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走在回廊上,祁暄看向沒什么表情的顧青竹,看了好幾回,就是不說話,顧青竹都被他給看煩了,問: “你有話就說?!?/br> 祁暄嘿嘿一笑:“入宮你怕嗎?皇后娘娘你是見過的吧?!?/br> “見過幾回。很和氣的人?!鳖櫱嘀褡龀隽苏\懇的評價,祁皇后為人大度,眼中并無高低貴賤,對誰都能一視同仁。尤其是對祁暄這個弟弟,就算自己在宮中風雨飄搖,腹背受敵,仍能夠為犯了彌天大錯的祁暄出頭請恩。 當年若非祁皇后在宮中跪了一天一夜,才讓元德帝心軟,打消了將祁暄治罪的念頭,改為發(fā)配漠北。若祁暄當年直接被斬了,哪里還會有后來他奮勇殺敵,建功立業(yè)的機會。 所以顧青竹對祁皇后心中是充滿感激的。 “確實很和氣,她其實一直很喜歡你。當年曾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你的好,只是那時我不領情,沒聽入耳中,你們倆的性格其實有那么一點像,她也是什么事兒都憋在心里不說,只會去做,所以當年她在后宮里,才會腹背受敵?!?/br> 祁暄提起上一世的事情,十分有感觸。 顧青竹對祁皇后的遭遇多少也有了解,一開始封后時,據(jù)說皇上很是寵愛祁皇后,但是后來祁家屢屢生變,漸漸的讓祁皇后與皇上之間隔閡加深,將皇上推向了別宮娘娘,一直到祁暄在漠北闖出了些名堂,捷報日日回京,那時祁皇后的日子才算稍微好過些,可在那之前,個中艱辛,誰能體會。 “那天你去找母親說話,與她說了什么,怎的母親對我的態(tài)度變了許多?”顧青竹走了一會兒,覺得心中好奇極了,自己努力了一輩子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難道真的憑祁暄幾句話就解決了? 提起這個,祁暄就笑了起來: “我沒說什么,就是很鄭重的告訴她,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愛一輩子的女人,以前我娘誤會了,以為是你耍手段勾引的我,那天我就把我怎么搶親,怎么逼婚的事兒跟她說了一通,我娘現(xiàn)在見了你,只怕心里愧疚的很,今后不會為難你了。” 顧青竹滿頭黑線,看向祁暄,仿佛想知道他說的這些話可信度是多少,祁暄擁住顧青竹的肩膀,兩人連體般并肩而行。 “別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br> 祁暄將腦袋靠向顧青竹,顧青竹猛地身子一矮,讓祁暄靠了個空,祁暄氣急敗壞的追了上來,這回干脆從后面雙臂圈住了顧青竹,整個人都掛在她的背上,這么個龐然大物趴在自己肩上,顧青竹想甩開他都甩不掉,只得由著他,不時想故技重施,但祁暄有了防備,這招就不靈了,夫妻倆在回廊上打打鬧鬧,遠處看來,便是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畫卷。 當天傍晚,云氏給顧青竹送來了后天要入宮時穿的衣裳,是一套綰色暗金紋的襦裙,祁暄見了直說漂亮,顧青竹也覺得很好看,就是怕有些華麗過頭。 “我不覺得,這樣的衣裳才好看嘛。去換來瞧瞧。” 祁暄拿起衣裳托盤遞給顧青竹,顧青竹有些猶豫,對外喊了一聲:“翠娥?!?/br> 紅渠手受傷了,翠娥便臨時頂替紅渠,在顧青竹身邊伺候,祁暄攔住她:“喊她做什么?” 顧青竹低頭看著衣裳:“喊她進來伺候我穿衣呀?!?/br> 這種入宮穿的吉服,層次比較多,得有人在旁邊幫著才能穿好,翠娥掀簾子進來,給兩人請安,還沒近前,就被祁暄打發(fā)了: “你去忙你的,這里沒事兒?!?/br> 翠娥看了一眼顧青竹,不敢多問,福身下去,祁暄來到顧青竹身旁,將她的肩膀轉了個方向,推搡著她入內(nèi):“走吧走吧,我伺候你一樣的?!?/br> 顧青竹想回頭:“什么一樣的,你哪會這些,別鬧了,去把翠娥喊進來,要不今兒就別穿了。” “怎么能不穿呢,尺寸什么的都不知道合適不合適,我一個世子伺候你,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丫鬟?放心吧,保證伺候好你?!?