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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放開那個漢子,讓我來在線閱讀 - 第179節(jié)

第179節(jié)

    事后,東方承朔也派了人暗中去跟蹤童觀止的,可都被對方狡猾的逃脫了。

    現(xiàn)在隔了幾日,又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見面,童觀止突然沖他笑得這么和氣,東方承朔不多想才怪!

    他第一直覺就是,這次針對他的追殺行動就是童觀止一手策劃的。

    這倒是有些超出了東方承朔的預(yù)料,他還真的沒有想到現(xiàn)在童觀止就敢迫不及待的朝他動手。

    一來,東方承朔這次下江南是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的,他帶過來的人手不少,一旦他出事,第一懷疑人就是童觀止,他以為童觀止至少得想好后路才會行動。

    二來,陸齊修還在他手上,童觀止對陸齊修是有圖謀的,不然上回他也不會在康莊的陵園里苦苦試探了。

    不過,這會兒,后有功夫不俗的追兵。面前是狡猾多端等著他的仇人,這一溜的漁船上說不定也早就有了埋伏......

    童觀止話音剛落,這時隱隱又從岸邊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聲,東方承朔目光一橫,就見到岸上由遠(yuǎn)及近攢動著無數(shù)的火把,有不少人從岸上包抄過來了。

    三面被圍,童觀止的手筆還真大,東方承朔根本顧不得去細(xì)看、細(xì)想,在瞬間就做了決定。

    這船艙內(nèi)除了童觀止還有一個結(jié)實(shí)精壯的中年漢子,見童觀止跟東方承朔打招呼,便也往前探了探身,往艙外看了一眼,卻只看到東方承朔一閃而過的身影——他朝著江心去了。

    臨走,他在這船舷上施了一些巧勁一跺,卻并未如愿聽見木材破裂的聲音,那船兒只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船上。中年漢子大嗓門的喊了聲,“大爺!”,幾乎掩蓋住了船上器物落地的聲響。

    “這人怎么回事啊!”

    沒聽見童觀止的聲音,很快的,這船在東方承朔遺憾的目光之下,就又穩(wěn)住了。一擊不成,東方承朔也不敢再戀戰(zhàn),身形猶如鵬鳥。飛速的朝著一片黑暗的江心的方向踏水而去。

    這時,才傳來童觀止不疾不徐的聲音,“開始吧!”

    然后是那中年漢子豪邁的一聲令下:“開始!”

    東方承朔聽到身后的大嗓門,并未回頭,只勉強(qiáng)又加快了腳步,他一口氣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到了極致了,這水面上根本就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踏水過江。

    雖然沒回頭,卻也能夠根據(jù)后面的動靜猜測他們的行動,那些漁船動了,那里果然是陷阱!現(xiàn)在他只想著離童觀止再遠(yuǎn)一些,距離箭矢的射程再遠(yuǎn)一些,脫險的機(jī)會也大。

    “嘩”短促的一聲響,身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掉在江水中了,他下意識低頭去看,因?yàn)樯砗鬂O火的光亮,能模糊見到足下湍急的江水,若隱若現(xiàn)的漩渦就像是一張張猙獰的巨獸,轉(zhuǎn)瞬就能吞噬一切。

    東方承朔目光閃了閃,聽見身后一聲整齊劃一的“嗖”的聲響的時候,猛地一頭扎進(jìn)了水中。

    那中年漢子沖著他的方向“哎”了一聲,扭頭沖從船艙中鉆出來的童觀止道:“大爺,他落進(jìn)水里了,這會不會傷到他?

    這捕鱘魚的網(wǎng)可是特別做的,當(dāng)年這江中那條兩丈長,有兩百斤重的鱘魚就是用這網(wǎng)子撈上來的,那魚力氣可不小?!?/br>
    童觀止看著空無一人的江面,悠悠的回道:“堂堂侯爺,也沒有魚那么笨。這為捕魚設(shè)的迷魂陣,雖說是捕魚十不塌一,可歸根結(jié)底也是魚太笨,只知道往前游,又沒人逼他,他自己不會回頭看,怪誰呢?”

