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奈何只鐘情于你、撩夫日常、寵你到世界巔峰(重生)、莫名其妙懷孕了怎么破、亂世宏圖
“在我們家未出事之先,也不見有人拿他的出身和身子骨做文章,那世子之位大約還是坐得穩(wěn)的,如今......有人尋見可乘之機罷了?!?/br> “齊王當(dāng)真那么看重三公子么?”鐘薈又問道。 衛(wèi)琇頷首:“一來是因齊王偏寵高氏愛屋及烏,二來他第三子同他最肖似,尤其是那饕餮般的野心,我們家一倒,等于推了齊王一把,他沒了顧及,無需再瞻前顧后了。” “既然世子得堂姑母的教養(yǎng),又當(dāng)了那么多年世子,怎么也會扶持些自己的黨羽吧?”鐘薈摸了摸下頜。 “齊相蔡賓明面上站在三公子一邊,世子的勝算恐怕不大?!毙l(wèi)琇不自覺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案。 “明面上?”鐘薈立即抓住了他話里的關(guān)竅,“聽聞那蔡賓是個媚上欺下吮癰舐痔的jian佞小人,莫非他有什么蹊蹺?” “傳聞通常不可盡信,今日宴席上相遇,我觀此人形貌神氣,不似鄙陋無能之輩,且有他輔佐這些年,齊王厲兵秣馬,修政親民,青州近來兩度逢災(zāi),齊王的勢力卻愈加強盛,與他脫不了干系。堂姑母的籌碼恐怕是押在了此人身上?!毙l(wèi)琇解釋道。 “不過堂姑母大費周章地將此事告知你,想必是要你里應(yīng)外合,緣何未透露舉事之期?我總覺得仿佛遺漏了什么......”鐘薈冥思苦想,突然靈光一現(xiàn),“對了,今日堂姑母說過幾句怪話,先是夸我有過目不忘之能,接著又問我若是換作畫,看一眼能不能依照原樣繪出來,我方才以為是應(yīng)在阿喬身上,仔細一想......” 鐘薈闔上眼睛一點點回憶當(dāng)時情形:“扇子,她說這話時特地走到案前,拿起了置于案上的扇子,后來又特意將那把扇子在我眼前晃了幾回?!?/br> “能想起扇子上繪了何物么?”衛(wèi)琇不由大逆不道地腹誹,堂姑母也真是草木皆兵,非但那封信寫得藏頭露尾叫人抓不著真憑實據(jù),還把關(guān)鍵的日期隱藏在別處,到頭來還是他的阿毛受累。 “我且試試。”鐘薈重又閉上眼睛細細回想一陣,鋪開一卷素娟,掭了掭筆,把衛(wèi)氏扇子上的圖案惟妙惟肖地勾畫了出來。 那是一幅夏日小景,左側(cè)竹簾被風(fēng)掀起,中間一張幾案上擱著一枝石榴花,右下方一只金狻猊香爐中升起裊裊白煙,一旁的青釉弦紋瓶里插著八枝蜀葵。 龍生九子,狻猊排第八,堂姑母生怕侄媳疏忽,又用瓶花之?dāng)?shù)點了一次。 鐘薈撂下筆,脫口而出:“八月十六?!?/br> 第162章 齊王 如今已是六月初, 離舉事之期不過短短兩月,可謂迫在眉睫。 鐘薈忖道:“堂姑母為何如此篤定我能領(lǐng)會她的意思?雖說你在書信中提過我有過目不忘之能……” “是堂姑母說的?”衛(wèi)琇面露訝異, “來青州之前我確實寄過一封書信,也曾在信中提到你,然而并未提及此節(jié)。” 鐘薈一怔,一股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她是這么說的……我當(dāng)時也納悶, 因這著實不像是你說的話?!?/br> 她努力回憶當(dāng)時齊王妃的神色,卻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堂姑母說這話的時候沒什么特別舉動, 也沒什么異色, 似乎她是真的收到了這么一封信,實在古怪……” “那就是有人做了手腳, 信匣是我親手封緘的, 信中都是泛泛之言,談不上機密,不過走的還是家里的途徑, 中途叫人替換的可能微乎其微?!毙l(wèi)琇又不自覺地屈起手指輕輕敲擊書案,這是他思考時特有的小動作。 “如此說來多半是到了齊王府之后叫人換走的了?”鐘薈越想越覺說不通。 依照齊王妃如今的處境, 衛(wèi)琇的書信到王府后先叫人開匣驗看是一定的, 模仿他的字跡篡改內(nèi)容也不難,只是她過目不忘之事只有最親近的幾個人知曉,這位蟄伏暗處的齊國高人縱然將他們夫婦倆查個底掉, 應(yīng)該也查不到這上頭,何況誰會刻意去關(guān)心一個內(nèi)宅婦人的雕蟲小技呢? 目前看來,此人篡改信件只是為了方便齊王妃傳遞消息, 似乎是友非敵,只不知那封信是否還有別處動了手腳,且此人身在青州,卻對他們了若指掌,著實令人不安。 然而比起這些,衛(wèi)琇更在意另一件事,雖說有些難以啟齒,他還是問道:“你過目不忘的事還有誰知道?” 鐘薈一個個梳理過去:“除了我耶娘、阿翁、阿兄,便是姜家大姊了,其他兄弟姊妹乃至于阿婆都是不知道的。” 