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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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知道,你有足夠把握帶爹回中原!”不等鄭子明繼續(xù)開口安慰,石重貴快速補充,“但是,二寶,爹回去之后,你怎么辦呢?這次,肯定是有人不愿意讓爹回去,才故意把你的行蹤泄漏給了遼國人。爹如果跟你回去了……” “不怕,我仔細(xì)推算過了。泄漏消息的人,不應(yīng)該是郭威,郭威沒有那么無恥!”鄭子明笑了笑,臉上露出了幾分堅毅。“況且您傳位給劉知遠(yuǎn)的詔書,早就傳得天下皆知。如果他們連您這樣一個手無一兵一卒的老人都容不下,郭威君臣的心胸也就太狹窄了,他們還有什么資格重整九州?有什么資格,從契丹人手里重奪燕云?!” “這……”沒想到自家兒子說得如此霸氣,石重貴愣了愣,肚子里準(zhǔn)備了半宿的話語,立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啊,如果連一個無權(quán)無兵的老人都沒心胸去容納,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好中原的皇帝?這樣的昏君,又怎么可能驅(qū)動虎狼之士,重整九州,收復(fù)燕云?不過是鼠目寸光的跳梁小丑罷了,皇帝位置能坐幾天還都不一定呢。自家兒子回去之后,要地盤有地盤兒,要聲望有聲望,麾下還有一群驍勇善戰(zhàn)的弟兄,又何必畏懼于他? 如果二寶起兵爭奪天下?忽然間,一個狂熱的念頭,從石重貴心底涌起,燒得他熱血沸騰。然而,猛然又想起自己被推上皇位之后,石家兒孫對自己的刻意疏遠(yuǎn),姑父杜重威的陣前倒戈,以及國破家亡時的重重苦難,他全身上下的熱血,又迅速變得一片冰涼。 “二寶,你將來……”帶著幾分試探,幾分畏懼,石重貴小心翼翼地詢問。唯恐說錯了一個字,讓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父子親情,瞬間變成細(xì)沙從十指之間的縫隙處溜走。 “我沒什么大志向,做個領(lǐng)兵的節(jié)度使就行了。好歹自由自在。我的結(jié)義兄長柴榮,應(yīng)該能做個好皇帝,我可沒打算跟他兵戎相見!”鄭子明又笑了笑,托起父親的胳膊,一邊往下走,一邊低聲回應(yīng),“況且只要有他在,就沒人敢打我的主意?!?/br> “怕是人心……”石重貴猶豫了一下,非常不忍心地提醒?!岸?,帝王家,帝王家里向來沒什么親情。寡人兩個字一出口,就是孤單單一個,從此,兄弟就全都成了臣子?!?/br> “不怕,我還有滄州,滄州東邊就是大海!”鄭子明的回答依舊平靜而堅定,仿佛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退路般,無憂,亦無懼。“您放心好了,我說能保住您,就一定能保住您?!?/br> “二寶你準(zhǔn)備……”石重貴愣了愣,正打算再問,卻看到李順急匆匆地,從山下跑了上來。 “將軍,五里外,出現(xiàn)了一支過路的騎兵?!闭诹硗庖粋€哨位負(fù)責(zé)守夜的李順兒,跑得滿頭大汗,遠(yuǎn)遠(yuǎn)地向鄭子明行了個軍禮,迅速匯報。 “先不忙叫醒兄弟們,隨我去看看?!编嵶用髀宰鞒烈鳎缓蟮吐暬貞?yīng)。 “哎,哎!”李順連聲答應(yīng)著,上前替他攙扶住石重貴的胳膊,“您盡管去,伯父交給我!” “好!”鄭子明沖他點點頭,拔腿就走。