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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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dú)黑璽沒有睡著,他仍然保持著清醒,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變故。 來了! 黑璽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剎那,漆黑的禁地裂縫爆發(fā)出奪目的銀白色光芒。銀光逼得人睜不開眼睛,黑璽卻沒有回避。 一場對戰(zhàn),誰率先避開視線,誰就會失去判斷反擊的絕佳時機(jī)。瞬息間的風(fēng)云變幻,誰獲勝,取決于誰能抓住機(jī)會。 銀光暴漲噼里啪啦的砸向透亮的黑色壁障,兩者碰撞的一剎,黑色壁障表面浮現(xiàn)出鱗片形態(tài)的堅硬鎧甲,它將銀光阻隔在外。鎧甲仿佛堅不可摧的堡壘,把黑璽和荷青牢牢的護(hù)在其中。 與荷青的沉睡毫不知情不同,黑璽承受了劇烈的攻擊。銀白光芒大力地撞在鎧甲表面,遠(yuǎn)不是之前看起來的那么柔軟無害,它的破壞力極其夸張。 黑璽胸口一悶,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毫無任何懸念,他的腹部的傷口震裂,皮膚表面迸裂無數(shù)新傷,露水的治療效果好似在眨眼間被抽走,還頓時加重了黑璽的傷勢。 他顧不得新傷舊傷,專心鞏固屏障外的鎧甲,不讓銀光有任何可趁之機(jī)。 躺在大黑蛟腿上的荷青仍然未醒,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顯然睡得非常不自在。 荷青不僅眉頭皺著,拳頭也下意識握緊。他覺得自己身陷困境,他有心掙脫,卻不知掙脫,平添一絲煩悶不安。他頸項(xiàng)的龍火珠子跳閃著火光,躁動不已。 銀光連續(xù)不斷的沖擊黑色的鱗片,黑璽內(nèi)心的狂躁幾近溢出,這里讓他特別的不爽。若不是呼吸間的荷花氣息仍在平復(fù)他的情緒,他懷疑自己會瞬間失控。 禁地的裂縫內(nèi),有什么人或者什么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耀眼的銀色光芒開始減弱,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落下。 黑璽這才徹底看清周圍的情況。撒落的銀光覆蓋住那些睡著的魚群與植物,加深了它們表面的銀色。與此同時,它們體內(nèi)飄出一絲一縷的銀光,直直的飄向禁地的裂縫,身體呈現(xiàn)出些許透明的跡象。 荷青和黑璽體內(nèi)也飄出相似的銀光,奈何困在壁障之內(nèi),無法離開。 圈養(yǎng)食物,黑璽頃刻間意識到這些銀光的做法。 禁地附近的銀光負(fù)責(zé)強(qiáng)化動物和植物的體質(zhì),而后,禁地又再吸取這些生靈的生命作為食物養(yǎng)著自己。 正因?yàn)檫@樣,黑璽此前喝了荷青收集的特殊露水,露水具有療傷的效果,但當(dāng)它被銀光召回,脫離黑璽身體之際,它也會帶走黑璽的生命,返回到禁地之中。 禁地會吸取生命。 第24章 看得見和看不見 從禁地裂縫爆發(fā)的銀光卷著無數(shù)的生命,它如同落潮一般,悄然退回到了禁地深處。四周安安靜靜的,唯有些許的銀白光團(tuán)仍在緩緩飄落。 若不是黑璽保持清醒,目睹了全程,他大概會和荷青,以及那些躺了滿地處于沉睡狀態(tài)的魚群植物一樣,被帶走的生命依然毫無所知。 魚群和植物自身的色彩暗淡了許多,散發(fā)出的氣息也隨之微弱,它們的生機(jī)大不如以前。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它們又將從銀光中吸取大量的靈氣補(bǔ)給自身所需。