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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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里瞬間掠過無數(shù)種假設(shè),但都被清薇按捺下來了。她沒有立刻離開,打算看看后續(xù)的發(fā)展。 身著鎧甲的金吾衛(wèi)不久之后就趕到了這里,將人群疏散。至于地上躺著的那些人,受傷比較輕的,就放他們離開,余下重傷者,有親屬在的,自然交給他們來領(lǐng)走,沒有的就暫時帶回金吾衛(wèi)衙門,請大夫醫(yī)治,明日再張榜讓人來認領(lǐng)。 后面摔倒的人還好,幾乎沒什么大礙,但被壓在最底下的那幾個人,情況就很糟糕了。尤其是那個襲擊清薇的人,已經(jīng)徹底陷入昏迷,奄奄一息了。 眼見金吾衛(wèi)朝著周圍問是否有此人親眷,清薇略略猶豫,才將手里的匕首重新收好,走了出來。 “回軍爺?shù)脑?,此人本與我同路。方才多虧他將我推開,我才未曾受傷。還望軍爺把人交與我,請大夫為他醫(yī)治?!鼻遛睕]有撒謊說這人是自己的親人,畢竟雖然現(xiàn)場不能查證,但事后若追究起來,總是麻煩。索性實話實說。 金吾衛(wèi)這一晚忙得腳不沾地,千頭萬緒正忙著,本來也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jié),聽說有人肯領(lǐng)走,自然沒什么不答應(yīng)的。何況清薇又塞過來一個荷包。 等金吾衛(wèi)處理完這里,離開之后,清薇才請了兩個路人,替自己抬著這人,又回了酒樓那里。 見清薇去而復(fù)返,眾人都十分詫異。尤其她還帶回來了一個人,清薇也沒有說實話,將敷衍金吾衛(wèi)的話又說了一遍,讓趙二出去請個大夫回來給人瞧瞧。因為官府提早通知過,所以這一晚許多醫(yī)館都是不關(guān)門的,要找人倒也容易。 在這個過程中,清薇一直注意著眾人的臉色。她敢在這時候回到這里來,自然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她的行蹤雖然算不上隱秘,但如果對方是等在那里攔她的,那么她什么時候過來,什么時候走,總該心里有數(shù)。而這店里的人,就是唯一的知情者。 不過姚老八和趙家兄弟看上去都沒有任何異常。他們本來也是要出門去耍,結(jié)果才走了沒多遠就遇到金吾衛(wèi)巡街,說是前面出了踩踏事故,因為擔(dān)心孩子,姚老八的娘子就要回來,趙大和趙二見狀,索性也跟著回來了。 聽說清薇就在現(xiàn)場,而且差一點被踩踏的人就是她,姚老八的娘子念了幾聲佛,其他人也都十分后怕的樣子。 這里距離西市不算遠,很快趙二就請了一個大夫過來。不過對方看上去很年輕,想來是醫(yī)館里太忙碌,有資歷的老大夫都走不開。不過這位大夫看上去倒是有真功夫的,摸了脈之后,又將那人渾身上下都檢查過,表情便凝重起來,待聽他們說是踩踏事故中的傷者,臉色更是難看。 “這位病人乃是因為重壓之下無法呼吸,這才暈厥。原本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需施針通氣即可。然而他的肋骨斷了一根,單從外表看,難以判斷傷情。若只是肋骨斷了也就罷了,只要續(xù)接好便無大礙。但若刺穿了內(nèi)臟,尤其是心肺之屬,恐怕就是神仙難救了!”最后,大夫沉著臉對眾人道。 情況很嚴重,但眼下卻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能賭他的傷勢。 清薇略略沉吟之后,眉頭也皺了起來。大意了,她之前只想著把人拿到手中,也許可以問出點什么,就是問不出,也相當于拿住了一個人質(zhì),能讓背后的人投鼠忌器,卻不料此人傷得如此之重! 她臉色變換片刻,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讓趙二將這位不敢貿(mào)然施針的大夫送走了。 “東家,可是有什么不妥?”姚老八這時候主動站出來問道。 