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jié)
“何哥……我錯了,何哥,求求你別這么對我……” “捆上?!?/br> 何峰一聲令下,男人將李玉龍捆在柱子上,任由李玉龍腳踏這半平方都不到的狹小石塊。 “怕死是吧?”何峰說,“讓你怕個夠,我們走?!?/br> “何哥……別……求你了,放我下去,何哥……何哥我害怕……求求你了何哥,何哥……” 李玉龍的聲音漸行漸遠,何峰頭也不回。 被捆在柱子上的李玉龍滿心怨恨,怨恨何峰的殘忍,怨恨競技舞臺的殘忍。 從最早他與何峰合作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與虎謀皮,可他對自己過分自信,以為以他的天分能夠在這舞臺上打出讓何峰滿意的成績,心安理得地享受何峰帶給他的所有好處。 在戰(zhàn)隊里肆無忌憚地囂張跋扈,惹出事情來懲罰從來不會降到他的頭上;戰(zhàn)隊內最好的資源優(yōu)先給他享受,住著最好的宿舍,用著最好的訓練機器和公會打到的最好的裝備; 越來越多的物質享受反而壓垮了他的自信,讓他變得憂心忡忡。 正所謂拿人手短,隨著自己越來越多地享受這些優(yōu)待,李玉龍越來越擔心自己付不出相應的代價,尤其是在看見萬古聯(lián)賽競爭的殘酷時更是惴惴不安。 他太害怕自己打不出成績了。 第一賽季的時候他已經夠努力的了,可仍是連前三名都沒能進去,拿到個區(qū)區(qū)殿軍;到了第二賽季,壓力更大。 靖世王朝一直是一個競爭壓力很大的俱樂部,何峰從來不把選手當人看,有用的捧高,就像他自己說的養(yǎng)豬一樣喂肥待宰,沒用則會被一腳踢開。 這賽季,隊內競爭,潘越的成績越來越好,新引入的兩個外援也打得相當出色,反觀他,小組賽的幾場比賽之中沒有得到過一次mvp(全場最佳)。 這還能叫一個戰(zhàn)隊的核心選手嗎? 何峰曾經培養(yǎng)出了一個將靖世王朝捧到制高點的韋奇威,自然想讓后續(xù)的核心選手都變成韋奇威的樣子,甚至擁有超越韋奇威的商業(yè)價值。 在以前,李玉龍相信這不是什么難題,但現在,他一路打過來便發(fā)現,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離開靖世王朝。 但何峰不會放人的,即便放也會讓他嘗過一次生不如死。 他太后悔了。 以前那些心安理得簡直是愚蠢,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還蠢的人。 李玉龍苦笑出聲。 在李玉龍感覺自己要被凍死的時候,何峰終于來了。 傍晚就下起的小雪到這個時候已經變大,幾乎到了遮蔽視線的程度。 何峰帶著人踩踏著雪走過來,將凍僵的李玉龍放了下來,背回俱樂部。 會議室內,何峰拿著一條毛毯給李玉龍披上,聲音已經不似白天那樣藏著暴怒,問道:“很冷吧?我也不想這么對你,何哥之前對你有多好,你不會不知道。小龍,這賽季你的成績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李玉龍僵硬地點點頭,凍紫了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說:“對、對不起……何哥,我、我以后……用、用心打比賽……” “唉,”何峰接過倒好的熱茶遞給李玉龍,“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你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受,我今天實在是被氣壞了。我們靖世王朝從建立起,哪曾有過這樣的戰(zhàn)績?小龍,你說是不是?” “是……”李玉龍垂著眸子說,“何哥我一定……打好比賽……” 何峰露出一點微笑,眼角的魚尾紋堆疊起來,他拍著李玉龍的后背說:“別太有壓力,下賽季,我們把成績打回去就行?!?/br> “好……”李玉龍雙眼空洞地點著頭,“打回去,何哥,我一定打回去……” “我一定好好打比賽……” “我一定會贏下比賽……” 天啟俱樂部內。 投火者劉枚正在網上向顧書白匯報這個月的公會情況。 “我們這周又拿下了狼毒的一小塊據點,踏血和海潮各拿下一塊?!?/br> “狼毒現在還有多少據點?” “一個大據點兩個小據點,自從冷回眸辭掉了會長的職位之后,各大公會都開始蠶食狼毒的據點?!?/br> “我們的據點聯(lián)盟計劃有受影響嗎?” “有,計劃的一個據點被踏血拿走了?!蓖痘鹫哒f,“不過上次從他們那里拿來的一塊據點填補了我們計劃上的空缺。