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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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蒲桃似是有些懊悔,“昨日還是我和娘子提了,叫趙嬤嬤替她一回,沒想到令他們生了嫌隙......” “你就是濫好人,”阿棗哼了聲,輕蔑地道,“讓他們狗咬狗去,那些個老婆子個個一肚子心眼,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是不是娘子在喚我?”阿棗放下手中活計,側耳聽了聽,揚聲答道:“哎,來啦!”急急忙忙地朝二娘子書房里跑去。 鐘薈擱下筆,揉了揉眼睛,她身前的黑檀書案上鋪著幾篇大字,半月型的紋石墨池已經(jīng)快干了。 那些字丑得十分別具一格,一筆一畫活像是蛞蝓爬過留下的痕跡,不過懂書的人便能看出那些字架子搭得極好,鐘薈搖了搖頭,下筆一快就這樣,不小心把上輩子的童子功帶了出來。 阿棗心說娘子這筆字真是叫人不忍看,偏偏還樂此不疲,一兩銀子一疊的雪浪紙就這么造,她看著都有些心疼。 二娘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揉揉手腕笑著道:“有些手酸,今日就寫到這里吧,你去與我溫一碗杏酪來,我歇一歇再看會兒書。對了,還有我那只白玉連環(huán),也一同取來。” 阿棗領了吩咐出去,不過一刻鐘便提著食盒回來,臉上的神色卻有些焦急:“娘子,那白玉連環(huán)不見了,奴婢昨日出門前分明收起來的呀,就擱在那只紫檀小櫥里的......怎么就不見了呢!” “你別急,”二娘子倒是一點也不急,還催她將吃的取出來,“我這院子里又沒有外人來,興許是你一心想著出去玩沒記清楚也未必?!?/br> “奴婢真的......”阿棗是個急性子,急眉赤眼地自證清白,就差沒跳腳了:“奴婢記得真真的!梳頭的時候您還頑來著,臨出門時奴婢見落在妝鏡前,還特特地拿起來收進櫥子里鎖好方才出門的,對了,阿杏也在,阿杏阿杏,你也看見了對吧?”邊說邊拽阿杏的袖子,瞪著眼珠子死死地盯住她,仿佛對方敢說一個“不”字立即就要用眼神將她臉皮剝下來。 阿杏被她盯得頭皮發(fā)毛,結結巴巴地道:“嗯......嗯......好像是吧......我不太記得了......” “怎會不記得呢?!”阿棗越發(fā)急了,用指甲撅她胳膊:“你仔細想想?yún)???/br> “嗯?”鐘薈放下茶碗奇道,“既然你記得這般清楚,那便是我們走后有人拿去了唄。阿杏你去將蒲桃叫進來,莫驚動了旁人?!?/br> 不一時蒲桃到了,一掀簾子就見阿棗哭喪著一張臉,二娘子卻臉色如常,不像是才發(fā)落過人的模樣。 “將簾子和帷幔放下,阿杏,你去門外守著,別叫人走近?!辩娝C吩咐完,便三言兩語將白玉連環(huán)失竊的事與蒲桃說了一遍,末了道,“昨日你們三個和趙嬤嬤是隨我一同出去的,你去查查昨日留在院中的下人,有哪些進過我的屋子。” 蒲桃大吃一驚:“會不會是弄錯了?” 阿棗又要跳腳,鐘薈及時用眼神制止住她道:“本來只是件小玩器,若是在外面丟了,也沒什么打緊,只是鎖在櫥里突然不翼而飛總叫人心神不寧......” “奴婢明白,這就去查,”蒲桃皺著眉頭,咬了咬嘴唇猶豫道,“這事要不要回稟老太太和夫人?” 二娘子為難地絞著手指,半晌拿不定主意,期期艾艾地望著她道:“我也沒經(jīng)過這樣的事,你說呢?” “依奴婢之見,暫且先別回稟吧,萬一是咱們的人弄錯了,倒叫他們白擔心一場,”蒲桃交疊著雙手,右手食指輕輕在手背上點著,若有所思地道,“先暗暗查訪,免得弄得人心惶惶,今日可以找個別的由頭將可疑之人羈留在院中,待夜里落鎖后再搜屋子,小娘子您看如此可好?” 鐘薈感激地點點頭:“再妥當不過了,還好有你在,否則我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還有......”蒲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道,“這玉連環(huán)雖是在娘子臥房里丟的,別處的東西難保沒有缺漏,不如趁此機會將奩箱、庫房都盤點一遍。” 她沉吟片刻,又愧疚地對阿棗道:“我雖信你為人,但暫且要委屈你避避嫌,畢竟你是最后看見白玉連環(huán)的人?!?/br> “你懷疑我?!小娘子也懷疑我么?”阿棗猛地抬起頭,悲憤地望向二娘子,見她并無異議,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嘴唇抖了抖,兩顆豆大的淚珠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雙手捂著臉奔了出去。 蒲桃嘆了口氣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這小丫頭就是性子太急了?!闭f罷向二娘子行了個禮,也轉身出去了。 與鐘薈料想的一樣,整件事查起來異常順利。能出入她臥房而不令人側目的統(tǒng)共沒幾個人,蒲桃很快便將可疑之人羅列了出來。