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龍椅上的帝王冷笑一聲, “如若這計成, 就是一箭三雕吧。讓朕疑心老二和宋釗, 再想到老大曾經(jīng)犯下的錯,他就有機會可乘了。”他的這些兒子,真是一個也不省心啊。 “陛下圣明?!?/br> “那你就順著線索再查, 朕且看看, 朕現(xiàn)在先不動,他又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br> 舜帝又是笑一聲, 身子往前傾, 那張帶著獰色的臉終于暴露在陽光下。溫從言見他的神色,忙低頭,恭敬應(yīng)是后告退。 他踏出大殿, 夕光似血,籠罩著大地 果然皇子們都長大了,陛下不過一回試探,他們就跳得那么歡。 順著線索查……溫從容低頭想了想,往刑部大牢去。 而在舜帝與溫從容議事的小半時辰后,大皇子手上就有人送了消息過去。 宋大郎看著寫著極詳細的對話,嘴角往上一勾:“陛下的心思果然是會多想?!?/br> 趙文弘擺弄著琴弦,臉上亦有笑意:“那也是子塵將人心思揣摩得透徹,我這做了他幾十年的兒子,都常難摸清他的想法?!?/br> “殿下太過抬舉了。”宋大郎將信重新遞回給他,“如此,我們可以按計劃行事,該走第二步了。已經(jīng)有消息傳回,二殿下確實是勾搭上了安王,給安王送了大批的銀錢與用料?!?/br> “他倒是膽大的,還真以為這樣就能籠罩住我那皇叔父?這怕是ro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不說,還得再反過來咬他一口?!?/br> 宋大郎聽著笑了笑,“他以為和曹家勾結(jié),就能和安王勾結(jié),但他不知道安王是什么樣的人,他真是連文頤郡主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只可惜了郡主是位女子?!?/br> “也虧得她是女子,但到底還是可惜了。”趙文弘淡淡應(yīng)了聲。 宋大郎聞言低頭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沒有說話。他身邊的男子又道:“是還有什么顧慮的?不過這樣一來,也可惜了護國公這位將才了?!?/br> 趙文弘突然提到護國公,宋大郎面上未顯山水,心頭卻是猛跳一下。他看了過去,那說話之人視線卻是落在院中的綠植間,“你說若是事成定局,宋釗會不會歸順于我?” 會不會歸順? 宋大郎心中直跳。 宋釗與安王是一路的,如何會歸順,只怕是你死我活。但他自始自終沒有說出宋釗與安王的關(guān)系,為的就是后邊的宋家。宋大郎抿了抿唇,“如若殿下想收服他,子塵盡力而為。護國公確實是位難得的將才。” 趙文弘點點頭,是認同的意思:“那就走第二步吧,我也不想忍趙文鈞了?!痹捖洌瑪n著袖子站起身回到室內(nèi),心中卻是對宋大郎再起另一翻想法。 他倒還真是護著宋家。 但不管是他還是宋釗??隙ǘ枷氩坏?,他們會直接被一網(wǎng)打盡。 這也是多虧了他父皇的疑心,是成就他大計的主要引子。 趙文弘轉(zhuǎn)身回了屋,宋大郎仍立在廊下,目光幽遠。 他這回一定可以護好宋家。 宋釗能做的事,他同樣可以做到! *** 宋釗醒來后用過一小碗米粥,又睡了兩個時辰,再睜開眼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外頭響著三更的梆子聲。 他動了動,一條胳膊發(fā)麻。 是睡得正沉的趙暮染壓著。 她睡得很熟,睡夢中眉頭緊鎖,半抱半壓著他的胳膊,緊緊的。 宋釗見狀微微一笑,看到角落正散著冷氣的冰,將她踢開的被子重新蓋好。這時,她突然輕輕說了一句。 “你是誰?!?/br> 他神色一頓,低頭就看到她臉上有驚色。 這是又做惡夢了? 宋釗想去喊醒她,可是女郎已快一步尖叫著坐了起身。 趙暮染一額細汗,睜開的杏眸里有著惶色與迷茫,在感覺到有人輕輕抱住自己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你醒了?!笔煜さ臍庀?,她整個人都放松,將頭靠在郎君肩膀上?!笆俏页车侥懔??” “不是,早醒來了?!彼吾搶⑺N在臉頰的幾縷濕發(fā)別到耳后,“你又做惡夢了?” “嗯,倒是終于盼來那個夢了?!?/br> 她揉著太陽xue說,宋釗聽著卻是心疼,想到自己遇到那黑衣人,臉上神色不由得冷了幾分。 他說:“不要想那件事情了?!?/br> “嗯?” “那人是誰,旨意在哪,這些都不重要了。” 