剛走出十幾步,陶大春已經(jīng)握著佩刀和皮盾快速追了上來,“怎么了?順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情況?” “沒事,我出谷外看看?!编嵶用鲹u搖頭,笑著回應(yīng),旋即,又輕輕拍了拍陶大春的肩膀,“你繼續(xù)歇會兒?!?/br> 陶大春沒有說話,緩緩舒展自家手臂,然后,繼續(xù)亦步亦趨。 鄭子明無奈,只好由著他跟上自己的腳步。二人一前一后,向山谷口走了大約四、五百步,然后又向南拐出了二十幾步,快速爬上了兩棵油松,舉目向正東觀望。 一條紅色的燈火長龍,迅速出現(xiàn)在二人眼底。有數(shù)百丈長,在寬闊的曠野中,高速向前爬動。人喊聲,馬嘶聲,還有馬蹄敲打地面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幕下,顯得格外喧囂。 “契丹人學(xué)聰明了,不再分成小隊來到處撒網(wǎng)!”陶大春笑了笑,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 遠(yuǎn)處的敵軍,規(guī)模至少在三千以上。很顯然,契丹人汲取了前些日子被打得尸橫遍野的教訓(xùn),把隊伍都收攏在了一處,不再給大伙兒下手之機。但草原這么大,契丹人越是收攏隊伍,留下的空隙也就越寬。滄州勇士們只要應(yīng)對得當(dāng),肯定有機會從兩支敵軍的縫隙中鉆過去,然后一飛沖霄。 正開心地想著,耳畔忽然傳來了鄭子明的聲音,“回去,把弟兄們?nèi)冀行?。跟上這群契丹人,跟在他們身后走!” “什么?”陶大春被嚇了一跳,手一松,差點從樹枝上掉下去把自己摔個稀巴爛。 “燈下黑,契丹人夜里趕路,咱們剛好偷偷地跟在他身后。有他們做掩護,咱們明天用不了天亮,就能趕到藏船的地方!”鄭子明伸手撈了陶大春一把,同時迅速補充。 “好主意!”陶大春如夢方醒,旋即佩服得五體投地,“我這就去,虧了這群勤快的契丹人!” 按照他們原來的打算,大家伙兒在后半夜出發(fā),借助夜幕掩護悄悄趕路。沿途還得提防被各部契丹武士聽見馬蹄聲,不能跑得太快。即便順利抵達遼河畔,也得是日出時分了。而現(xiàn)在,有一群免費勞力頭前開路,大伙至少能早到河畔一個時辰。黎明前的黑暗,將成為最好的掩護,成功上船的機會大增。 二人心里都知道機不可失,因此動作極快。只花費了小半盞茶時間,就已經(jīng)回到了自家臨時營地,把勇士們挨個從睡夢中叫起來,帶起戰(zhàn)馬、兵器和干糧,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山谷。然后又如獵食的靈貓般,悄無聲息地,綴在舉著火把趕路的大隊契丹兵馬之后。 “奶奶的,大半夜的,連個安穩(wěn)覺都不讓睡,瞎折騰什么勁兒!”火把和燈球組成的長龍下,契丹北路軍左廂白馬營都指揮使耶律大木,一邊用手驅(qū)趕著飛蟲,一邊罵罵咧咧地嘟囔。 與其他大部分契丹中層將領(lǐng)一樣,他也對追捕石重貴父子的任務(wù),不怎么感興趣。一個做過契丹人俘虜?shù)那扒俺实?,一個不被自己朝廷信任的地方武將,即便平安回到中原,又能給大遼造成什么威脅?犯得著傾全國之力,去追捕這兩只蒼蠅么?這下好了,將來蒼蠅無論能否打死,大遼鐵騎的臉都丟盡了。十萬人,十萬人打兩個唉,多威風(fēng)!多厲害!石重貴父子幾乎什么都沒干,就都成了萬人難敵的絕世猛將,轉(zhuǎn)眼間名揚天下! 第四章 歸來(十一) “將軍,已經(jīng)走了十五六里了,是不是讓弟兄們停下來歇歇!”一名親兵舉著火把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 “滾,滾一邊去!”