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祁暄從滄瀾居一路走出,院子里的仆婢全都忍不住對他遞來關(guān)切的目光。 李茂貞看見祁暄,也慌忙迎上前來,問道:“世子,您沒事兒吧?” 祁暄瞪了他一眼,用無聲回答李茂貞明知故問的問題,李茂貞略帶驚訝的繼續(xù)追問:“這是……夫人抓的?” 祁暄俊逸的臉龐之上,三道特別明顯的血印子,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祁暄猛地停住腳步,雙手抱胸,對李茂貞冷面以對,說出了一段義正言辭的話: “夫人對我太熱情了,夫妻間情到深處根本忍不住啊,你這種沒有女人的不會明白的?!?/br> 李茂貞摸了摸鼻頭,覺得場面有點尷尬,若說其他也就算了,可世子說夫人對他‘熱情’,李茂貞真的很想問一問世子,他說這話,自己相信嗎? 祁暄見李茂貞的臉上明顯是不相信的神情,再一次感到了挫敗,這些天他火氣挺大,成天看到吃不到,火氣能不大嗎? “世子,夫妻間情到深處,抓的是……后背,沒聽說過抓臉的。” 李茂貞覺得自己雖然沒有女人,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祁暄瞪著他擰眉以對,李茂貞嚇得立刻改口:“呃,這個,當然了,興許世子和夫人之間的玩法不一樣?!?/br> 祁暄:…… 雙手抱胸,祁暄黑著一張臉,走出侯府。 皇上讓他在城防營巡城三個月,這三個月天一亮,祁暄基本上就得出府去,早上去德勝樓吃個早點,在直接去城防營。 祁暄欲求不滿,心情煩悶,李茂貞給他要了一份清火的蓮子綠豆湯,希望自家世子能夠早點從焦躁的心境中走出來。 德勝樓的早點遠近馳名,味道很不錯,祁暄吃了一口蝦餃后,還是毫不猶豫的對李茂貞吩咐:“待會兒給夫人送一份回去 ?!?/br> 李茂貞領(lǐng)命。 門口走入一人,是精神奕奕的陸昌明,他懷中摟著一嬌俏少女,兩人你儂我儂,刺痛了祁暄的眼。 原不想搭理他,可陸昌明卻看到了他,直奔而來。 “哎呀,祁兄好早。難得偶遇,一起坐吧。倩倩來。這位是武安侯世子?!?/br> 那名被喚作倩倩的女子起身給祁暄行了個不算高調(diào)的禮,祁暄掃了他們一眼,陸昌明還未娶妻,那這女子是誰? 見祁暄要開口問,陸昌明對祁暄比了個等等的手勢,在一旁女子的耳旁嘀咕了兩句,女子嬌羞的橫了陸昌明兩眼,便聽話的起身,對兩人行禮后,離開了德勝樓。 祁暄蹙眉不解:“她是誰啊?沒聽說你要成親啊?!?/br> 陸昌明連忙擺手:“可不是成親的,是個仰慕我的女子,身份不高,我也不敢跟家里人說,就這么先拖著唄。” 祁暄咬了一口包子,眉頭蹙起:“不是成親的?你養(yǎng)的外室?人清白姑娘肯就這么跟著你當外室?” 陸昌明沒有反駁便說明祁暄猜的沒錯,放下勺子,對陸昌明道:“陸昌明,你可以呀!這就連外室都養(yǎng)上了?” 祁暄的聲音有些高,兩人又是坐在大堂里,周圍全是吃客,陸昌明擺手:“你聲音小點,人不風流忹少年,我與她情投意合,兩廂情愿,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她愿意就成了唄?!?/br> 這樣的說辭,祁暄還是第一回 聽說,看著陸昌明這春風得意的樣子,自己卻連夫人的身都近不了,心里就更加郁悶了。 第149章 陸昌明也看到祁暄臉上的傷口, 指著問道: “你這臉上怎么掛彩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祁暄沒高興搭理他,陸昌明也是通透, 立刻就猜到了理由, 湊過來賤兮兮的問: “不會是嫂夫人抓的吧?你惹她生氣了?” 祁暄不說話,這神情讓陸昌明立刻就明白過來,嘖嘖稱奇:“不得不說,嫂夫人真厲害?!?/br> 陸昌明的風涼話讓祁暄眉頭緊蹙,伸手就要去打人, 陸昌明險險的躲過, 抓住祁暄的拳頭,沒骨氣的求饒:“別別別,玩笑話?!?/br> 祁暄收回手, 陸昌明斟酌片刻后,又道: “這個女人啊, 不能來硬的,你得哄著才行。就好比我那相好的, 就是我哄的好,她才沒名沒分也愿意跟著我?!?