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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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恒抿了抿唇,誠懇地說道:“是有一點麻?!?/br> 這樣算是回應了岑嘉年的問題,但其中真正的原因被他掩蓋下來。 屏幕上還亮著代碼,明玥的照片被窗口覆蓋,周自恒克制著心神,繼續(xù)埋頭攻略題庫。給岑嘉年一個背影,穿著黑色的棉質(zhì)睡衣,肩膀疏朗挺闊,脊背筆直像是一桿□□。 在見過自己的女朋友之后依然可以把全副心神透入學習,心無旁騖一般專心致志,這讓岑嘉年愈發(fā)覺得周自恒了不起。 岑嘉年從這一個背影里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有的人不止長得比你帥氣,還比你努力。 想到這里,岑嘉年收起了學生會的宣傳資料,從書包里抽出一本高等數(shù)學,打開臺燈,拿出高三挑燈夜戰(zhàn)的精神勁兒來對待大學課程。 鐘晨倒是對acm競賽感興趣,他從床上跳下來,搬著椅子到周自恒邊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屏幕和題目,在關鍵之處,提出自己的中肯意見。意見并不一定會被采納,但交流能使得雙方都有所進步。 在專業(yè)領域上,鐘晨表現(xiàn)出來的進攻性和平日里的溫和少語大不相同。有了鐘晨的加入,周自恒的解題速度更快了一些。 而鐘晨也認為周自恒相當有水平,生出一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這個夜晚到了最后,只有薛元駒一個人對著一臺價格高昂的電腦,用金錢堆積起虛擬游戲的勝利。 同樣的一間宿舍里,四張桌子上都是暖黃色的護眼燈光,三個人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薛元駒顯得格格不入。 他聽著鐘晨和周自恒低聲的議論聲,他們用的名詞非常專業(yè),語句也很短促,但勝在言簡意賅,簡明扼要,c語言老師才上了一節(jié)課,他們卻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 薛元駒默默地把游戲關閉,關了燈,然后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失眠了一整夜。 北京在九月下旬徹底入秋,與此同時,計算機學院的課程也正式步入正軌。周自恒憑借著良好的學習態(tài)度和規(guī)整的作業(yè)博得了c語言老師的好感,在進一步的交流之中,老師發(fā)現(xiàn)他的思維邏輯縝密非常。 “有沒有興趣試著參加一下集訓隊的選拔?就在十一之后。”老師在下課后單獨同周自恒說,“你的程序語言很流暢,而且構架工穩(wěn)?!?/br> 周自恒謙虛地接受了他的表揚,他也想抓住這個機會,于是回答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參加一下?!彼蔡岬?,“我平時有做一些acm習題?!?/br> 懂得超前學習和準備是一件值得贊揚的事情。 c語言老師點頭,詢問了一些技術上的手法,周自恒都對答如流。 可見他沒有說謊。 “如果以后有什么代碼上的問題可以來問我,如果我能解決,絕對不會藏私?!崩蠋熞脖砻髁俗约旱膽B(tài)度,對周自恒十分滿意,順勢又向周自恒推薦了幾本書籍,“有時間多去去圖書館,總會有所收獲,書中藏著的美人,可能并不會輸給你的女朋友?!?/br> 也許是關系拉近,又或許是c語言老師本性如此,他再次開了個玩笑。 明玥的課程并不算多,因此時常跑到學校來找他,有時候來得早些,會被他帶著一同在教室上課,一位艷光四射的美人自然引人注目,c語言老師也注意到了。 周自恒點了點頭,認同去圖書館會有所收獲的結論,但他并不認為書中的顏如玉會比得上他的小月亮。 這樣夸大的話,周自恒自然不可能同老師說起,于是只是笑了笑,再告辭離去。 他從圖書館借來的acm習題已經(jīng)被他刷到了中級難度,在攻克高級關卡的時候遇到了瓶頸。周自恒決定再去借一本解題資料,好把其中的關節(jié)打通。 大抵是無巧不成書,周自恒機緣巧合,再一次在書架邊上碰到了陳修齊。 天氣已經(jīng)有一點寒涼,陳修齊穿了長衣長褲,他按照編碼尋找書籍,手臂自然下垂,手指對準褲縫線,眉目俊朗,平靜的表情無端就會讓人覺得安心。 