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段氏的嘴臉已經(jīng)相當(dāng)暴、露,不見以往的從容與和善,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將她憋在心里最深處的話全都給說了出來。 被段氏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些話,顧玉瑤自覺沒臉,抱著孩子蹲下,咬著唇瓣無聲哭泣,生怕驚到孩子,哭起來連聲音都不敢出。 顧青竹冷哼上前: “終于說出你的心里話了,是嗎?玉瑤的母親確實做的不對,如今她已經(jīng)被我爹休棄,到廟里出家去了,得到了她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玉瑤的嫁妝是她一手cao辦的,誰也想不到她連自己女兒的嫁妝都會作假,可這些跟玉瑤有什么關(guān)系呢?媳婦兒是你們賀家自己挑的,成親前你們也互相見過多少面,說的粗俗一些,就好像買貨物,你們自己認(rèn)定的人,又怎么能因為她后來不讓你們滿意而怪罪到她身上呢?至于你說她嫁人時非處子之身,那也得問問你們家的二公子,他可有行得正,坐得端?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玉瑤單純,唯一的錯處就是沒有經(jīng)受住情場老手的誘惑,中了他的圈套,委身于他,可這一切只能怪她嗎?貴府二公子就沒有絲毫責(zé)任?你們懷疑孩子不是二公子的,那我倒要問問你們,如果我現(xiàn)在提出,要滴血認(rèn)親,你們敢嗎?孩子是不是二公子的骨血,也就只有用這個方法證明了??墒且坏┳C明,孩子就是你們賀家的種,賀夫人你又該如何擺脫虐待嫡孫女的罪名呢?” 第191章 顧青竹一番犀利言辭說的段氏焦躁不已, 當(dāng)顧青竹提起要‘滴血認(rèn)親’的時候,段氏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顧青竹凝視著她,段氏眼波轉(zhuǎn)動, 不敢與顧青竹對視, 顧青竹從她身旁經(jīng)過,來到賀榮章和賀平舟面前, 將兩人看了一眼,賀榮章眉頭緊鎖, 賀平舟不敢抬頭, 顧青竹對賀平舟道: “二公子, 玉瑤是你的妻子,你與她之間的事情你心里最清楚, 你也覺得玉瑤生的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嗎?一個女人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 你是怎么對她的?她被你繼母欺負(fù)的時候,你溫香軟玉在懷, 她痛苦熬過十個月,將孩子生下, 你看過孩子幾眼?你看過她幾眼?你捫心自問, 玉瑤自從嫁到你們賀家, 可有做什么對不起你們賀家的事情?你們覺得她禮儀欠缺, 從宮里請了嬤嬤回來教導(dǎo)她,這無可厚非, 規(guī)矩學(xué)多一些不是什么壞事,她可有不學(xué)?你們不許她常出門,她便在后院里安安分分,她有沒有與你提非分之請?有沒有讓你為難?” 顧青竹的話像是刀子般亮在賀平舟面前,讓他不能不應(yīng)對,困頓的低下頭,用行動回答了一切。 “所以,你繼母憑什么將孩子從她身邊奪走?憑什么將一個剛生過孩子的女人,關(guān)到那陰寒潮濕的偏院去?” 顧青竹說到這里,段氏忽然想到什么,說道:“我,我沒有關(guān)她!只是讓她過去反省反省,我也交代人給她送炭去了,我……” 段氏沒說完,就被顧青竹打斷:“你沒有關(guān)她?只是派人看著她不許出門是嗎?你派人送炭過去給她,但是是下人沒送是嗎?而且你也知道他們沒送,是嗎?