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和姚老八聞言，也連忙跟著跪了下來。大約是知道清薇不會喜歡，并沒有開口哭號求饒。

    然后，避開了這兩人，孫勝才對清薇說，“將軍的意思，這兩人為慶王做事只是受人脅迫，倒還有幾分義氣。姑娘身邊正缺人，若能收服了，往后也好使喚。”

    有能力的人總是有些傲氣，清薇就是要去別處找，也難以馴服。這兩人已經(jīng)知道她的能耐，只要收服了，倒比外頭那些用著放心些。諸葛亮七擒孟獲，清薇也不會差這一點肚量。

    清薇打發(fā)了孫勝，這才走回去。姚老八和華氏還跪著，垂著頭一聲不吭。清薇看了一會兒，才問，“姚老八，你的妻兒呢？”

    “東家，那其實并不是小人的妻子?！币习说馈?/br>
    然后他將事情始末說了，清薇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原來不論姚老八也好，華氏也好，都不過是障眼法，真正在背后主導(dǎo)并推動這件事的人，就是那個看上去嬌嬌弱弱，除了帶孩子諸事不管的許氏。她跟著難民的隊伍，正是為了煽動和監(jiān)視他們。而根據(jù)姚老八的了解，她實際上也并不是慶王的人，至于人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清薇想了想，那日慶王進(jìn)來后，許氏就出去了，之后不久趙瑾之就追了過來。按理說，在羽林衛(wèi)的包圍下許氏是逃不出去的，但她偏偏就逃了?？梢姂?yīng)該也有人在皇城里接應(yīng)。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之前京城的水被攪得那么渾，但凡有心的人，肯定都會插上一手。

    第47章 薺菜餃子

    “既然你們都有苦衷, 過去的事情也就不必提了。”清薇道，“我這里的規(guī)矩, 你們都明白。我如今正要用人, 若你們有用, 留下來也未嘗不可。但若再有二心, 就不是如今這樣簡單了?！闭f到這里，她稍稍頓了頓, 給了兩人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后才說, “我對你們?yōu)槭裁磿辉S氏脅迫不感興趣，也希望你們不要讓我有感興趣的那一日?！?/br>
    姚老八還好, 華氏整個人微微一顫, 膝行上前了兩步, “姑娘開恩，奴婢絕不敢再犯了?！?/br>
    “我又不是什么貴人, 在我面前不必稱奴婢。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大家都安穩(wěn)?！鼻遛钡? “行了，先起來吧，在這里跪著, 讓人看了，以為我要怎么著你們呢?！?/br>
    那兩人連忙答應(yīng)了，從地上爬起來。

    清薇這才道，“你們兩人就先去酒樓那邊幫幫忙, 具體做什么，往后再看?！?/br>
    華氏抬起頭來看向清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她覺得是清薇還信不過自己，所以不愿意讓自己留在她住的地方，這也很正常。

    清薇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在想什么，但也沒有解釋。

    以趙瑾之的性子，往后肯定也不會有多少顧忌。若留下這么個人，能不能信得過且不提，到底不方便。所以清薇覺得，暫時把人放在酒樓更為合適。

    至于再往后……虞景若當(dāng)真指婚，到時候來往雖有些不妥，但反倒不必?fù)?dān)心了。

    要說清薇自己對這門婚事的感覺，還真有些復(fù)雜。當(dāng)初她對碧月說，沒得到虞景和太后點頭，她絕不會嫁人，這話可不是隨口說說。但清薇當(dāng)然也不是會讓別人挾制著自己的人，那時她心里想的是，總有一日，要讓他們求著自己出嫁。

    所以在這整件事情里，不能說沒有她本人的推動。

    先是讓邱庭波求娶自己，觸動虞景的心思的同時，也向他傳達(dá)了這樣一個消息：清薇是個年輕的姑娘，早晚要嫁人，而且絕對有能力自己挑個出色的夫婿。而那人選，未必就是他樂見的。

    經(jīng)過上次江南的事之后，虞景對將清薇納入后宮這一點已經(jīng)沒多少執(zhí)念了，之所以不肯痛快的放手，不過是因為男人的臉面，若就這么讓清薇脫離掌控，他心里不甘罷了。

    那時這種感覺也許只是個很淺淡的念頭，但隨著事情的發(fā)展，慢慢的這種不甘也會發(fā)生轉(zhuǎn)變。這時候，如果有一個機(jī)會，讓虞景在主導(dǎo)清薇婚事的同時，還能得到別的好處，他自然也就會順?biāo)浦?，將此事促成?/br>
    這是清薇原本的打算，至于婚事的對象是誰，對當(dāng)時的清薇而言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但恰恰選擇趙瑾之離京之后開始推動這件事，又在其后發(fā)現(xiàn)了慶王的動向，清薇卻始終沒有插手，一直觀望，未嘗沒有將這個機(jī)會讓給趙訓(xùn)，好讓趙瑾之能夠在內(nèi)外連通之下，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xiàn)的意思。