岑嘉年小聲地提醒室友,指著陳修齊道:“這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黑馬,咱們大計院的前任頭牌。” 鐘晨瞪圓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長出了一點頭發(fā)的腦袋。 而薛元駒在端詳了一陣子之后,轉了轉眼珠,難言欣喜:“我去!也不知道這個陳修齊有沒有表妹或者堂妹,要是有的話……”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陳修齊便徑直地朝著這一處走來。 背后議論他人,實在是一種不好的行為,宿舍三人以為討論聲音太大,已然被發(fā)現(xiàn),遂而都低下了頭。 “你的題庫刷完了?”陳修齊道,熟稔的語氣,親密的口吻。 周自恒搖頭,坦陳告訴他:“遇到了一點問題,來找一下參考書?!?/br> 攻克不了難關,而尋求幫助,周自恒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丟人。 而陳修齊也點頭,道:“我也是?!彼麆恿藙邮直郏咽掷锏臅鴵u了搖,“而且已經(jīng)找到了?!彼袷且粋€找到珍寶的旅人,露出一個喜悅的笑容,心滿意足抱著寶藏離去。 直到陳修齊走開老遠,身影再也不能被瞧見,岑嘉年才性性然開口,拉著周自恒的衣袖,頗為驚訝:“我的天哪!感情你們認識??!你們是……”岑嘉年試探著問,“朋友?” 朋友這個名詞,讓周自恒愣了一下。 關于他和陳修齊的關系,周自恒有些界定不清。他該怎么說呢?他曾經(jīng)把陳修齊打得鼻青臉腫,為此進入教導處被罵的狗血淋頭;他曾經(jīng)從蘇知雙手里拿到陳修齊的筆記本,因此有了學習的第一點經(jīng)驗值。 周自恒沒有說話,仿佛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他才喊了一聲薛元駒的名字。 忽的被點名,薛元駒受寵若驚。 “你不是想知道陳修齊有沒有表妹或者堂妹嗎?”周自恒道。 他這話似乎扯得有點遠,薛元駒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一下頭。 “陳修齊,我表哥?!敝茏院憬榻B說,略有遺憾地補充道,“他可能只有我這一個表弟?!?/br> 他認真地回答完,走入了這一節(jié)書架里頭,在一陣搜尋后,找出了資料書。下午圖書館用自然光照明,書架內(nèi)部有些暗,使得他的眉眼像是籠在了一層幽深的霧氣中,模糊不清。 盡管在外貌上,周自恒同陳修齊沒有半分相似,但薛元駒知道,他們會一樣優(yōu)秀,注定在這所大學里成為熠熠生輝的星子。 而他并不優(yōu)秀。 薛元駒心里閃過很多事,讓他整個下午都仿佛心不在焉,直到夜深人靜的晚上,宿舍熄了燈,他才忽的開口:“你們來清華念書,都是為了什么?” 岑嘉年很快回應他的話:“來學習知識和技術啊,不然來干嘛?” “不會覺得辛苦嗎?會不會想退學?”薛元駒再問。 他的語氣有一點沮喪,岑嘉年卻被他嚇醒,直接掀開被子坐起來:“薛老師你是腦子進水了吧,還是打游戲打傻了?咱們高考戰(zhàn)勝千軍萬馬,都快弄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才進了清華,你想著要退學??。?!” 鐘晨也應和岑嘉年的話,頗有些呆呆愣愣。 “可我不是自己考進來的?!毖υx說。 九月末,深夜的校園里寂靜蕭條,只有寒蟬凄切,一聲聲傳進房間里來,襯得月光都黯淡。 薛元駒坐起來,背靠著墻壁,道:“我是買進來的?!?/br> 他的聲音很輕又很低,好似是一聲嘆息,從遠方傳來。 宿舍忽的就靜默了,蟬鳴也仿佛停住了,鴉雀無聲一般死寂。 岑嘉年和鐘晨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在黑暗里朝著薛元駒看去。周自恒也坐起身,但他沒有驚訝,十分平和地等待著薛元駒的下文。 “我爸爸花了錢,把我送進來,其實我的成績并不好,根本夠不上這里的邊?!毖υx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他耳朵上的耳釘被摘下來,只剩下一個空空的小小的耳洞。 “我們隔壁的這間寢室并不是因為沒人住才空著的?!彼f,“本來我是要單獨住在那間房,睡一個單間的。” 但他最后改變了決定,希望享受四人間的群居生活,也希望和這群人成為朋友。 “那……那你爸爸得花多少錢啊?”鐘晨怔怔然,很明顯,在鐘晨所受過的教育里,他從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因此語氣都僵硬了。 “我不知道?!毖υx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膀,“但應該還是挺多的?!?/br> “那為什么不干脆出國?”岑嘉年也問。 “他們老一輩的固執(zhí)嘛,總想著異國他鄉(xiāng)不算樣子,也總覺得只有清華北大說出去,才算是光宗耀祖面上有光?!毖υx抿了抿唇,“可是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里。” 他進入大學之后,學到的和懂得的東西,讓他從叛逆的青春里清醒過來。周自恒優(yōu)秀,優(yōu)秀到耀眼,依舊熬夜學習;岑嘉年活潑,學習社團兩手抓,已經(jīng)進入學生會外聯(lián)部;鐘晨數(shù)學能力超乎常人想象,不用計算器就能得出準確結果。 而他什么都不會。 “我想退學。可是……”薛元駒聲音低低的,有些硬咽,“可是我爸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我送進來的,他給那些人拉關系,送禮,喝到胃出血……” 他沉默了一陣,語氣虛?。骸拔覐膩頉]有見過他那么低聲下氣的樣子?!?/br> 宿舍里的人比他更沉默。 周自恒靠在床頭,沒有說話,睜著眼睛,腦海里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周沖也曾經(jīng)這樣做,曾經(jīng)給人送禮,徹夜交際,推杯換盞,明明喝不下也要強撐,灌了一肚子酒,一粒米都沒有下口。 如果沒有沒有一個愛他、永遠為他著想的周沖;如果沒有一個愛他,永遠相信他的明玥。 他今時今日,也許和薛元駒并沒有什么兩樣。 周自恒這樣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薛元駒其實就是周霸道曾經(jīng)會變成的模樣。 全文半架空!莫考據(jù)!走一波劇情,推動一下文章發(fā)展,然后明天撒狗糧。 今天是最后的忙碌了,睡覺覺終于能徹底恢復正常更新了,很抱歉因為三次元的生活影響你們看文的時間,在這里正式道個歉,以后每晚九點整存稿箱定時發(fā)布,這個周末兩天雙更,把欠的更新補上來,有沒有開心一點~~~ ☆、第86章 門前遲行跡(二) 第八十六章. 夜幕濃得像是一塊化不開墨碇, 紫荊園內(nèi)最后一盞路燈在十二點熄滅, 一切的光明都被盡數(shù)收攏。下弦月是淡色的, 如同憔悴婦人眼底的青灰, 照出一地峭楞楞的鬼影。 到了這時間,周自恒的宿舍里卻沒有一人進入睡眠,各自靠著墻壁, 靜坐出神。 薛元駒透露的消息無疑是一顆□□,在學生單純的世界里爆炸, 鐘晨和岑嘉年腦子幾乎都有些轉不過來,吶吶地張嘴, 又干巴巴地閉上。 “那你以后想怎么辦?”在許久的安靜之后, 周自恒開口。 宿舍里沒有亮燈,周自恒的聲音也冷清平靜, 薛元駒只能借著一點月色看到周自恒微微斂著的眼臉。他不知道周自恒問這話的意思, 也不明白周自恒如今對他持有什么樣的看法。 薛元駒用手搓了一把臉,摸到一片濕, 深吸了好幾口氣,最后苦澀道:“我也不知道?!?/br> 【我也不知道?!窟@是薛元駒能給出的唯一答案。 “你可以想一想?!敝茏院阍俅螌λf, 帶有一種誠懇的勸誡和真摯的鼓勵。 陽臺吹過來的風讓薛元駒覺得有點冷, 他不由自主地把被子拉起來,裹住自己。為了更溫暖一點, 薛元駒抱住了自己的雙腿,下巴支在膝蓋骨上。 周自恒坐在他的正對面,雖然是靠著墻壁, 但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清明模樣。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人和人之間也是有莫大的差別的,比如說他和周自恒。 無論在什么地方,周自恒都是閃耀的一塊黃金美玉,天生就光彩奪目,不會如明珠蒙塵。 他不僅有美好外表,也有高尚德行。此時此刻,宿舍里只有周自恒會同他說話,而且姿態(tài)神情沒有惺惺作態(tài)之勢。 “可是我想不出來。”薛元駒悶悶道,“橫哥,我聽不懂高數(shù)課上老師說的每一個字,也聽不懂c語言課上每一行代碼。我沒有高到嚇人的高考成績,也沒有別的天賦。橫哥,我不像你,愛情和學習都是人生贏家?!?/br> 他的聲音幾乎要被風吹走一般輕,帶著一點沙啞,不知所措又迷茫無助。 周自恒透過黑色濃霧看了他半晌,抿了抿唇,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