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于廣為沒有結(jié)婚,陳可露離異。 好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兩個人順理成章地發(fā)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據(jù)于廣為說,是陳可露主動的。 他說自己真的推了又推,可他雖然身染艾滋,卻也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經(jīng)不住rou|體的勾|引,一時沒忍住, 事情就那么發(fā)生了。 “可是我戴套了, 為了保險,我戴了兩個。我的主治醫(yī)生說過,只要不接觸到**,是不會感染的?!毖簿犂?, 于廣為很委屈地說。 后來, 因為各種原因, 于廣為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拖累陳可露, 便主動斷了和她的聯(lián)系。 三天前,兩個人戲劇性地在醫(yī)院相遇。 陳可露見于廣為手中拿著病例,準備上樓就醫(yī),又支支吾吾死活不肯說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于是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就是電視劇上經(jīng)常演的那種——男主人翁深愛著女主人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忍痛割愛,斷了聯(lián)系。 可能是好奇害死貓,也可能是為了證明并不是自己的魅力出了問題。 她和于廣為告別了之后,又悄悄尾隨,發(fā)現(xiàn)他進了感染科。 人生在世遇見的壞事,有些比晴空炸雷還要令人驚恐,因為炸雷之前,好歹還有閃電預告一下。 陳可露躲在門口聽見“艾滋病”這三個字時,當時就崩潰了,她在醫(yī)院里大喊大叫。 于廣為說:“我跟她說了,她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先做個檢查。我覺得她根本就沒有癥狀,我真的真的很小心的??墒撬傔@樣,我也害怕了,而且她又咬了警察,要是真的話,我就是罪人吶……其實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是因為亂搞染的病,我是因為輸血……我也是個好人啊!” 說到最后,三十幾歲的漢子,捂著臉開始嚎哭。 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自己。 另一邊,陳可露在巡警隊的另一個房間里大哭大喊,就是死活都不同意去醫(yī)院檢查,說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還說,誰要是逼她,她就自盡。 雖然不確定陳可露到底有沒有艾滋病,但為了保險起見,默許還是及時服用了艾滋病阻斷藥。 像這樣的事,這幾年不說是常見,卻也不是個例了。 去年,南區(qū)的一個警察執(zhí)勤時被一個身染艾滋的毒販咬出了血,也是及時服用了艾滋病阻斷藥,一共服用了二十八天。 聽說,二十八天后再去檢查,當時就是陰性了。 兩個月后又去檢查了一次,還是陰性。 三個月后,基本就是走個過場,可是看見陰性的單子之后,歷經(jīng)了三個月煎熬的堂堂漢子還是哭成了狗樣。 這世上的事,如果不是深有體會,就不能感同身受,那么輕易脫口而出的“理解”,只能是蒼白無力。 現(xiàn)在默許真的深有所感了,那是一種像藤蔓一樣,越纏越緊,越長越壯的恐懼。 醫(yī)生說,國內(nèi)24小時內(nèi)吃藥阻斷失敗的案例幾乎沒有。 可是默許的心里仍舊覺得膈應。 加之,服了藥之后,副作用上來了,他有點眩暈惡心。于是請了假,回家休息。 晚上和肖可愛通電話,默許沒有說起這件事情。 只是心情有些低落。 肖可愛總感覺他的聲音不太對,問他:“你受傷了?” “沒有?。 ?/br> “真的沒有?” “真的?!蹦S言之鑿鑿地又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邊的聲音很空啊,因為我這會兒在房間里,而且我今天稍微有點累?!?/br> 可是肖可愛還是覺得不對勁,又問他:“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默許猶豫了一下,無比堅定回答:“沒有?!?/br> —— 其實肖可愛在國外的行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比預估的提前了兩天半,她本來是想休息一晚,第二天啟程回國。 掛了線之后,她忽然吩咐鐘景陽,“給我訂夜里的飛機,我先回去,你留下善后,明天再走?!?