宋釗語調(diào)中竟有種心為死灰的冷淡,趙暮染不由得奇怪,想到什么,問他:“為什么這么說,你是查到什么了?!” 宋釗幾乎沒有思索的回道:“沒有?!?/br> 這是他第二回 與她撒慌。 他雖不是查清那個女人的身份,但也猜得差不多了,可是這一切自那昨晚后,都變得沒有意義。 他原以為自己還會有那么絲不甘與憤怒,但此時卻是出奇的平靜。他擁著臉上疑惑之后漸重的小妻子,親了親她眼角:“不管遺旨在哪,現(xiàn)在重要的是趙舜會更加緊逼,岳父大人有沒有遺旨都會反。即便找到遺旨,趙舜就會心甘情愿讓位嗎?他不會,所以這一場仗避免不了,我們現(xiàn)在要的就是開始計劃,如何逼宮。” 他語氣一沉,逼宮二字含著肅殺之意。 趙暮染神色也隨之一凜。 確實如今去盲目找那不知在何處的旨意,不如計劃如何造反來得更快。 不管如何,他們安王府與趙舜也早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說得對。”趙暮染嚴肅地道,“如今深宮最難的是禁衛(wèi),五城兵馬司如今是飯桶,中看不中用,就是數(shù)目極大。還有都城外四方的軍營,這里總共有六萬兵力。” 他們再能打,也不能以一已之力敵五萬。 “要減去一萬?!彼吾撗a了句,“曹家那邊可以忽略。” 曹家原本就是要跟著二皇子反的,如今是受控于他們,倒是可以幫點忙。 “那也還有五萬?!壁w暮染皺眉。 想要敵五萬,除非他們安王府的兵也到達都城,但是這大批量的士兵想要到都城來,幾乎不可能。從慶州到都城,就算是走水路,也得過五關(guān)斬六將,何況現(xiàn)在渭州還在和夏國交戰(zhàn)。 “當(dāng)然是不能硬碰。”宋釗知道她想差了。 “說是不能硬碰,趙文弘那還有私兵呢?!弊钆纶w文弘和他弟弟一樣,和哪方的將軍也勾結(jié)在一起。 那真是亂了。 “那就讓他們先殺一波。” 噫? 趙暮染聞言雙眸一亮,隨后就明白過來他又起了壞點子。 宋釗就和她說了一下心中初俱雛形的計劃,趙暮染聽過后卻是不贊同:“你舊傷才犯,這又想拿自己冒險,就那么想一堆面首圍繞在你身邊?” 又拿面首說事。 宋釗聽笑了,“你還是先應(yīng)付好為夫再說吧?!?/br> 趙暮染怔了怔。 為什么應(yīng)付他? 郎君卻是已按著她肩膀,親了過去,然后將人壓在身下。 趙暮染終于明白過來,忙拿手將他在身上作亂的爪子按住,“不許亂來,舊傷才犯!” 宋釗就笑,在她臉上偷了好幾個香,“你不是天天盼著孩子?” “是盼著孩子……”女郎就可憐兮兮地眨巴眼,“但是現(xiàn)在你比孩子重要?!?/br> 她的話讓郎君笑得更燦爛了。 趙暮染看著他的笑,滿腹心事都散去,仰起頭去親他,很快就得到他熱情的回應(yīng)。 良久,宋釗才喘息著戀戀不舍離開她雙唇,看著她唇角那旖旎的水光,又低頭吻去再輕輕咬了一口才悶聲道:“說不讓亂來,卻總勾著我想亂來?!?/br> 趙暮染雙頰似染了胭脂一樣,整個人如同雨后芙蓉,嬌艷欲滴。 她也氣息不定,臉皮很厚地說:“親自家夫君,天經(jīng)地義?!?/br> 宋釗被她逗笑,摟著她重新趟好。兩人皆無睡意,趙暮染就開始給他說起在慶州軍營好玩的事,一直到天微亮,才再相擁著睡去。 *** 宋釗告了病假,今日也無早朝,溫從言便一直忙著翻供之事。 他在兩位官員身上沒查到疑點,線索中斷,但卻收到另一件密報,他的人發(fā)現(xiàn)了二皇子近期有異動。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短下,捋捋劇情~~~大家么么噠~ 第63章 正值酷夏, 陽光如火般毒辣直燙在人身上。 溫從言跟前的千夫長汗如雨下,趕了小半天的路, 如今被烤得更是雙眼視物模糊。 “這事我知道了?!绷季? 溫從言目光才從信報上收回,把信攏到了袖子中。 千夫長擦了擦汗,正要告退,卻又聽到他說:“派人繼續(xù)北上查,注意安全, 不要驚動。這事先別外傳,若是泄露……” 他尾音消息, 千夫長心頭一凜, 連連應(yīng)是。 等到人身影消失, 溫從言才攏著袖子, 低頭思索。 二皇子往北上送東西, 這北上指哪里? 慶州嗎? 這一思忖,就又想到昨日查到的,宋釗與二皇子有勾結(jié)。 溫從言神色漸漸變得凝重, 抬頭往深宮方向看了眼, 最終按耐下來,準(zhǔn)備事情進一步查清了再說。宋釗可不是那么好惹, 若是平白冤枉了他—— 只要一回便是不死不休。 他可是出了名的睚呲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