它們沐浴著這些銀白色的光芒提升力量,或是增加了藥性,或是強(qiáng)化了修為,只不過在它們進(jìn)階之前,又會被禁地的裂縫吸走生命。這個過程不斷的重復(fù),直至它們生命耗盡的那一天。 附近的溫度在降低,銀光退散后,周圍彌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霜。薄霜仿佛有意識一般,呼吸緩慢均勻。 黑璽全神貫注的打量四周,這般呵氣均是形成霜霧的環(huán)境,明顯尚未恢復(fù)正常。他凝望裂縫的方向,耐心的等待。等待銀光出其不意的卷土重來,或是就此徹底回歸到平常的狀態(tài)。 黑璽一邊等,一邊猜測其中的玄機(jī)。銀光爆發(fā)的剎那,他隱隱聽得裂縫深處傳來一聲龍吟,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得準(zhǔn)確,興許只是湖底盡頭的水聲而已。 他心里涌起些許古怪的念頭,禁地內(nèi)的未知生靈,或許它活著,或許它死了,也有可能它早已死去,卻被別的東西取而代之。 不管對方是死是活,黑璽無所畏懼。對方敢現(xiàn)身,他就敢和對方一較高下。 黑璽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眼前的冰冷世界籠罩在柔和的銀光之中,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當(dāng)四周逐漸出現(xiàn)了聲響,植物不再耷拉著枝葉,魚群不再靜止不動,黑璽這才褪去了最外層的厚實(shí)鎧甲。 不過,他仍然維持著透亮的黑色光墻,作為必備的防御手段,以免遭到猝不及防的偷襲。 這會兒,荷青還沉浸在睡夢之中,黑璽探了探荷青的額頭,荷青的額頭溫度微微偏低,好在仍是正常的范圍。由于龍火的珠子一直掛在荷青的脖子上,荷青的體溫從始至終并未并受到明顯的影響。 伴隨著周圍的聲響出現(xiàn),覆蓋在黑色壁障表面的薄霜也慢慢地消散,黑璽和荷青所在的位置愈發(fā)暖和了。 待到外界的情況與銀光爆發(fā)前一致,荷青也從深深的睡眠之中緩過了氣,黑璽心中不由踏實(shí)了幾分。 黑璽低頭瞧了瞧被鮮血潤濕的黑色袍子,自己渾身是傷,傷雖多卻好在傷勢不太重,僅有腹部一道深深的舊傷。他褪下黑袍,隱藏在內(nèi)的血腥味頃刻間蔓延。 他隨意凝聚了一些純凈的水珠,三兩下清洗掉傷口的血跡。 蛟族生活在水中,黑璽自幼就懂得如何聚集干凈適用的水。然而,黑璽在碧波湖的日子,他從未親自動手。不是他辦不到,而且荷青太積極,荷青會早早的為黑璽考慮,把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荷青的積極是一方面,黑璽選擇自己不動手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的確很中意荷青收集的露水。露水不僅甘甜,還帶著一股荷花的清香味道,讓他心情好轉(zhuǎn)。 黑璽清洗了傷口,簡單查看了傷勢,他的情況算不得特別樂觀,可是也不會更糟糕了。 他從小摸爬滾打,對血淋淋的傷口早就見怪不怪,靜養(yǎng)一段時日即可康復(fù)。眼下唯一的難題是,這里的環(huán)境絕對不是一個適合療傷的好環(huán)境,他無法靜下心來。 傷勢不到馬上致命的地步,黑璽索性懶得犯愁這般小事。現(xiàn)在,他需要休息片刻,養(yǎng)精蓄銳,他無法保證此前的銀光何時會再次降臨,吸取生命。 禁地裂縫爆發(fā)的銀光攻擊力極強(qiáng),它對黑璽帶有敵意。只不過,它未能穿透壁障觸碰到黑璽他們,所以暫時未能傷及他們的性命。 一時安全不意味著長久的安全,尋路離開方是正事。 兩個時辰后,荷青醒了,不再有銀光的撞擊和冰霜的寒意,這兩個時辰荷青終于睡飽了覺,精神抖擻。他仍躺在大黑蛟的腿上,他放緩動作伸了伸懶腰,仰頭望著大黑蛟的下巴。 