姜明霜之所以知道,一來是他們同住一個院子,朝夕相對,二來也是因為他們姊妹親近,鐘薈打從心底對她沒什么戒心,而姜曇生大嘴巴,姜明淅有個不省事的親娘,鐘薈在他們面前一直是小心隱藏的。 衛(wèi)琇想了想又道:“下人呢?” 鐘薈心里咯噔一下:“我自然是沒同他們說過,若是有人自己看出來,那也只有阿棗和阿杏這兩個近身伺候的……你懷疑他們?” 她突然想起,當(dāng)初和衛(wèi)琇在山中逃避追捕時,他也曾懷疑過阿杏,不知為什么,他的懷疑比起身邊人可能背叛她更令她難過。 衛(wèi)琇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翳,隨即笑了笑寬慰她道:“是我杯弓蛇影了,他們跟了你這么多年,人品如何你比我清楚,你相信的人我自然也信得過?!?/br> 鐘薈心知這是他對自己的體貼:“不過如今這節(jié)骨眼上容不得半點閃失,我去同他們說,從今日進書房打掃都須有阿慵或者我們倆在場,也怪我先前與他們隨意慣了,今時不同往日,有些規(guī)矩是該立起來了?!?/br> “無礙的,按原先的規(guī)矩來便是了?!毙l(wèi)琇歉疚地道。 真正機密的東西他自然不會隨手放在書房里,他心里清楚,阿毛這是在安他的心,她平日里看著任性,可遇事總是先一步替他著想,懂事得叫人心疼——若是不曾嫁他,她如今還在洛京無憂無慮地吃吃喝喝,何需背井離鄉(xiāng)跟著他來這青州擔(dān)驚受怕? 鐘薈沒與他爭辯,心里卻已下了決定,雖然如此一來會叫阿棗他們心里有些不舒服,可長遠來看規(guī)矩嚴明對他們主仆都好。 鐘薈又問道,“若是今日我不能領(lǐng)會她的玄機,她的籌謀不就落空了么?況且即便把消息傳出來,你也未必愿意冒險與她里應(yīng)外合,到時又當(dāng)如何?這些堂姑母不會想不到……” 衛(wèi)琇點點頭道:“堂姑母的籌謀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恐怕將世子養(yǎng)在膝下起便沒有松懈過,無論有沒有我們從旁相助都是要舉事的,若是我們應(yīng)允,予她而言只是意外之喜?!?/br> 鐘薈忖了忖,也覺得是這么回事,他們手里不過三千兵馬,且良莠不齊,能起到多大用處連自己都沒把握。 “你待如何答復(fù)?”鐘薈又問道,若齊王妃是別家人,她是不會多此一問的,齊國內(nèi)亂于他們有百利而無一害,斗得越兇內(nèi)耗越大衛(wèi)琇這刺史便坐得越穩(wěn),可偏偏王妃出自衛(wèi)氏。 “堂姑母既然開了口,我不能作壁上觀?!毙l(wèi)琇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投下深濃的暗影,遮住了眸光。 鐘薈一早猜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還在世的衛(wèi)家人所剩無幾,要他袖手旁觀實在是強人所難,何況傳聞齊王三子弓馬嫻熟,有狼顧之相——姑且不論齊王世子的立場,一步三喘的病秧子總好過野心勃勃的壯漢。 成事不說,鐘薈捶了捶坐得有些發(fā)麻的雙腿站起身,一邊替他寬衣解帶一邊道:“主意已定便莫要多想了,凡事有我陪著你呢。” *** 一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入夜便陸陸續(xù)續(xù)離去了,不過齊王妃衛(wèi)氏的壽宴一直持續(xù)到夜闌。 王妃近來精神不濟,過了戌時便向女客道聲失陪,先回房歇息去了,不過但凡近身伺候王妃的侍婢都知道,所謂歇息也不過是干躺在床上,自衛(wèi)家糟了滅族的橫禍,王妃總要輾轉(zhuǎn)反側(cè)到天明才能得一時半刻的安寢。 “來人,”衛(wèi)氏在帳中喚道,“去廚房傳些七寶羹來。” 帳外兩個侍女你看我我看你,一個都懶怠動。 齊王妃瞥了一眼帳上映出的人影,提高了聲音道:“有人么?” 其中一人朝同伴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道:“您且稍等,奴婢這就去?!?/br> 王妃睡不著,自然不能少了人伺候,輪值的侍女只得老老實實在帳外守著,等下一班的人來接替自己,日日如此,心里積壓了不少怨氣,雖不能宣之于口,侍奉起來態(tài)度難免輕慢——他們這批人是一年前換到華光殿來的,對王妃毫無忠心可言,一開始沒弄明白狀況還小心奉承,時間一長都看出這王妃已經(jīng)失勢,便怠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