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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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沒死。 她理智,她有那么多的“相信”,似乎,只要她能撲過去,他的懷抱還會在。 可。她還是忍不住將頭埋在膝蓋上哭了。 有多愛,就有多恨。 這不再是打打鬧鬧就能夠解決的,不再是他讓她按著撓癢癢就能夠出氣,是用那條加了料的帕子施展苦rou計和百般溫柔小意的討好,都無法挽回了。 有多相信,就有多質(zhì)疑。 她沒有勇氣再去跟他試一次,不敢去賭再遇見同樣的處境,她會不會又是被他拋棄的那一個。 那漩渦,那竹竿,那船,它們不停的在她腦子里旋轉(zhuǎn),轉(zhuǎn)遠了,又重新鉆出來,反反復(fù)復(fù)的折磨她,爛在她心里成了瘡。 曾經(jīng)有多少期待,如今就有多少失望。 她知道,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可能心無塵垢的信任他、接納他、依賴他,她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再折磨他,更不想,重蹈跟東方承朔忽近忽遠的十年覆轍。與其拖到成為怨偶,不死不休,不如早點斷了。 深吸了幾口氣,等眼里的酸澀過去,她也不打算休息了,將自己沉浸在忙碌里。 除了他,除了冷漠的爹娘和仇人meimei。還有值得她去守護的人,還有依賴她的人,還有她無比熱愛的生活,能夠重來一世,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去做,她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她將陸家的印章拿了出來,仔細端詳。將石印四面的風(fēng)景畫看了一遍,又將微雕的小字都寫在了紙上。 從這印章中透露的意思來看,陸道遠察覺到了陸氏的危急,甚至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陸氏無人可用,那這就是付給能夠幫助陸家的外人的報酬。 既然是報酬,那應(yīng)當(dāng)將印章放在顯眼的地方,讓更多的人看到才是。可這印章卻是在陸家暗河下的密道中發(fā)現(xiàn)的。 林二春很快就想明白了,應(yīng)當(dāng)是陸道遠覺得東方承朔可能猜到的,怕被他撿了便宜,想要將之毀掉才扔了。 按照這個思路猜測,那陸道遠應(yīng)該不會在文字的謎底上太為難人,要么就是這印章上本身就蘊含了謎底,要么就是跟陸道遠的喜好有關(guān)...... 以前她對陸道遠此人一無所知,而今因為對陸家的事情太過關(guān)注,倒是從童觀止那里得知了一些信息,再對照印章上鏤刻的四副風(fēng)景畫,她在紙上圈圈劃劃,突然豁然開朗。 這些商號全部都不在蘇州府內(nèi),最近的一來一回都得一天時間,一刻也不想耽擱和停留。她給牟識丁留了字,簡單的交代之后就叫上了小幺,林二春琢磨事情的這一個多時辰里,他已經(jīng)緩過來了。 見他狀態(tài)尚好,林二春暗暗囑咐了他一番,將幾封信交給他,小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匆匆出去了。 不能完全指望榮績,怕錯失了時機,她還是讓小幺暗中去報官,東方承朔在這蘇州府中的對頭也不少,相信會有人對烏啼山中的事情感興趣,先小打小鬧。等她回來,就該是陸家的“報酬”們發(fā)揮作用的時候了,之前他們是毫無頭緒,如今有了。 林二春出城的時候,天陰沉沉,風(fēng)雨欲來,城中已經(jīng)有幾戶人家有了動靜。 此時。童觀止怔怔的站在陸齊修床前,看在已經(jīng)沒了生命氣息的少年,灰敗的臉色越發(fā)晦暗。 二丫不見了,阿齊也走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白洛川就在他身側(cè),面上是同樣的頹然,交代完了陸齊修最后留的話,他掀了掀眼皮看向童觀止。先前的怒氣已經(jīng)平復(fù)了,只剩下欲言又止和擔(dān)憂。 他又補了一句:“阿齊說如今心愿已了,讓你不用太掛念他?!?/br> 童觀止靜?半響,突然問他,“如果不強留在那漩渦邊半刻鐘,阿齊是不是就能夠救活?” 