    東方承朔想得不錯,童觀止現(xiàn)在的確沒有跟他正面硬碰硬的打算,要碰也得沒有后顧之憂再說。是以,他只讓人趁著東方承朔身邊的人被他自己給支開的空檔,將東方承朔逼迫到江邊來。

    任務(wù)達(dá)成,這些人就回去引開東方承朔的護(hù)衛(wèi)去了。并未再跟著追過來。至于這些人的來歷?不是還有榮績背鍋么,他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只是東方承朔太過謹(jǐn)慎,見到童觀止之后又太理所當(dāng)然,自己跳水了,的確怪不得別人。

    童觀止說的是魚,也是人。

    那中年漢子就只是這江上的漁老大,心思簡單,聽童觀止這么說。倒也并未多想,只嘟囔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跳進(jìn)去,到時候可賴不著咱們。

    這要是驚動了鱘,讓它們避開了我這迷魂陣,錯過了這次時機(jī),那還得再等上兩個月,才能再找機(jī)會了,

    大爺,您是不知道,這鱘每到這個時節(jié)就路過咱們這兒回海里去,得過了五月繁殖之后才會再往回過來,這個時間不歸,基本上在咱們這一帶的江水里就難以找到它們了。

    您也知道不是我們沒盡心,這實(shí)在是......要真被他給驚擾了,今天捕不到,您能不能通融通融?等下回逮到好的,第一個給您送去。”

    這回這捕撈鱘魚的陣仗,就是專門為童觀止捕撈的,他早就已經(jīng)付下了定金。

    聽漁老大這么說,童觀止無所謂的道:“你盡力就行吧,能抓到最好,若是抓不到,我也不會怪你。今夜過來雖然說是想見識見識魚王。見不到魚王,見見你這捕魚的迷魂陣也不錯。

    只是這回的鱘魚我是給江同知的小舅子尋的,他也算是對我有恩,這魚是給他的謝禮?!?/br>
    漁老大松了一口氣,又面上有些古怪,他是知道什么江同知的小舅子的,那侯宗寶是個什么德行,蘇州府上街面走動的幾乎無人不知。這會眼睛瞪大得如銅鈴,詫異的問:“那賴皮侯?他還能救了大爺?”

    童觀止笑道:“可不是么,為了救我,他還受了傷,聽說這兩天他火氣很大,身體不好,都不怎么出門了,這鱘魚可補(bǔ)慮益氣。強(qiáng)身健體,所以著你幫忙弄條鱘魚給他補(bǔ)補(bǔ),也算還他一個人情?!?/br>
    漁老大嘀咕道:“怪事年年都有,今年這一開年我就碰到了倆兒,那潑皮侯都能救人了,眼前這侯爺莫名的要夜游我這迷魂陣也不算太奇怪。”

    嘀咕完,又好奇的問道:“大爺,我聽說那侯子都成了三瓣嘴了。就是為了救您弄的?”

    上次在康莊侯宗寶誤打誤撞的救了童觀止一回,又被東方承朔一葉子弄傷了嘴巴,當(dāng)時他還不覺得如何,等回到家中才發(fā)現(xiàn)那嘴上皮薄柔嫩的,傷得厲害,直接都豁開了。

    童觀止作為受益者不能這么不懂禮數(shù),是以,他找來了白洛川給侯宗寶用桑皮線縫合了嘴巴。

    不過。侯宗寶怕被人罵三瓣嘴,天天在家里發(fā)脾氣,他又主動攬下了為這紈绔尋藥的事兒,這鱘就是其中之一,還是他去虞山鎮(zhèn)找二春之前就安排好的。

    就不是特意針對正好落單的東方承朔。

    事后,就算是東方承朔追究起來,那也怪不得他頭上,他是早就打算過來看抓魚的。

    誰讓東方承朔這會正好到了江邊了呢,他留給童觀止的時間又太過有限,二春不讓他沖動暴力行事,她那么求他冷靜,一時之間,他能夠安排得無痕跡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現(xiàn)在能夠親眼看著,親自將東方承朔跟笨魚一樣逼進(jìn)專門捕魚的迷魂陣中,羞辱他一番,讓他憋屈卻又無可奈何,童觀止雖然還不太滿意,卻也暫且只能先這樣了。

    童觀止對漁老大的好奇避而不答,這侯宗寶他也并不關(guān)心,別看他說得好聽,那侯宗寶不過也只是正好要用到這個借口罷了。

    只好意的提醒漁老大:“平?jīng)龊钗涔Ω邚?qiáng),你還是多擔(dān)心你那網(wǎng)吧,說不定會被他給弄破了,捕不到魚是小事。壞了你這千金不換的漁網(wǎng)......”

