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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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是站成了兩排,跟他同樣裝扮的三十個精壯漢子,個個眼中都是躍躍欲試的精光。 “......你們這次要對付的是武德帝麾下有戰(zhàn)神之稱的東方承朔,他從十三歲進軍營,十六歲就帶兵打仗,迄今為止身經(jīng)百戰(zhàn),還從未有過敗績!今天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 能夠從東方承朔眼皮子底下得手,才不枉主上苦心栽培你們六年,我再強調(diào)一遍,這回我們的目標只是陸氏寶藏,得手之后,不得戀戰(zhàn),也不許貪多,迅速撤退,誰要是落在東方承朔手中......” 三十人同時神色一斂:“穆軍師放心?!彪m然已經(jīng)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可人數(shù)多了,也一樣驚飛了樹上的鳥兒,動靜有些大。 穆軍師抬手往下按了按:“好了!準備出發(fā)!”他突然一頓,回頭看了眼榮績,“阿梧?!?/br> 榮績抬眸:“師父?!?/br> “接應(yīng)的事交給別人,你跟我們一起去?!?/br> 榮績目光坦然的跟他對上,毫不猶豫就一口應(yīng)下:“好。那我就在前面帶路吧!” 穆軍師點點頭,指派了一個人出來,讓他接替榮績原本的任務(wù),對方還不太樂意,剛開口就被瞪了一眼,老實的垂頭應(yīng)下了。 榮績放下手,上前兩步:“現(xiàn)在出發(fā)?” “阿梧,”穆軍師看著面前長得比自己還要高的徒兒,臉色比方才緩和了許多?!澳氵@孩子向來多心,我這么安排只是因為你對東方承朔更熟悉,并不是不信你,畢竟這陸家寶藏的事也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的?!?/br> 兩人目光相碰,榮績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師父多心了。” 穆軍師看不透榮績的神色,認真的道:“我之所以隱瞞你身份的事情,也是職責所在,阿梧,你別怪我。” “師父是什么身份都對我有再造之恩,我都懂。” “你能明白我的難處就好。”穆軍師緊盯著他的眼睛,“這次你的身份意外暴露,雖然那個叛徒已經(jīng)被我處理掉了,我還是要跟你道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本來是打算讓人給你傳個消息,也好叫你提前有個準備,只是你被東方承朔扣在寒山寺里,看得太緊,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你母親的事情,我也很遺憾......” 榮績神色微?,并沒有說話。 穆軍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榮家容不下你,朝廷容不下你,為師這里的大門隨時歡迎你?!?/br> 小時候,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榮績只會感動?,F(xiàn)在嘛,他唇角歪了歪,舉動卻跟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樣——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似嘆:“還是師父待我好。” 永遠當他是孩子一樣的好糊弄。 如果真有叛徒,何不等到他回來,審問之后再親自處決? 如果真的待他好,又怎么會不顧他的意愿,將他逼迫到如斯地步,還害得他無辜的母親枉死? 見榮績又露出跟以前一樣的神情,既有感慨,又夾著野心和報復,穆軍師放下心來,試探著道:“這次事成之后。我會跟忠義王為你請功?!?/br> 榮績沉?片刻,才回道:“那就先謝過師父了?!?/br> 他答應(yīng)了,穆軍師神色松快的笑道,“有你加入那就好了,介時你我?guī)熗揭黄鸫蟾梢粓?!?/br> 榮績道,“師父,現(xiàn)在咱們就一起大干一場!” 說罷,他抬手沖著身后的林子里做了個上前的舉動,林子里枝葉微微顫了顫,又鉆出來數(shù)條影子,“接應(yīng)的事情不用管了,你們跟著我。” 他率先輕巧的竄了出去,后面的人影緊跟而上。 穆軍師也招呼著屬下跟上。 榮績無聲的翹了翹嘴角,眼底是誰也沒有看見的諷刺和肅殺。 