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洛蘭當時只是笑了笑,說:“在自己最順利最好的時候退出去,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我來說,成功地防止了我的自我膨脹,結婚生孩子的這一年多,讓我沉淀了很多。” 季蒔魚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葉虞久,之后就安靜地坐在他的腿上,乖乖地等他的回答。 “你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她都做了決定想要寶寶,那肯定已經(jīng)安排好了自己的時間。 “唔,這部電影大概還要四個月才能殺青,”季蒔魚笑,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經(jīng)長長的柔軟的長發(fā)軟塌塌地鋪在了他的側頸,帶來一陣清香的同時還引來一陣酥/癢。 她繼續(xù)說:“我想在殺青之前就準備要寶寶,最好在殺青的時候就已經(jīng)懷孕了!” “這么急?”他笑。 季蒔魚稍稍抬頭在他的臉上啃咬了一下,笑嘻嘻地說:“因為想早點讓你過和尚的生活啊?!?/br> 葉虞久:“……” “你別忘了你能不能懷孕由我控制?!?/br> 季蒔魚輕哼,拋了一個白眼給他,“你敢違背我的意思我就……” 他眼神戲謔,“怎樣?” “強、上、你!”她微笑,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哦,”他也笑,“歡迎?!?/br> 季蒔魚:“……” 沉默了幾秒,她突然說:“真的很想看你照顧我們寶寶,”然后又興高采烈道:“到時候我一定要把寶寶每一天的成長全都錄下來收藏!” 葉虞久見她一臉的期待和向往,情緒似乎都被她感染似的,突然也很期待如果有了他們兩個的寶寶,他們的生活將會是什么狀態(tài)。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季蒔魚就扭頭看向他,對他燦然地笑,問他:“哥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吧,和你一樣的,很可愛。” 季蒔魚唇上的弧度愈發(fā)上翹,“我更喜歡男孩哎!長得和你一樣帥的男孩!” “肯定會特別俊嘻嘻嘻!” 葉虞久只當她在夸他帥,傾身吻了吻她的前額,而后下移,在她挺直小巧的鼻尖上蜻蜓點水般地碰了下,然后來到她的唇邊,他一下又一下不緊不慢地輕吻著她,季蒔魚緩緩抬起手,最終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在她的唇上啄了幾下后,稍稍離開,與她額頭相抵,呢喃說:“都好?!?/br>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是我們的孩子,都好。 她淺笑,纖長的睫毛撲閃著,眼睛如同一池春水,波光瀲滟。 他的手繞到她的后背,利索地將裙子上的拉鏈拉開,季蒔魚突然瞪大眼,不經(jīng)大腦地問了他一句:“你干嘛?” 他咬住她的下唇,吮吸,又松開,勾唇對她笑,“趁著這幾個月多吃葷啊。” 季蒔魚:“……哦?!?/br>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幾章不等晚上八點了,凌晨零點準時發(fā),泥萌明天早上起床就會看到很粗長的結局的,晚睡的應該能早幾個小時看到。 然后新文也是零點發(fā),兩點蹭個玄學,小可愛們去捧個場辣!戳一戳收藏一下嘛么么噠!愛您們?。。」P芯?。。?/br> ☆、chapter 48 踏入十一月份, 天越來越冷,季蒔魚坐在椅子上,一手抱著電暖寶,一手戳手機,找到他的電話后撥了出去。 那端很快就被接通。 “嘿哥你什么時候能到呀?” 葉虞久的眼睛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空洞出神的雙瞳在聽到她的聲音后漸漸有了焦距, “晚些吧, 有點事耽誤了。” “唔, 這樣啊。”她略微失落, 但也僅僅維持了一秒鐘,下一刻又恢復了開心的語氣:“那你來了直接過來找我!” 他的唇邊有了點笑意,“知道了?!?/br> “蒔魚, 準備要拍了!” 那邊有人在叫她,葉虞久嘆了口氣, 說:“先去拍吧, 拍完再聯(lián)系?!?/br> “好的嘛, ”她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對著手機悄悄對他說了一句:“么么噠!” 葉虞久失笑,蹲下身抬手緩緩地撫上照片,用指腹輕輕地在上面摩挲, 嘴上回她:“小孩子氣?!?/br> 季蒔魚嘻嘻笑了幾聲,“好啦我要掛了都在催我了?!?/br> “嗯,”他低低地應聲,“好好拍?!?/br> “知道呢, 你來的時候開車小心哦?!?/br> “嗯?!?/br> 掛掉電話后葉虞久又在墓碑前停留了良久,最終彎身鞠了躬后轉身向這條路的盡頭走去。 已經(jīng)等了一天,不差最后這幾個小時,他敢肯定,那個人今天一定會來。 他就這樣站在路的一頭,眼神茫茫地看向遠方,迎著越來越烈的寒風,一動不動。 父母墓地所在的墓園是半山處,地勢偏高,四周都是綿延的山峨,他視野所及的范圍全都是一個又一個的山頭,陽光越來越淺淡,最終隱匿在云層中,映在他側臉上的光芒消失殆盡。 寒風越刮越劇烈,生生地打在他的臉上,像被刀子劃了一樣疼痛,他卻毫無所知,只是從衣兜里拿出煙盒,打開后抽出僅剩的最后一只煙,夾在指尖,抬手送到嘴邊,最后叼在嘴里,用打火機點燃。 頓時煙霧繚繞開來,隨著呼呼的風撲過來,指尖被點燃的香煙忽明忽暗,最后一只煙正在一點一點地燃盡,整座墓園依然只有他一個人。 在寒風中站的太久,雙腳有點麻,他在原地跺了跺腳,終于肯扭頭看了看四周,最終將目光盯在下坡的一個方形垃圾桶上。 葉虞久將手中拿的煙盒捏皺成一團,心情越來越煩悶,移了步子順著臺階下去,把手機的煙蒂和煙盒扔進垃圾桶。 他沒注意到,在他往下走的時候,在另一頭正有個人抱著一束白菊低著頭緩緩地沿著臺階往上來。 就在葉虞久折身返回到父母那一排墓碑所在的路上時,突然感覺到人影,他猛地扭頭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長發(fā)女人正在彎腰將白菊放在父母的墓碑前。 他眼神一暗,抬腳向她走去。