除了兩個打掃屋子的粗使婢子,一個抱了被子出去曬的婆子,剩下嫌疑最大的就屬季嬤嬤了。 那婆子奉了季氏的差遣,進去抱了床被子即刻便出來了,而那兩個婢子同進同出,除非兩人合謀共犯,否則絕無作案的時機。況且櫥子是上了鎖的,那白玉連環(huán)固然玲瓏可愛,屋子里值錢的物件比比皆是,誰會特地去撬鎖? 而那柜子上的鎖一共三把鑰匙,蒲桃一把,阿棗一把,季嬤嬤一把,家賊是誰似乎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 蒲桃也傻了眼:“不會吧,季嬤嬤在府上這么多年了,犯得著偷這么個小玩意兒?” “必是記恨我上回發(fā)落她!我一直念她是乳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凡事姑息擔待她,沒想到她就是這么回報我的。小庫里的物件可清點過了?你說得對,這么個小玩意兒怎能令她饜足!”鐘薈忿忿地將手中的金連環(huán)往案上一敲,她有許多個連環(huán),金的,銀的,青玉的,墨玉的,紫玉的......只不過白的那個溫潤細巧,平常把玩得最多。 “奴婢不識字,若要盤點恐怕還得勞駕娘子您,”蒲桃想了想道,“這庫房原先是季嬤嬤和阿柰一同管著,因阿柰識文斷字,有東西入庫向來是由她登記造冊的,季嬤嬤即便有那個心,想來應該也不敢動那些在冊的東西。倒是后來婕妤娘娘賞的那批東西送來時,阿柰已經(jīng)不在了,咱們幾個又都不通文墨,因而還未造冊,那尊沉香獸和一套水晶琉璃碗是日常在用著的,其余物件都單獨裝了個箱子收在庫里,若有什么......應當就出在那箱東西上,奴婢當日清點過,名目雖想不起來,但大件小件的數(shù)目是記得的?!?/br> 鐘薈對她的話不予置評,卻好整以暇地凝視著她的眼睛笑道:“這還是我頭一回聽你說那么多話呢!” 蒲桃眸光一閃,抿抿嘴,狀似羞慚地低下頭:“小娘子慣會取笑人,奴婢不多嘴便是了?!?/br> “我哪里敢笑你,”鐘薈嘖嘖稱奇道,“看不出來咱們院里還藏著個女陳平,著實有些大材小用呢......?!?/br> “小娘子說哪里的話,奴婢生得笨,所以凡事多留個心眼罷了?!逼烟椅⑽⒁恍Γ鄣讌s看不出絲毫波瀾,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轉身出去了。 蒲桃料事如神,一清點那口箱子里果然少了幾樣小物件,鐘薈心中了然,吩咐下人將院門看緊。 季嬤嬤似乎也覺出了什么,到了申時按捺不住,一瘸一拐地來找鐘薈告假,撩起褲腿向鐘薈展示她高高腫起的腳踝:“小娘子,老奴原本想著自己拿熱巾子敷一敷,拿藥油揉一揉便罷了,不成想今日起來腫得一發(fā)厲害,思來想去還是求小娘子垂憐,差人送個信與老奴那不肖的兒子,令他接了老奴去醫(yī)館瞧一瞧,買幾帖藥來治一治。” “嬤嬤傷成這樣怎么好來回走動?”鐘薈不忍心看似地將視線挪開,“我這兒有上好的藥油,還是上回婕妤娘娘賜下的,可不強似醫(yī)館的藥?” 季嬤嬤還待分辨,鐘薈已經(jīng)著阿杏去取藥油,她只能把話咽了下去,惴惴不安地回下人房里躺著。 過了戌時,院門早已落了鎖,同屋的趙嬤嬤已經(jīng)打起了鼾,季嬤嬤仍然心亂如麻輾轉難眠。就在這時,蒲桃提著燈,帶著兩個粗壯的婆子,“砰”地一聲推開了她的房門。 第23章 連環(huán)(一) 季嬤嬤詐尸一般從床上彈起來,腦后一陣發(fā)冷,三魂六魄仿佛爭先恐后地想掙脫出她的身體,卻無路可逃,最后在那方寸之地縮成一團。 然后她的腳踝尖銳地抽疼了一下,這一抽好像將那團緊縮的神魂又抽回了四肢和腑臟中,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你們做什么?半夜三更的!見我老婆子好欺負都來踩一腳是不是!”她連滾帶爬地站到床上,眼角余光瞥到趙軸兒那老東西也坐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笑。 “對不住,攪了兩位嬤嬤的好眠,”蒲桃恭恭敬敬,滿含歉意地道,“小娘子庫里丟了幾樣東西,我奉了小娘子的命來找一找,兩位嬤嬤是積年的老人了,想是與你們沒有干系的,我們不過是例行公事,多有得罪了?!?/br> 趙嬤嬤聞言小聲嘟囔了幾句,把箱籠等家什從床底下拖出來往屋子中間一放,沒好氣地道:“你們要搜就搜吧,我老婆子就這么些破衣爛衫,看你們能搜出什么來?!?/br> 那兩個婆子也不客氣,輕車熟路地把箱籠里的東西抖落到床上,仔細翻檢了一遍,一無所獲。 “多謝趙嬤嬤。”蒲桃客氣地一福,轉頭對季嬤嬤道,“嬤嬤也與我們行個方便吧?!?/br> “行什么方便?茅坑才給你行方便,我可沒茅坑的肚量!”季嬤嬤嘴里唧唧噥噥地罵了許多難聽話,蒲桃只當沒聽見,向那兩個婆子使了個臉色,他們點點頭,從她床下拽出幾個半新不舊的竹箱籠。 “誰敢碰我的東西!看我不剁了她的爪子!”季嬤嬤急得在床上跳腳,可惜她瘸了一只腳,沒跳兩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唉唷唉唷地抱著腳呼痛。 兩個婆子不理她,一人拎起一個箱子往地上抖,抖出一地的雞零狗碎,倒也沒什么不能見人的,只有一些碎銀子和一些綾羅綢緞的邊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