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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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幺逐漸熟練了,再加上這會這條街上的人也不多,馬車能夠暢行,林二春也就放手了,她靠在車廂外壁上,想著心事。 直到到了府衙前門大街,馬車陡然一停,馬兒嘶叫了一聲,她的身體往前一栽,被小幺急急忙忙的拉住了胳膊,才徹底的回過神來。 小幺收回手,一臉犯了大錯的模樣緊張的看著她。 林二春沖他說了聲:“多虧小幺拉著我?!?/br> 可這敏感少年依舊一臉羞愧,半點也沒放松。 這時,跟在后面的張小虎也將馬車趕過來了,挨著他們停了下來,往這邊車上掃了一眼,語氣平平的道:“姑娘,一會你跟我同車吧,讓他自己一輛?!?/br> 小幺垂下頭,只手指攪著韁繩,嘴唇用力抿得都有些發(fā)白。 林二春沖他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先別換了?!庇殖$鄣溃骸澳悴艅偵鲜郑湍軌蛟谌硕嗟牡胤节s車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br> 小幺抬起頭來小心的看了她一眼,這次被夸獎了也沒有半點的喜悅,只抿著唇嚴肅的點了點頭。 林二春心中無奈,只能趕緊岔開話題,她看著前方?壓壓的聚了一群人。問道:“前面是怎么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又訝然問道:“這是知府衙門門口吧?怎么這么多人?” 聚集在這里的人雖然多,但是最多就是竊竊私語,并無人高聲喧嘩,也不顯得吵鬧,人群正中似有人在說話,不過他們站的遠了,聽得并不真切。 張小虎從馬車上下來,端著一張老實的臉去跟外圍的人打探情況,探問了一圈,回來三言兩語交代了情況。 “聽說是知府章德寬犯了大案,現(xiàn)在被捉拿了,這會要被押解到京城去會審,他在里面的囚車里,現(xiàn)在被蘇州府幾個官員給攔了下來?!?/br> 林二春訝然問道:“要被送京受審?今天早上還沒有聽到半點消息啊。” 按照大夏朝的法令,如果一州府的最高行政長官觸犯法令,由朝廷派欽差對犯事官員進行調(diào)查、取證、再審理,這些過程很是繁瑣復雜,怎么也得花費一段時間,等有了大致結論,還會在當?shù)亻_堂審理,將其罪行公告當?shù)匕傩铡?/br> 隨后才是送到京城交由更高一級衙門審理具體細節(jié)和定罪。 章德寬的事情如果是按照正常程序??隙ǖ帽话傩兆h論幾天之后,才會被送走,可林二春進城已經(jīng)三天,卻一句也沒有聽說過。 張小虎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這時,在衙門邊巷子口擺攤賣糖餅的一個小販,耐不住八卦之心,湊過來低聲插嘴。 “可不是嘛,先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透出來,聽說是前幾天章大人就被下大獄了,是私下審理的。今天突然看見他在囚車里被推出來,我都嚇死了。 要不是他前幾天還買過我的糖餅,我認識他呢,不然都不敢認,我就說他每年清明都在我這里買糖餅,怎么今年沒來呢。” 林二春問道:“這章大人是犯了什么事啊,抓人總得跟大家都透個信吧?” 這小販看著人群,一臉悻悻的道:“聽說是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誰知道呢,里面還在說著呢,你是沒有看見,那囚車一推出來,要不是有人認出章大人來才圍了過去,肯定就這么被拖走了。 現(xiàn)在來了好幾個官老爺在里面理論呢,拉拉雜雜說了一通,我也沒聽懂就出來了,這兩句還是個秀才告訴我的?!?/br> “見著欽差大人了嗎?” 小販搖頭:“沒,倒是看押囚車的幾個人都是人高馬大的,一臉兇相,他們往那一站,看人一眼都嚇人,章大人就被他們圍著,我也就瞧了一眼......” 林二春蹙起了眉,她突然想到東方承朔了。 東方承朔幾天前就悄悄到了江南,他的身份也完全能夠勝任欽差一職。 去年東方承朔被官兵追捕,狼狽的躲到她的馬車上去了,也許追捕東方承朔的官兵也跟這章德寬也脫不了關系。 林二春記起上一世是聽東方承朔提到過的,當初他還裝失憶蟄伏在綠水灣,是因為當時他的處境艱難,很多人想要他死,所以他才隱藏在暗處籌謀。 等東方承朔回京的時候,還幫朝廷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江南官場一直都是抱團取暖,朝廷派遣過來的官員極難在這里立足,朝廷花費了幾年時間都無法將這個團體瓦解,安插心腹。不過,最終還是被東方承朔撕開了一道豁口,打破了這里的團結。 