目前大的聯(lián)盟據點雛形已成,等后期建設工作提上來了,據點聯(lián)盟軍團就基本完成?!?/br> “踏血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顧書白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應該的?!蓖痘鹫攥F在領著天啟的高額工資,足有他之前的一倍有余,不光如此,其他俱樂部還有開高薪挖他去當管理的,可以說,走到現在他實現了他的人生價值,在滿足感面前,辛勞根本就不算什么。 兩人這邊匯報完,聽了全程的韓星說:“聽說冷回眸下場還挺慘的。” “怎么了?”肖寶貝從電腦面前抬頭問道。 韓星說:“辭職之后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我是上個周聽說這個事情的,好像現在還在住院?!?/br> “這都文明社會了,怎么會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他游戲里得罪什么人了吧?以狼毒的行事作風,很有這個可能?!?/br> “聽說是何峰找人打的,”韓星不安地說,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又說,“其實之前公會剛成立的時候,清川一直不讓我露面拉狼毒太多仇恨就是忌憚何峰。他知道我的就業(yè)目標是頭盔方面的技術崗,而何峰和這些公司的老板關系都不錯?!?/br> “還有這事兒?”肖寶貝去看顧書白,顧書白點了點頭。 “那我們一直和狼毒對著干,何峰不會針對我們嗎?不會也找人打我們一頓吧?” “不是沒這個可能……” “cao,這么社會?” “現在應該不會了,”顧書白的視線沒從電腦上移開過,“真要打人的話,他要打的太多了,現在不只是我們一家在和他對著干,踏血、海潮在游戲里掐得更狠,那些俱樂部的老板們可都不是吃素的。競技舞臺上強者說話,商業(yè)場中也是弱rou強食?!?/br> “很多人都挺看不過去何峰的,”韓星給他們講了個八卦,“聽說,韋奇威一開始并不厲害,在早期都是何峰花錢買比賽讓他贏,一點點地捧紅了。但你想,舞臺總共就這么大,你踩著別人上去,別人就要下來?,F在靖世王朝沒落了,其他俱樂部肯定是樂見其成的,哪怕當時沒什么太大的恩怨,都會覺著少一個競爭對手是天大的喜事?!?/br> “現在何峰最恨的恐怕不是我們俱樂部,而是寒武,”顧書白說,“這賽季我們成績并不理想,拉不到什么仇恨?!?/br> 肖寶貝聞言立刻上網查了下,果然看見網上很多人都在抓著上次靖世王朝慘敗寒武的事情狠批靖世王朝,罵爹罵娘罵祖宗,國產噴子什么都能噴得出來。 畫面太“美”,就連肖寶貝這樣樂得看熱鬧的都有些受不了滿屏的臟話,嘖嘖兩聲就把網頁給關了。 “行了不說了,我也閑夠了,我去訓練?!毙氊悘纳嘲l(fā)上站起來,準備抱著電腦離開休息室,窗外忽然傳來車聲,肖寶貝隨意往窗外一瞥,登時一愣:“這誰家的豪車啊?” 韓星轉身撥開窗簾探頭望去,看到樓下停著一輛銀灰色的豪車。 在天啟俱樂部能開得起這種豪車的只有石天野,但按照石天野那性格,商務車一概是黑色,私家車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顏色炫買什么,這輛銀灰色、略顯拘謹方正的車一看就不是石天野的風格。 在他們圍觀的時候,車上下來一個中年女性,有人迎了過去。 “謝爻?”肖寶貝低呼一聲。 “真的是謝爻?!?/br> 顧書白說:“謝爻說他家里人今天會來俱樂部?!?/br> 兩人沉默了片刻,登時驚道:“臥槽,真沒看出來謝爻還是個富二代。” 肖寶貝好奇心也就一瞬,看了一會兒熱鬧就往訓練室走去,韓星也沒多看,收拾了下東西,問道:“要去見見阿姨嗎?阿姨特地來的?!?/br> “沒必要特意去。”顧書白低著頭繼續(xù)看著今年的比賽視頻。 這賽季剛開始的天啟和如今的天啟兩相對比,有著很明顯的差異,如果是現在的天啟再次從頭征戰(zhàn)聯(lián)賽的話,絕對會打出比現在更好的成績,沖擊總冠軍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他們進步得太快,快到顧書白自己都覺著不可思議。 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進來的是謝爻和他mama。 謝爻mama長相端莊秀麗,笑起來十分溫和,她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有沒有打攪你們工作?” “沒有,阿姨請坐?!