只是年紀(jì)小,沒有小伙伴,才會老和小月亮一起玩。” 明岱川就直白多了:“不成!”怎么不虧?虧大發(fā)了!他的女兒花明玉凈一個,作甚要給個爛仔的兒子做童養(yǎng)媳?他明岱川又不是養(yǎng)不起。 周沖也知道明岱川讀書人看不上他,輕笑了一聲,打火機(jī)點(diǎn)了煙,吧塔吧塔地抽起來。他很少有被拒絕的時候,泰半是他拒絕人家。雖然是開個玩笑,但被正經(jīng)回絕,他面子上也掛不住。 周沖也不再看明玥,招呼著周自恒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兒砸,你這媳婦兒怕是飛了,咱們也不強(qiáng)求,就算了吧?!?/br> 周自恒耷拉著腦袋。他沒聽懂旁的意思,就只明白一個中心思想——“媳婦兒飛了”。 飛了,就不是他的了。 周自恒不樂意。 他回頭抱住江雙鯉的腰,磨磨蹭蹭,西瓜頭襯得臉蛋圓圓:“江阿姨,小月亮不做我的媳婦兒了嗎?做我的媳婦兒可好了,我可以把所有的玩具都給她的?!?/br> 江雙鯉看看沒心沒肺坐在毯子上笑呵呵拿著玩具玩的明玥,又看看周自恒,道:“小月亮不做你的媳婦兒還可以做你的小伙伴,做你的meimei啊,小恒愿意嗎?” “不愿意?!敝茏院銚u頭,像撥浪鼓一樣。 他小步子跑到明玥身邊去,一把就抱著明玥,把她的衣服撩起來,直愣愣地看,看完又靦腆地捧著明玥的臉蛋,思索一會兒,就直直地在明玥的嘴唇上打了個響亮的“?!?。 明玥粉粉白白一張臉,花骨朵一樣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了,江雙鯉給她扎了個小揪揪,眼睛最是好看,黑亮亮水銀一般。她被親了一口,半晌才有反應(yīng),半歲大的小人兒捂著嘴,眼眶里黑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竟有些害羞的意味。 “我把小月亮看光光了,還跟她親嘴巴了?!敝茏院阋鋼P(yáng)威站在明岱川跟前,他砸吧砸吧嘴,有點(diǎn)甜甜的味道,是明玥才喝的牛奶。 【我都還沒娶她回家,怎么可以看她光光?】 周沖想起這句天真的話,吐出一口漂亮的煙圈,心情好了大半,問兒子:“為什么要這樣?。俊?/br> 周自恒年紀(jì)不大,口氣不?。骸斑@叫霸王硬上弓。” 明岱川被氣了個仰倒。 作者有話要說: 周自恒大抵是個非常有是非觀的霸道總裁 ☆、折花門前?。ㄒ唬?/br> 第五章. 娃娃親這件事,被明岱川強(qiáng)行擱下,翻臉不談。 周沖有些下不來臺,但好在兒子周自恒給他找回了場子,周沖也就把事兒撂下了。 撇下明岱川古板執(zhí)拗的臭脾氣不談,周沖還是相當(dāng)欣賞明岱川這個人的。 又或者說,他欣賞像明岱川這樣,無父無母,卻一步步走上成功的孤兒。 就像周沖自己一樣。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秦淮河在槳聲燈影里搖曳,古城墻在草木輕靈里靜默,南城,就這樣夾雜著金石鏗鏘和浮艷頹靡,安靜又蒼老地把自己凝成了歷史的豐碑。 漫長的時光里許多名字在南城的建筑里流傳,而如今,在1990年的南城,最響亮的名號,當(dāng)屬周沖。 他是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里,最機(jī)靈的趕海弄潮兒,三十歲不到的年紀(jì),已經(jīng)隱隱有了偌大的聲威。 他沒有父母,初中肄業(yè),甚至在十年前,他還不曾走出過生他養(yǎng)他的那個小山村。 那是大興安嶺延綿萬里山脈中的村落,周沖靠著從額爾古納河里撈出來的小銀魚兒換到了白人的一支電子手表,那是他做成的第一筆生意。之后,他拿這支電子手表同山里支書家換了一顆人參,出了山,再用人參換了糧票,這些糧票幾經(jīng)轉(zhuǎn)變,為他換來了紡織品。 那時候正是前蘇聯(lián)不景氣的年頭,不少人做了“倒?fàn)敗?,但也有不少人怕事兒?