至于是不是從章德寬開始的,林二春就沒有什么印象了。 如果章德寬只是皇權爭斗,只是朝廷和地方官的爭鋒中的犧牲品那也還罷了,要是跟童觀止有關......官商相護也是尋常事。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住,臉色有些發(fā)白。 那小販已經(jīng)說完了,轉(zhuǎn)到別的話題來了:“姑娘,買糖餅嗎?這三天都得禁火吃寒食呢,不是我自夸,我這糖餅那是祖?zhèn)鞯氖炙?,別看這攤子小,可章大人還光顧過我呢,每年他都過來買?!?/br> 林二春收回視線也沒心思問價錢,直接抓了把銅錢遞給那小販,小販數(shù)給她七個餅子。 這時,不遠處的人群突然有些sao動,這小販也不跟林二春多說了,匆忙挑著擔子就往人群那邊跑去看熱鬧,等他靠過去的時候。原本圍著的人群已經(jīng)往兩邊分開了,讓出中間的通道來,這么多的人,場面卻陡然一靜。 林二春也是準備要出城去的,這會就站在這條道路的正中間,人群一讓開,方才被圍著的中心就出現(xiàn)在她眼前了。 最顯眼的就是那輛囚車。 囚車里的男人是面朝車后方盤腿靜坐著,正對著林二春所在的方向,因為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楚章德寬的臉孔神色,這會只能看到辨出他身上的一襲素衣還算干凈完整。起碼是看不到什么?漬、血漬,頭發(fā)也不蓬亂,還算體面。 囚車兩邊是幾匹高頭大馬和隨行的身著披甲的侍衛(wèi),囚車后站著幾個神色陰郁的中年官員,因為穿著官服不難認出來,有人看著囚車中的章德寬,有人看著侍衛(wèi)。 很顯然,方才的對峙,他們敗了,只能任由囚車離開。 囚車緩緩啟動,越來越遠,速度也越來越快,這條街道陷入了短暫的凝滯的氛圍里,安靜狀態(tài)下,那乍然響起的吟唱聲分外清晰。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 這是一首情歌,這還是林二春第一次聽到大夏朝的男人唱情歌。 歌聲初時低沉且平緩,兩句之后開始放亮了,高揚起來,曲調(diào)也變得輕松起來,不一會兒她看見那顛簸抖動的囚車之中,那人拍著巴掌打著節(jié)拍繼續(xù)吟唱。 沙啞又充滿力量的嗓音,愉悅的曲調(diào),讓人很難相信他此時是一個階下囚,他唱著情歌打著拍子,像是去奔赴一場春天的約會。 林二春遠遠觀之,囚籠中的人隨著馬車往前跑動,廣袖飄動,衣袂翻飛,發(fā)頂白色的巾帶也隨風微微揚起,飄然得像是不沾人間煙火,只是怎么也無法跟林二春印象中章德寬的模樣重合起來。 以前因為吳靖平的案子,林二春是見過章德寬一面的。老實說,對這個前任知府大人她并沒有什么很鮮明的印象,就是個中年官場男人,跟審案子時候出現(xiàn)的一溜中年官員都差不多,圓滑、世故。 突然,歌聲在最高揚的時候戛然而止,隨后正要轉(zhuǎn)彎的馬車一陣急停,馬兒的長嘶打破了這詭異的沉?。 一聲略顯驚慌的聲音響起來:“章德寬服毒了!別讓他死了!” “請大夫!” 人群頓時一片嘩然,林二春目光一緊,透過人頭攢動的縫隙,她看見一個侍衛(wèi)鉆進了馬車。然后搖了搖頭。 張小虎在她身后,低聲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得走了?!?/br> 林二春收回視線,所有紛亂的心緒都隨著那歌聲的停止而中斷了,她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和可疑的人。 沒有童觀止,也不見東方承朔。 她悵然的點點頭,“走吧。” 前方都是人群,只能繞道走。 出了城,還沒走多遠。就被一輛豪華的馬車追上了,擋住了去路。 榮績蒼白的臉出現(xiàn)在簾子后面,“林二春,你不是想方設法找小爺嗎,現(xiàn)在咱們談談?!?/br> 林二春看看自己的兩輛車,沒空間,“就這么談吧,路上也沒人,很方便,而且我趕時間。” 榮績道:“那你過來?!?/br> 他的馬車寬敞又舒適,他可不愿意再挪動了。 林二春蹙眉。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張小虎和小幺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她兩邊,無言的防備。 榮績嗤了一聲,“就這點膽識,還敢威脅小爺?” 突然他眉頭一挑,長哦了一聲,“你是怕小爺對你不軌?就你這模樣,就你那見到男人就撲的名聲,小爺能看得上你?要不要小爺撒泡尿你照照?” 林二春冷笑了一聲,“你撒。只要你敢撒,我就敢照?!?/br> 張小虎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繃著臉緊盯著榮績,小幺照舊是沒有任何表情。 