契丹北路軍左廂白馬營都指揮使耶律大木向后躲了躲,嘴里發(fā)出一連串咆哮,“你,就想燒死我么,把火舉得這么近?” “不敢,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倒霉的親兵嚇得滿頭是汗,紅著臉,大聲求饒,“小的,小的只是想提醒將軍……” “滾,老子才不用你來提醒!”耶律大木抬手賞了對方一鞭子,惡狠狠地呵斥,“什么時候趕路,什么時候停下來歇息,老子自有安排,用得了你來多嘴?” “啊,是,是,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請將軍大人開恩,饒了小的這一回!!”親兵的臉上,立刻被抽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卻不敢用手去捂,只敢低下頭,大聲謝罪。 “記吃不記打的賤痞子!”耶律大木揮鞭四下抽打,將頭頂?shù)娘w蟲打得四散奔逃,“那耶律察割和耶律底烈兩個,出動十萬大軍卻找不到鄭子明的影子,正愁找不到人頂罪呢!咱們本來就已經(jīng)走得慢了,若是明天中午之前,再趕不到目的地,耶律察割一頓鞭子抽下來,還不得老子光著膀子去挨。趕路,抓緊趕路,能不能找到鄭子明不打緊,別讓耶律察割把罪責(zé)推到咱們頭上才是重要!” “是,將軍?!敝車母骷壾姽賯兓腥淮笪?,不屑地看了一眼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的親兵,紛紛催動坐騎,去督促各自的屬下。 整個隊伍驟然加速,馬蹄聲轟鳴如雷。又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在某道無名小河旁停了下來,讓牲口恢復(fù)體力。 原本長龍一樣的燈火,轉(zhuǎn)眼匯聚成了湖畔。將周圍方圓五里,照得比白晝還亮。然而,五里半之外的夜色,卻愈發(fā)顯得黑暗。墨一般,即便頭頂?shù)男枪馊绾舞?,也難以將其穿透。 距離契丹人臨時營地六七里遠(yuǎn)處,鄭子明和滄州勇士們,也緩緩?fù)W×四_步。因為勞累和緊張,每個人頭上都頂著大顆的汗珠。但是,每個人的臉色,都興奮得涌起團團殷紅。 “看情形,他們一會還要繼續(xù)趕路!”陶大春的身體貼著樹干和草尖,貍貓般竄了回來,半新的靴子上,沾滿了草屑和露水。 “那咱們也歇歇,等會跟著他們一起走。再向東南走一個時辰,然后就甩開他們,直接切向正南!”鄭子明計算了一下路程,迅速做出決定。 “是!”陶大春、李順、陶勇等人同時答應(yīng),然后迅速去幫助其他弟兄照顧坐騎,輪番拿出干rou和清水,補充體力。向來謹(jǐn)慎的周信,則待其他人都走遠(yuǎn)了之后,又來到鄭子明身側(cè),悄聲提醒:“看樣子,是有人逼著他們?nèi)|南方某處匯合。否則,他們不會走得這么急。剛才行軍的時候,我還隱約聽到附近有另外一隊人馬,好像也在連夜趕路。方向和這支兵馬基本一致!” “無論是向東南,還是正南,最后,肯定都要通過遼河。”鄭子明迅速朝周圍看了看,臉上浮現(xiàn)一層陰影,“據(jù)我所知,遼河上根本沒有橋梁。契丹人過河,要么是吹鼓了羊皮,要么是扎木筏子?!?/br> “將軍您也發(fā)現(xiàn)了?”周信聽得一愣,遲疑著繼續(xù)追問。 “不止我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契丹人的反應(yīng)絕對不正常。但咱們像這樣再走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達藏大船的地方。