清薇看了他一眼,然后視線又一一從趙大和姚老八的妻子許氏身上掠過。兩個孩子因為年紀小,已經(jīng)被打發(fā)去睡了。清薇的視線掃過,除了姚老八之外,另外兩人都垂下了頭。清薇這才道,“我實話同你們說,其實在街上時,這人本來是打算把我擄走,孰料被我掙脫,他自己倒被人群絆住,踩踏至此?!?/br> 幾人都有些意外,畢竟他們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姚老八神色微變,很顯然,雖然想不到清薇那么遠,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會給他們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如果有人要對付清薇,那么現(xiàn)在這個人在他們手里就棘手了。 他只略略遲疑,便道,“東家有什么話,只管吩咐?!?/br> 清薇道,“不管咱們請什么樣的大夫,這個人怕是都活不成。若他死在咱們店里,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br> 這下其他人也不由大驚,許氏更是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這,這可如何是好?” 關(guān)鍵時刻,還是要找人才成。清薇從自己身上取下一塊玉佩,交給姚老八,問他,“京城的路可熟?” “只在東西二市附近轉(zhuǎn)過?!钡搅四吧牡胤?,先熟悉環(huán)境是應(yīng)有之義,姚老八也好,趙家兄弟也好,住過來之后,都在附近逛過。只是店里還有事,所以他們不敢走遠。 清薇點頭,“足夠了。你和趙大帶著玉佩和這個人,去白玉坊趙相府上,求見老相爺,把玉佩和人交給他,可能做到?” 姚老八還沒開口,趙大已伸過手來,接了玉佩,“能。” “這就行了?!鼻遛泵佳垡粍樱冻隽艘粋€笑來,“就讓我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在后面弄鬼!” 不知為何,姚老八和趙大明明乍逢變故,心里都沒底,但看到清薇這個笑,心忽然就安定了不少。這些日子,已經(jīng)足夠他們看出來,這位新東家雖是女流之輩,但卻不可小覷。不提別的,能在這里開這么一家酒樓,又怎會是普通人? 他們一路逃難過來,所遇到的事情不可盡數(shù),無論眼界還是膽識都有所提高,這會兒雖然提著心,但還是答應(yīng)著去了。 清薇這才叮囑許氏關(guān)好門戶去睡,然后自己再次出了門。 她得回長壽坊去。 碧月和華氏一早就回來了,正心神不寧的等著,尤其是聽說街上發(fā)生了踩踏事故,更是急得差點兒倒回去尋人了。見了清薇,碧月忙迎上來,拉著她上上下下細看了一邊,也念了幾聲佛,“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清薇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然后才轉(zhuǎn)向站在不遠處的華氏,“看見我好好的回來,是不是很驚訝?” 華氏眼光閃爍,卻低著頭不敢看她,“姑娘的話,我實在聽不懂?!?/br> 清薇道,“能知道我行蹤的人,無非這么幾個。若沒人往外通報消息,又怎么能正好在回來的路上被截???我方才已經(jīng)回過酒樓那邊,其他人都沒有反應(yīng),說明對此事不知情。若不是你,難道會是碧月?” 若不是遇上踩踏事故,那人當時追上來,勢必是一場惡戰(zhàn)。清薇自己力氣不大,不能持久,若被堵在小巷子里,最后的結(jié)果只能是被人擄走。 碧月面色微微一變,三兩步走過去抓住華氏,厲聲道,“我jiejie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恩將仇報?” 華氏并不知道酒樓那邊后續(xù)的事,她的眼界也不足以支撐她去推斷背后的局,只知道事情暴露了,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像她這種要害主家和恩人的人,下場絕對好不到哪里去。