我今兒去那清水苑的時候,門里邊兩個婆子守著,要進門還得她們點頭,伺候玉瑤的那個胖丫頭,將玉瑤身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搜刮走了,還成天給玉瑤臉色看,我今兒進門的時候,她就潑了一盆冷水在房里的地上,擺著臉子出來,在我們面前,她尚且如此囂張,若我們不在的時候,她豈非要死命的作踐玉瑤嗎?這些你敢說你不知道?” “我,我……” 段氏啞口無言,將顧玉瑤送到清水苑這事兒,她確實沒什么好推責(zé)任的,是她一手促成,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人也算是她默許了的,可她怎么也沒想到,今兒顧青竹會上門,瘋狗似的為顧玉瑤討說法,她們姐妹的關(guān)系,從來就不和睦不是嗎?今兒顧青竹是轉(zhuǎn)性了不成? “你用不著解釋了,你對府里人下了什么命令,只要把人傳過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顧青竹似乎早就已經(jīng)看穿段氏想解釋的話,提前將她的話給堵了。 段氏覺得頭疼欲裂,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好,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那又怎么樣呢?這都是我賀家的規(guī)矩,我是當(dāng)家主母,我有權(quán)利處置犯了錯的兒媳婦,難不成,就因為她是你的妹子,所以我連這個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她犯什么錯了?你倒是說出來啊。就因為你懷疑孩子不是賀平舟的?你憑空污蔑,也算是玉瑤犯的錯?” 顧青竹辯解。 段氏豁出去了:“她犯錯沒犯錯,是我說了算,這是規(guī)矩。” 賀榮章在旁邊聽了直蹙眉,拉了拉段氏的胳膊,讓段氏收斂一點,果然顧青竹抓住段氏這句話,冷笑諷刺道: “原來你賀家的規(guī)矩就是以你的喜好為規(guī)矩,只要不如你的意,你就可以隨意處罰人是嗎?就是皇上想要治人的罪,也得讓三司,大理寺調(diào)查個水落石出,證據(jù)確鑿之后,才會定罪,可在你們賀家,竟不需要證據(jù),所有的罪責(zé)全憑你口說變成了,是嗎?” 顧青竹的話鋒利無比,段氏節(jié)節(jié)敗退:“顧青竹,你莫要曲解我的意思。你今兒鬧了半天,無非就是想抓我的錯處,好,我現(xiàn)在承認(rèn)我有錯,我誤會了她,你是要打我板子嗎?就問你憑什么?” 顧青竹轉(zhuǎn)向賀榮章:“侯爺,您也聽見了尊夫人說的話。玉瑤有錯,但那些錯,在她婚前就已經(jīng)了結(jié)了,你們賀家既然接受了她,那就該好好對她,就算不能對她很好,那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吧?!?/br> 賀榮章往段氏看了一眼,咬著下顎,緊蹙眉頭問顧青竹: “那你想如何?你們顧家的人向來如此,我們賀家是鬧不過你們的。搞這么大陣仗來我府上鬧事,今兒你索性把話說清楚,你想我們賀家怎么對她?你覺得,休了她怎么樣?” 賀榮章把話說到這地步,當(dāng)真是氣極的,不管段氏做的對還是不對,可顧青竹就不該帶著這些誥命老夫人來他賀家逼迫,賀榮章悔不當(dāng)初,為什么會聽信了顧家的話,娶了這么個喪門星回來,如今麻煩不斷。 顧青竹眉頭蹙起,態(tài)度有些軟下來,往一旁余氏和云氏看了一眼,余氏緊咬下顎,云氏上前對賀榮章說道: “侯爺,休妻這種事情,可不是隨便說出口的,有問題,解決問題便是,人家姑娘嫁進你們賀家,為你們生兒育女,縱然從前有些過錯,但看在這一年來安分守己的份上,你也不該說的如此輕率。” 賀榮章見自己說出要休了顧玉瑤,顧青竹和余氏的態(tài)度都軟了下來,云氏也上來打招呼,心中稍定,故作強硬:“武安侯府人莫要再勸了,你若是覺得她好,干脆替你兒子把這對惹不起的姐妹都娶回去好了?!?