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黑璽早就料到必定會有這一遭,他丁點兒不感到奇怪。他沖荷青點點頭,牽住荷青的手要出門。黑璽早就和荷青說好了,有事他們共同面對,認真的與父母說一說他們的事情。 豈料,侍者又說了一句:“老爺夫人交代,只少爺你一人過去,他們這會兒不見外人?!?/br> 黑璽臉色一沉,渾身的氣勢暴漲,生生地逼的侍者低下頭。黑璽說道:“他們不是外人。” 這是他的伴侶和孩子,不是外人。他明白,踏入家門的那一刻,他就面臨父母要給他的下馬威。黑璽不接受這般說法。 黑璽再清楚不過,身為蛟族,他有實力才有話語權,有力量方能強勢回應。 他獲得歷劫契機那會兒,堪稱同輩中的佼佼者。這一刻,就算黑璽未能化龍成功,可他對龍火的運用加深。他完全有信心,他的實力超過同族,他的決定不容改變。 他自是會利用自身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侍者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奈何黑璽釋放的威壓極強,一時間硬是逼得對方說不了話。侍者急得額頭滲出了汗水,她張張嘴亦是困難至極,完全無法發(fā)出聲音。 這個侍者既是跟隨母親身側的心腹之人,由她傳話,自是表達母親的態(tài)度。黑璽讓她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就是表明自己的決心。 從始至終,黑璽握住荷青的手不曾松開。 荷青看著大黑蛟,心中的不安慢慢地撫平。他見到,這么大的湖泊,這么繁華的城池,且大黑蛟擁有如此力量,大黑蛟的父母認為荷青配不上大黑蛟很正常。 然而,荷青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貝殼嬸嬸告訴過他,切勿妄自菲薄。荷青不怕別人說什么,他只在乎枕邊人想什么。 水草jiejie說了,兩個人相伴一生須得相互護持,大家一起努力,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荷青來九佑湖是必須的,這兒有大黑蛟的家人。但荷青萬萬沒想到,對方從一開始就這么否定他,根本不愿意見他。 侍者遲遲說不出話,深感大黑蛟運用的力量恐怖到了極點。四周快要燃燒起來,無形的火焰散出驚人的熱度,噼里啪啦的聲響使得侍者心驚膽戰(zhàn)。 三少爺已然長大,自幼離開九佑湖,不斷磨練自我的三少爺絕不是一個被控制的人。 偏偏她是夫人身邊的侍者,夫人待她恩重如山,她當為夫人排憂。 侍者狠狠地咬了舌尖,劇痛讓她恢復了些許力氣,一縷血色順著她的嘴角滑下:“少爺,你……” 你這樣會讓老爺夫人為難。 黑璽沒在意侍者的擔憂,他牽著荷青,又沖小墨蓮和小粉蛟招招手。兩個小家伙立刻聽話的跑到黑璽的跟前。 小粉蛟喜笑顏開:“父親,這個院子真大?!?/br> 小墨蓮沒吭聲,他抱著蓮臺。蓮臺上的荷葉不見多少的變化,荷葉下方的小蓮子卻在逐漸長大,如今已約莫一指長,隱隱的能夠分辨出人形的輪廓。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侍者,侍者莫名的冷汗直冒,心里發(fā)慌,好似被兇獸盯上的危機感霎時涌上心頭。 黑蛟喚來孩子,直接說道:“走吧,去你們祖父祖母那兒?!?/br> 小墨蓮微微點了點頭,小粉蛟激動地趕緊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祖父祖母那兒會不會有很多好吃的,祖父祖母會不會給他吃。 小粉蛟忽然發(fā)覺自己有點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荷青:有點怕 大黑蛟:別怕,有我 小墨蓮:冷漠臉,要戰(zhàn)斗了 小粉蛟:激動臉,有東西吃了 小蓮子:繼續(xù)努力的長啊長 第70章 天賦異稟的孩子 荷青第一次走進九佑湖中心的大宅院,不可避免的感到緊張。