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既然回來了,那正好新仇舊恨都找趙文鈞一起報了! 趙暮染在書房呆了一會,外邊有侍女稟護(hù)國公夫人親自登門了。 她手莫名一抖,緊張地問:“她怎么來了?” “奴亦不清楚,似乎還讓人抬了不少東西。” 趙暮染忙前去,雖然知道這護(hù)國公夫人并不是宋釗生母,但一想到這也是未來婆婆,她就覺得好有壓力。腦海里是蹦出丑媳婦見公婆那句話,她和宋釗在去楊家時說的那句話,如今是真靈驗了。 她匆忙趕到前廳,便見院子里已放著許多東西,護(hù)國公夫人就坐在廳堂中喝茶。 趙暮染跨過門檻,保養(yǎng)極好的婦人就站了起身,朝著她行禮。趙暮染微微側(cè)身,受了半禮隨再還之一禮,不過下意識是先抱拳,在看到對方詫異的目光后才改為雙手交疊在身前屈了屈膝。 護(hù)國公夫人因彼此身份差距,是連半禮都不敢受的,緊跟著她一同屈膝。 兩人這般,廳里氣氛莫名就變得尷尬和沉重。 好在,護(hù)國公夫人先笑了開來,道:“殿下,臣婦來得突然,還望殿下恕失禮之處?!?/br> “夫人客氣了?!壁w暮染見她笑得和藹,也露齒一笑。 笑過后,好像感覺不對,忙改成抿唇笑。 護(hù)國公夫人一怔,旋即雙眼都彎成月牙,配著她的鵝蛋臉,整個人都柔和叫人感覺到親近。 “殿下這般,反倒是臣婦拘束了?!?/br> 她早聽說了這文頤郡主與一般女子不同,昨日宋釗回府后也專門與她說明過的,如今一見倒真是個爽直的性子。長得也是俏,這作兒郎的裝扮,讓她瞧著都覺得俊得極了。 趙暮染聽她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去了那些別扭,詢問她今日前來的原由。 原來,護(hù)國公夫人這是來送聘禮的。 “安王殿下與王妃不在都城,臣婦這般是失禮了,但殿下與大郎的親事將近,這些是必須的。還請殿下見諒?!?/br> 先前在慶州,兩人成親也是倉促得很,這些都沒有顧及的,今日一提,趙暮染才想起這些正常的程序。 她臉有些發(fā)熱,不知要回什么說,最后也只是說了句有勞夫人。 護(hù)國公夫人就用寬袖掩著嘴笑,再說了兩句客套話就離開了,趙暮染將人送到影壁處才折回。 她回到前廳,望著院子里的東西,一時不知要如何處理。好在管事是懂的,上前給她說了章程,還有如何回禮,趙暮染就將事務(wù)都交他手上。 在東西收入庫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宋釗在山林里說的‘以已身為聘’,止不住又是滿面喜色。 她與他之間,絕對是十全十美的。 趙暮染歡喜的準(zhǔn)備一會進(jìn)宮去看皇太后的禮物,朝堂那邊,宋釗站在文官之列,聽著兵部尚書在稟邊陲之事。 “……渭州戰(zhàn)事亦來得突然,敵國突夜襲軍營,三位副將被斬殺,只余薛將軍一人指揮反擊。已于三日前穩(wěn)定軍心,并將敵軍逐出了我國國界。陛下,夷國這是在挑釁我國國威,臣以為,必要給對方重頭一擊,方能再震我國威風(fēng)?!?/br> “陛下?!弊笙嘣诒可袝l(fā)言后,忙出列,“臣認(rèn)為,該先徹查何故夷軍會突然襲進(jìn)軍營。軍營重地,豈是那般容易偷襲,臣以為,這當(dāng)中怕是出了內(nèi)jian?!?/br> “陛下,臣附議?!?/br> “陛下,微臣以為,戰(zhàn)事當(dāng)前……” 隨著左相出言質(zhì)疑,右相一派的官員及其它官員紛紛上疏已見,一時間,朝堂吵得跟街市一般。 宋釗聽著眾臣七嘴八舌,始終垂眸,腦海里卻已是猜測出了敵襲一事,怕是安王搞的鬼。而薛沖要出兵,想來,他已被安王拿捏得穩(wěn)穩(wěn)的。 就是不知安王是用了什么法子。 倒是應(yīng)了趙暮染那句,安王真要反,哪里會叫人看出端倪。 宋釗在心中為岳父大人的手段佩服了一下下。 