/br> 周沖心一橫,就上了道。 北京經(jīng)滿洲里至莫斯科的鐵路全長9000多公里,國際列車每周對開一次,運(yùn)行六天六夜。 周沖拎著皮夾克、羽絨服,在這條漫長的鐵軌上,一個人過了不知道多少個六天六夜。 他親自用腳掌丈量過中蘇邊境線,孤獨(dú)和寒冷是風(fēng)雪永恒的印記。 周沖的倒?fàn)斪隽藥啄?,人就不見了,再出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紙醉金迷的南城開起了夜總會,麗池小姐的風(fēng)光一度艷絕秦淮河。而再翻了年,周沖又已經(jīng)金盆洗手,拿下了南城舊城改造的項(xiàng)目,正兒八經(jīng)地做起了房地產(chǎn)生意。 他的房地產(chǎn)生意做得很成功,作為南城第一個吃商品房這個螃蟹的人,盛光地產(chǎn)占據(jù)先天優(yōu)勢,成為行業(yè)里的標(biāo)桿。 周沖年輕英俊,能力魄力都不缺,已有不少豪富家族想招這個女婿,但他唯一的缺點(diǎn)是,已有個兒子。 …… 周沖有個兒子! 這在當(dāng)時的南城,是件大事。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人家也簡單,偶爾一件韻事,能在茶余飯后傳遍青石板巷,尋常巷陌。更遑論,周沖的兒子,還是被送到警察局才認(rèn)回來的。 不少人都等著看周沖的反應(yīng)。周沖風(fēng)流,流連花叢,春風(fēng)一度的產(chǎn)物,無論在何時,都會讓臉上無光。大伙猜測,周沖最有可能,便是對這小孩,置之不理,畢竟,他還年輕,他還有大好前程,他還會和一個有教養(yǎng)的富家小姐或者書香門第的窈窕女孩結(jié)婚,生下別的小孩。 但周沖沒有。 他在請人做了親子鑒定后,次日就帶著孩子上了戶籍,放在他的名下。他的配偶欄還是空白,直系親屬就已變成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他待這個生母不明的兒子如珠似寶。周沖會親自給他喂牛奶,他不是個合格的爸爸,不知道周自恒到底吃飽了沒有,只是一個勁地給他喂,周自恒喝多了就一個奶嗝吐在周沖的西裝上,周沖就穿著這樣不公整的西裝開會。他還會夜夜陪著周自恒睡,那些麗池小姐的美麗留不住他的回顧。 盡管周沖在帶孩子這件事上,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他實(shí)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父親了。 他從不避諱談及這個意外到來的兒子,也不從在意他的來歷,只要“他是我周沖的兒子”。因著這樣一樁事,許多人家就放下了與周沖搭親的念頭,待到周自恒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說起婚嫁的人家就完全消沉下去了。 周沖是渾不在意這些的。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很讓他滿意,有美貌女孩做他的情.人,有大把鈔票供他揮霍。他還有個兒子。 對啊,他還有個兒子,小小一個仔仔,話都不能同他講的小仔仔。 但他愛這個兒子。 周自恒被送到警察局是一個雪夜,南城簌簌地下了這一年的新雪。周沖正同幾個麗池小姐喝酒,握她們的手,與她們調(diào)笑,他其實(shí)不記得這幾個女郎的名字,或者是“如是”,或者是“凝眉”,秦淮河邊的姑娘大抵都叫這幾個名字,但周沖私心想著,若是叫“大胸”“蠻腰”“長腿”,也都是極好的,這樣,他都不用去漫天地找尋合心意的了,瞧見名字就明了。 被一個電話叫到警察局,這對周沖來說是家常便飯,南城的小警察都想逮著他,之后就能加薪升職娶老婆。