忠義王?請功? 就算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不會慌不擇路去投奔這些當他是傻子一樣的仇人。 這么多年,師父也不了解他,他榮績要走哪條道,只有他愿不愿意,根本不在于前面有沒有路,能不能容他。 真沒路了,他就殺一條路出來。 這樹林就在康莊邊上不遠處,幾日前的康莊大火,還波及了這林子外圍的樹木,有幾株被燒得焦?,榮績在這里略停了停,側(cè)耳傾聽,能夠聽見一陣嘩嘩水響。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水閘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了。” 穆軍師就落在他身后,也聽見了這水聲,現(xiàn)在正是跟在東方承朔身后撿便宜的大好時機。 ~ 康莊內(nèi)。 水閘的亂石堆的確已經(jīng)被清理出來了。 東方承朔就在河道邊上,只來得及看清楚閘口下有個能容納一人進入的?乎乎的洞口,轉(zhuǎn)瞬,這洞口和荒蕪了五年的河道,就被沒了阻滯的河水給淹沒了。 以前因為亂石的隔擋,慢慢也能夠流進地下暗河的河水,現(xiàn)在爭先恐后的往下灌,在河道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水聲震天,隱隱有回響。 原本以為這上下兩條河道高差應(yīng)該不會相差太多,可現(xiàn)在聽起來,底下分明是有空間的。 東方承朔回頭掃了眼方才還對他罵罵咧咧,此時卻安靜下來,只緊盯著那漩渦的陸齊修,問道:“以前下去過嗎?” 陸齊修收回了視線,青紫交錯的臉上,腫成兩條縫的眼睛里幽光浮動。 康莊下面有暗河,他無意中撞見大哥說起過。 大哥逮住他之后,只跟他解釋,“這地下河水干旱之年能夠??登f的生計,不用跟只靠著蘇州河灌溉的農(nóng)人爭利,干旱的時候咱們家就閉閘口?!?/br> 陸齊修當年年少貪玩,最不喜歡聽這些生計、營生之類的事情,馬上就對這暗河失去了興致,后來康莊事發(fā)了,他也沒能想起這暗河來。 這五年來他出入康莊無數(shù)次,也無數(shù)次的想起莊內(nèi)水渠給他的美好回憶,卻從未想到過要將這里挖開瞧一瞧。 現(xiàn)在東方承朔將這暗河入口挖開了,因為不知道他的用意,陸齊修并不說話,只朝他的方向不屑的呸了一口。 東方承朔對他的不配合不以為意,他緊盯著陸齊修,又問道:“聽到水聲了沒?這里面有空間,還不小,我猜這下面肯定有東西,你說會不會就藏在這里?” 陸齊修知道東方承朔說的東西是什么,東方承朔雖然很少出現(xiàn)在他面前。卻沒少讓人逼問他——陸氏寶藏、以及陸氏名下的暗中產(chǎn)業(yè)。 前朝末年,世道一亂,陸家就封存了很大的一部分財富,就防備著戰(zhàn)亂之禍,陸齊修再怎么不關(guān)心家財也知道這一點,只不過具體藏在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 陸家除了名面上的產(chǎn)業(yè)之外,也的確有不少暗產(chǎn),想要知道這些產(chǎn)業(yè)分布,并動用這筆資源,需要一個信物。 可信物并不在陸齊修手中,慘案發(fā)生的當天一早,他出門前大哥還使用過,后來等他想起來,搜遍了整個莊子都沒有找到。 原本以為是被仇人拿走了,他這幾年天天讓人盯著僅知曉一兩處秘密商號,也沒有見到有人拿著信物去聯(lián)絡(luò)過。 東西丟了,卻沒有被人使用,沒有落入仇人手中,這并沒有讓陸齊修有絲毫的慶幸,兇手沒有找到之前,他不關(guān)心財富,只一心只想借著這信物和圖案找到兇手報仇。 東方承朔要找這兩樣東西。 兇手就在眼前,可陸齊修卻已經(jīng)受制于人,沒有反擊之力了,他就開始重視這財富了,咬牙切齒的想,寧可將之全部都毀掉了,也不愿意便宜他。 他是真心不愿意自家的東西就藏在這暗河里,可此時又不由得信了東方承朔的話八分,不想讓東方承朔下去,他冷冷的鄙夷: “有種你就下去看看啊,下面自然有好東西等著你,讓你這見利忘義的卑鄙小人,有命下去沒命上來,留在這里給我陸家滿門陪葬!” 東方承朔沉著臉對著他。 他按捺不住憤怒的詛咒:“不,你這人狼心狗肺,就是死在這里也只會臟了我們家的地方,一定是被暗河中的大水沖走,葬身魚腹,然后成為千人、萬人的盤中餐!” 東方承朔冷笑了聲,“真有好東西,看在跟你大哥的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會忘了你,你這么伶牙俐齒,讓你打頭陣!” 陸道遠如果是打算用這個暗河來引他上鉤,給他設(shè)置陷阱,那他就讓陸齊修先探路。 陸齊修聞言憤怒的呸道:“你不配提我大哥!