/br> 祁暄推著顧青竹入房去,顧青竹只覺得祁暄不懷好意,當即反悔:“我不穿了,母親給我做衣服時,裁了尺寸,不會不合適的。” “得穿,衣裳穿了才知道合適不合適。” 祁暄將房門關上,落下門栓,顧青竹就覺得越發(fā)不對了,她怎么會鬼迷心竅跟祁暄進房換衣裳呢。 第139章 相較于顧青竹的拘束,祁暄倒是興致勃勃, 上前去解顧青竹的衣裳, 顧青竹上下失守,不一會兒就給除了外衫, 祁暄還想再繼續(xù)除她的內(nèi)衫, 顧青竹慌忙阻止: “夠了夠了, 我自己來?!?/br> “我?guī)湍恪!?/br> “不用!” “別客氣,我真會穿?!?/br> “真不用?!?/br> 幾番推辭之下, 顧青竹抱著衣裳就鉆到了屏風后面, 勒令祁暄在外面等著,手忙腳亂把衣裳換了走出來,總覺得有些別扭。 祁暄把顧青竹拉到梳妝臺前:“我說我給你穿吧,身后的衣帶子都沒系對?!?/br> 說完這些,祁暄便走到顧青竹身后, 顧青竹回身想去看, 卻什么也看不到,祁暄在她后腰處理衣帶,不是戳到顧青竹的腰間癢癢rou,顧青竹躲了兩回,被祁暄兩手握住了細腰:“別動,衣帶沒法系了。” 顧青竹只好站著,看著鏡中的自己, 衣裳確實很美, 綰色的衣裳襯的她皮膚細膩, 白里透紅,款式倒也不繁綴,簡介大方,沒有多余的花紋,祁暄蹲在她身后,像是在認認真真的給她系衣帶子,可那動作怎么看怎么笨拙,顧青竹忍不住問: “你到底會不會?” “當然?!?/br> 祁暄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自信,過了一會兒后,站起身,將顧青竹轉了個圈,讓顧青竹在鏡子里看她背后的繩結: “瞧瞧,手藝不錯吧?!?/br> 顧青竹回頭看去,果真先前有些凌亂的繩結,在他不懈努力之下,整齊了許多,心中猶豫著要不要跟他道謝,忽然祁暄又指著她前襟說道: “這里好像也沒穿好?!?/br> 顧青竹低頭看了一眼:“挺好的啊?!?/br> “不行不行,你這個穿法不對,我來給你弄?!?/br> 祁暄一副堅持‘精益求精’的姿態(tài),讓顧青竹有些懷疑,但看在他用心為她整理衣帶的份上,便由著他整理了。 祁暄讓顧青竹面對鏡子站著,他在她身后給她整理前面的衣襟,看著好像挺專業(yè)的樣子,顧青竹卻十分不自在,都不敢去看鏡子里的兩個人,他們現(xiàn)在姿勢,完全就是祁暄從后面抱住她,身子貼的很近,祁暄的呼吸就在顧青竹的臉頰旁。 “你看,這個繩子得穿過這里。” 祁暄將顧青竹側襟的衣邊翻個面兒,盡管沒碰著顧青竹,可他的手在自己襟前動作,還是令顧青竹覺得尷尬不已,俏臉通紅,忽然祁暄在她耳旁吹了一股熱風: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還這么害羞?” 顧青竹猛地一驚,抬眼看了看鏡子,鏡子里的自己兩頰緋紅,雙目含羞,說不出的嬌柔,祁暄彎腰在她身側,俊目盯著鏡中的自己,帶著攝人的侵略,噙著嘴角,似笑非笑。 顧青竹目光流轉,低下頭想從他的懷抱中脫離,祁暄先她一步將她圈在懷中,顧青竹越是掙扎,臉上就越是發(fā)燙,祁暄的胳膊像是烙鐵般將她胸前燙的火熱,四肢沒由來的酸軟起來,顧青竹咬著下唇,為難道: “你放開我?!?/br> 祁暄忽的咬住顧青竹的耳廓,這刺激讓顧青竹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祁暄像是故意的,貼著她的耳廓說了一句:“不放?!?/br> 這一聲不放,讓顧青竹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喉嚨干啞的厲害,渾身燥熱,兩眼中頃刻便濕潤起來,無力掙扎:“放開。” 盡管在掙扎,可顧青竹的聲音卻似水般溫柔,不是不想給祁暄一下子,可她的手腳仿佛不聽使喚,軟的像是灌了水,這樣的聲音聽在祁暄耳中,無異于邀請,將顧青竹橫抱而起,托著她放到梳妝臺上坐好,祁暄撫著顧青竹的臉頰緩緩靠近,顧青竹下意識想跑,可身后就是鏡子,兩邊被祁暄攔住,想低頭避開,下顎被輕柔的捏起,祁暄的唇貼上她的,柔軟的觸感讓顧青竹慌忙閉上了嘴,祁暄描繪了一會兒她的唇后,忽然身后在顧青竹脖子后面捏了一下,顧青竹吃痛,微微張嘴,便是趁著這個時機,祁暄將顧青竹壓在鏡子上狠狠的欺壓起來。 