怎么著也得過去看一看?!编嵶用饔只仡^掃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重傷號們,繼續(xù)補充,“上了船,才有足夠的藥物。而只要把大船開到河道中央,遼國人無論能不能發(fā)現(xiàn)咱們,都拿咱們無可奈何!” “那剛才說契丹人要渡河……” “不是說他們渡河,渡河不用擔(dān)心,咱們又沒想走陸地?!编嵶用魃钌钗丝跉猓路鹨帽涞目諝?,來冷卻心中的狂躁,“我是擔(dān)心契丹人把秣鞨人,那些靠打漁為生的黑秣鞨人,也個拉過來幫忙。他們雖然沒有大船,可小船若是多了,像蒼蠅一般……” “這,這怎么可能!”話未說完,周信已經(jīng)臉色大變。跳起來,揮舞著胳膊抗議,“黑秣鞨都是一群野人,當(dāng)初渤海國統(tǒng)治遼東那么多年,都未能收服他們!” “渤海國被契丹人滅了!”鄭子明笑著搖頭,冷峻的臉上寫滿了決然,“不管咱們樣,咱們都得走。所以,別想那么多了,去休息一會兒吧。有了足夠體力,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嗯,是,卑職明白!”周信想了想,咬著牙點頭。 “來,咱倆背靠背!”鄭子明伸手朝腳下的石塊上拍了拍,笑著發(fā)出邀請。 “謝,謝將軍!”周信感激地拱了下手,也不多矯情,走到他身后,用脊梁輕輕貼住他的脊梁。 二人緩緩坐倒,閉著眼開始假寐。不一會兒,就覺得有股熱氣從后背處涌起,緩緩涌遍了四肢百骸。鼻孔里,也都發(fā)出了低低的鼾聲。 連續(xù)的高強度戰(zhàn)斗,臨時路線的調(diào)整,還有隊伍的不斷縮小,讓二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已經(jīng)疲憊不堪。再這樣繼續(xù)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天,無需契丹人來追殺,就會相繼病倒,然后或者死于野獸之口,或者被某個幸運的牧羊人給抓去獻給遼國官府,換回意想不到的富貴榮華。 “將軍,將軍……?!焙蟀胍?,鄭子明被李順輕輕推醒。 “怎么了?”他猛地坐起,兩眼瞬間睜得滾圓,“咱們暴露了?” “契丹兵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開拔了?!崩铐樳f過一袋子清水,繼續(xù)小聲說道,“看樣子,一刻鐘之內(nèi),就能準(zhǔn)備完畢!” 鄭子明猛地站起來,抓住水袋狠狠灌了自己幾大口。然后又灑了些水在臉上,輕輕拍打,強迫自己加速恢復(fù)清醒,“現(xiàn)在什么時辰?” “丑時剛過?!碧沼伦哌^來,搶著回答道。 “好。叫醒弟兄們,咱們回家!”鄭子明甩了甩胳膊,又看了看前方,帶著一絲果決的說道。 可以走了,已經(jīng)距離遼河很近了??諝庵校[隱已經(jīng)有了濕漉漉的味道。只要找到大船,跳上去,契丹人即便再來十萬人,也只能望河興嘆! 眾位勇士迅速跳上戰(zhàn)馬,悄悄綴在連夜開拔契丹大軍身后,先是向東南方走了一個時辰,隨即根據(jù)天空中的星座辨認(rèn)方向,離開對手,迅速折往正南。 又過了大約半炷香時間,契丹大軍的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鄭子明深吸了一口氣,手臂向南戟指,“加速,天亮之前,趕到河邊登船!” “駕!”眾勇士齊聲低呼,輕輕磕打馬鐙。 早有已經(jīng)耐不住性子的戰(zhàn)馬“噗哧哧”打了個響鼻,撒開四蹄開始高速狂奔,轉(zhuǎn)眼間,就將燈火長龍遠(yuǎn)遠(yuǎn)甩在了身后。 