/br> 她想給默許一個“驚喜”。 這一次,鐘景陽吸取了自己話太多的教訓,沒問boss這么急著回去干什么! 其實想也知道,戀愛中的男女,分開一小時,就會覺得分開了一個多世紀。 他訂了凌晨一點的飛機,第二天早上八點半能到地方。 對于凌晨趕飛機這種事情,反正肖可愛這幾年經(jīng)常做,也就是上了飛機,睡一覺的事情。 七個半小時的飛行,飛機準時落地。 京城的天有點兒灰,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肖可愛去停車場取了車,發(fā)動之前,故意打了默許的手機。 “喂,上班了嗎?” 肖可愛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的那一瞬間,默許有些恍惚,片刻之后,他默默無聲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這才回答:“嗯,上了。” “今天的天氣怎么樣?” 默許下了床,掀起了窗簾,探頭往外看了看,又說:“哦,天有點兒陰?!?/br> “那你好好上班吧!” 她的聲音是輕快的。 “好。”默許很深沉地說。 肖可愛掛了線,心里翻騰了幾百種可能,最不可能的一種是默許在偷|情,最可能的一種她不想相信。 肖可愛驅(qū)車到了默許負責的轄區(qū),沿街轉(zhuǎn)了好幾圈,別說是默許了,就連他的同事也沒能找到一個。 心里想著,再轉(zhuǎn)最后一圈,要還不行,她就直接去北區(qū)巡警隊。 正在路口等紅燈過去,忽然看見一輛巡邏車,從后面超了過來,向右拐去。 肖可愛“哎”了一聲,車里的人沒有聽見。 可是前后的車夾的太緊,她一時追不過去。 等到一變成綠燈,她轉(zhuǎn)著方向盤,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幸好,那輛巡邏車開的不快,還在下一個路口停了停。 肖可愛直接把車橫到了巡邏車的前頭,里頭的人伸出了頭。 是劉山。 有事兒找警察叔叔,這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的事情。 劉山還以為這是個有難的群眾。 這時,肖可愛探出了車窗,沖他招了招手,“嗨!” 劉山本能地咧嘴一笑后,忽然又斂住了笑容,表情嚴肅。 肖可愛裝著沒看見,笑著問他:“你們隊長在哪一塊兒巡邏呢?” 聽這話音是還不知道,那他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劉山一抬手,想像他們隊長一樣撓撓頭。 肖可愛臉色一沉,不給他喘息時間,又問:“出大事了?傷了?殘了?還是要死了?” “啊,沒有那么嚴重?!眲⑸絿樀内s緊解釋,“就是昨天出警的時候,被一個疑似艾滋病的患者咬了一口,已經(jīng)吃阻斷藥了。我跟你說嫂子,現(xiàn)在的醫(yī)療技術發(fā)達,阻斷藥吃的及時百分之九十九點五沒事兒。叫我說那百分之零點五,也是醫(yī)生嚇人的。醫(yī)生說話,全部都是模棱兩可,不打包票,其實…真沒事兒?!?/br> “那他人呢?” “休息了,我估計在家了吧!” “謝了?!?/br> “客氣啥,自己人?!眲⑸胶俸傩π?。 等那輛黑色的汽車走遠了,劉山才縮回了頭,和副駕駛上的小百利說:“你說,隊長要是知道,我把他賣了,他會不會弄死我?” 小百利挑著眼皮,手一橫,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陰惻惻地笑。 劉山越想越慫,威脅小百利:“你不許和隊長通風報信,要不我弄死你?!?/br> —— 有一年多都沒到這個小區(qū)來過了。 這里除了黃色的墻皮又脫落了不少,似乎沒有其他的改變。 肖可愛進了十六號樓的電梯之后,又給默許打了個電話。 她問:“你在干嘛呢?” 默許依舊回答:“在上班??!” 她又問:“默許,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有??!你吃飯了嗎?” 肖可愛沒有揭穿,很隨意一樣說:“哦,我電梯來了,掛了吧!” 掛線的那一刻,電梯門開了,她跨步走了出去,沒有猶豫。 門響了。 默許打開門愣神的功夫,肖可愛踮起腳尖,狠狠地親了上去。 這并不是一個多么纏綿的吻。 肖可愛找準了默許的舌尖,又狠狠地咬了下去,一瞬間彌漫出滿口的血腥氣。 默許很激動,一把把她推開了,紅著眼睛吼道:“你瘋了?” 肖可愛抹了下嘴,輕飄飄地說:“哦,真是巧啊,我今天吃飛機餐的時候,一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默許的臉色很復雜,有驚慌,懊惱,可能還有點不知所措。 可肖可愛還是很輕松、很平淡的表情,又問他:“默許,現(xiàn)在,你有話要跟我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