顧青竹的手在祁暄的肩膀上都敲疼了,依舊沒能讓他放開,身子軟的像一團泥,軟趴趴的吊在祁暄身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顧青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祁暄才開恩松開了她,仍不讓開,輕撫顧青竹的臉頰,流連忘返的在她唇上親了又親,沒夠的樣子。 “怎么辦,剛整理好的衣裳,又亂了?!?/br> 祁暄與顧青竹鼻尖相抵,溫柔的說,顧青竹低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前襟已然被扯開大半,頸子和鎖骨露了出來,回想先前,顧青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糊涂到連祁暄什么時候扯開她衣襟的都不知道。 “啊——” 如此叫了一聲,顧青竹突然來了一股子勁兒,將祁暄推開少許,自己從梳妝臺上滑下,撐著臺面轉過身,就見鏡中的自己釵鬢散亂,衣衫不整,先前還整整齊齊的衣裳,此刻像是裹了幾塊布在身上似的,鏡中那眼波迷離的女子,真的是自己嗎?顧青竹下意識舔了舔唇,才發(fā)現(xiàn),除了臉頰緋紅之外,唇瓣也鮮紅如血,到現(xiàn)在還略微發(fā)麻,可見某人先前嘬的有多用力。 祁暄在她身后,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杰作,舔著唇瓣意猶未盡,將顧青竹的臉轉向自己,想再繼續(xù)來一回,可這回,顧青竹便沒那么好興致陪他了,腦袋往旁邊一閃,讓祁暄只勉強親了臉頰,低著頭,跑回了屏風里面。 祁暄多想跟進去,可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雖然他發(fā)了瘋的想進行下一步,卻也不能不顧及青竹的感受,她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若是逼得太急,很容易取得反效果,好不容易青竹對他稍稍有了一點點松懈,祁暄每天都不忘告誡自己好多回,一定要沉住氣,緩緩圖之,才是硬道理。 反正人已經(jīng)到身邊了,今后有的是時間,不急于一時。 顧青竹將這身壞事的衣裳脫了,換回自己原來的,低著頭走出,根本不敢去看祁暄的臉,連走路幾乎都避著他,祁暄走到她面前,將她手里的衣裳接過,說道: “衣裳尺寸差不多,是不是?” 顧青竹耳根發(fā)熱,點了點頭:“是,不用改了?!?/br> 祁暄賤兮兮的將臉湊到顧青竹面前,逼著她非得看自己,顧青竹有些驚慌,想離開可祁暄卻幼稚的阻攔,顧青竹忍無可忍,就要發(fā)火的時候,祁暄忽然說了一句: “前襟還可以再稍微松一些,感覺稍微大了一點?!?/br> 顧青竹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想早點離開,急急點了兩下頭,忽然覺得不對,不解的往祁暄看去,只見祁暄指了指顧青竹胸前,顧青竹只覺得腦中一聲‘轟’,全身血液再次聚集到臉上,指著祁暄想罵他一頓,可發(fā)現(xiàn)話到嘴邊,又不知道罵他些什么好,最終反倒把自己給噎住了。 焦急跺腳,推開笑的像只狐貍的祁暄,顧青竹氣憤的打開房門跑了出去,在院子里還撞到了翠娥,翠娥也是傻的,追著顧青竹問她連怎么那么紅,被顧青竹給斥退回去,翠娥還覺得莫名其妙的呢。 因為傍晚的試衣服事件,讓顧青竹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家了,在外面閑逛了好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回到滄瀾居。 今天的事情,她其實應該要生氣的,祁暄仿佛捏住了她的軟處,這種事情,有了一回,便有第二回 ,第三回,顧青竹心里虛的厲害,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祁暄已經(jīng)越來越不排斥,拜祁暄這段日子以來,每天晚上堅持摟著她睡覺的動作所賜,睡前親親抱抱碰碰那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她好怕長此以往,自己會被祁暄的態(tài)度軟化。 