眉月漸漸向西墜了下去,天空中的星光也漸漸開始變暗。 黎明之前,正是最黑時刻。 不遠(yuǎn)了,不遠(yuǎn)了,翻過這座山,山下就是河岸。四下只有光禿禿的河灘和無邊無際的蘆葦蕩,沒有任何人煙。 在蘆葦蕩深處,藏著大伙來時的大船。只要登了船,便是海闊憑魚躍! 契丹人即便來了千軍萬馬,也無法再阻止勇士回家。 “駕!” “駕!” “駕!” 滄州勇士們,一個個抖擻精神,沖向山頂,心潮澎湃。 猛然間,最前頭替大伙探路的李順帶住了坐騎。 緊跟著,是陶勇,是李彪,是王寶貴,是…… 鄭子明在陶大春和周信的保護下,最后一個抵達山頂,剎那間,全身血液一片冰涼。 帳篷,密密麻麻的帳篷! 曾經(jīng)方圓幾十里荒蕪人煙的三岔河與遼河交匯處,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聯(lián)營。 曾經(jīng)的遮天蘆葦,被收割殆盡。 光禿禿的河岸邊,大家伙兒潛入遼東時所乘坐的那艘大船隨著水波,且沉且??! 第五章 短歌(一) 夜色很黑,但契丹人立營處,卻亮如白晝。 數(shù)不清的燈球火把,在密密麻麻的帳篷之間搖曳。一隊隊士兵抱著明晃晃的刀槍,于營地中往來穿梭。間或有剛剛睡醒的戰(zhàn)馬,仰起頭,嘴里發(fā)出不安的嘶鳴,“稀噓噓,稀噓噓,稀噓噓?!比绾D月的北風(fēng),吹得人心臟一片冰涼。 鄭子明感覺自己的心臟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沉得就像一萬斤的鐵疙瘩,沉得令他無法正常呼吸。扭頭再看身邊的弟兄,發(fā)現(xiàn)大伙的臉色也全是一片灰敗,每個人的嘴唇和肩膀,都在不安地顫動。 “我,我真的是個不詳之人?!笔刭F的心靈最為脆弱,整個人都癱在馬背上,淚如雨下,“你們,你們丟下我,自己想辦法繞路逃生吧!二寶,大春,你們都是好孩子,別為了我這個倒霉鬼……” “大伯,您這是什么話,都到這兒了,我們還能往哪跑?”陶大春殘笑著搖搖頭,從腰間抽出彎刀。 距離契丹人的營地這么近,剛才大伙又未曾努力控制坐騎的速度,營地里值夜的契丹將士,不可能毫無察覺! “死則死爾,大伯,咱們把遼東的天都捅出窟窿來了,怎么可能現(xiàn)在裝了孬種?!碧沾蟠荷韨?cè),一名滄州勇士梗著脖子說道。與其說是在安慰石重貴,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打氣兒。 “我們跟著我家將軍。”王寶貴一邊整理弓弦,一邊咬著牙說道?!皩④娫谀?,我們在哪?!?/br> “我們跟著將軍,將軍不拋下你,我們也不會拋下你!”其余滄州勇士也手按刀柄,用顫抖的聲音回應(yīng)。 三十余騎縱橫千里,讓遼國派了十萬大軍圍追堵截。這輩子能如此風(fēng)光一回,死也值得!既然今天已經(jīng)無路可去,就讓大伙挺直胸口,再轟轟烈烈的廝殺一回。告訴那些契丹豬狗,中原并非沒有男兒。 “這,這,這……”石重貴被燒得心頭火熱,努力用雙手支撐起身體,讓自己在年青人面前不至于太掉架子。 他是石敬瑭的侄兒,自幼便被叔父收養(yǎng)。然后就像一頭孤狼般,跟敵人廝殺,跟堂兄弟們明爭暗斗,直到踏著血跡走上皇位。 他這輩子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兄弟,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他這輩子,只有仇人、政敵和同謀!而今天,他卻在自家兒子身邊,看到了什么叫做忠誠,什么叫做友情,什么叫做肝膽相照,什么叫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