/br> 云氏冷眉以對:“侯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你也知道開玩笑有限度啊。我就問你,賀家的事兒,你們祁家憑什么插手?諸位老夫人,我敬你們都是通情達理的老夫人,你們能來,賀某高興,愿意好生伺候諸位,可是諸位不能上門來欺負(fù)我們這些老實人,我賀家縱然有所不對,可也該關(guān)起門來自己解決?,F(xiàn)在好了,這個兒媳,我們賀家不要了!本來她進門的時候就珠胎暗結(jié),誰知道她在外面是個什么東西,我們賀家仁厚,容她把孩子生下來,已經(jīng)對得起她了,現(xiàn)在既然她覺得在賀家過得不好,那盡管走便是了。” 賀榮章覺得很解氣,他就是要讓人知道,他賀家也不是好欺負(fù)的,就算找來這么多誥命老夫人又如何,就算是她們也沒有權(quán)利管他賀家后院的事情,想用這些來壓他,他就叫她們得不償失,人不要了總可以了吧。 賀榮章只恨自己做這個決定太晚了,應(yīng)該在秦氏假婚約 事兒曝光之后,成親當(dāng)天就把人給顧家退回去的,只不過當(dāng)時怕別人笑話,就咬牙忍了這口氣,可現(xiàn)在嘛,就算他們賀家把顧玉瑤休了,旁人也說不得他們賀家的錯兒,在府里受了丁點兒委屈,就找娘家姐妹帶著一大幫人到府上鬧騰,只要稍微有點血性的人家都不會容得下這種找麻煩的兒媳。 并且賀榮章很肯定,若是他們賀家把顧玉瑤給休了回去,她這輩子都別想再嫁了,拖著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她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嫁的出去! 所以,他能想到這些,別人也能想到,別看顧青竹剛才一張嘴不饒人,可一說到休妻,也閉了嘴,賀榮章頓時覺得心中暢快不已。事情還就得這樣強硬一點解決。 云氏聽了這些,也歇了要再勸勸的心,其他老夫人見余氏不開口了,她們也不好再說,只覺得這賀家竟比她們想象中還要無恥些。 段氏暗自欣喜,果然還是侯爺厲害,幾句話就控制住了局面,暗自心里打了主意,就算今天侯爺只是說說,并不打算真的休了顧玉瑤,等到這些人離開之后,她就盯著這件事情辦!顧玉瑤不是愛告狀嘛,那就讓她滾出去,到外面告?zhèn)€夠!把這個讓她顏面盡失的女人趕出府,看她今后還拿什么蹦跶。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顧青竹看往顧玉瑤,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說不了什么了,畢竟這關(guān)系到顧玉瑤今后的去留問題,顧青竹可以為她報仇出頭,但是卻不能替她做任何決定,若因此讓顧玉瑤被休棄,顧青竹也不知道今天的所作所為,是對還是錯。 顧玉瑤抱著孩子走到余氏等一干老夫人身前,跪了下來,對余氏說道: “諸位老夫人們,今兒勞煩諸位來替我主持公道,我婚前確實糊涂,與賀平舟定親之后,便沒有顧著男女大防,與他有了肌膚之親,我太過輕浮,以至于現(xiàn)在被人瞧不起,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br> 顧玉瑤的話讓余氏不禁蹙起了眉頭,這丫頭莫不是要退縮吧,她們這些人來替她撐了半天的腰,到臨了她給一句‘休妻’嚇住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一個女子被夫家休妻出門,今后就想要再嫁就難上加難了。 余氏嘆息:“你起來吧,你不用謝我們,你想如何都可以,你要覺得自己有錯,覺得我們這些老骨頭今兒不該出現(xiàn)幫忙,那也沒什么。” 段氏隱著笑,風(fēng)涼話說的飛起:“聽見了吧,她可自己承認(rèn)了,自己其身不正,怪不得我教她規(guī)矩吧?!?