再被碧月這么一喝,立刻承受不住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幾步。碧月見狀,只得松了手。 “我不知道……”但華氏只是重復(fù)著這句話,不肯多說。 清薇上前一步道,“這樣子裝得倒是挺像。但你能一路跟著逃難的隊伍安安穩(wěn)穩(wěn)走到京城來,無論能力還是手段,都必定是一流。畢竟混亂之中,女子要自保,可要比男子困難許多。更何況,你非但能夠自保,甚至可以左右難民們的心思,一路鼓動著大伙兒朝京城走。這般心性和城府,如今這一點小事,無論如何也不該讓你這般不安才是?!?/br> 這一回華氏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吃了一驚,她抬起頭來,看向清薇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茫然和脆弱,余下的都是震驚,“你怎么知道?” 她自認隱藏得很好,這一路走來,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但從來沒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她甚至借助這些懷疑,除掉了幾個比較敏銳,有可能看出自己問題的人。這一路安安穩(wěn)穩(wěn),華氏心中自然也不是沒有得意,此刻被人點破,又怎么可能不吃驚。 清薇道,“其他人會忽略你,不過因為你是女子。但我也是女子,所以我知道,一個女子可以做到的極致,尤其是面對一群對她不設(shè)防的男人。” 華氏表情微動,但大抵聰明的女子,多少都有些自負的心思,既然已經(jīng)被人點出來了,再裝傻也就沒有一絲。 于是她收起了從來到清薇這里開始,就掛在臉上的卑微與小心,原本平平無奇甚至帶著幾分滄桑的容色,忽然生動了起來。她看著清薇道,“有人說你聰穎過人,不輸男兒,我原本還有些不服氣?,F(xiàn)下看來,卻是我目光狹隘了。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要殺要剮都只能隨你。不過,我什么都不會說,姑娘若想從我身上打聽消息,恐怕要失望了?!?/br> 清薇沒有理會她的話,直接繞過華氏,進了屋。 碧月見狀,看了華氏一眼,也跟了上去。倒是華氏自己面色幾番變化,最后還是咬牙跟了進去。畢竟這冬夜里站在院子里,西北風(fēng)呼呼的刮著,沒一會兒整個人就從里到外涼透了。若要離開,雖然清薇沒有阻攔的意思,可黑燈瞎火的,也不知該往何處去。 清薇問這番話,只是為了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她不需要從華氏這里問任何消息,因為華氏本人的存在,就已經(jīng)將她需要的消息透露出來了。 也許難民的事情,是文官集團在背后推動,為了給皇帝施壓,在朝堂上獲得主動權(quán)。但會對自己動手的,卻一定不是他們。清薇畢竟只是個宮女,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們,很難會注意到皇帝身邊這樣一個小人物。他們哪怕要跟后宮聯(lián)絡(luò),也會選擇如張芳總管之類的大太監(jiān)去結(jié)交,而宮女畢竟是后宮的人。 不是經(jīng)常進出宮禁,對宮中的情形非常了解的人,不會知道她的特殊之處,更遑論對她下手。 所以甚至不需要再去猜。 現(xiàn)在清薇要做的是等,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行動,然后再據(jù)此作出應(yīng)對。 碧月本來心里還有許多話要問,但進了屋,見清薇已經(jīng)自顧自的鋪床打算就寢了,只能退出去,見到華氏時,還多看了她兩眼。然后不免在心里感嘆,自己比不上清薇的地方,還有許多。 方才清薇一番話,證明她心里早就對華氏有所懷疑了,但同樣朝夕相處了那么久,碧月本人對華氏卻沒什么疑心。不,也不能說沒有疑心,畢竟是從外頭帶回來的人,所以她下意識的還是會心懷戒備,但就像清薇說的那樣,一個柔弱的女人再厲害又能做什么?所以碧月雖然心有防備,但其實并不以為意。 