舜帝聽著大臣在那七嘴八舌的,最終也煩了,一拍御案道:“都給朕閉嘴!傳令下去,出兵與徹查同時進(jìn)行,叫薛沖呈了事情經(jīng)過的詳細(xì)折子上來。” 上回薛沖就將投石機的事情弄砸了,此次居然還讓夷國人踩在了臉上,他這個邊疆大將軍是怕要做到頭了! 舜帝一句話,即刻讓眾人都閉了嘴。接下來,眾臣都見帝皇面色不善,有事也不敢再奏,早朝很快就散去。 在退朝時,舜帝宣了宋釗到太極殿,問起楊家之事。 “你在楊家那沒有發(fā)現(xiàn)?” 宋釗神色淡淡地回:“稟陛下,臣在楊家毫無發(fā)現(xiàn)。如今楊家已是旁支在當(dāng)家做主,幾番接觸,發(fā)現(xiàn)楊家如今已淪為要從商支掌用度過日,楊家這支確是不知情的樣子?!?/br> 他話落,就聽到舜帝將什么東西撫到了地上,他垂著眸,只盯著自己靴尖。 “如此,你再暗訪吧。薛沖那已經(jīng)要自顧不暇了。”舜帝發(fā)過脾氣后,聲音陰沉了許多。 邊陲突起戰(zhàn)事,不但是慶州,連渭州也遭了戰(zhàn)火,他一開始認(rèn)為安王是故意為之的心思也消去?,F(xiàn)在還是邊陲的事重要。 他就問道:“你去過慶州,如今安王在那邊的勢力如何?” “屯兵近十萬?!?/br> 宋釗很誠實的回道。 十萬。 舜帝皺了眉,不過十年,安王兵力翻了一倍有余。 “你覺得夏國此番是又做何打算?安王勝算如何?” 宋釗聞言,心中冷笑,面上不顯山水道:“夏國休養(yǎng)生息兩三年,如今再興兵,又是在夏收之后,怕是想探探我國收成及安王士氣如何。不但夏國,怕是夷國也是如此?!?/br> “我國今年南邊雨水過多,已導(dǎo)致收成減少,北邊同樣降雨量大,淹沒不少良田。這樣推算,夷國夏國未必比我國情況好。如若兩國是這樣的打算,那多數(shù)是要打拉鋸戰(zhàn),到秋天冬天也是可能的?!?/br> “一旦讓敵國探出我軍糧草吃緊,怕才是實打?qū)嵰鎰邮至??!?/br> 宋釗所言,舜帝不是沒想過,戶部早已將收成減少之事上報。他凝眉,又說:“如此,那就開始征糧吧。然后為渭州聲勢浩大的送幾批過去,慶州……安王之能,相信他能解決,就先緊著渭州吧?!?/br> 先緊著渭州? 不過是想以此讓慶州軍有壓力,然后讓夏國好力壓安王,只要安王吃一個敗仗,他便有機會安插人到慶州了。 再或者,安王解決不了糧草的事,逼得安王不得不屈服求助。屆時,條件便是由著他舜帝開了。 宋釗將舜帝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嘴里應(yīng)了句陛下圣明,心中嘲諷地想,只可惜舜帝不清楚,這運到渭州的糧草正是要落在安王手里頭的。 這兄弟兩過招,真是得看誰更狠了。 說過戰(zhàn)事,舜帝便又給宋釗丟了道密折,上邊有著幾位官員的姓名。宋釗忍了忍心中的厭惡,領(lǐng)命。 在宋釗從太極殿退出來的時候,趙暮染才進(jìn)了宮門,他收到消息便按舜帝的意思陪著她到太后宮里。 路上,卻是偶遇到了幾位皇子。 趙暮染看著一眾堂哥,面無表情。 趙文鈞在看她那特殊的裝扮時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想到曹家匯報的事情已成消息,心間不屑笑一聲。管這堂妹是什么打扮,只要能讓安王府先站他這邊就是好的。 那頭,趙文弘已攜著弟弟上前,與趙暮染打招呼。 眾人面上都是客氣一番,趙暮染也是皮笑rou不笑的,隨即結(jié)伴往太后宮里去。 趙暮染跟在趙文弘身后,抬眼看與宋釗說話賠著小心的這位大堂哥,一眼看去確實如傳言那般毫無氣勢。她正想著,突然肩膀上搭過來一只手,她想也沒想,一把拽住那只手動作極利索就給身后的人來個過肩摔。 然后一腳就踩在了被摔得發(fā)懵的郎君胸口上,驚道:“呀,怎么會是二哥你?!?/br> 宋釗被纏著說話,不清楚發(fā)生什么事。 