/br> 顧玉瑤面無表情的起身,轉(zhuǎn)身直面段氏,冷道: “我沒有規(guī)矩不假,可我還有良知,不是要休妻嗎?我求之不得?!?/br> 第192章 顧玉瑤的話說出以后, 不僅段氏愣住了,顧青竹她們一干人也愣住了, 顧青竹走到顧玉瑤身旁,暗自拉了拉她的衣袖, 低聲說了句:“你想好了?” 顧玉瑤回頭看她, 低頭看著手中吃飽后沉睡過去的孩子,被顧玉瑤抱在手上捂了一會兒, 小臉上的臉色都紅潤了一些,顧玉瑤伸手撫了撫孩子的臉頰, 將之送到顧青竹面前, 顧青竹一愣, 伸手將孩子接過,興許顧青竹身上有些冷, 孩子到她手里哼哼了幾下,顧玉瑤將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下, 包裹孩子身上,裘衣上的余溫讓孩子好受了些, 可能因為太累了,好不容易休息了, 就是這么一換手, 她也沒醒, 繼續(xù)睡著。 眾人都不知道顧玉瑤想要干什么, 就見裘衣之下,她穿著一身單衣, 單衣上還繡著龍鳳呈祥的字樣,顯然這衣裳是她成親時做的,一年多的時間,居然還穿著,可見日子過得不好。 只見她來到段氏和賀平舟面前,冷然說道:“是要休妻是吧。我愿意的,你們懷疑孩子不是你們賀家的,沒關(guān)系,我一并帶走就是,是我從前貪心,被富貴迷了眼,我不該癡心妄想,妄圖攀附你們賀家的高貴,賀平舟,夫妻一場,我求你休了我吧,放我和孩子一條生路?!?/br> 賀平舟看著顧玉瑤半晌沒說話,忽然冷笑一聲:“顧玉瑤,你可想好了,出了這個門兒,你就再不是我賀平舟的妻子,你和孩子都得離開賀家,你離開賀家,還能干什么?你爹顧知遠(yuǎn)會接受你嗎?你帶著個孩子出去,不還是死路一條,你一無是處,還以為自己有什么翻天的本事不成?” 賀平舟不敢對顧青竹和祁家的列為反駁,可是對顧玉瑤卻敢的很,因為在他眼里,顧玉瑤就是個紙糊的東西,什么本事都沒有,空有一張利嘴,她以為出了賀家就海闊天空了,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么貨色,出去了也是丟人現(xiàn)眼,打從心底里瞧不起她。 顧玉瑤也看到了賀平舟眼底的嘲諷,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自尊被人踩在了腳底,并且還在用力碾壓著,她發(fā)現(xiàn),從成親開始,賀平舟對她就是這副表情,他確實是打從心底里沒有尊重過她。 從前她會心痛,然而現(xiàn)在,她只覺得可笑,自己當(dāng)年怎么會被他金玉其外的樣子給迷惑住了,以為嫁給他就能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在腦中想象了無數(shù)次,當(dāng)賀家二少夫人的美好生活,然而現(xiàn)實給了她一記特別響亮的耳光,打的她鼻血橫流,腦漿直撞,然后才把她從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境中打醒過來。 顧玉瑤當(dāng)然知道自己被休棄以后會怎么樣,但是她若是不離開的話,真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把孩子養(yǎng)大,就算她死了,憑著賀家這樣的做派,他們也不可能對倩兒多好,與其讓倩兒在賀家備受欺凌,不如隨她出府謀生。 “你給我休書,出了賀家的大門,我就是窮的要飯,也不會要到賀家門上,你且放心好了?!?/br> 顧玉瑤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她衣衫單薄,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她已經(jīng)不覺得絲毫冷意,因為她的心早已經(jīng)涼的徹骨。 