    不等他說完,漁老大雙拳一對,當(dāng)即變了臉色,沖著身邊的漁船嚷嚷:“快快,準(zhǔn)備收網(wǎng)了!都別磨蹭!壞了網(wǎng),以后咱們都喝西北風(fēng)去!”

    童觀止幫他補(bǔ)充:“看著點(diǎn)平?jīng)龊?,天色昏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從水中出來,傷了人命就不好了。”

    漁老大抱怨了一句,認(rèn)命的朝著江水吼了一嗓子:“小心著點(diǎn),別拿竹竿到處亂戳,戳到東西先拖上來,別動竿子!”

    江面上船多,人也不少,頓時就熱鬧起來。

    水下雖然只有東方承朔一人,卻也很是熱鬧,東方承朔落水之后就朝著岸邊游過去,不過沒走多遠(yuǎn)就被漁網(wǎng)給擋住了去路。

    這迷魂陣捕魚用到的材料很是簡單,也就是竹竿和魚網(wǎng),竹竿插進(jìn)水中,天還沒亮,東方承朔在江面上自然是看不見的,一不小心自己跳了進(jìn)來。

    捕魚陣?yán)玫氖菢O為簡易的八卦陣法的原理,八字網(wǎng)。從不同的方位設(shè)置倒須進(jìn)口進(jìn)陣,之后沿路放置誘餌,這誘餌一直延續(xù)到死角的裝魚處,只有進(jìn)路沒有退路。

    對沒有智慧的魚來說是綽綽有余了,對付極為擅長行軍布陣的東方承朔來說,卻算不得什么。

    不過此時天色太過昏暗了,水中更是看不見什么,東方承朔對捕魚人的陣又一點(diǎn)都不了解,他左右游了一番,不是碰到漁網(wǎng)、竹竿,就是碰到了掛在魚網(wǎng)上用來捕撈魚王鱘的誘餌——各式各樣的江中魚,有些還是死的。

    他起初還能夠冷靜的繞來繞去,可怎么也繞不出去,水流湍急,又擔(dān)心岸上的暗箭,再加上才剛到仲春時節(jié)。江水冰冷,他憋著氣,腦子和身體同時變得遲鈍。

    他便想要撕開這漁網(wǎng),打開一條路,畢竟竹竿太長萬一露出水面也就暴露了他的所在了。

    可,這漁網(wǎng)是特別制作的,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幾乎力氣耗盡,也只撕破了一道口子,前方還不知道有多少漁網(wǎng)等著他。

    禍不單行,水中突然傳來一陣強(qiáng)大的水流,有什么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沖過來了,就是看不見他也能夠感覺到對方是個大家伙!

    東方承朔正要破水而出,這一尾大魚突然往前一個用力撲騰,將漁網(wǎng)攪成了一團(tuán),竟然堵住了他上游的出口。

    鱘魚兇殘。東方承朔被他掃了好幾下,終于一拳砸在魚頭上,解決了這個禍患,此時,他的力氣也耗費(fèi)得差不多了。

    水流和魚腥氣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他終于有些著急了,意識漸漸迷糊之際,他不甘的想著:莫非今天是得死在這里了么?雖然他留下的人也不會放過童觀止。能夠?yàn)樽约簣蟪穑伤麤]有死在戰(zhàn)場上,卻憋屈的死在這漁網(wǎng)之中,著實(shí)很不甘心!還不如讓他戰(zhàn)死沙場!

    突然,峰回路轉(zhuǎn),他聽到極近的水面上傳來一陣陣的說話聲,隨后他的身體漸漸往上浮動,慢慢的他的背后接觸到了之前繞不出去的漁網(wǎng)。再然后那條被他打死的魚跟他挨在了一起,還有無數(shù)的小魚幾乎要將他淹沒。

    腥味和魚背上的魚鰭的尖利刺激得他意識恢復(fù)了些。

    有人喊著:“有魚!”

    “是條大家伙!”

    還有人叫著:“好像有個人!”

