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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放開那個漢子,讓我來在線閱讀 - 第236節(jié)

第236節(jié)

    童柏年再不愿意,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對方人多勢眾,眼下只能先服從。

    東方承朔愿意拖延時間,他也樂的配合,只是心疼阿旋,小小年紀要被采血,好在東方承朔對孩子并不粗暴。

    兩滴血滴進清水中,端著碗的侍衛(wèi)拿著輕輕晃了晃。

    東方承朔凝眉看著,雙手緊張的蜷曲著。

    林二春也伸長脖子去看。

    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

    不相容。

    東方承朔眉目放松了,沖著童柏年一挑,又看看林二春,神色嘲諷道:“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童柏年神色淡淡,也沒吱聲。

    滴血認親的說法由來已久,童柏年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居然還得親身體驗了一回,自己的兒子是什么人,媳婦是什么人,他心里還能沒點數(shù),用得著這樣的法子來磕磣人嗎?

    阿旋的血雖然跟他不融合,可他卻一點也不懷疑他不是自己的親孫子。

    要么是那水有問題,要么就是那個滴血認親的說辭不對。

    世上本就沒有什么絕對的真理。

    童柏年的態(tài)度給了林二春底氣,她心中大安,不過卻一聲不吭,沒有想要跟東方承朔去講明白其中的道理,東方承朔這個人,她算是看透了,他固執(zhí)得可怕,很難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她再多的解釋,他也會像上輩子一樣當(dāng)成是狡辯吧?

    那就隨他去吧!

    東方承朔只當(dāng)她是無言以對,又沖著阿旋揚了揚下巴,道:“再取一滴?!?/br>
    阿旋又被擠了血,東方承朔將他自己的食指指腹咬破,血滴進同一只碗里。

    這次他親自端著碗晃動著,下顎緊繃著,有點兒緊張,看著漸漸融合的兩滴血,東方承朔神色稍緩。

    林二春看著那碗水愣了一瞬,在東方承朔目光灼灼看著阿旋的時候,她突然樂出聲來了,她拍拍阿旋的小肩膀,道:“好小伙,我真不知道你是替我來惹事的,還是來出氣的。”

    阿旋還不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見她樂,也跟著她一起樂,笑呵呵的道:“我是來幫娘的。”他自小被教導(dǎo)著當(dāng)個小小男子漢,就該為娘親分憂解難。

    林二春湊過去親親他的臉蛋,童柏年訓(xùn)道:“胡言亂語些什么!”

    林二春不笑了,看向東方承朔:“所以,你想怎么做?搶走我兒子?東方承朔,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的......”她頓了頓,才道:“心盲眼瞎啊?!?/br>
    “別做夢了,我兒子姓童,這是毋庸置疑的。”

    多的話,她也懶得解釋了。

    童柏年只顧著安慰阿旋,倒是阿旋人小問題多,東方承朔的侍衛(wèi)又對他一點也不兇,他倒是不怕,問童柏年:“爺爺,他要我的血做什么?為什么這兩只碗里的不一樣?我跟你的沒有變成一滴?!?/br>
    童柏年道:“爺爺也不知道,他應(yīng)該是在耍把戲吧,為什么不一樣呢?可能是老天爺跟他開玩笑的吧?!?/br>
    東方承朔的意圖,童柏年是看得再明白不過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東方承朔會有此誤會,不過,他也能猜到個大概了。

    始作俑者就在旁邊,還沒心沒肺不見憂愁,他又瞪了眼林二春。

    林二春討好的朝他扯了扯嘴角。

    當(dāng)初在卓家別院,她利用東方承朔也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有想過那么多,如今做都做了,還能怎么樣,就是后悔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

    林二春的理直氣壯絲毫不心虛,童柏年毫不在意的對阿旋依舊慈愛非常,神色上都看不出任何破綻。

    東方承朔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底,想到此二人之狡猾,再看看阿旋,原本篤定的滴血認親,居然也有點兒動搖。

    童柏年是再精明不過的商人,不可能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認,卻養(yǎng)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

    究竟是他弄錯了,還是他們故意惺惺作態(tài)就是想要迷惑他,想讓他放棄甚至傷害自己的孩子,遺憾終生?

    他心中煩躁不已,殺氣騰騰的道:“我知道你們想要拖延時間,是等著童觀止帶人來吧!我就成全你們,來人!將所有人都押進去,外面的痕跡都清理掉。正好,大家一起等童觀止,看他還有沒有命過來!看他來了還能不能再詐死一次!”

    童、林二人聞言俱是神色一變。

    童柏年轉(zhuǎn)瞬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林二春到底不如童柏年沉得住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他為什么會沒命過來?

    東方承朔知道了童觀止詐死,難道是他們已經(jīng)交手過了?他一夜未歸,究竟......