白洛川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到底沒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童觀止似乎也沒有要他的回答,他又低聲問道,“如果再多停一刻鐘,會不會有什么不同?” “觀止......” 童觀止沒回頭,似嘆似咽:“阿川,二丫不見了,我把她丟了。我把我的妻子丟了,你知道嗎?什么樣的人才能做出這種事?我居然做了......” 白洛川朝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繼續(xù)道:“讓高韓起來吧,不怪他失職,要怪只能怪我?!?/br> 這時門口有人低聲匯報,“大爺,卓七姑娘過來了,來看卓六少?!?/br> 第206動心,輸多了會知道怎么贏 卓香琪被人引進院子的時候,朝秦正扶著個腳步蹣跚的男子,從對面的房門口往另一邊的拱門走去。 她邊走往那邊瞥了一眼,沒看清楚臉,倒是覺得那男子的身形和貼在身上的青衣很是眼熟。 昨日她盯著江水望眼欲穿,就巴望著他趕緊帶著六哥出現(xiàn),現(xiàn)在六哥沒事,他應(yīng)該也無事吧。 “剛才那個是林二春身邊的小廝嗎?好像叫......小虎?是他將我六哥從水里救出來的嗎?你們在哪找到他的?” 給她帶路的小廝目不斜視,并未接她的話:“令兄住在客院,這邊走?!?/br> 卓香琪又嘆道:“如今林姑娘不在了,聽說她是女戶,除了個合伙人,也沒有親近的人接手她的產(chǎn)業(yè),你幫我給他傳個話,問問他有沒有去處,六哥的命是他救的,他要是不介意的話,我?guī)退H身。” 說著一臉唏噓:“就是可惜了林姑娘......童大哥帶人在江面上搜救了一宿了,聽說撈了好些人,你們有沒有找到她?” 小廝在前面帶路,一言未發(fā)。只腳步加快了些,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冷了些。 問了這么多,對方卻一個字也沒有回答她,卓香琪臉皮雖不薄,可也只是個姑娘,被一個小廝無視得這么徹底,她咬著唇瞪了一眼對方的后背。眼底慢慢浮出水光。 童大哥到底是有多厭惡她,所以連他家里的下人也會如此不待見她? 她心里清楚,這次是童觀止帶人援救找到了六哥,因為六哥還昏迷著,在他這邊養(yǎng)病,不然,他指不定都不會讓她過來。 都說女追男隔成紗??伤男木褪鞘^做的,她都豁出去不要臉面了,他還是不曾將她看在眼里,到底要她該怎么做? 心煩意亂,她也懶得跟這小廝計較,閉上嘴垂眸跟上。 安安靜靜走到虛掩著的房門口,就見地面上有兩團并排的血跡。被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沖得有些散,卻還沒有散開,顯然是剛留下來不久。 想到方才張小虎蹣跚的腳步,卓香琪心中一動,往前方拱門看了眼,人早就沒影了,過道上留了濕漉漉的腳印,并沒有血跡。 她再看那兩團血跡,四周干干凈凈的,只有這兩點突兀,像是跪得時間長了留下來的。 這種痕跡,就算母親避著她,不讓她看,她還是在家里撞見過好幾次了,并不陌生。 那個張小虎方才跪在這里?他在跪誰? 卓香琪直覺的想到林二春,難道林二春真的......死了?找到她了? 她看向虛掩著的門扉,雖然天陰沉沉,可屋內(nèi)被燭光照的亮堂,她一眼就看見了屋內(nèi)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側(cè)對著她,正是經(jīng)常嘲笑她的白洛川,另外一個背對她站著,衣袍臟兮兮的,渾身濕透往下淌著水,背影也有些垮,像是她無數(shù)次凝視過的那個無情的背影,又有些不像,至少她從未見過這么沒精神的童觀止。 她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 那小廝頓住,面無表情的喊她:“卓姑娘?!?/br> 卓香琪被嚇得手縮了回來,屋內(nèi)白洛川側(cè)頭往門口看了過來,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嘲諷她,只蹙了蹙眉,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而另外那個男人,他一動不動。 “走吧?!毙P又催她了,這次語氣里帶了幾分不耐煩。 卓香琪心里突然騰起一把火。 那個男人無視她也就罷了,可一個小廝憑什么呼喝她?以童家跟卓家的交情。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客人吧! 她偏不走,直接將門給推開了,屋內(nèi)蠟燭被突然灌入的風(fēng)吹得一晃。 