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錦繡瞬間感覺自己落入一張巨大的密網中。而織網的那人, 不是別人, 正是眼前的這個始作俑者,盧信良。 似乎所有的血液全都轟然涌進了腦海。這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觸體驗, 對錦繡來說, 還是頭一次僅經見。 她想逃避, 想掙扎躲開, 這樣的感觸令她彷徨又害怕。 那男人唇上所帶來的灼熱,近乎蠻橫的掠奪。又像是天羅和地網, 他的氣息簡直充斥包裹錦繡周圍的一切。 而錦繡呢,整個人則像被卷入一場颶風,眼也暈了,耳也鳴了, 什么都聽不見,什么也都看不見。 昏昏蒙蒙,唯有那雙帶有筆繭子的修長白皙的手,就那樣順著錦繡的耳廓以及臉頰、慢慢下移,再下移。 錦繡知道,這個吻,蘊含了太多太多難以言表陳述的東西。 慢慢地闔上了睫毛。 忽然,錦繡的心里酸酸的,有點苦,有點澀,甚至還有一絲甜。五味而雜陳。 真的僅僅是因為那叫孟靜若的女人嗎? 上回的那一場鬧,那一場歇斯底里,真的是因為那個名為孟靜若的女人? 想一想她和這男人走在一起的最初緣由吧!黃綾圣旨,天家的戲謔與捉弄……是的,他們兩個,雖名義為夫妻,然,誰都知道,這對夫妻,甚至連貌合心不合都算不上。世人都說:世之好yin者,不過悅容貌,喜歌舞,調笑無厭,云雨無時……而錦繡呢,是的,其實錦繡也是這么個庸俗yin/浪且又虛榮之人。起初,她睡他,不過是為了對方那清潔孤傲、高高在上的秀顏俊貌。她和他云雨巫山,不也是為了從高高的圣壇把他拉將下來、再看他因她而一臉的禁欲、又一臉的憋屈、最后因她瘋狂而顛倒神魂嗎? 那么,他們之間還有什么呢? 不不不,什么都沒有。情情愛愛,四個字,用在他們身上,簡直是古井底下下雕斗,竹頭尾項釣黃鱔 ,做作,又荒唐。 錦繡的母親是一個贏者,就因為,她的人生里沒有這幾個字眼,也就是這所謂的男女間情情愛愛。所以,她是想走就走,想離開就離開。是的,她是一個真正的贏者。錦繡羨慕嫉妒母親那樣的“贏者”……然而,當男人的唇如同火苗,在她心里燃起一把把guntang的火,錦繡的胸口卻是莫名地一哽。 非常酸,非常澀地一哽:難道,她和他所簽訂的那破勞什子《夫妻和平相處條約》——錦繡,遵循著那條約上的每一條每一款,真的是因為條約上的紅泥指甲蓋???是因為她恪守原則? 她有沒有因這個男人悄悄地改變自己?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錦繡不再去逛街了,不再去春臺戲院堂而皇之地聽戲品茗游戲享受她的快樂人生,不再亂七八糟,公開地和那些貴族圈里的王公子弟調情說笑飛媚眼,公開地和他們戲謔,捉弄人家,引得人家想入非非丑態(tài)百出而感到驕傲得意……她開始每日每夜讀那些繁繁瑣瑣的四書五經,讀那些孔子孟子。上個街,也要戴上面紗和帷帽……再不濟,也是偷偷地改了男裝悄悄出行……到底是為了什么?這些天翻地覆的改變,到底是母親想要的“龍玉”?是為了那條約上的掣肘和信守?還是……還是為了這個男人? “盧信良,我,我恨你……” “……” “相公啊,你……你能不能再把我抱緊一點兒……抱緊點兒……” “……” 男人的吻不斷在她口齒間輾轉吸吮。 錦繡忽然哭了,小聲飲泣。有些無助。 她敗了。是的,敗了。錦繡,敗了。 外面的雪花紛紛揚揚又飄灑起來。 這個吻,是什么時候結束,兩個人都有些暈濤濤,久久反應不過來。 這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的盧信良失態(tài)和失去控制。 第一次,王翰王大將軍的出現。那時候,板著一張酸味十足的老氣橫秋臉,盧信良他把錦繡往自己懷中跟前兒一帶,是的,他吻了她。非常氣悶又煩躁地。 第二次,自然也是王翰。錦繡夢里說:“我才不想跟你生孩子,本小姐才不給你生”——那么,你不跟本相生,那么究竟想跟誰生呢?那時,自然他又想起了王翰。極其郁悶憋火的那幾天,終于,忍不住,將那不想跟他生孩子的女人往懷中又是一扯。床柱子噶幾噶幾,搖動起來。那天的盧信良,行得孟浪,端得是做得激烈。簡直就是一只發(fā)了瘋的野獸。 當然,其余的時日,要算起來基本是她挑逗他,誘惑他了。并故事地,使壞地。 盧信良問:“還要繼續(xù)把氣和本相斗下去?嗯?” 男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眼睛一動不動看著錦繡。仍舊摟緊著她。摟得非常非常地緊。 下巴低著她的頭頂,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臘梅花香味兒。 其實他也在臉紅。 面對錦繡這樣的女人,漸漸地,不知怎么對付。本有些呆板,所以她和他一斗氣,也就更加無措了。 當然,這是源于他的沉淪和心跳無法自我察覺。因為他沒有錦繡的驚覺和意識。男人本就粗心。 更何況,是盧信良這樣的死板男人。 錦繡點頭,又搖頭?!皩α?!你什么時候去內個衙門報到???” 這就是一個吻的力量。 這就是一個突如其來擁抱激吻的力量。 錦繡的眼底有羞澀。 她把目光撇過去。這是生平第一次她的臉紅。猶如醉酒,頰上爬滿紅霞。 原來臉紅,也是女人的魅力之一。原來臉紅,也是能引起男人柔情蜜意胸口激蕩的致命被擊之一。 他又想去吻她了。 原來這個女人也會臉紅。 這個吻的力量實在太大太大。 孟靜若的事情似乎徹底地解決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