趙暮染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移開腳,向一臉鐵青的趙文鈞說:“二哥,我在軍營呆慣了,你這從我身后拍我肩膀,我下意識就是有人居心不良。你沒摔疼吧,聽說二哥也習(xí)武,想來是沒事的?!?/br> 她一句話十八彎,讓人聽著卻是又那么直白。 眾人都離她一段距離,只有趙文鈞親昵去拍她肩膀,這讓幾位皇子聽了自然是要多想的。那句居心不良簡直像是在一巴掌打在趙文鈞臉上,他卻連生氣的一絲神色都不敢露。 還有她堵人的最后一句。 難道他一個男子,還真敢說摔疼了嗎?! 趙文鈞想私下顯親近不成,還被噎得快七竅生煙,極力忍著才說了句沒事。 趙暮染嘿嘿笑著去幫他拍灰塵,那力道大得顯些又沒把他一把拍回地上。 趙文鈞想,這么個怪力女,怪不得到現(xiàn)在也沒嫁出去!果然和那個黑心黑肺的能湊一對,然后相互折磨! 趙暮染卻想,這么個傻蛋送上門來,不揍白不揍啊。嗯,回都城也蠻不錯的樣子。 她最喜歡看別人想干掉她,又無可奈何氣吐血的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新,錯字碼上揪,應(yīng)該還有兩章能嘿嘿嘿。。。知道大家都心急,呆槿壓力也好大。今天在三次元還因工作的事和同事爭執(zhí)一頓,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蠻彪悍的【乖寶寶們都不學(xué)這彪悍~~】 第40章 趙文鈞其實被摔得不輕, 一跟上都覺背后及胸口隱隱作痛, 他無意中瞥到趙暮染腳下那雙鹿皮硬底的靴子, 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 而經(jīng)過趙文鈞那一出, 幾位皇子都離得趙暮染遠(yuǎn)遠(yuǎn)的, 就怕這被逼著回都成京的堂妹, 順帶再找他們?nèi)龌稹?/br> 懿慈宮也還是趙暮染記憶中的樣子,小時候爬過的那顆琵琶樹還在, 太后為她特意搭的那架秋千也還在。她看著, 想到身體已漸敗的老人, 雙眼不由得發(fā)澀。 宮人見著皇子一眾浩浩蕩蕩的來了, 忙向里通傳。 太后剛剛小歇醒來, 聽聞孫女前來,激動得就要下榻, 被云姑勸了再勸才復(fù)又躺下。 趙暮染來到內(nèi)殿時,就聽到老人嘶啞的咳嗽聲, 她腳下步伐漸快,幾乎是小跑到榻前。 “——皇祖母!”她在榻前趔趄,整個人就跪倒在老人跟前。 少女悲聲呼喚, 太后雙眼瞬間就模糊一片, 眼中蓄滿著淚水。 “文頤…染染, 染染。”太后撐著坐起來,伸著枯瘦的手去摸孫女的臉。 聽著老人喊自己的小名,趙暮染雙目更是酸脹難忍,去握住老人的手, 讓她更好貼著自己的臉頰。 云姑看久別重逢的祖孫倆,別過頭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太后一點一點的摸著孫女的眉眼,眼淚就落了下來:“染染長大了,長成好看的小娘子了?!?/br> 趙暮染心中有千言萬語,看著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老人,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胡亂地點頭。 “皇祖母,文頤meimei回來了,您就不理孫兒了?!壁w文弘此時上前,也撩袍子跪到少女身邊。 其余皇子見著,紛紛在榻前跪成一排,宋釗便跪在趙暮染身后朝太后見禮。 有些日子不見皇孫,如今個個乖巧的在跟前,心中充滿悲傷的太后感到寬慰一些。她朝趙文弘道:“若不是染染回來,你們怕也想不起來我這老婆子了?!?/br> “皇祖母這話可是讓孫兒羞愧死。”趙文弘去將她滑下來的錦被往上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