他身上披了一件與大黑蛟穿著相似的黑袍,這件袍子不單單有荷青喜歡的荷紋,更是殘余大黑蛟的氣息,略顯狂暴又不乏暖和。 荷青抬眼看著合眼小憩的大黑蛟,大黑蛟此時倚坐在長椅,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僅僅閉目養(yǎng)神而已。荷青沒打擾對方,他稍微蜷了蜷身體,把自己所在溫暖的黑袍里。 這兩天發(fā)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他和大黑蛟還能完好的在這里,還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寧,實(shí)屬不易。 荷青不想動,就這么任由自己慵懶的躺在長椅上,看著銀色的魚群游來游去,自由自在。 興許是他眼花了,這些魚比起昨天的顏色好像明亮了丁點(diǎn)兒,鱗片表面閃爍的光芒也明顯了丁點(diǎn)兒。 黑璽睜開眼時,翻來翻去閑不住的荷青已經(jīng)收集了大量的露水。 開始那會兒,荷青只想躺著靜靜地和大黑蛟在一起??伤闪艘粫海J(rèn)為自己不應(yīng)該浪費(fèi)絕佳的修煉環(huán)境,所以,他忍不住開始了躺在長椅收集露水的修行。 出乎荷青的意料,他的修為明明增長不多,可他偏偏凝結(jié)出的極其純凈的露水珠子,露水凝結(jié)成了一顆拇指大小的圓珠。不是荷青的修為在突飛猛進(jìn),而是附近的靈力大幅增加。 荷青發(fā)覺大黑蛟醒了,立刻獻(xiàn)寶似的抬起手臂,把露水珠子遞到了大黑蛟的跟前:“你看,我剛剛凝結(jié)出的露水珠子?!?/br> 荷青黑眸里閃爍著激動無比的情緒,黑璽低頭看著躺在他腿上的荷青,并沒有荷青的喜悅。黑璽對禁地的靈氣幾乎無感覺,可這個地方對荷青的影響在以黑璽難以想象的速度陡增。 他們絕不能再留,必須即刻動身。時間久了,他怕荷青想走也走不了。 黑璽接過荷青給他的露水珠子,他并未著急吞掉,他拍了拍荷青的腦袋:“收拾一下,我們在附近找一找有沒有出去的路?!?/br> “好?!焙汕嘈χ鴳?yīng)了聲,干脆利落的翻身坐起。他用收集的新鮮露水洗了洗臉,又洗凈雙手,快速收拾好自己。 盡管大黑蛟并未提及喝了魚羹再出發(fā)的要求,荷青仍舊抓了一條大胖魚帶在身邊。大黑蛟什么時候餓了,他就可以什么時候給大黑蛟熬煮魚羹。 黑蛟瞅了一眼荷青手中活蹦亂跳的大胖魚,他用黑色的繩索編織成了牢固的黑色籠子,讓荷青把那條大胖魚關(guān)在籠子里。 之后,荷青樂顛顛地一手拎著籠子,一手牽住大黑蛟,在禁地附近尋找出路。 同此前的情況一模一樣,黑璽所到之處均不見道路。相反方向的另一邊則是一如既往的冰凍,難以前行。 他們走了一圈,未能有多少收獲。 當(dāng)他們返回到最初的位置,荷青拽了拽大黑蛟的衣角,略顯遲疑:“有個地方,我不太確定有沒有路。我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一條路,又好像沒有。我們能再去那里看一眼嗎?” 黑璽聞言挑了挑眉:“在哪兒?” 荷青抬手指了一個方向,黑璽順勢望去,不禁沉了沉臉色。一路上,他未有任何發(fā)現(xiàn),荷青如何看見有路?這是不是禁地的陷阱? 不過,他們眼下毫無進(jìn)展,無論這條路是真是假,大可小心一些,過去一探究竟。 沒多久,荷青帶著大黑蛟來到了一堵倒塌的泥墻跟前,荷青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他不確定地指了指前面:“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一條路?” 黑璽并未回答,在他的眼中,這里僅有一堵倒塌的石墻,不知來自哪個年代,因何倒塌又倒塌了多少漫長的歲月。黑璽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堵石墻,并非道路。 為了驗(yàn)證自己的想法,黑璽特意伸手按在石墻表面。