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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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秀吩咐傳他入內,鐘薈避到屏風后面。 祁源看了一眼屏風上模糊的人影,知道刺史夫人又在,雖然已經(jīng)習以為常,他還是不由自主皺起了眉。 “使君,如您所料,淳于靖已經(jīng)拔營帶兵撤退?!逼钤葱辛藗€禮稟道。 “嗯,我知道了,”衛(wèi)秀平靜道,“守了這么多日,你們也都累了,今夜早些歇息?!?/br> “是,”祁源恭敬道,“屬下已派人將陳府圍了起來,此次陳氏首鼠兩端,勾結逆賊,謀害朝廷要員,罪無可恕,還請使君發(fā)落?!?/br> 衛(wèi)秀想了想道:“謀逆重罪,按律當夷三族,不過今上仁厚,若是陳氏誠心悔過,夷三族就不必了,陳家的婦孺也可免于一死?!?/br>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祁源領了命出了帳。 鐘薈從屏風中走出來,打開案上的食笥,取出一個青瓷碗,揭開卷草紋錯金銀蓋子,用白玉湯匙舀了勺甜羹,湊到嘴邊試了試,還有些燙,只好放回去繼續(xù)調。 “房氏會信么?”鐘薈疑惑道。 “她信也好,不信也罷,已經(jīng)由不得她選了,”衛(wèi)秀淡淡道,“愿賭服輸,誰叫她下錯了注。陳家女眷的性命她不在乎,可我不信她可以對房家置之不理?!?/br> “若是她真的拿出裴家勾結司徒徵謀反的憑據(jù)……” “房氏這樣的人留不得。”衛(wèi)琇直截了當?shù)氐??!?/br> 鐘薈便把這事揭過不提。 “方才疼極了吧?那老翁也真下得去手!”她一邊翹著蘭花指攪動湯匙一邊埋怨。 “我們硬是把人家抓來,人家有怨也是在所難免的?!毙l(wèi)秀偏過臉看她,笑著道。 “說了是我叫人抓的,冤有頭債有主,他怎么不敢沖著我來,欺軟怕硬!”鐘薈想著就來氣。 “即便如此也強似營中那些大夫,”衛(wèi)十一郎把手放到她膝蓋上輕輕撫著,“每回換藥我都要疑惑,是不是欠了他們軍餉。” 鐘薈難得聽他說笑話,很是賞臉,放下湯匙掩口笑個不住。 衛(wèi)秀臉紅了紅:“原來你喜歡我這么說話?!?/br> “我喜歡的是你,怎么說話都喜歡。”鐘薈試了試湯羹不燙了,便舀了湊到他嘴邊。 衛(wèi)秀不張口,只是勾著嘴角用亮而濕潤的眼睛望她。 “罷了罷了,最后一回,明日可不會再慣著你了。”鐘薈無奈地搖搖頭,紅著臉含了一口湯羹哺到他嘴里。 第182章 生變 三日后, 朝廷的六萬援軍終于抵達青州,此時司淳于靖率領的汝南王大軍已經(jīng)渡過濟水, 跑得沒影了。 領兵的龍驤將軍韋敬康跋山涉水撲了個空,心里窩著一肚子的氣。衛(wèi)琇因受了重傷動彈不得,只派了個小小的別駕出城相迎,一問三不知, 偏偏他還挑不出理來。 韋敬康只得命大軍在城外郊野安營扎寨,把祁別駕數(shù)落了幾句打發(fā)走,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 自己帶了一隊侍衛(wèi)入城去找衛(wèi)刺史興師問罪。 “郎君,”阿棗躡手躡腳地走進帥帳中稟報, “有個韋將軍在帳外求見, 要叫醒夫人嗎?” 衛(wèi)琇看了一眼熟睡的鐘薈,輕聲道:“讓他在帳外等著。” 阿棗應了一聲便出去回話,侍衛(wèi)領了命, 將韋敬康攔在外頭:“使君還未起來,有勞將軍在外頭稍作歇息?!?/br> 韋敬康原以為衛(wèi)琇未能拖住司徒徵的兵馬, 此時不說誠惶誠恐, 至少也是坐立難安,孰料竟膽大包天給他吃閉門羹! 韋敬康雖是儒將,然而脾氣大, 性子耿,與其父韋重陽一脈相承,強忍下怒火, 在帳外不耐煩地徘徊了片刻,又問侍衛(wèi)道:“還需多久?” 阿寺歪著頭掀了掀眼皮,愛答不理:“這可難說了,使君受了傷,睡一天也是有的?!?/br> 衛(wèi)琇仗著自己的家世做張做致也就算了,連個小小的侍衛(wèi)也敢給他臉色看,是可忍孰不可忍!韋敬康當即挺身就要硬闖:“豎子輕狂!” 阿寺眼里只有自家郎君,哪管你在朝中是多大的官兒,二話不說把他攔下,毫無畏懼地瞪著他道:“說了郎君在歇息!” 韋敬康一試便知論武力自己不是這侍衛(wèi)的對手,悻悻地還劍入鞘,嘴上卻不依不饒:“六萬將士為了援救青州不眠不休長途奔襲、星夜兼程,衛(wèi)刺史卻以一己之安眠為要,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阿寺不會舞文弄墨,可嘴皮子也不鈍,當即冷笑:“韋將軍這話說得好笑,上下嘴皮子一碰,這青州就是 你救的?”旁邊另一名侍衛(wèi)接口道:“要不怎么說朝廷的人馬金貴!跑個幾里路看把他喘得!” 阿寺一搭一唱:“人家馬肥糧草足,跑跑就能把汝南王的大軍趕回老家去,不像咱們只能真刀實槍地拿命拼!” 方才那侍衛(wèi)本來只是想臊臊他們,說著說著動了真火,紅了眼圈高聲道:“城下的兄弟尸骨還是熱的哩!哪里來的狗東西,也有臉爭功!” 韋敬康不是老jian巨滑之輩,叫他們幾句話一臊,差點忘了自己是來聲討衛(wèi)琇的,真有些坐立不安。 帳外鬧出那么大的動靜,武夫們嗓門又大,鐘薈很快就被吵醒了。 衛(wèi)琇伸手輕輕拍她的背:“還早,再睡會兒?!?/br> “是姓韋的來了么?”鐘薈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撐著坐起身,“你晾了人家多久了?” “再陪我躺會兒,”衛(wèi)琇拽她袖子, “還不到一刻鐘。” 鐘薈一聽又躺了回去,偏過臉在衛(wèi)琇臉上啄了一口,重新閉上眼:“再晾個把時辰可以了,真把他得罪死了也不好收場,咱們要摁死姓裴的老家伙還得韋重陽拾把柴?!?/br> “嗯,”衛(wèi)琇捏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你別cao心這些,蘇大夫說了不能多思?!?/br> “我省得的……”鐘薈聲音漸漸低下去,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守門的侍衛(wèi)油鹽不進,韋敬康明知道衛(wèi)家小子這是故意刁難,一時半會兒也沒別的法子,畢竟韋、衛(wèi)兩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不至于為這點事結仇。 衛(wèi)琇也沒有得寸進尺,把韋敬康晾了一個時辰便命人請入帳中。 鐘薈照例避讓到屏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