榮績則是眼皮一扯,作勢就要去解開褲帶,見林二春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一點回避的意思都沒有,他又收回了手,“怎么,想沾小爺?shù)谋阋???/br> 就特么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林二春似笑非笑,十足的鄙夷,卻也沒有跟他糾纏下去,隔著馬車問他:“你想談什么?” 榮績郁悴的道:“我的病,治療方法交給我,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之前你說的不得幫東方承朔算這一次的,我答應?!?/br> 他始終認定自己是中毒,這一次林二春幫他穩(wěn)定了,可下一次呢,要是病發(fā)難道還得找林二春,他不愿意被人拿捏住七寸。 林二春目光一閃,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她的那些治療方法,也就是針對食物中毒造成的簡單的休克和缺氧、體內(nèi)酸堿、電解質(zhì)不平衡的應急辦法。 其實就是生理鹽水、葡萄糖水、適當弱堿性水,這些她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直接用鹽水、糖水和口堿融化后對付處理的。 再加上催吐和促排尿加以緩解,如果發(fā)病之后缺氧嚴重話,再加上人工呼吸也是可以的。 至于那些果醋和水果酵素,也都是調(diào)節(jié)酸堿平衡用的,并沒有什么大作用。 辦法簡單到爆,說出來不知道榮績會不會相信? 可高深的,比如輸入新鮮血液,在這個時代技術程度是達不到的。說了也白搭。 蠶豆病沒有解法,只能預防,她已經(jīng)將預防注意事項都告訴他了,只要他嚴格執(zhí)行,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發(fā)作了,可現(xiàn)在看來榮績顯然是不信的。 這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林二春故作高深莫測的道:“可以?!?/br> “先說說你讓我做什么?” 林二春看著不遠處的一條小道,目光幽暗:“東方承朔在江南,你知道嗎?” “知道?!?/br> “我想知道他到江南之后做了什么,越詳細越好?!?/br> 榮績玩味的看著她,隨后沖車夫使了個眼色。 不知道是不是早料到了林二春的要求會跟東方承朔有關,還是這些私下活動根本瞞不過他,那車夫準備的十分充分。 “東方承朔暗中潛入江南,第一時間章德寬抓了,關了三日,期間見過章德寬兩次,分別是抓的當天和今天早上。至于他們說了什么,查不到。剛才,章德寬被押送去京城的時候死了。慢性中毒,在被抓之前就已經(jīng)吃了毒藥。 至于東方承朔,他現(xiàn)在去了康莊吊唁。他來江南除了處理章德寬的事情以及娶妻,還有沒有別的目的,目前還不知道?!?/br> 林二春蹙眉沉思,?了一會問:“章德寬的罪名是結黨營私,他是誰的人?” 這次是榮績自己回答的:“三皇子。年前東方承朔和東方承朗先后回京之后,就拿到了三皇子的罪證,牽扯出三皇子在江南結黨營私,假傳圣旨,還有傳聞說他跟匪患勾結,章德寬幫他追殺東方承朔是不爭的事實?!?/br> 三皇子被皇帝厭棄,如今已經(jīng)被流放了,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榮績知道也不奇怪。而且他出身榮家,榮家雖然不出仕,但是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林二春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對,既然三皇子已經(jīng)被厭棄了,東方承朔的目的也算達成,已經(jīng)抓了章德寬按規(guī)定殺了他報仇就是了,還見他幾次,對一個階下囚如此重視做什么? 而且他對章德寬沒有公審,今天卻又一反常態(tài)將他推到大庭廣眾,這些舉動就很矛盾。 再有,章德寬死的時候,那些人也很著急,明顯是不想他死。章德寬一定對東方承朔還有利用價值,或許他只是誘餌也說不定? 可如果章德寬是誘餌,東方承朔為什么沒有親自看著?反倒是離開了? 還有章德寬,他既然早就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反正都是死,為什么非得等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去死?他又有什么用意?” 榮績“喲”了一聲,雖然早見過了林二春的警覺,也被她反擊了三次。這會聽得她的一番話,還是忍不住再次對她刮目相看,他并未馬上回答,而是道:“你對東方承朔倒是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