事實證明,這種大意是致命的。 今日她要算計的是清薇,當時清薇警醒,這才能夠平安回來。若那時被下手的人是自己,也許此刻早不知身在何處了。 這么一想,心中不由泛出幾分復(fù)雜的滋味。 小的時候,她對清薇當然是尊敬仰慕的,但隨著年齡增長,學(xué)習(xí)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偶爾也不免會生出不忿的心思,想著自己比她,究竟差了哪里呢?這種比較的心思一出,就很難再平常心的繼續(xù)親密相處了。碧月不知道清薇是否發(fā)現(xiàn)了,但始終表現(xiàn)得像是毫不知情。這幾年她追著清薇的腳步走,原以為自己至少已經(jīng)有對抗她的能力,現(xiàn)在看來,卻還是差得遠。 有很多東西,是天生的,學(xué)不來的。 第二天一早,清薇來到酒樓時,就有官兵領(lǐng)著人過來,說是要找昨夜那人。跟在官兵身后,哭得快斷氣的婦人,據(jù)說是那人的妻子。因為有金吾衛(wèi)和大夫作證人在這里,所以此刻便要命他們把人交出來。 姚老八和趙二攔在門口不讓人進去,趙二一張嘴十分伶俐,一口咬定那人昨夜醒了就自己走了,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都不知道。既沒有證據(jù),官兵還真不好在這里鬧起來,畢竟,這里臨近御街,而元宵節(jié)過,今日正是陛下和百官開衙的日子。昨夜的踩踏事故還沒有解決掉,若又鬧起來驚動了那邊,倒不好交差了。 但是對方言辭之中,分明句句影射是他們把人藏起來了,或者索性就是直接弄死了,然后矢口否認。畢竟根據(jù)大夫的說法,昨夜那人傷得十分嚴重,不可能起來自己走掉。這番言論不能作為證據(jù),卻能引起周圍人的同情和議論,讓大家偏向他們。 清薇見趙二一個人就穩(wěn)住了局面,想了想,索性不去出面。反正沒有證據(jù),這件事多半會不了了之。無非是以后那女子經(jīng)常過來鬧騰罷了,但是不能傷筋動骨,想來對方也不會花費多少心思在這上頭。 要防備的是別的方面。 清薇從旁邊的巷子繞到后門,從這里進了酒樓。這里的門,原本是開給酒樓主人的家眷進出的。畢竟前頭營業(yè)的時候,不方便女眷們進出。清薇也沒有將這門堵上,預(yù)備留給店里的人走。 她轉(zhuǎn)上了三樓,站在窗邊將整件事情全都看在眼里,直到工匠們過來動工,而周圍的人見沒什么熱鬧可看逐漸散去,官兵也要回去忙自己的事,只剩下那個婦人在門口哭哭啼啼,這才下了樓,讓許氏去把人叫進來。 這種事,還是更適合關(guān)起門來處置。 這婦人一進屋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倒也乖覺,只是一個勁兒的哭,半個字都不說。清薇示意大家去做自己的事,自己坐在那里聽了半天的哭聲,面上也不見煩躁。最終那女子忍不住了,撲到清薇腳邊,“求求你們饒了他吧,姑娘行行好,我給你做牛做馬,你饒了他吧……” 看來真是那人的妻子。 清薇抬手把人扶起來,問了她的姓氏,又問她丈夫姓甚名誰,在何處當差,這女人含含糊糊,但還是透露出了一點消息,男人本是在慶王府當差的。雖然只是個普通侍衛(wèi),但也對普通小民來說,算得上是極好的前程了。他也是與慶王府的某位管家有點轉(zhuǎn)折親,托了好多遍關(guān)系才求來的。 至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可憐的女子并不知情,只知道昨夜丈夫沒有回家,今早就有官差來告訴她,丈夫被人群踩踏,生死不知,又帶著她到這里來找人。 慶王府。 清薇琢磨著這三個字,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預(yù)料。 能進出宮禁,知道自己存在的,無非是皇室宗親。而這其中,皇帝那三位野心勃勃的皇叔,嫌疑最大。 有了這個猜測之后,清薇便立刻猜到,不管自己請什么樣的大夫,那人都只會被治死,然后等這些人鬧上門來,她便是百口莫辯,說不得還要吃人命官司。再往后會如何,就得看對方想要什么,而她又配不配合了。 所以清薇索性把人送走,雖然深陷麻煩之中,但畢竟也只是麻煩而已。 