她很想跟祁暄一刀兩斷,不想和他糾纏,她只想過太太平平的日子,那種把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顧青竹嘗了一次,便不想再嘗第二次,她承認,對祁暄還有感情,可這份感情她不想繼續(xù)下去,若祁暄不來招惹,顧青竹很有信心能夠忘記這段感情,可祁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試探,顧青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快要守不住了。 若是她真的守不住,再一次從了祁暄,那她今后會不會又變成上一世那樣失去自我的人,凡事全都圍著祁暄一個人轉,他高興她也高興,他不高興她也不高興,喜怒哀樂全憑他,她自問不是一個能夠將感情收放自如的人,祁暄現(xiàn)在說愛她,可顧青竹依舊不相信,他所謂的愛不是愧疚,祁暄對自己有愧疚,所以才這般對她,夫妻之間,若是沒有深厚的感情與愛意,憑著一個人單方面的愧疚,又能維持多久呢? 等到祁暄心中的愧疚感慢慢消除之后,他依舊會我行我素,縱然比上一世有所收斂,可那樣一來,顧青竹就再次淪陷了,她對祁暄的感情是她的軟肋,她曾經(jīng)那么喜歡他,為了他幾乎放棄了自己所有的原則,只求他能把自己放在心上。 若是可以,顧青竹真的不愿再把自己的感情陷入被動之中?;嫉没际В缮褚晒?,這些精神問題會讓她失去自我,陷入迷茫。 推開房門,祁暄不在,顧青竹洗漱完了就直接上床躺下,迷迷糊糊之際,感覺整個人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第140章 這一夜,顧青竹睡的不是很踏實, 總感覺那種被感情支配的恐懼如影隨形, 她做夢自己接受了祁暄,可畫面始終穿插著祁暄當年納妾時的樣子, 睡夢中有人替她撫平眉心, 溫柔的撫慰著, 才讓她稍微感覺好一些。 第二天醒來,祁暄已經(jīng)不在旁邊。 顧青竹從床上坐起, 別扭的在祁暄的枕頭上敲打了兩下, 還嫌不夠,又抱起枕頭摔到另一頭去,猶嫌不解氣,想起自己昨天的表現(xiàn),顧青竹將整張臉都埋入膝蓋中。 好在祁暄昨天晚上還有點覺悟, 沒再和她糾纏傍晚的事兒, 如果昨天晚上祁暄還敢和她談那件事,顧青竹一定會暴走給他看。還好祁暄夠聰明,什么都沒說,今兒一早也乖乖的不在她面前出現(xiàn)…… 顧青竹喊翠娥進來伺候她洗漱,洗漱完了之后,坐到梳妝臺前,翠娥疑惑一聲: “咦, 這是什么?” 梳妝臺上放著一張紙, 顧青竹拿起來看了看, 頓時火冒三丈,把那張紙團了又團,緊緊捏在手中,仿佛那紙團就是某人的頭顱一般。 剛還夸他懂事,他就給來了這么一手。 可憐的紙團上只寫了一句話:在這里的美好回憶,我會記住一輩子的。 記住什么就一輩子了?;斓?!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兩天祁暄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早早留了紙條,把顧青竹氣了一通,打算晚上等他回來好生與他理論一番的,可是顧青竹等到半夜也沒見他回來,可等她剛一上床,快要睡著,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了,清清爽爽,把人摟進懷里,顧青竹回身要與他理論,他只無賴一句:快睡,不睡他就要親了。 這句話成功把顧青竹嚇退了好幾回,屢試屢爽,所以,顧青竹氣到最后,其實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某人的臉皮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煉的比城墻還厚,顧青竹哪豁得開臉皮,跟城墻碰上呢。 只得在心里認下了這次啞巴虧,對祁暄無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