    林二春越是緊張擔(dān)心,東方承朔就越生氣,他疾言厲色道:“我的意思是,童觀止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死了,如果他還活著咱們正好等他過來?!?/br>
    林二春還想說什么,童柏年沖她搖了搖頭,沉聲囑咐道:“別自亂陣腳?!?/br>
    林二春遂也沉著臉不說話了。

    “都帶進去!”東方承朔吩咐。

    進了這莊子的會客廳,東方承朔坐在主位。林二春幾個被趕在正中,正對著東方承朔站著,屋門口和院子里都站著官差。

    童柏年泰然自若,林二春也慢慢冷靜下來,她在心里想著退路。

    東方承朔如今喜怒不定,如果救兵來不及趕來,如果他們中了東方承朔的埋伏,如果童觀止......硬闖出去又有幾分勝算?

    當(dāng)初選擇住在這處莊子的時候,就是想過退路的,穿過莊后的這片小樹林就有一條河,從此處順流而下三里水路就是三條河流的交匯處,那里漁船甚多,能夠很好的打掩護,之后進了岔路,機會也更多......

    正想著,思緒被東方承朔打斷了,他吩咐:“來人,去將卓氏母子帶過來!”

    林二春和童柏年一齊看向他。

    東方承朔目光凌厲的掃過站著的眾人,“你們不肯說實話,那咱們就只好用點非常手段了。既然你們這么信任對方,我給再你們一次增進信任的機會。”

    他的目光盯在童柏年身上:“童柏年,你跟反賊為伍,為禍大夏江山,犯的是誅滅九族的重罪,林二春和這個孩子是你認可的兒媳和孫子,傳言卓氏之子是你童氏嫡孫,他們理當(dāng)跟你一起獲罪,

    現(xiàn)在我可以給你一次救他們的機會。趁著人還沒有來,你現(xiàn)在就好好想想,在林氏母子和卓氏母子之中,只有一方有機會活命,決定權(quán)在你。”

    童柏年冷笑道:“原本還以為你被多少能有點廉恥之心,不會沖婦孺動手,看來還是高看你了,康莊陸氏的事情天下人也沒有冤枉你吧!你跟潘泊生一樣的目的,又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卓氏母子跟你我之間的恩怨毫無關(guān)系,卓家更是對你有救命之恩,東方小兒,你果真是忘恩負義白眼狼。”

    “你!”東方承朔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他最恨別人罵他忘恩負義,陸氏雖死卻害他自此,他心中早就沒有歉疚之意了。

    而且他內(nèi)心里是鄙夷潘泊生的,居然能夠?qū)σ粋€稚童施暴,他直覺就想反駁,可童柏年說的不錯,他的目的的確是跟潘泊生一樣,他也想要童柏年手上的那個據(jù)說能治百病的東西。

    有了這個,說不定就能治好他的病,到時候他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就不必再為雄風(fēng)不振而郁郁寡歡,生恐被人得知后恥笑,也不必再為了眼前這一個死活不肯認他的孩子而束手束腳,如果他還有別的子嗣,就沖著這孩子有林二春這樣的母親,就注定不會得他喜愛!如果......

    東方承朔死死的盯著童柏年半響,漸漸冷靜,冷靜之后又覺得童柏年的所為別有用心。

    他撇清跟卓香琪母子的關(guān)系,包括昨日,明明都已經(jīng)來了青州,卻眼睜睜的看著卓香琪母子受苦也不肯出現(xiàn),反而對林二春母子親近有加。

    可細細一琢磨,卻又讓人生疑,如今親近他的才是真正倒霉被連累的。

    孰親孰疏,還不一定。

    他想從童柏年神情中看出破綻來,可一無所獲,再看林二春,她亦面無表情,瞧不出喜怒。

    “那對母子跟我們有無恩怨,等會試一試就能知道了。天下人都說我東方承朔忘恩負義,既然如此,咱們走著瞧。童柏年,要怪就怪你自己,他們都是受你連累方有今日之禍,你若安分守己......”

    童柏年嘲弄的笑出了聲。

    東方承朔惱怒不已,說下去也是受他恥笑,他話鋒一轉(zhuǎn),道:“如今你為魚rou,我為刀俎,你別無選擇!”

    童柏年抱著阿旋,沖他揚了揚下巴,“你們東方家出爾反爾也不是第一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哄騙我?說說看,你打算如何放過他們,別來賭咒發(fā)誓的那一套,東方氏卑鄙無恥,恩將仇報也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會在意什么誓言不誓言。”

    童柏年只是拿東方承朔剛才罵林二春的話,來反諷他而已,東方承朔聞言,卻想得更多,昔年他還給林二春寫下一紙保證書,也算是賭咒發(fā)誓不會傷害她,可如今她跟他的死敵在一起,還欺騙他的感情,他恨不得......

    他看向林二春,林二春卻望著別處。

    東方承朔語氣沉沉的道:“你只能相信我,或許還能賭上一把,否則,他們就只能都跟你一起死!”