他望著前方的主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不斷的提醒自己,一會兒絕對不可以在大黑蛟的父母面前失禮,他必須為了他和大黑蛟以及孩子們的將來奮斗一番。 荷青挺直了后背,略微穩(wěn)了穩(wěn)自己起伏的情緒,走向即將到來的,屬于他的考驗。 不知大黑蛟采用了何種手段,此前傳話的侍者始終沒能開口說話,她的身體在輕微顫抖,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大黑蛟并未讓侍者離去,而是平淡地說了一句:“我多年不曾回來,還是你帶路吧?!?/br> 因此,侍者無法脫身,只得和荷青他們同行。 侍者的顫抖,荷青看得清楚,他也知道,侍者迎上他視線之際,清晰可見的怨恨。 荷青想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討厭自己,大概是自己不夠優(yōu)秀的緣故。不過,大黑蛟是他的伴侶,是孩子們的父親,是他此生不會放手之人。他會竭力改變他們對自己的看法,認可他的存在。 從黑璽的小院到祖父祖母的住處,小墨蓮不同于小粉蛟的欣喜萬分,小粉蛟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小墨蓮的神情只有冷漠。 他的性格相貌皆是接近于大黑蛟,對不關心的人或物面無表情,僅在低頭凝視懷中的蓮臺時,表情會柔和幾分。 小墨蓮對去見祖父祖母興致不高,但他發(fā)覺小蓮子對這兒的環(huán)境十分喜歡。 碧綠的荷葉仿佛在輕輕地呼吸,徐徐地一起一伏。周圍的生機好似被無形的力量牽引,連續(xù)不斷地飄向小蓮子所在的蓮臺。 小墨蓮冥冥中有一種感應,小蓮子清醒在即,小蓮子如今需要一個關鍵的契機。這個與他相同種族的小家伙,體內蘊含著龐大的力量,和他的大海之力截然不同。 跟隨著侍者穿過曲折的長廊,荷青沿途不難發(fā)現(xiàn)那些打量他們的視線。他并未低下頭,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安失措,他的神色間平添幾許堅定,他相信自己的選擇,他要和大黑蛟共同面對艱難險阻。 大概是身為人父的影響,荷青外出的這段日子,外貌發(fā)生了些許變化。他褪去了碧波湖時的單純可愛,他的個子長高了一截,氣息平穩(wěn)柔和,容貌亦是成熟了不少。 沒多久,荷青隱隱地聽得說話聲。不遠處的房間內,有人正在交談,話語中的喜悅情愫呼之欲出。 荷青進屋,首先見到的是端坐在主位的大妖怪。他是這個家以及整個九佑湖的主人,大黑蛟的父親,萬古。 萬古的頭發(fā)已然花白,精神卻相當?shù)暮茫瑴喩砩舷箩尫懦鰺o盡的威嚴。他雙目如閃電般凜冽,瞬間就能看透人心,讓謊言無所遁形。 在萬古的旁邊,坐著一名女子,青絲早就在歲月中染上了幾分霜白。她是九佑湖的女主人,大黑蛟的母親,水容。 荷青之前聽得的談話來自于蛟母和另一名年輕女子,女子眉眼間流轉著柔情,舉手投足氣質超凡。她輕聲說什么,引得蛟母眉開眼笑。 蛟夫靜靜地坐在旁邊并未發(fā)表自己的意見,他神情淡淡的,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萬古是古老的蛟族血脈,水容同樣是古老的蛟族血脈,雙方血脈力量的累加,使得他們的三個孩子均是強大純正的蛟族。 白景,灰燃,黑璽,三個孩子隨父姓,自幼開始了殘酷艱辛的磨練。 正是由于天生的血脈優(yōu)秀,黑璽早早的摸到了歷劫化龍的門檻,縱是此番失敗,也不減眾人對他的期盼,他遲早成為家里引以為榮的驕傲。 然而,化龍之途是何其不易,絕大部分的蛟族無法成功。 前景無限的三個孩子,無論他們化龍不化龍,他們的伴侶,父母都有一番考慮。 眼下,與蛟母說話的女子正是家里為大黑蛟挑選的伴侶。大黑蛟若是與對方相處不合也不要緊,后面排隊的人選非常多。 大黑蛟早已告訴荷青,自己的父母的種種情況。這一刻,荷青輕松的分辨出前方兩人的身份。 只是,此刻在場的第三人,荷青猜不透對方的身份。既然侍者傳話時說,老爺夫人不見外人,那么這名女子不是外人? 難不成大黑蛟他們有其他的姐妹?他從未聽大黑蛟提及。 荷青詢問的目光偏向黑璽,黑璽沖他搖了搖頭,示意與家人無關。 