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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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觀止完全一副不差錢的壕樣,他繼續(xù)道:“康莊的財物都被搶走,就連屋舍木材都被一把火燒得只剩下眼前這一片廢墟,也許真的有些小東西遺落在廢墟里了。 不過當時康莊尸橫遍地,情形太過慘烈,草民派來收尸的人都不敢多待,匆匆抬了尸體出去,并未拿別的什么,至于這幾年這里就連野貓都不肯來,嫌陰氣太煞了,侯爺不信可以讓人去翻找,說不定都還在?!?/br> 東方承朔心中雖不悅,倒也沒有發(fā)怒,只是神色更加冷厲。 康莊被滅門。莊內財富被搶奪一空,雖然被搬空了,但跟陸家富可敵國的財富比較起來,其實并沒有多少,不然想要無聲無息的運出城去就是個大問題。 至于朝廷拿走的表面上的無主的田產和商鋪雖多,卻遠沒有達到預期,如果說這就是曾經的首富陸家的全部產業(yè),東方承朔是不信的,朝廷也不信,這些都沒有童觀止將童氏分家所列出來的產業(yè)的一半多,而坊間流傳的童氏產業(yè)明細,東方承朔覺得也不是全部。 陸家肯定是有些東西放在暗處的,這東西還不少,畢竟能夠做到首富的。哪能就真的沒有一點籌謀? 別的不說,東方承朔就知道陸家有個獨特的圖紋,他有一次來見陸道遠,就看見過,陸道遠也并未避著他,當時還說了句,“就是你看見了也無妨,這是陸氏商號的專用圖章,就是旁人仿冒了圖形也沒有用,商號有其他的辨別方法。” 東方承朔最后一次見到這圖紋,是在章德寬跟人的秘密書信之中。 他懷疑,陸氏潛藏的財富就跟這圖紋有關系。東方承朔這次下江南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而章德寬事件也只是這件事的開始而已,可惜。從章德寬口中問不出任何消息來。 那么大的一筆無主財富,不管落在什么人手中,都不如放在朝廷手上更安全,更何況......東方承朔的目光箭矢一樣盯著童觀止,童觀止亦不躲不避的回視。 一個冷,一個淡,四目相對卻像是在這濕潤的空氣里摩擦出火花。各自試探,深究。 東方承朔看的是童觀止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或許東西就在他手上? 童觀止是想看東方承朔跟康莊滅門事件有無關系,聯系又有多深。 東方承朔失憶被人追殺之時,從章德寬那里看到了有陸家商號專用圖紋的秘信,他當時是認定了朝中有人勾結章德寬想要除去他,因此他肯定會回去在東方氏內部進行試探。找出章德寬的主子,為自己報仇。 童觀止原本并不確定東方承朔是認識這圖紋的,他只是借此試探東方承朔,更要借東方承朔查勾結章德寬的人的機會,去試探皇家內部,看看哪些人能夠認出這極為秘密的圖紋。 這幾年童觀止和陸齊修在江湖上大海撈針一樣追查了幾年的真兇,沒有半點結果,他早就將目光瞄準了皇室,東方承朔的失憶皇室紛爭給了他這個契機——而這圖紋就是陸道遠死前留下的唯一線索。 童觀止帶著陸齊修給陸道遠裝殮,將他身上、身周所有的物件都查看過了,陸齊修認出來的唯一有突兀的就是這圖紋,以匕首畫在他的胳膊上,是陸道遠自己畫的。 以童觀止對陸道遠的了解,陸道遠臨死前但凡有一絲的機會,也會留下線索,而且他又是一個不喜歡欠人人情的人,素來算的清清楚楚,他給了線索,同樣的肯定也會給出隱藏的財富來報答能夠給陸家報仇的人。 仇人和財富,都跟這圖紋有關系。 東方承朔回京城去了,童觀止密切注視東方承朔的舉動??傻攘藥讉€月,結果令人失望,依舊是一無所獲,東方承朔十分警覺,讓他派出去的人很少找到機會,唯一知道的也只有東方承朔試探過五皇子東方承朗,而五皇子并不認識這圖紋。 章德寬那個名面上的主子三皇子也是不認識的。既然不認識肯定跟康莊事件無關了。 還知道東方承朔是認識這圖紋了,可他跟陸道遠的關系,就算是認識也不能說明什么。 調查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而這時候東方承朔突然秘密返回江南來了,到來之后直接就將章德寬秘密捉拿,他跟章德寬見了兩次,說了什么無人知道,但章德寬死了,死前他唱的那首情歌卻是最好的線索。 知道他跟陸九姑娘的那段往事的人,比如童觀止,比如陸齊修就能夠知道他的意思。 他死前歡喜的去見九姑娘了,能夠讓他的歡喜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他發(fā)現了端倪,那個兩次見他的東方承朔就是端倪。 