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讓他進(jìn)局子的不是白.粉和女人,是一個才出生沒兩天,光會嚎啕大哭,臉還沒他手掌大的奶娃娃。 ——說是他兒子。 周沖一口煙悶在鼻腔里,嗆得自己猛打哈欠?;剡^神來,他找人做了加急的親子鑒定,三個小時,他就這么坐在等候室,一房之隔傳來嬰兒的啼哭。 哭得他心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你說震驚吧,有;說煩悶吧,有;他梳理了半天,還琢磨出一點(diǎn)融融的歡喜來。 會不會是他兒子呢?如果是,那他得養(yǎng)著他啊,那怎么養(yǎng)他呢? 周沖就在椅子上想啊想。窗外雪越下越大,地上有了厚厚一層白絮。 結(jié)果出來,還真是他兒子。 年輕的女警察不情不愿地把孩子送到他手里,他幾乎當(dāng)下就打了個趔趄,搓了好幾下手,確認(rèn)手上沒有煙味,才接過來,又脫了外套,把孩子抱住。 ——幾乎是出于一種本能。 后頭的事,就是周沖的助理去處理了。 周沖抱著兒子往家里走。司機(jī)開著車,他從車窗往后看,雪夜里是漫漫的冰霜,星光都是孤寂的,情景像是幾年前,他一個人坐六天六夜的火車,途經(jīng)西伯利亞平原。 但現(xiàn)在他的懷里是暖的,有個小孩同他血脈相連,安然熟睡。 像是在冰層的凍土里埋下了一粒種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顫顫巍巍地發(fā)了芽,他是守著這嫩芽的園丁。 司機(jī)是個憨厚的老實(shí)人,穿軍大衣,問他:“老板,您兒子叫什么???” 周沖下意識地想摸上衣口袋抽煙,摩挲兩下又收手,干脆戳了戳兒子的臉頰:“叫周自恒吧?!?/br> “野渡無人舟自橫?!保ㄗⅲ壕涑觥冻菸鳚荆ㄌ啤ろf應(yīng)物)》) 他周沖十年野渡,無人相伴,竟也有兒子了。 * 明岱川曾在江雙鯉面前夸下海口,說能讓女兒十個月就開口說話。 這樣一個偉大的理想,然而并沒有實(shí)現(xiàn)。 明岱川在懷疑自己可能生了個傻女兒的同時,也在鍥而不舍地教女兒說話。 顯然,成效不佳。小月亮還是只會嬌嬌憨憨地笑,說些大概是外星上面的古怪語言,自娛自樂倒也很是自在。 “來來來,小月亮,跟爸爸學(xué)說話?!泵麽反ò雅畠罕У缴嘲l(fā)上,面對面地交流談心,“跟爸爸說,爸~爸~” 明玥打小就乖巧,長大了性格也好。八月里,她穿漂亮小洋裙,及肩頭發(fā)上扎了朵花,大眼睛撲閃撲閃,洋娃娃一樣。明岱川讓她坐好,她就乖乖坐著,兩只手?jǐn)[在身側(cè),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明岱川。 “跟爸爸念,爸爸?!泵麽反ㄖ钢约旱目谛汀?/br> 明玥兩只手捏了捏小裙擺,又眨眨眼,看著明岱川,眼神無辜。 “跟教導(dǎo)主任教學(xué)生似的?!苯p鯉做題的功夫,轉(zhuǎn)著筆,不禁打趣。她把考研的書籍看得差不多了,正開始寫試卷。 可不就和教導(dǎo)主任教學(xué)生一般嘛!明岱川一向嚴(yán)肅,眉心擰了一圈的皺紋,明玥縮在沙發(fā)里,難得小小一團(tuán),能保持一動不動。 “好好做題。國家女棟梁!”明岱川提醒江雙鯉一句,江雙鯉也縮回脖子,也活脫脫被教導(dǎo)主任教訓(xùn)過的模樣。 江雙鯉敬了個禮:“是,主任!” 明玥可樂,兩只肥都都的手碰在一起,鼓掌一樣,眼睛都瞇成了月牙。 明岱川轉(zhuǎn)頭看著明玥,明玥小嘴巴閉起來,低著頭,小腳丫子動來動去,頭花搖搖晃晃,時不時抬頭偷瞄明岱川一眼。明岱川表情不變,明玥的頭一縮再縮,都快埋到肚子上了。 她還在喝奶,有個大大的奶肚子,軟噠噠的。 明岱川是哭笑不得,也沒再教下去,只是對江雙鯉說:“反正也不會叫你mama,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