黑璽平靜地看著日漸老去的父母,他忘了他們有多少沒有見面。血脈之中流淌的親情仍在,彼此間的距離卻遠到了有些陌生。 黑璽輕描淡寫般瞄了侍者一眼,一聲冷哼猶如驚雷炸在侍者的耳邊,震得侍者臉色蒼白,瞬息間傷到了神魂。 當真以為他那么好騙?什么不見外人,面前的這位不是外人是什么? 他還沒眼瞎。 其實,黑璽思考過各種各樣的情況。眼前的形勢不過是他預料的無數(shù)可能的其中一種,也是可能非常大的一種。 給他介紹媳婦,定會讓雙方先見一面。兩人見了一面之后,父母對外會如何說,老爺子壽辰時,此人以何種身份出現(xiàn),恐怕早有安排。 荷青他們進屋的剎那,不單單是荷青觀察對方,另外三人同樣在觀察荷青。三道視線恰似成形了般,直直的掃過荷青的身上,恨不得看透他所有的秘密。 一道目光嚴格威嚴,一道目光冷淡不屑,還是一道目光透著絲絲縷縷的嘲諷,等著看荷青出丑。 無論目光中暗藏怎樣的情緒,他們對荷青的態(tài)度皆是不喜。 同樣的,被觀察的小墨蓮和小粉蛟,他們也沒能得到對方的認可。 小墨蓮毫不在乎那些一掃而過的打量,他稍微揚了揚下巴,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年齡小,個頭矮,氣勢就減弱半分。他的眼神如同荷葉刀的刀刃,閃爍著鋒銳的寒光。 小粉蛟全然不曾留意到房間里暗潮洶涌,他新奇的左看看右瞧瞧。祖父的住處比父親的住處還要大,重要的是桌面放有好幾盤糕點,看起來特別好吃的樣子。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荷青爹爹說,見到祖父祖母要乖乖的喊人,給祖父祖母打招呼。偏偏大黑蛟父親尚未開口,小粉蛟琢磨著要等會兒才有吃的。 他默默地拽住荷青的衣角,盼著盡快喊祖父祖母。 彼此的觀察很快完成,如今他們對對方都大致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 年輕女子莞爾一笑,她正要與黑璽說話,卻見黑璽往前邁了小步,面向自己的父母說道:“父親,母親。” 他回來了,按照家里的要求,歸來為老爺子祝壽。 大黑蛟率先開了口,荷青的聲音隨之響起,帶著些許隱隱的期盼:“父親,母親?!?/br> 同時,小墨蓮冷冷的話語和小粉蛟激動的呼喊一同到來:“祖父,祖母?!?/br> 老爺子不悅地皺了皺眉,氣氛當即一滯,蛟母神色一凝,眼里不見喜色和慈愛。 他們并未接受對方的身份。 黑璽神情如常,就像是沒發(fā)覺雙親的情緒變化:“我不打擾你們和客人談事情了。我先陪荷青和孩子們四處轉轉,一會兒再過來?!?/br>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黑璽轉身領著荷青他們往外走,執(zhí)行四下走走的計劃。他回家的時間不多,卻也不至于在九佑湖迷路。 “站住!” 一道冷冷的呵斥憑空炸開。 黑璽步速一緩,平靜地看著嚴肅的父親。他站得直直的,沒有退讓,沒有回避。他知道,如果他無法為之爭取,那么荷青和孩子們在這兒毫無地位可言。 然而,黑璽想得明白,假如九佑湖不接受荷青的存在,那么他們不回來就是。既然在這兒不被待見,他們何苦上趕著平白無故的受氣,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看不順眼,那就雙方不見面。九佑湖再繁榮,他們也不是非住在這里不可。 他不確定在父母心中,遲遲不找伴侶的大哥更令他們頭疼,還是找了他們不稱心的兒媳婦的自己,更令他們不滿意。 黑璽從容問道:“父親,可是有事吩咐?” 有事?當然有事,黑璽這是明知故問。 “他沒有資格當我們家的媳婦,我們家不需要虛弱的后代。”老爺子不拐彎抹角,說得非常直接。他半點不繞圈子的意思就是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黑璽怎會不知,父親的脾氣向來如此,說得清楚明白。 黑璽低頭瞧瞧小墨蓮,又看了看小粉蛟,他的目光掃過蓮臺,望著尚未醒來的小蓮子,整個人頓時少了幾分冰冷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