/br> 祁暄邊吃邊看他,雖然沒說話,但是目光卻告訴陸昌明,可以繼續(xù)說下去。 “女人心軟, 記住八個字, 投其所好, 軟磨硬泡。偶爾還要讓她知道知道你的重要性, 讓她覺得離不開你,一天不看見你就想的慌?!?/br> 陸昌明口沫橫飛的說著,祁暄半信半疑的聽著,片刻后,祁暄終于放下手里的包子,對陸昌明誠懇的問道: “我怎么才能讓她覺得離不開我呢?” 青竹現(xiàn)在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怎么可能會覺得離不開他呢? 陸昌明一拍桌子,傳經(jīng)授道:“偶爾讓她吃個飛醋,偶爾來個英雄救美……方法多了去了?!?/br> 祁暄雙手抱胸:“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呢?” 陸昌明一副‘這都要我教你’的神情,在對上祁暄那冷然的目光時,陸昌明決定識時務(wù)為俊杰,湊到祁暄的耳邊,輕聲細語了一會兒,祁暄的眉頭越聽越蹙,李茂貞在旁看著,心中納悶陸家公子到底會教自家世子什么招兒。 陸家公子是個典型的紈绔子弟,他的招兒能用嗎?別回頭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樣……能行嗎?”祁暄略帶疑惑。 陸昌明拍著胸脯保證:“當然!” 祁暄半信半疑的起身,轉(zhuǎn)身走了兩步才回頭,對陸昌明道: “就……今晚?” 陸昌明臉上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就今晚!我再找些人?!?/br> 祁暄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李茂貞拎著一只食盒,里面放著給世子夫人的早飯,他替世子送夫人早飯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世子,陸公子給您出什么主意了?”祁暄翻身上馬,馬上要分道揚鑣,李茂貞抓住最后機會對祁暄問道。 祁暄掉轉(zhuǎn)馬頭,李茂貞忍不住又說一句:“不管什么法子,您可得想好了。陸公子游戲人間,他的法子未必適用在世子和夫人身上。” 祁暄夾了夾馬腹,道了聲:“我有數(shù)。”便走了。 留下李茂貞看著祁暄離去的背影,無聲一嘆,這是沒想到,世子這輩子就栽在夫人手里了。 ****** 顧青竹打開食盒,熱氣騰騰的蝦餃香氣四溢。 “哇,好香啊。”紅渠手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強烈要求返工,顧青竹便將紅渠和翠娥都留在房里伺候,紅渠手腳不便的時候,翠娥就相對多做一些。 顧青竹瞥了她一眼,拿出碗筷自己夾了兩只坐到一邊:“你們自己拿碗筷吧?!?/br> 紅渠和翠娥相視一笑,歡天喜地的拿碗筷去了,紅渠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餃子,對顧青竹道:“夫人,世子對您實在太好了,連著我們這些婢子都跟您享福?!?/br> 顧青竹嘴角勾起一抹笑,腦中想起昨天晚上祁暄被她踢下床的樣兒,他什么時候肯這么憋屈過,印象中幾乎沒有。 看在這好吃蝦餃的份上,顧青竹決定今晚等祁暄回來之后,給他擦擦藥。想到這里,顧青竹不禁抿唇笑了起來。 顧青竹吃過早飯以后,便往仁恩堂去,這段時間病患挺多,忙活一整天,顧青竹回到家里,見祁暄還沒回,以為巡防營忙著,便洗了澡兀自看醫(yī)書。 沒多會兒,紅渠急急忙忙跑進來,說是李茂貞求見,顧青竹讓他進來,李茂貞進來之后就對顧青竹拱手,焦急喊了聲: “夫人?!?/br> 顧青竹放下醫(yī)書問李茂貞:“怎么了?” 李茂貞有點為難:“世子他……他……” 顧青竹眉心一攏:“受傷了?” 沒多想,顧青竹站起身便要出去,被李茂貞攔下:“不不,不是受傷。世子他被陸公子他們喊去飄香閣了。屬下沒敢耽擱,立刻回來稟報夫人?!?/br> “飄香閣?”顧青竹一愣,先前以為祁暄受傷的緊張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回夫人,飄香閣就是那青樓楚館,陸公子為人游龍戲鳳的,世子今天心情煩悶,被陸公子邀約之后,便進去了。