賀平舟看著這個仿佛在和自己置氣的人,勾唇一笑:“哼,好。如你所愿,我給你休書。從今往后你我再無任何關(guān)系,你帶著你那野種,速速收拾東西離開我賀家。”說完之后,賀平舟忽然笑了,笑的極其猖狂: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你顧玉瑤有什么東西在我賀家呀。一個連嫁妝都沒有的女人,還敢與我討休書,我看你真是瘋了。不過話已出口,你想后悔都沒機會了?!?/br> 顧玉瑤閉上雙眼,轉(zhuǎn)過身去,直面顧青竹,顧青竹眼中滿是擔(dān)憂,顧玉瑤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想起來若是從前的自己,遇到這種窘境的話,那是說什么都不會抬頭跟顧青竹對視的,就怕看到她眼中的譏笑,可是現(xiàn)在,她明白了一切。 其實她一直以來為什么要恨顧青竹呢?顧青竹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顧青竹擁有的一切那都是她自己的東西,與顧玉瑤沒有半點關(guān)系,說到底不過是嫉妒,她嫉妒顧青竹什么都好,嫉妒她什么都有,嫉妒她樣樣比自己出色。 現(xiàn)在她算是徹底明白了,嫉妒并不能改變?nèi)魏?,是這個世上最沒用的東西。若是不能自己站起來,就算嫉妒到天邊也沒有用。 第193章 顧玉瑤回身看向顧青竹, 從她手中再次抱回孩子,對余氏她們行禮, 便轉(zhuǎn)身往清水苑去,賀平舟見她這樣, 怒從心生, 故意大聲吩咐道: “來人,跟著她, 別讓她拿走賀家一分一毫的東西!” 兩個婆子應(yīng)聲而去,顧青竹對紅渠看了一眼, 紅渠會意, 跟著顧玉瑤身后去, 生怕賀家的人到了清水苑對顧玉瑤下毒手,李茂貞也順勢派了兩個護衛(wèi)一同隨行。 顧玉瑤離開之后, 顧青竹往余氏看去,事情的發(fā)展出乎了她的預(yù)料, 沒想到賀家會這樣絕情,沒想到玉瑤會這般果斷, 其實如果是顧青竹的話,讓她自己選擇, 她也會選擇離開賀家, 畢竟一個連你生死都不在乎的人家, 就算留下也是茍延殘喘, 侯門里的孩子雖然聽起來出身好,可是, 倩兒一出生就被潑了臟水,賀家必然不會對她好的,玉瑤想的很對,與其讓倩兒在一個人人輕視的環(huán)境中長大,不如讓她在玉瑤身邊,經(jīng)過這些事情,玉瑤也會一改從前刁蠻的性格,好生撫養(yǎng)孩子的。 賀家來了這么一招壁虎斷尾的戲碼,顧青竹今兒在賀家鬧,就是為了顧玉瑤出頭,希望賀家能夠意識到錯誤,對顧玉瑤和孩子稍微好些,可鬧成這樣,她們也沒有繼續(xù)留下的道理了。 賀榮章上前對余氏及一干老夫人說道:“勞煩各位老夫人插手我賀家之事,賀某感激不盡,只是事情你們也看到了,并非我賀家無情,而是有些人自作自受,多謝諸位前來,替賀家把那不潔之人趕出府去,多謝多謝了。” 眾位老夫人冷哼著,并不愿意與賀榮章說話,全都等著余氏開口,余氏將雙手?jǐn)n入袖中,說道: “賀侯爺,你今兒這事兒做的可真絕,老身佩服。賀家先人敦厚起家,上兩代都是有情有義之人,若是先人泉下有知,他的后世子孫竟如你這般顛倒黑白不要臉,也不知會不會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br> 賀榮章斂下目光,并不介意余氏話中的諷刺,負(fù)手而立,一副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的樣子,余氏與顧青竹對視一眼,說道: “既然你妹子已經(jīng)決定離開,咱們也莫要再糾纏了,天道輪回,喪盡天良之人老天也必不會饒他。咱們回家去吧,這里烏煙瘴氣的人渣味,聞著頭疼。” 顧青竹斂目點頭:“是?!?/br> 余氏又對身旁那些老姐妹道:“今兒勞煩諸位?!?/br> 鎮(zhèn)國公夫人張氏從容一笑:“勞煩什么?