    “是方才那個平?jīng)龊睿 ?/br>
    東方承朔面前陡然一亮,他緩緩睜開眼睛,暗暗嘴中吐出不少江水,隨后忍不住的大口喘氣,那漁網(wǎng)被幾個人拖著,他和那魚一起沉在最底下的凹陷處,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推開那惡心的鱘魚。

    距離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再然后他就見童觀止在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帶著面具一般的笑容,刺眼得很。

    漁老大在他邊上大喜道:“大爺,魚逮上來了,您看,雖然死了,可也剛死沒多久,新鮮的呢!”

    童觀止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的確是剛死的?!彼譀_著東方承朔問道:“侯爺可好?”

    那漁老大從喜悅里回神:“快快,快看看人怎么樣了?!?/br>
    見東方承朔眼神銳利,寒光畢現(xiàn),他眼球一縮,又道:“侯爺,多虧了童大爺仔細(xì)。不然要是我們先戳竿子傷魚,就傷了你了。”

    東方承朔:......

    當(dāng)初他殺進(jìn)蘇州城的時候有多意氣風(fēng)發(fā),現(xiàn)在就有多狼狽。

    岸上馬蹄聲和火把同時近了,童觀止回望了一眼,沖那方道:“是江同知過來了。好在今日捕魚順利,不然我叫他過來,得讓他空手而歸了?!?/br>
    他回頭沖東方承朔:“這回正新鮮?!?/br>
    第191吐血,本能的不愿意信(小修)

    東方承朔還泡在水中,被束在網(wǎng)內(nèi),他仰面看著童觀止,眼神如淬火之后的寒鐵,帶著滲人的寒意。

    他早就對童觀止有了殺心,此時這股殺氣就在他胸腔里不斷的翻滾著、沸騰著,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致,卻又被他給生生的強(qiáng)壓了下來。

    無法痛快發(fā)泄出去的難堪和屈辱,讓他的胸口悶堵得幾乎要窒息,喉頭涌上來一股腥咸,他不動聲色的咽了回去,只在心中暗暗發(fā)誓:只要他能活下來,不殺此子,誓不為人!

    童觀止的唇角還微微勾著,眼神不懼不避,內(nèi)里是同樣的冷凝肅殺。

    四目交匯,殺意碰撞。

    一邊的漁老大渾然不覺,這會他還沒有從興奮中緩過神來,鱘魚難得,像今天這樣這么大個的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捕獲了,只顧著指揮一眾漁夫?qū)Ⅳ~給拖拽上岸。

    他一點(diǎn)也沒有將東方承朔帶來的?煩放在心上。

    是這侯爺自己要往江水里面跳才誤入了迷魂陣,與他和他的伙伴們都無關(guān),再說了,他本來是打算叫住東方承朔的,可對方?jīng)]給他說話的機(jī)會,還差點(diǎn)弄破了他的船。

    就算侯爺再尊貴,可說破天去,也不能找他的?煩。

    況且,他還救了東方承朔一命呢,要不是他讓人撈。這尊貴的侯爺也跟那淡水之王的鱘魚一樣死了。

    漁老大可以現(xiàn)在就讓人將東方承朔從網(wǎng)中給撈出來,反正已經(jīng)靠近江邊了,那魚也死了,不怕再跑掉,不過,東方承朔在落水之前給他的船來的那一腳,現(xiàn)在他又見到他的寶貝漁網(wǎng)破了一個大洞,心里還防備著呢,也記著仇。

    到底是常年跟人打交道的,他也并不缺圓滑。十分恭敬的跟東方承朔解釋:“侯爺,這么大的魚要是直接搬到船上,恐怕這船都該翻了,為了您的安全起見,您再委屈委屈,馬上就上岸了?!?/br>
    東方承朔收回視線,緩緩的閉上眼睛,冰冷的江水也不能平復(fù)著胸口沸騰著的怒氣,血?dú)膺€在翻滾著,他并不言語。

    漁老大揮了揮手。這漁網(wǎng)就被人從水中一路拖著朝岸邊去了。

    他又朝童觀止說了句:“大爺,您站穩(wěn)了,咱們上岸去了?!?/br>
    童觀止“嗯”了聲,視線也挪開那張在水中緩緩挪動著的網(wǎng),跟已經(jīng)勒住了馬頭,靠在岸邊的江明打招呼,“江大人,來得正好,這鱘魚已經(jīng)捕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