    這番心思清薇自己可能都無法清晰的理清楚，但她承認(rèn)，趙瑾之臨走那一夜所說的話，的確是讓她心中有些震動的。

    對清薇而言，理智一直是大過感情的。對未來的生活，她并非沒有暢想過，但卻很難在其中加入另一個人。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性子，是不可能像絕大多數(shù)女子那樣，安穩(wěn)的待在后院里相夫教子的。她的世界太闊大，一般男子絕不可能包容得了。

    她這一年來都在皇城門口做生意，往來的客人俱是整個魏國最出色的那一部分，但他們雖然態(tài)度各不相同，但表示過對她的好感甚至想娶她的，只有趙瑾之一個。

    偏偏他還是所有人中最了解自己的那一個。

    哪怕只是心血來潮，這樣的勇氣也讓清薇不能忽視。何況她已經(jīng)知道，趙瑾之絕不會是個意氣用事，一時沖動就做出決定的人。

    更令人驚奇的是，倒回去看，才會發(fā)現(xiàn)，在此前種種平淡的相處之中，趙瑾之竟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她的生活。以至于他剛走的那幾天，清薇每日回來時都忍不住抬眼去看那道院墻，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從那里翻過來。

    尤其是做完了飯菜，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下意識的做了他的份時，面對一大桌子的葷菜，清薇竟有些失去了在家里做飯的興致。

    若不是碧月出現(xiàn)，也許她會有更多的時間去體會這種感覺。但偏偏后面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那種心上隱約的波動，也就被清薇壓下去了。

    直到她聽到虞景說的那句話。

    清薇并沒有想到趙瑾之會對虞景開這個口，所以也沒有預(yù)料到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進(jìn)展。但在那一瞬間，她想的不是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而是隱約有種自己的心思被人揭破，攤了開來的感覺。

    這不是個不能接受的婚約對象。這是清薇那天從宮里出來之后，思考所得的結(jié)果。

    也正是因為這種想法上的轉(zhuǎn)變，才讓她無法自然的面對趙瑾之，總是表現(xiàn)得進(jìn)退失據(jù)。畢竟這種身份上的變化，總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yīng)。

    不過趙瑾之一如從前，清薇很快也就調(diào)整了過來?；剡^神之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在虞景將一切安排好之前，是不會提前將消息透露出來的。也就是說，目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這種時候，她若總表現(xiàn)得不自在，反而落了下風(fēng)。所以清薇很快就將不自在和別扭的感覺拋開，重新變得從容不迫。

    而對清薇來說，只要是自己想清楚了的事，就能十分自然的面對，包括跟趙瑾之的關(guān)系。所以她也不怕被人知道。不過，在那之前，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決定要把這兩人留下，清薇便直接帶著人去了酒樓。

    且不提酒樓里的人，尤其是趙家兄弟見到這兩人是什么表情，華氏和姚老八暫時是在酒樓里安頓下來了。如今趙大在后廚幫工，而趙二充當(dāng)掌柜，小六子和壯兒跑堂，另有幾個婦人負(fù)責(zé)清潔打掃洗碗等工作，但生意好起來時，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連歇口氣的時候都沒有。趙二這掌柜的還時不時就要去客串一番跑堂。

    現(xiàn)在姚老八來了，清薇就安排他做掌柜，他無論是性情還是年紀(jì)，都更沉穩(wěn)，也更適合這個位置。至于趙二，被清薇安排在后面，專門服務(wù)雅間的客人，如此小六子和壯兒也可以騰出手來，不必兩頭跑了。這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趙二機(jī)靈，想來能夠應(yīng)付。

    至于華氏，則暫時和那幾個婦人一起工作。

    廚房里除了趙大，還請了兩個廚子和兩個學(xué)徒。都是酒樓開張之后，其他人引薦過來的。但他們的廚藝也只是普通，大廳里的菜色還能應(yīng)付，雅座就不行了，更不必提后面的雅間。所以現(xiàn)在清薇反倒比之前擺攤的時候更忙碌些，一天里有半天的時間要花在廚房里。

    白天在酒樓里忙碌，一身的油煙味，晚上回去，清薇也就不怎么想下廚了。但趙瑾之卻堅持不愿意到酒樓這邊來吃晚飯。畢竟對他來說，吃飯只是個理由，他若真的只是想吃東西，哪里不行，何必非要清薇動手？不過是借著這個機(jī)會，和她說說話，親近一番罷了。