我們是來說公道話的,誰知道這里沒有公道可言,一個草菅人命,顛倒黑白的人家,誰遇見誰倒霉,咱們順順暢暢的過了一輩子,也沒見著幾個如崇敬侯府這般沒臉沒皮,無情無義之輩。也是沒想到啊?!?/br> 賀榮章面色一凜:“老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這件事都已經(jīng)了了,您又何必再談?” 張氏反唇相譏:“怎么?你們賀家做了傷天害理的丑事,還不讓人家開口說了?”左右看看,張氏問道:“可有這樣的道理?惡人還怕人說他的短處了?!?/br> 劉氏附和:“可不是嘛,越是怕什么,越是在意什么,咱們興許說到他的痛處了,他自己個兒心里,只怕都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是個無情無義不要臉的人吧。” “是了。那可如何是好,難不成要讓我們這些老骨頭跟他磕頭賠罪不成?我們賠罪倒沒什么,就怕有些人受不起,折了壽啊?!?/br> 張氏和劉氏一唱一和,跟在余氏身后離開崇敬侯府,這些說話的聲音可沒有刻意遮掩,氣的賀榮章站在原地直跺腳,可又害怕這些老太婆們的高身份,不敢阻攔。 段氏心有戚戚上前,對賀榮章問了句: “侯爺,今兒咱們府上得罪了這些老夫人,今后會不會有什么麻煩呀?” 賀榮章瞪了她一眼,厲聲說道: “你還知道有麻煩啊。我告訴你,麻煩大了去了!” 段氏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埋怨道:“哎喲,您這是干什么呀!不能好好說話嗎?” 賀平舟也跟著勸慰:“是啊,爹,您別生氣了,不過是幫閑著沒事兒干的老太太,能有多大麻煩。倒是顧玉瑤,咱就這么放她走了?會不會太好說話了?” 賀平舟不提顧玉瑤也就罷了,既然提了,賀榮章就再忍不住了,一把揪住了賀平舟的耳朵,用力把他給提溜進了屋子,剛一進屋,松了手,劈頭蓋臉就是幾個巴掌,抽的賀平舟頭昏眼花的,捂著臉詫異不已: “爹,您,您這是干什么呀?” 賀榮章指著賀平舟叫道:“我干什么?你以為我讓你把顧玉瑤給休了是為什么?是因為你做的對嗎?她生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心里沒數(shù)嗎?” 段氏進屋,本來是要勸賀榮章的,聽他提起韓秀娥,段氏就止了步子,想退出去,被賀榮章喊住了:“還有你!別人說你蛇蝎心腸真是一點都不為過。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你折騰她干什么?敢情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不是?今兒這陣仗你也看見了,從今往后,我賀家就成了眾矢之的,就因為你這么個毒婦!” 段氏臉色煞白,期期艾艾的跪了下來:“侯爺息怒,我,我其實也沒想對孩子怎么著,就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顧玉瑤那臭丫頭,上回我把孩子抱走,她跑到我院兒里來,當(dāng)我面兒給我沒臉,嘴里不干不凈的罵我,我怎么著也是大家閨秀出身,怎么能被她給罵了去,就是教訓(xùn)教訓(xùn)她,我也沒想到韓秀娥那個毒婦會折騰孩子,這府里上下也沒人告訴我這事兒,若我知道了,絕不會把孩子由著她折騰的?!?/br> 賀榮章捂著心口,覺得心力交瘁,也不是很懂今兒在這件事上強硬了,是對還是錯,他當(dāng)時確實氣余氏帶著這幫老太婆上門找茬兒,若是不加以反擊,豈非讓人笑話賀家軟弱可欺?更何況,是祁家沒有道義在前,就算真的有錯,賀家虧待顧玉瑤,可顧青竹也不該將事情鬧得這么大,叫他沒法收場,難不成還要因為一個顧玉瑤,把段氏給休了不成?他賀榮章又不是顧知遠(yuǎn),多少還是有點脾氣和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