但屬下相信公子不會亂來的?!?/br> 李茂貞嘴上雖然說得挺溜,但心里已經(jīng)將祁暄埋怨了個遍,世子果真不靠譜,居然讓他來傳這種話,美其名曰讓他在夫人面前露個臉,將來夫人把他當心腹,記他的好,可是這種事情誰說的清楚呢。 世子真是中了陸公子的邪,居然想用這種方法來刺激夫人,真不怕夫人被刺激太過,再也不理他嗎? 李茂貞埋頭在那兒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顧青竹的回應(yīng),心道夫人果然氣的不行了,連話都想說了。 聽見倒茶的聲音,李茂貞心中哀嚎:夫人這是氣的要用茶水來冷靜心情了嗎? 李茂貞在腦中想了好幾句安慰夫人,給夫人打氣的話,做好準備,緩緩抬頭望去,就看見夫人不知何時,端著茶水坐回了軟榻上,將先前被她撂下的醫(yī)書再次拿了起來,悠閑在在的模樣讓李茂貞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把話說清楚。 試探喊了一聲:“夫人,這事兒您怎么看?” 李茂貞隱隱覺得夫人的反應(yīng)好像不太對,新婚夫婦,在第一次聽聞?wù)煞蛄鬟B煙花之地,夜里不歸家的時候,不是應(yīng)該暴跳如雷,以淚洗面,哭鬧傷心的嗎?可夫人這表現(xiàn)未免也太淡定了些吧。 顧青竹喝了口茶:“什么怎么看?他去了就去了唄。沒事兒的話,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br> 李茂貞瞠目結(jié)舌,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顧青竹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對李茂貞交代道:“對了,這事兒別告訴母親,省得母親擔憂。” 李茂貞簡直要為自家世子摸一把同情的淚,都說到這份上了,夫人居然能夠無動于衷,世子的如意算盤算是徹底崩了。 “那……屬下就告退了。” 夫人都這樣了,李茂貞再留下也是枉然,還是趕緊出去告訴世子這回事吧。 李茂貞離開以后,紅渠就哄著眼眶來到顧青竹面前: “夫人,世子怎么這樣啊。他才和您成親多久呀。竟然就去了那種地方……” 顧青竹見紅渠哭了,無奈道:“你哭什么呀?” “奴婢是為了夫人哭嘛。世子太過分了。這事兒夫人真的不打算告訴侯夫人嗎?就算侯爺不在家里,可侯夫人一定不會放任世子這么做的。” 紅渠給顧青竹出謀劃策,顧青竹失笑:“行了行了,別鬧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我這里沒什么事了?!?/br> 把紅渠和翠娥打發(fā)走了,顧青竹便沉下心繼續(xù)看醫(yī)書,心中感嘆,祁暄到底是祁暄,除了打仗上面有點天分,其他事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祁暄怒氣沖沖的回到府里,都不是好好進門的,是一腳把房門踹開的,發(fā)出一聲巨響,讓坐在軟塌上看書的顧青竹眉頭微微蹙起。 祁暄轉(zhuǎn)身將門關(guān)上,落下栓,大刀闊斧來到顧青竹面前,指著她道: “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一點為人婦的自覺?” 顧青竹用醫(yī)書攔在鼻子前頭,略帶嫌棄的問:“喝酒了?” 涼涼的聲音讓祁暄心中沒由來發(fā)虛,又像是清泉撫過他焦躁的心,特別舒服,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只要是青竹開口說的話,哪怕不是好話,他也覺得好聽,當真有些走火入魔。 強勢勒令自己振作起來,祁暄俯下身子,彎腰擒住顧青竹的兩邊肩頭,將她手里的醫(yī)書奪過拋到一邊,正面問道:“我去青樓,你是一點都不在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