    所以后來，清薇索性在酒樓里準(zhǔn)備好，用食盒盛了，帶回去給趙瑾之。

    但趙瑾之還不滿意，“你這么看著我，就是再好的胃口，我也吃不下去了?！彼?。

    哪怕他的臉皮極厚，但到底是在心上人面前，總想要表現(xiàn)一番。發(fā)現(xiàn)清薇一直看著自己，難免就會注意一下動作和儀態(tài)，心思都不在吃飯上頭了。

    但要是清薇去做別的事，那更糟，倒顯得他像是專門來蹭飯，埋頭吃完了就走。

    最后清薇妥協(xié)，索性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帶回來，跟他一起吃。

    不過這樣一來，別人也許不知道，后廚的人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畢竟每天清薇帶回來的分量，就是三個她加起來也吃不下。不過沒有人會將這種問題問出口，只擱在心里便是。

    這日忽然下了雨。

    過了年就入春，下雨是極正常的。只是這樣一來，往來的客人多半都行色匆匆，酒樓里的生意冷清了許多。就是有客人，多半也不是正經(jīng)來吃飯，而是進(jìn)來避雨，隨便點兩個小菜，一壺酒，坐著慢慢喝，慢慢等。

    因為客人不多，所以酒樓里的人也都得了空閑，聚在一起說話。

    然而直到申時，這一場雨仍舊沒有停的意思。酒樓里的客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有的是冒雨走的，有的則是有家人來接。清薇見狀，便提前讓眾人打烊。關(guān)了門之后，姚老八有些擔(dān)憂的問，“東家怎么回去？”

    酒樓里的雨傘不夠，都給了那幾個婦人，兩個廚子年輕力壯，頂著雨就回去了。兩個學(xué)徒和小六子壯兒則打算留在店里將就一宿。反正店里那么多桌椅，到時候并攏過來，再給一床被褥就能睡。

    但清薇卻不能這么將就，所以姚老八有此一問。

    清薇道，“走回去便是。雨已經(jīng)比之前小了許多，想來不要緊?！?/br>
    姚老八略略猶豫，不好再勸，只能提議道，“姑娘每日這樣來回，甚是辛苦，何不置辦一輛馬車？再有這樣的時候，也方便些?！?/br>
    清薇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的確不錯。畢竟店鋪大了，往后也許什么時候就有要用到車的地方，總不能都去外頭租，一來不方便，而來若用來送客人，檔次也顯得不夠。

    遂了點頭，“回頭得空你去挑吧。只是咱們的店鋪就那么大，家里也沒多少地方，這馬要養(yǎng)在哪里？”

    姚老八道，“拉車的馬都是挽馬，與戰(zhàn)馬不同，性子好，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后院里搭個棚子就盡夠了，平日里喂些草料，幾日里出去遛一次也就是了?！?/br>
    趙二也從后頭擠上來，“照料馬的事交給我便是，保準(zhǔn)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男人少有不喜歡馬的，聽說店里要養(yǎng)，哪怕只是普通的挽馬，大家也都很高興，聚在一起說個不停。清薇見狀，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從后門出了酒樓。

    才一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那里的趙瑾之。

    他大概也是怕人看見了嚼舌，所以平日里來接清薇，都是隔了一段路等著。但今兒下了雨，他帶著傘，就直接過來了。

    清薇見到他，也不驚訝，走過去，兩人撐了一把傘，往巷子外走。

    送出來的趙二小聲問姚老八，“你說，冠軍侯是不是對咱們東家……？”

    “不要多嘴?！币习诵÷暤?，“這不是咱們能議論的事，說出去對東家也沒甚好處。他們都是大人物，這些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不必咱們cao心。”

    趙二撇嘴，悻悻道，“我也不是cao心，不過白問一句罷了?！?/br>
    這廂清薇跟趙瑾之一起往前走了一段，才問，“今兒怎么不見你牽著馬？”

    “回了京，就不好整日在街上縱馬了?！壁w瑾之道，“時間不緊，況且下著雨也不方便，就沒有騎馬。”

    清薇道，“方才姚老八提議，說是該給店里置辦一輛馬車，我覺得很是。到時候，就不需要趙大哥這樣辛苦往來了。”

    其實店里的人對趙瑾之每天來接清薇這件事，并不是一無所知。畢竟他來的次數(shù)多了，總有被人看到的時候。再說清薇也沒有刻意遮掩過。不過就像清薇每天帶回家的飯菜一樣，大家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