鳖檿渍酒饋?,招待謝爻mama。 “阿姨,玫瑰茶可以嗎?”韓星也忙放下手中的工作。 “都行,別麻煩別麻煩?!?/br> 幾人落座,謝爻mama笑著說:“我一直有看你們的比賽,顧弈,韓星,你們每一個孩子都打得很棒。”謝爻mama準確地叫出了兩人的名字。 顧書白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br> 謝爻mama微微一笑:“其實一開始又又說要來打職業(yè)的時候我們挺不放心的,你們也看得出來,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人情世故方面就是一根筋,太任性……” “媽?!敝x爻推了推眼鏡,打斷了母親的話,臉有些紅。 謝爻mama拉著謝爻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說道:“后來看他在舞臺上,不管是傷心還是高興,都讓我們看到他對游戲的眷念。我們是一直看著他進步的,尤其是在他贏下比賽的時候,充滿了一種為人父母的驕傲感,我用心養(yǎng)活的孩子,長大了,也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我很感激你們。” “我們也該感激謝爻,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們不會這么順利地一路走到現在,也很感謝阿姨的理解?!鳖檿渍f。 謝爻mama眼神柔軟地看著顧書白,說:“你們會越來越出色的。” 兩人陪著謝爻mama聊了很多,這是個真心愛著謝爻的母親,愛得溫柔愛得放縱,她所說的每一場比賽都有看不是在討好顧書白他們,是真的有在看。她甚至為了能和兒子有個共同話題,也買了頭盔和芯片,在陌生的游戲世界里磕磕絆絆地玩著。 他們聊天的時候提到了她的游戲生涯,她會笑得和他們一樣開懷,又帶了點少女的羞澀,眼神中透露著她萬古世界的熱愛。 “時候不早了,媽,”謝爻看了下時間提醒道,“你晚上還要去酒宴?!?/br> 謝爻mama依依不舍地說:“我還沒聊夠呢,下次有時間一定要過來你們俱樂部好好玩玩,我這次來是做生意的,順便看看又又,對了,差點忘了這個?!敝x爻mama從背包里翻出一個信封遞交給顧書白,“這是總決賽的門票,上個賽季又又說得匆忙我只給他準備了一張,這賽季他說得早,我就給你們俱樂部的孩子們都買了。去看比賽吧,玩得開心。” 韓星眼睛都看直了。 全全全全部?這一套門票……得多少錢啊…… 顧書白猶豫了下,將門票收了起來,說道:“謝謝阿姨。” “不用謝,我也幫不了你們什么,祝你們早日實現夢想?!迸搜凵駵厝岬乜粗檿姿麄?。 等謝爻mama離開的時候,韓星有些心酸地說:“一開始我說要來打職業(yè)的時候我爸媽挺不高興的,后來我跟他們說我在做技術崗,工資還不錯的時候他們才勉強能接受。雖然現在職業(yè)選手為大多數所接受,但畢竟是吃青春飯的,等年齡一過,所依仗的技術就成了‘過時’的東西,思想觀念稍微保守一點的家庭都不太愿意讓孩子去從事這份工作?!鳖D了頓,韓星想到了齊凱,覺著自己沒資格在這里說自己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齊凱爸媽還是那樣嗎?” 顧書白“嗯”了一聲。 韓星嘆了口氣:“我昨晚上聽見的爭吵聲果然是齊凱那邊的,他爸媽太狠心了,怎么至于這樣就斷絕關系。齊凱在外面自己生活了幾年了?從他跟在溫老師身邊開始,我數數……至少有五年了。五年前,他才多大。” 顧書白說:“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是謝爻mama這樣能理解自己的孩子,但這并意味著他們不愛自己的孩子?!?/br> 韓星遺憾地又嘆了口氣。 晚上,顧書白把門票一一發(fā)了出去,俱樂部的隊員們人手一手,他這兒有遲惟寄過來的門票,肖寶貝那兒有陳誠寄過來的,多出來了兩張,顧書白準備給公會的管理功臣。 結果投火者等幾個管理都沒時間過來看比賽,只有英俊的土匪和酒醒人間兩個能過來,那兩張門票就給了他們。 肖寶貝見到那么多張門票夸張地說:“謝爻你家里到底做什么的啊?” 謝爻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和國家有點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