章德寬早在知道東方承朔逃離江南的時候就可以從容逃走了,然而他并沒有,他用命來賭一個不確定的線索,現在似乎等來了,只是不知道東方承朔在其中發(fā)揮的角色。 好一陣的沉?。 卻是誰也不能看穿對方的想法。 東方承朔又問道:“你可知陸家有沒有后人尚存于世?” 童觀止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曲了曲。 陸齊修不見了。 從他知道東方承朔認識這圖紋開始,他就失去了蹤影,童觀止處理童家事情之余,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截住他。 陸齊修為人莽撞,童觀止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去做什么去了,現在又可能在哪里。 這才是東方承朔找他的主要目的吧。 第176秘密,他根本無從選擇 童觀止坦然回答道:“有?!?/br> “哦?”童觀止如此坦白,東方承朔倒是有些驚訝了。 他還以為童觀止會干脆否認“沒有”,或者推說“不知道”。 畢竟這樣的答案才是最為省事的,而且他就算是知道童觀止撒謊,暫時也不能拆穿他。 東方承朔是在童觀止手中吃過虧的,上次回京之后就特意對童觀止也做過詳細的調查,拋開跟童觀止的私怨,他能夠客觀的看待對手的優(yōu)缺點。 當然,畢竟沒有正面交手過,東方承朔不敢說就完全了解童觀止,但是憑著童觀止一貫的作為,以及近來他在處理童氏內務上的諸多表現,他卻能夠認定,童觀止狡猾、識時務、當斷則斷,另一方面他又太過重利,行事以利字為先,冷酷無情,又睚眥必報。 當年童觀止一面支持東方氏起兵。示好最有潛力贏得天下的新主,一面又讓身處江南的童氏族人,對前朝余孽在江南設置的小朝廷言聽計從、安分守己,保住童氏在江南的祖業(yè)。 東方氏體諒他們的“委曲求全”和“不得已而為之”,不予計較,前朝余孽也給了童氏跟陸氏完全不同的待遇。同樣是江南豪富,陸家滅了,童家卻在這樣的亂世博弈中更上一層樓。 可見童觀止的手段,利益當先,什么漢人的氣節(jié)和大義,什么不侍二主的忠義,統統都得靠后。 如今天下大定。童氏一族大多還沉浸在有從龍之功,一飛沖天的美夢當中,童觀止卻及時抽身,對不聽話的族人冷酷驅逐,對立場與他不一致的,則無情打壓、不死不休。不客氣的說,他的處事很辣也不輸給天家之無情了。 東方承朔當然也知道目前朝廷對童氏的態(tài)度,站在他的立場上看,卻并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對。 童家是有前科的,童氏內部更不乏野心勃勃之輩,童觀止作為家主還屢屢不受朝廷控制和約束,朝廷看不到他的衷心,也無法放心,而且他們手中又握著足以傾國的重財,這對朝廷來說就是大患。 大夏朝初立,根基不穩(wěn),自然要將這些不穩(wěn)定因素給扼殺了。 他一面覺得童觀止的舉動干脆利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朝廷的顧慮,但另一方面卻委實太過絕情了一些,而且這還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之舉。 他確定童觀止肯定是知道皇上需要他如何盡忠,可童觀止偏偏選擇跟忠義、跟家族情義相違背,說到底還是此人太重利了,無非是嫌棄朝廷給他的太少了,跟朝廷都錙銖必較,這種想法對臣子來說是萬萬要不得的。 果然,東方承朔授命暗中去追蹤童觀止,童觀止馬上就露出了端倪,只是事情過去這么久了,證據已經都被毀掉了,就算東方承朔心中懷疑,也只能先忍下。 一個對用不上的血親族人尚且如此冷酷無情的人,東方承朔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撇清跟陸家的關系,他堅信這其中一定是讓童觀止覺得有利可圖,并且這利他還未拿到手。至于是什么利,大家都心知肚明。 陸家隱藏的那些財富。不只是童觀止想要,朝廷也想要。 東方承朔斂著思緒,不動聲色的打量童觀止。 童觀止道:“當年陸兄有個幼弟逃過了那一劫。” 說著,他淡漠的挪開了視線,看向東方承朔身后的墓碑,語氣平和得像是跟故交舊友聊天。 “今年清明阿齊有事耽誤了。怕不能趕過來掃墓,我代他種一株松樹陪伴陸兄左右吧?!?/br> 說著側頭接過小廝手中的雨傘,那小廝則趕緊提著樹和鐵鍬繞到了墳墓后方,十步之外那里已經有成林的松樹,小廝找了個空位置開始安靜的挖坑栽樹。 童觀止繼續(xù)對那墓碑道:“如今阿齊已經長大成人了,想要恢復當年陸家的榮光雖然艱難,但陸家也算是后繼有人了,只要人還在,就有很多可能,那些丟失的東西早晚也都能夠再掙回來,陸兄在九泉之下,當可放心了?!?