你屠我陸家滿門,也是看在跟我大哥的交情嗎?見利忘義,寡廉鮮恥,我大哥一定不恥與你認識! 聽說你還來祭奠我大哥,你也不怕午夜夢回,他過來找你索命!東方承朔,你要殺便殺,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別再惺惺作態(tài)了,這樣只會讓人作嘔!” 水聲嘩嘩,似乎當年的老友也在應(yīng)和陸齊修的話。 東方承朔見陸齊修這張跟陸道遠有三分相似的臉,目光暗了暗。 當年陸道遠雖然不曾如此辱罵他,但是那神情卻是一樣的,那時,他沒有機會為自己辯解,現(xiàn)在不想再繼續(xù)承受這樣無端的冤枉和指責。 他忍不住厲聲喝道:“你知道什么!你們陸家的事情,你大哥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陸齊修聞言仰頭大笑出聲,“真是可笑。東方承朔,我原本以為你起碼是個敢作敢當?shù)男∪耍氩坏侥氵B承認都不敢,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真的是那些前朝流匪將康莊洗劫了? 除了兇手,誰還能這么肯定從陸家搶走的財富并不是陸氏的全部? 除了兇手,還有誰最有可能知道當天失蹤的陸氏信物的存在?不是你,還是誰?” 東方承朔被問住。 當初,他一舉將前朝余孽擊敗,或殺或俘虜了不少,雖然控制了全城,但還是有些漏網(wǎng)之魚逃脫,這些人成為流匪到處為禍,當日的確有最大的一伙流匪找上了陸家,據(jù)說是他們查到神兵突至跟陸家有關(guān),意圖洗劫康莊。 東方承朔是在城外剿匪的時候得到的這個消息,他一面帶人由小路,經(jīng)過康莊密道過來救援,一面派人傳令回城,派兵過來救援。 也許,沒有他營救......康莊也依舊難逃這一劫。 只是,后來,流匪被處理了,救援者又成了屠殺者。 不過,他事先根本毫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等他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 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他帶來的心腹,還沒有通過康莊的密道,就全部因為密道突然垮塌而折損在其中了。 若說有罪,他只是沒有幫著陸道遠反抗君命。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如果我當初能夠控制住局面,一定不會讓這樣的慘案發(fā)生?!?/br> 他想要辯解,卻無法將這其中的秘辛告知陸齊修。 陸齊修聽他一言半語就已經(jīng)猜到了,他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平靜下來了,聲音不高,可一字一句又沉又清晰:“你果然在場,就算不是你,也是那位吧,你就眼睜睜的看著,是嗎?這跟你親自動手又有什么分別? 東方承朔,你站在邊上看的時候,你聽見慘叫聲的時候,在想什么?我大哥還經(jīng)常夸你心系百姓,你麾下的兵從不擾民,不濫殺無辜,治軍嚴謹,他死之前肯定是恨得想要自戳雙目。” 東方承朔篡拳。 他在想什么? 當時,那參將拿武德帝口諭制住他。 又拿朝廷初立,百廢待興。國庫空虛,可民富于國,是亂國之源的道理勸他,“那些富戶,輕而易舉的就能顛覆城池,侯爺,蘇州城就是證明,今天陸道遠可以用康莊幫你攻城,要是哪天他幫別人呢? 除了康莊這里的秘密,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更多的手段,如若不除,隱患無窮!” 他心里亂了,被人困住。 那巧舌如簧的參將已經(jīng)挑唆著士兵: “將士們在前方出生入死,我們用命打下這城池,護住這方百姓,這里,他們卻在大魚大rou的慶祝,明明早有能力,卻一直眼睜睜的看著攻城將士死傷無數(shù),直到有利可圖才出手,圣上有令......” 最終不可控制的產(chǎn)生了嘩變。 東方承朔望著不遠處陵園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當年的參將早就被他在憤怒之下處死了,可事情也無法挽回了。 他錯了嗎? 武德帝跟他談過一次這個問題,堂堂帝王清楚明白的告訴他:阿朔,站在你的角度,站在剛立足的東方氏的立場上,你沒有錯,身為上位者,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他幾年都無法過了良心這一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