他的指尖碰到了冰冷的石面,這的確是一堵石墻,不是幻象。 荷青所見卻與大黑蛟截然不同。起初,荷青有些看不真切,等他的雙眼適應(yīng)了這里的光線,眼前的路也越來越清晰。 一條在黑暗之中蔓延的道路,道路的盡頭閃爍著些許的微光,好像只要沿著這條道路,向著微光一直走下去,他們就能夠離開這個地方。 荷青唯恐大黑蛟不相信,他抓緊大黑蛟的手,往前邁了一步,他的身體瞬間穿透了石墻。與此同時,被荷青拽住的大黑蛟,一下子也來到了石墻的另一邊。 黑璽心里一沉,涌起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他不知究竟為何,他無法描述這樣的反常,只覺得很不對勁。 荷青牽著大黑蛟的手,急急地對大黑蛟說:“這里真的有路?!?/br> 黑璽低低地應(yīng)了聲,撫平荷青的不安。哪怕在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可他所在位置的改變,分明告訴他,荷青說的沒錯。這里可能有路,卻是一條他看不見的道路。 如今,這條路荷青看得見,而黑璽看不見,只能由荷青帶路。 前方的兇險尚不知曉,他們繼續(xù)往前走之前,黑璽在附近留下了醒目的記號。倘若他們在前方遇到意外,可以尋得一條路返回,不至于后退無路。 就算黑璽看不見路在哪兒,既然這一條路存在,他只需沿途記錄,必要時根據(jù)記號原路返回即可。 荷青拉著大黑蛟的手一路前行,他的內(nèi)心歡呼雀躍。 由于他看見了道路,他們頓時有了走出禁地限制的可能,他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怎能不高興。 然而,不一會兒,荷青莫名地涌上了深深的倦意。他的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就像是小雞啄米,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他大力地晃了晃頭,他有心振作精神,奈何愈發(fā)犯困。 “困了就停下來休息會兒?!焙诃t勸道。 荷青連連擺頭:“我不困。我們繼續(xù)走吧,很快就能出去了?!?/br> 可惜,荷青的雄心壯志不足夠他驅(qū)散困倦,他沒走多遠(yuǎn),搖搖晃晃的,就快要閉上眼睛走路了。 黑璽實(shí)在拿荷青沒辦法,他背對荷青蹲下來:“你指路,我背你走?!?/br> 荷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他開心地趴在大黑蛟的后背。 大黑蛟的后背格外結(jié)實(shí)暖和,令荷青十分安心。他的下巴枕在大黑蛟的肩頭,他一手給大黑蛟指路,一手不忘拎著籠子,里面有給大黑蛟熬魚羹的大胖魚。 黑璽按照荷青所指的方向,在看不見的道路前行,他走著走著,忽感后背的荷青一輕。瞬息間,荷青沒了聲音,手里拎的籠子也掉到下來。 黑璽看著荷青無力垂下的胳膊,荷青的指尖變得透明了,他的呼吸極慢,再次陷入了沉睡。 而籠中那條大胖魚,它早已沒了生機(jī),一大半的身體均已消失不見。 第25章 蛟族的宣戰(zhàn) 黑璽站在原地,他沉著臉,好一會兒一動不動。他的耳邊沒有了荷青的說話聲,四周頓時安靜得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現(xiàn)在黑璽不得不面臨往前還是后退的選擇。 根據(jù)所走的這段路,荷青給予黑璽的指路,黑璽已經(jīng)大致摸索到了一定規(guī)律。如無意外,他可以慢慢的進(jìn)行嘗試,他還能夠繼續(xù)再往前走,也許就這么直接走出了禁地的控制范圍。 可是,目前荷青的情況很明顯,他不能再前進(jìn)了。不管是荷青自己還是黑璽都沒辦法強(qiáng)行帶他離開這兒,他受到了禁地的影響,脫離不了禁地的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