她一只腳抬起來,還沒有跨進去,里面就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滾出去?!?/br> 男人話落,她就被身后的小廝抓住了胳膊:“卓姑娘自重。” 卓香琪蒼白的臉色頓時漲紅,斥道:“放手!” 那小廝越掐越緊,直接將她拽著就往外拉,一點也不顧及她是個姑娘,她再也忍不住了,沖著屋里委屈的哭道:“童大哥,我喜歡你就是犯了死罪了嗎?你要這么待我?這次我來江南也沒打算煩你,今天過來也就是來看六哥的, 我只是以為里面是林二春,她救了我,我想最后謝謝她,拜祭她這也有錯嗎?” 童觀止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出去。” 卓香琪被他駭人的神色震住,她以前沒少見過他生氣發(fā)怒的模樣,可那些跟現(xiàn)在比較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淚珠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本能的不敢再哭,只嚇得愣愣的喊:“童大哥......” 童觀止已經(jīng)收回了視線,跳動的額角和篡著的拳頭,昭示著他的心情并不平靜。再看到卓香琪,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會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來。 他知道身邊的人都覺得二丫是活不成了,他自己其實,也沒有抱希望。 可,還沒有人敢當(dāng)他的面說出來,他亦心存僥幸的自欺欺人。 現(xiàn)在被卓香琪說出來,捅破了他不堪一擊的自我安慰,尤其聽到卓香琪提到二丫還救了她這件事,他心里壓抑不住的狂躁。 他不想她救別人,如果她沒有救人耗費力氣。她說不定此時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 白洛川看了看他,沉著臉上前去將門給關(guān)上了。 卓香琪呆愣愣的任由小廝帶走了,直到出了拱門,雨絲落在臉上,她才從驚嚇中陡然回過神來,眼淚簌簌的流下。 童大哥恨得想殺她。 他為什么這么對她?她現(xiàn)在做錯了什么,知道他沒有心,她明明已經(jīng)沒有...... 她突然想到他的兩鬢多了一片白,想到了跪在門口的張小虎,想到了林二春,又想起在嘉興府的時候,她被林三春暗算,林二春推開她的丫鬟,不管不顧的闖進他房里。 所有想不通的問題,在這一時好像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她突然震驚得捂住了嘴。比方才受到的嚇還要多。 原來他并非石頭,他也并非沒有心,他不僅有心,甚至比旁人更加……情深不壽。 只是他的心不在她身上罷了。 她只在戲文里聽說過大悲之后會一夜白頭,他的頭發(fā)雖然不是滿頭白發(fā),但那鬢發(fā)根部泛出的一片白,在墨發(fā)里卻是一樣的刺目。 卓香琪想起去年年底她被童觀止趕回家,她娘勸她放手,別繼續(xù)在童觀止身上自找苦吃的時候,勸她的話。 “童觀止那樣看著溫和、卻對誰都疏離有距的男人,能入了他的眼,他可能會比旁人更長情些,就跟他那個爹一樣,不過。這人心隔肚皮,也是說不準的,再說了,想要讓他動心,就好比鐵樹開花,十分難得,咱們不找那么冷冰冰的……” 一項縱容她胡鬧的母親,一開口就掐準了她的心思。 她喜歡童觀止,就是看上了他們家跟自家不同的家風(fēng),看上了他父親潔身自好守著一個死去多年的女人,看上了童觀止從小耳濡目染,看上了他對女子疏離有距,一副誰也看不上的模樣,看上了他可能對妻子的長情。 卓家兒郎多情,從她的大伯父到父親,在到那些個已經(jīng)成親了的堂兄,除了正妻,都有姨娘和通房,每房里都亂哄哄的,烏煙瘴氣。 卓香琪從小在這樣的地方長大,能接觸到的人家跟卓家大抵也都差不多。她雖然不喜歡至親長輩們這樣,但以為家家都一樣,也就習(xí)以為常了。 直到有一次童柏年帶童觀止來家里做客,她偷聽到大伯父跟童家父子說話,正好撞見當(dāng)時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頗為不耐的拒絕大伯父要帶他去開眼界的調(diào)侃之言。 那時卓香琪才六七歲,也無意間聽過幾次家里長輩跟十四五歲還沒成親的堂兄們說過這話。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