/br> 東方承朔當然不會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在跟陸道遠交代,童觀止口中的“那些丟失的東西”他就聽出無數的言外之意,哪怕他的語氣再平靜。 他也掃了眼那墓碑,隨后又跟童觀止的視線對上。 “聽你的言外之意,你跟他極熟?” “尚可?!币姈|方承朔目光中的探究,童觀止補充道:“侯爺有所不知,阿齊這孩子遭過大難。性子有些偏激,防備心很重,對誰都不信任,總以為外人接觸他不是心懷不軌有所圖謀,就是要對他斬草除根的仇人?!?/br> 東方承朔目光微暗:“是嗎?” “侯爺若是見到他就知道真假了?!?/br> 東方承朔沉?片刻。 童觀止應當是知道他抓住了陸齊修。 那陸齊修也不知道是憑什么就說他東方承朔是屠殺康莊滿門的劊子手,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的找他報仇。又發(fā)瘋似的逼問他“為什么”。 東方承朔能猜到陸齊修的身份一點也不難。 陸齊修在落在他手中之后,不管問他什么,都不肯回答,即便他表明跟陸道遠的關系,并許諾幫他報仇,都不能卸下他的心防。 的確如童觀止說的這般偏激和防備心重。 他對陸齊修倒是十分了解。對他的舉動也都猜得一清二楚。 不過,也說不定,陸齊修刺殺他正是受童觀止慫恿。 童觀止為人睚眥必報,想要先下手為強也不奇怪,而陸齊修本人的功夫的確是很不錯的,再加上陸家給他留下的家底。是個不弱的敵人,就那一個章德寬就讓東方承朔在江南萬分狼狽,差點死在這了。 想到半年前在江南的遭遇,東方承朔面色更冷,他看著童觀止,眼中有不屑去的諷刺。童觀止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還沒有找童觀止算賬,他倒是還主動找到自己頭上來了,不會以為得手了一次就次次都能如愿了吧! 他倒是從不懷疑童觀止早認出他來了,要是他早知道,在綠水灣趁他失憶的時候,沖他下手豈不更好? 如今童觀止已經錯過了時機,現在他就等著童觀止的后招,只要他再敢亮出爪子,他一定給他剁了! “童觀止,那他懷疑你是有所圖呢?還是當你是仇人?” 童觀止無奈的道:“草民還沒有這個本事當陸家的大仇人,不過到底還是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他也知道草民是一番好意?!?/br> 東方承朔從鼻腔里發(fā)出極冷的一哼。 童觀止似沒有聽見,面上帶了些許遺憾之色:“可惜阿齊今天沒來,不然,看到侯爺對陸家如此有心,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說到仇人。我等草民是沒能力為陸家報仇雪恨了,如今侯爺若是肯幫忙應當就容易的多了。” 東方承朔聞言,盯著童觀止的目光驟然一凝:“前朝余孽作惡多端,本侯驅除韃虜勢在必得,無須你多嘴!你盡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童觀止含笑拱手:“草民明白,侯爺費心了。” 東方承朔疑心他那句話意有所指,被童觀止面上的笑容刺得心中不快,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 童觀止頷首,臨走又道:“草民告退,侯爺吊唁之后還是盡快離開吧,看這天氣怕是大雨將至,這里連個避雨的地方沒有,尋常天氣里都是陰氣森森,煞氣極重的。 侯爺常年領兵作戰(zhàn),見慣了尸橫遍野的慘況,雖說不會在意和害怕這些,不過,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這康莊里死去的不是士兵,而是無辜冤魂?!?/br> “童觀止!” 童觀止暗示冤魂會找他,什么意思?冤有頭債有主,他自以為知道了什么? 他這次來難道是來為陸家找兇手的?懷疑到他頭上來了,還是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 這是十足十的挑釁! 東方承朔的眉頭在瞬間凝得平直,一直被他收斂著的氣勢陡然全開,這是在戰(zhàn)場上、從廝殺和血氣中錘煉出來的殺伐之氣,他此時是真的有殺了童觀止的心。 還在栽樹的小廝飛快的埋上了最后一鍬土,往這邊掃了一眼,草草的在松軟濕潤的泥土上踩了兩腳,又無聲的站在童觀止身后了。 童觀止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他牽了牽嘴角,知道這是探到東方承朔的底線了,他無懼的迎視東方承朔的目光,“告辭?!?/br> 童觀止消失在陵園內,東方承朔面上的殺氣還未散去。秘密被人窺視的感覺讓他心里十分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