    童柏年說了句:“也是,那我就慢慢想想吧?!敝缶筒辉倏月暳?,竟然一心一意跟阿旋耍起來了。

    東方承朔一拳砸在棉花上。

    林二春時不時看看童柏年,別說東方承朔對他的態(tài)度真真假假弄不清楚,就連她。明明很清楚童柏年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可也有點兒迷糊,不知道公爹究竟有沒有故意的成分在其中。

    以童柏年的睿智,不可能想不到他這么說,東方承朔如今怕是會更加誤會吧?

    不知道公爹打的什么主意,可童柏年卻懶得給她哪怕一點點的暗示。

    卓香琪母子來得很快,她一進門就跟童柏年哭訴了起了這幾年的心酸和苦楚來。

    “......童伯伯你不知道,這幾年除了六哥還真心照顧我們母子,能有個好臉色,就連大伯......每次見到我們母子都是叫我寫信給你,可這幾年信也寫了,卻始終毫無音訊,

    當(dāng)初明明是他做主讓我生下童童,到后來一點兒好處也沒有,便也冷淡下來了,童伯伯,這幾年你去哪里了,就沒有收到我的信嗎?還是你不想管我們母子?”

    童柏年被問得無言以對,看卓香琪的樣子,要是他實話實說,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

    他又瞪了眼林二春。

    林二春摸了摸?子,卓香琪母子倆落得如今下場是可憐,的確也有她推波助瀾的因素,可如果不是卓香琪先動了害人的心思,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去算計她。

    如果當(dāng)初卓香琪得逞了呢?如果卓香琪的孩子真的是童觀止的呢?

    那眼前的局面不正是她自己處心積慮求來的嗎?現(xiàn)在又能夠怪的了誰?

    都是卓香琪咎由自取,她一點也不覺得卓香琪值得同情,只是可憐那個她懷中的孩子。

    跟阿旋一般大的男娃,面色蒼白,睡得極不安穩(wěn),身上的衣衫微敞開著,能看見皮rou上的傷,真是作孽。

    卓香琪沒等到童柏年的話,目光暗了暗,抱著孩子跌坐在地,繼續(xù)哭道:“我名聲掃地已經(jīng)這樣了,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認了,可童童是無辜的,他又犯了什么錯從小就要受到這樣的冷眼對待?

    而且潘泊生那土匪,得不到要的東西,直接給童童下了藥,六哥和大伯都解不了這毒......”

    童柏年神色微動,林二春也目光凝重,沒想到這個潘泊生居然如此喪心病狂,就為了聚靈石。

    可聚靈石,童柏年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能不能解毒也尚未可知。

    都是當(dāng)人母親的,也都受過孩子生父不詳,被名義上的父親冷落的苦,同樣的自己名譽掃地還被逼得走投無路......

    她看著卓香琪,心情漸漸復(fù)雜。

    卓香琪還有更多的委屈,可東方承朔卻不耐煩聽這些了,他寒著臉一哼,卓香琪也不哭了,就要讓剛迷迷糊糊醒來,又被眼前的陣仗嚇得瑟縮不已的童童認爺爺?shù)臅r候,被阿旋打斷了。

    小家伙雖然不懂大人們復(fù)雜的世界,但是卻也知道昨天那個被人欺負的孩子要跟他搶爺爺,他爹爹跟他說過,爺爺只有他一個孫子。

    他摟著童柏年的脖子,道:“我爹才不會跟別的女人生孩子,他不是我爺爺?shù)膶O子?!?/br>
    卓香琪在被帶來的路上就聽侍衛(wèi)說了情況,知道他們母子倆的性命都在童柏年手中握著。

    她早就注意到童柏年一直抱在懷中的孩子了,長得結(jié)結(jié)實實,看著膽子也大,這樣的處境里一點兒也不怕,而她可憐的童童,昨日被折磨得那樣慘,還在忍受病痛,現(xiàn)在又被嚇得臉色發(fā)白,哭都不敢出聲了,只有小身板一抽一抽的抖動著。

    她也看到了林二春。

    幾年不見,她自己從嬌嬌小姐變成了一朵枯萎的花,早就沒有了往日的鮮活,而林二春卻似花開正好。

    都是生下童觀止的兒子,可童觀止待她跟童童娘倆卻如此決絕無情,她以為他死了,他們都以為他死了。她還傻兮兮的替他守著寡,忍受著白眼幫他留下血脈,讓童童為他守孝。

    她早就后悔了,可大伯父壓著,家人壓著,她只能堅持下去。

    日復(fù)一日,這幾年枯槁般的日子已經(jīng)磨掉了她的脾氣,如今危機四伏的生活讓她恍如驚弓之鳥,她疲憊極了,也怕極了,昔日當(dāng)著林二春的面要跟童觀止同進退、同生死的豪情銳氣早就丁點兒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