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女人扭頭看過來,那一刻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不可見地維諾著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就再也動不了了,她僵在原地,想逃,卻又不想逃。 大風將她一頭秀發(fā)吹得凌亂,在空中胡亂地飛舞,她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她一步步走近,在他們距離還很遠的時候她就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眸中暗涌的潮浪,她害怕,可是又想面對。 直到葉虞久停在她面前,眉峰緊皺,神色非常陰郁地問她:“誰讓你來的?” 她眨了眨被風吹得酸澀的眼睛,細聲道:“我自己?!?/br> 這張臉簡直就是那個人的翻版,葉虞久做不到心平氣和,面對仇人的女兒,教他怎么心平氣和? 他心里的怨恨沖出枷鎖,用盡所有的理智壓制著,咬著牙恨恨地對她說:“拿著你的東西,滾?!?/br> 她顫抖了一下,眼眶被晶亮的液體充滿,倔強地站在他面前不動,只是繼續(xù)用細細弱弱的聲音對他說:“對不起?!?/br> 葉虞久冷笑,“對不起?對不起能換他們的命么?”他指著父母的墓碑對她嘲諷,“一句對不起就想博得我的原諒?你把我想的太大度了?!?/br> “在我忍不住動手掐死你之前,滾走?!彼]了閉眼,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瘋狂。 “她已經(jīng)死了,得到了因果報應,你可不可以放下這件事?”別讓自己活的這樣累。 她的語氣近乎乞求,葉虞久聽得惡心。 “滾?!?/br> 夏思慕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她的手指捻著自己的衣擺,“你……” 他忽然俯身拿起她放在墓碑前花束,狠狠地扔到她身上,夏思慕?jīng)]有抬手接住,也沒側身躲開,只是閉上眼生生受住,而后耳邊就充斥著他幾近瘋狂的怒吼:“我叫你拿上你的東西給我滾!” 她的眼角有滴淚,始終沒有落下來,她低著頭睜開眼就看到他正微微發(fā)抖的攥成拳頭的雙手,死死地抿唇,彎腰拿起已經(jīng)零落不堪的白菊,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他眼中的怒氣顯而易見,夏思慕扭頭看向墓碑,最終還是將話說了出來:“我承認是她的錯,她罪該萬死,但你父母是因為季顏寧和秦恂才被牽連致死,為什么你不恨他們?為什么你可以對季蒔魚那么好?你心里對他們就一點怨恨都沒有嗎?” “葉虞久,”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生疏又熟練,“你這樣未免太不公平。”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背影蕭條又落寞。 他聲音又沉又冷,對她說了最后一句話:“再也不要過來,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br> 葉虞久站在原地,良久良久,都不曾動一分。 他被秦恂救上來的那一刻,就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他親眼看到了有個女人對季顏寧和秦恂露出得逞和看戲的笑容,他當時小,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不代表他現(xiàn)在不知道。 他們之間的恩怨葉虞久不關注,他只知道,父母是因為一個叫慕桑的女人故意用暗影打碎的玻璃才墜樓而死,他是被秦恂用命冒死救回來的,收養(yǎng)他的他們對他真的很好。 他心底向來通透如明鏡,好壞善惡他還不至于分不出來,夏思慕竟然問他為什么不恨季顏寧和秦恂?害死父母的是慕桑,他為什么要恨別人?她說他不公平,什么是公平?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 他愛魚兒,所以對她無限好,他恨慕桑,所以對和慕桑長得幾乎一樣的女兒夏思慕也厭惡至極。 不公平嗎? 他并沒覺得。 夏思慕一個人魂不守舍地在路上走,漫無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沿著路往前走。 六年前父親夏辰澤去世,臨終前不斷地囑咐她一定要將他帶回國內,去北宜市找她的母親慕桑,他說他要和她葬在一起。 處理完父親的后事,在整理他的遺物時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日記本。 是父親寫的,從遇見季顏寧開始,到他生命結束為止。 他們上一代的事情,就這樣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她從小就抓著父親的衣袖問為什么她沒有mama,他每次都會怔忡,而后緩了情緒溫柔的將她抱起來,安撫她說:“mama去了很遠的地方,等著爸爸去找她?!?/br> “那慕慕呢?” “慕慕到時候就要替爸爸mama好好地生活啊,要讓爸爸mama放心?!毕某綕烧f這句話時總是喜歡去勾她的小鼻子。 家里沒有母親的照片,一張都沒有,她向夏辰澤要,他說:“去照鏡子。” 大概真的是她和母親長得太像,就連父親都會在日記里寫看到她就會想起母親。 她知曉了一切,二十年間父親告訴她母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這種美好的形象就這樣在她看到日記的那一刻轟然倒塌,原來母親是個很壞很壞的人,她不能接受,也根本理解不了。 她覺得愧疚,開始偷偷地關注那個當年被無辜牽連又萬幸活下來的孩子,她開始偷偷地去他父母的墓地祭拜,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自己心里好受些。 她好多次都想,為什么她的母親是這種人,為什么她的臉會被父親說和母親一模一樣,她討厭她。 但是出身無法選擇,她只能認命,承認慕桑那個壞女人就是她母親。 終于將父親二十多年的日記看到最后,最后那篇日記,讓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