    若非如此，他們一屋子的男人，總不可能真的任由清薇一個女子每日獨自來回奔波。雖然京城是天子腳下，王化之地，首善之都，幾乎不會有什么惡事發(fā)生，但卻也不是絕對的。

    但現(xiàn)在也就罷了，以后若是有了馬車，肯定會有人每日接送清薇，不需要像現(xiàn)在這么走動。如此一來，趙瑾之也就不方便過來了。

    眾人知情是一回事，趙瑾之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趙瑾之聞言，眉頭一動。清薇這番話并沒有詢問的意思，僅只是告知他一聲，就算他不贊同，也沒有否定權(quán)。這讓趙瑾之感覺有些郁悶，同時，他還敏銳的察覺到，清薇做出這個決定，正是針對自己。

    但又是為什么針對自己呢？趙瑾之暫時還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他將這個問題暫且壓下，笑道，“這怎么會辛苦？反正也是順路?！鳖D了頓，又道，“若有馬車，倒免了你許多奔波的辛苦。的確比現(xiàn)在好些?！?/br>
    清薇道，“趙大哥當(dāng)真這樣想？”

    “怎么我不能這么想？”趙瑾之笑著問，“難道我在清薇眼中，便如此不通情理？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中。若能稍稍減免，自然是好事?！?/br>
    既然話說到了這里，清薇便問，“趙大哥不覺得我這是自討苦吃么？”

    趙瑾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清薇自己都微微不自在起來，這才露出了重新露出了笑容，語氣柔和的道，“清薇，我的心思你盡知的，又何必說這些話來試我？這世間之事，多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說什么，我不信清薇會在意。是不是自討苦吃，你知道，我也知道，這便夠了。”

    “既是冷暖自知，怎么趙大哥又知道了？”清薇偏與他計較起來。

    趙瑾之想了想，方笑道，“只因我一直看著你，知道你那水從哪里來，是否燒開過，又放了多長時間。如此，自然能估算出其中冷暖。雖不及清薇切身體會，但想來不至于差得太遠(yuǎn)。”

    清薇低下頭，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問，“從前趙大哥似乎說過，你祖母和母親都不是尋常女子。我在京中，多少也聽到幾分消息，只是真真假假好好壞壞，實在難以辨清。不知趙大哥是否愿意同我說說？”

    “清薇想聽，我自然會說?！壁w瑾之道，“你當(dāng)聽過我祖父的故事吧？他出身貧寒之家，后來投身軍中，大魏立國之后又轉(zhuǎn)了文官，但本身還是個草莽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據(jù)說能制住他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武皇帝，一個就是祖母?！?/br>
    趙瑾之的祖母出身鄉(xiāng)野，因為是家中長姐，所以從小性子十分要強(qiáng)，跟村里的男孩們一樣上山下河，任何事都不輸旁人。但個人的力量在亂世之中是如此的渺小，哪怕她再能干，也不能對抗命運(yùn)。戰(zhàn)爭席卷這篇土地，帶走了她的家人和鄉(xiāng)親，只留下一片廢墟。上山采藥難得有了好收成的姑娘歡歡喜喜的回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大受刺激的老太太并沒有因此退縮，反而被激起了血性。也不知怎么想的，她梳起頭發(fā)，換上男裝，竟然就這么混進(jìn)了軍隊里！

    那時她才十四五歲，本來就在雌雄莫辯的年紀(jì)，又兼整個人曬得黑漆漆的，性子也是又狠又倔，竟沒一個人懷疑。

    趙訓(xùn)是第一個看破她身份的人，怕出問題，把人調(diào)到身邊做了親兵。一來二去，兩人彼此心下暗許。不過當(dāng)時那種情形，自然也由不得他們兒女情長。直到大魏立國，大部分地方一一安靖，又經(jīng)過了幾番波折，兩人才成就夫妻。老太太一輩子沒讀過什么書，但為人行事自有一番氣度，不是尋常閨閣女子可比。

    至于趙瑾之的母親林氏，傳奇故事京中稍稍打聽就知道了。也不需贅言。

    說起來，趙家的家風(fēng)也是夠奇特的。若自己和趙瑾之成婚，那或許又會是另一個留給后人猜度的故事。畢竟堂堂冠軍侯，什么樣的女子娶不到？偏就便宜了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出宮宮女，想來許多人怕是難以接受。

    這么想著，清薇的心情忽然愉快起來。眼看要到長壽坊，她抬起頭來打算同趙瑾之說話，這才注意到，趙瑾之將傘朝著她這邊傾斜，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頭，早就濕透了。

    清薇抿了抿唇，許多客氣話在腦子里翻來倒去，但她不想說。

    這時候客套，反倒對不住趙瑾之這一片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