但真正的麻煩,現(xiàn)在才剛開始。 這一日大朝,不等皇帝針對昨夜的踩踏事故發(fā)怒,與此事相關(guān)的朝臣便自動站出來請罪,個個都想將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虞景見此情景,憋在心里的氣自然也就發(fā)不出來了。但他才開口安撫了幾句,就又有大臣站出來,就是重提,說是要重開宵禁,避免類似的情況發(fā)生。往后越是這等熱鬧的年節(jié),街市上的管制就要越是嚴格,如此才能確保百姓們的安全。 十幾個官員,引經(jīng)據(jù)典,你一言我一句,竟將這件事說得嚴重非常,好像不開宵禁,整個大魏就到處都是男盜女娼,明日就要亡國滅種,聽得虞景一肚子火氣。 “若依諸位所言,當初高祖皇帝解除宵禁,卻是錯的了?”他坐直了身體,慢慢的問出了這句話。 于是大臣們不說話了。 但這并不是他們心悅誠服,而是用沉默來表示反對。誰也不敢說高祖皇帝有錯,但眼下這個機會,他們卻都不愿意錯過。 終于,有人站出來道,“陛下息怒,臣等并無此意?!?/br> “好個并無此意!”虞景甩開袖子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此事不必再提!” “陛下!”見他竟打算就這樣退朝,剛剛走馬上任的尚書右仆射趙定方不得不站了出來。若真讓虞景這么走了,那他這個皇帝,勢必會在朝臣心中留下暴躁易怒,驕狂任性一類的評語。那些原本打算中立的臣子,只怕也要另作打算了。 趙家已經(jīng)站在虞景這一側(cè),便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虞景聽到他的聲音,果然站住了腳步。大約是為了給這位自己任命的臣子一點面子,他平息了一下怒氣,才開口問,“趙卿還有事要奏?” 趙定方原本只是希望虞景冷靜下來,其實并沒有事情要啟奏。但這時候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是這雖然只是個借口,但也得有根有據(jù)才行,急切間,腦子里忽然閃過一件事,他忙道,“不知陛下是否聽聞,昨日平城尚庸入京之事?臣以為,此等飽學(xué)之士,陛下當下旨征辟,不使人才失于山野。” 第41章 山雨欲來 朝廷取士的方式是科舉, 但有很多時候,某些特殊的人才很難用科舉來招攬,他們或是所擅長的東西不在科舉系統(tǒng)之中, 或是個人身份已不適合再去參加科舉, 又或是自身無心仕宦。而對這些人,朝廷當然也有自己的處理辦法。 對前面兩種人,會賜給出身和官職。不過, 這種賜給的出身, 只有一個名義, 并不為正統(tǒng)士人所接受。而最后這種, 往往都是天下名士,朝廷自然也不好擺出高姿態(tài), 所以必須要以求賢若渴的姿態(tài),由皇帝親自下旨征辟。 這種征辟, 對方可以選擇接受或是拒絕, 一旦接受, 往往就能得到高官厚祿, 而若是拒絕,皇帝也不會不高興, 哪朝哪代都有這樣的隱士高人, 朝廷自然要彰顯自己的氣度。甚至英明的帝王非但不會生氣,還要隔三差五就下一道詔書。人來了,說明他是盛世英主,讓賢士投奔, 不來,也說明他這位君主求賢若渴,成就一段佳話。 而對被征辟的人來說,來自朝廷的征召,當然也是他提升自身名望的好機會。若能連續(xù)幾次拒絕,那就當真是士林稱贊的高德之士了。而大部分人不可能真的對仕宦毫無野心,等到聲望積攢得足夠了,攜著這等威勢入朝,就算朝中諸公也要禮讓三分,立刻便能夠掌握權(quán)力。 所以這個過程,通常被稱作養(yǎng)望。 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便是東晉謝安。他隱居于會稽郡山陰縣東山,與王羲之、許詢等同為名士的好友游山玩水,教育子弟,多次拒絕朝廷征辟。直到謝氏族人凋零,而桓溫上位,這才接受征召,任征西司馬。這就是成語東山再起的來源。 而尚庸既然把一個古文運動弄得轟轟烈烈,又千里迢迢從平城上京,趙定方當然不會相信他只是單純的前來宣揚自己的學(xué)術(shù)思想,而對入朝沒有半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