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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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以難以看清的速度沖向它的眼洞,卻被大力砸開,擦著樹冠摔了出去。 異鬼張開血盆巨口緊隨其后地追擊,與其陷入惡戰(zhàn)。 纏斗片刻許久,開始力不從心的白鳥越飛越高,冷聲道:“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否則你遲早要和它們同樣下場?!?/br> 異鬼并無半點懼怕,聲音似從地獄的深淵中擠出來般扭曲難聽:“你殺不掉我——世間——不止你一個死不掉——” 在它說話的剎那光景,身上剛剛被白鳥弄傷的腐爛皮膚竟然已經(jīng)開始愈合。 夜空中雪白靈巧的飛影因此而不愿戀戰(zhàn),轉(zhuǎn)身遠(yuǎn)離了這只催命鬼。 —— 與此同時,沈桐兒仍舊徘徊在南陵原內(nèi),當(dāng)然不知道“小白”在山里的遭遇。 她正在為白日發(fā)生的怪事苦惱,想不明白那只異鬼究竟在黃府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跳進(jìn)水里后又逃向了哪里。 左思右想不可能有結(jié)果,倒不如趁著夜色付諸些行動來得有用。 打定主意、吃飽肚子的小姑娘再度來到異鬼入水的河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跳了進(jìn)去。 她生長于四面環(huán)海的孤島上,水性自然超群。 但不知這河的深淺,潛入時仍舊懷著無數(shù)個小心,皺緊了眉頭不敢浪費(fèi)須臾時光。 雖然水面上永遠(yuǎn)斑駁明亮如白晝,但水面之下卻只有純粹的暗潮和不符常理的陰冷。 沈桐兒閉著氣努力往下沉去,原本以為自己必須摸黑,沒想戴在頭上的美麗白羽卻光明閃閃,照亮了周圍的混沌。 她忙抓下它,滑動著細(xì)胳膊細(xì)腿繼續(xù)朝夜錦河底探去。 這等岸邊建筑著城鎮(zhèn)的水域定然是不怎么干凈的,但沈桐兒仍未料到:當(dāng)她終于游到盡頭時,卻用羽光照出一個頭蓋骨。 不、不是一個,而是……無數(shù)個…… 沈桐兒憋住驚恐之心不讓自己喘息,瞪著眼睛朝前摸索,手中翻出的尸骨連連,真不曉得河里到底沉過多少死人。 絕大部分骨頭已破碎成殘渣,殘留著鋒利的牙印。 由此可以想象,被吃掉的那刻,死者之軀到底多么支離破碎。 她正漂浮著研究時,意外地有朦朧紅光從遠(yuǎn)處緩緩靠近。 猛抬頭的沈桐兒望見只從未見過的龐然異鬼,滿身黑毛在河底飄飄蕩蕩,而且頭上長著三張臉、裂著三張巨口,大腹便便如鼓,四肢卻細(xì)長尖利,簡直像用稀碎的爛rou拼湊而成,看起來可怕極了。 同一剎那,往城里游動的異鬼也發(fā)現(xiàn)紅衣小姑娘的身影,瞬間彈躍過來揮手橫砍。 沈桐兒受驚之余難免嗆了水,非常想要努力躲避,卻被水浪沖得七葷八素。 如若在岸上尚可一戰(zhàn),可根本不用呼吸的異鬼在河底殺她簡直易如反掌。 慌張不已的沈桐兒手腳并用地往上游,心跳到快要跑出喉嚨。 異鬼悶悶地冷笑,忽然張口用力吸水。 剛游出幾丈的沈桐兒立刻被河流拽了回去。 她捂住因嗆水而灼痛的的口鼻,以為自己死定的剎那,恍惚發(fā)現(xiàn)另外一只異鬼從水面潛下,用帶傷的前肢二話不說地砍向三臉異鬼,正是白日在黃府逃跑的那個! 這……異鬼之間怎么還互相廝殺上了? 僥幸被遺忘的沈桐兒暈頭轉(zhuǎn)向,根本顧不得誰死誰活,立馬撲騰著往岸上逃。 什么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未等她游走多遠(yuǎn),三臉異鬼就將攔路鬼狠摔出去,重重撞到桐兒后背。 根本沒什么斤兩的小丫頭無可掙扎地飛漂極遠(yuǎn),直到?jīng)_破河下陳舊的鐵網(wǎng)才減緩速度,此時她已吸入太多河水,在感覺身體劇痛、喉口發(fā)甜的同時,就被夜錦河天旋地轉(zhuǎn)地順著鐵網(wǎng)后的暗道卷走了!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四處都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險些被淹死的沈桐兒在迷離之間回復(fù)絲絲神智,卻怎么也呼吸不上來。 溫柔的女聲伏在在她耳畔焦急叫道:“沈姑娘!你快醒醒!” 沈桐兒的小臉虛弱地歪倒,嘴唇蒼白無色。 滿眼擔(dān)憂的妙齡女子深嘆了口氣,全然不知如何是好,恍惚聽到頭頂?shù)臉涔陲S颯作響,迷茫抬頭的同時,立刻被盯著自己的精致白鳥嚇得摔坐在地上:“是你……你果然活了!難怪剛剛它沒再追我!” 白鳥舒展了下翅膀,走到樹梢上稍微靠近了些。 女子更是害怕,一幅六神無主的模樣。 這反應(yīng)半點不奇怪,無論對方多么漂亮可愛,只要知道它隨時都會把自己當(dāng)作食物撕碎,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就會制造出恐懼的暗影。 可白鳥卻顯得比平時溫柔許多,低下頭道:“你不該留在南陵原,別處有的是人可以吃?!?/br> 女子哽咽說:“可我的孩子在這里……” 白鳥沉默片刻,忍著饑餓發(fā)了難得的善心:“你走吧,我會救她的?!?/br> 女子不放心地瞥了眼半死不活的沈桐兒,暗思自己并沒有本事硬碰硬,終而還是點點頭,轉(zhuǎn)身潛入了暗不見底的夜錦河中。 等到四下再無打擾,白鳥才翩然降落,叼著小姑娘拖了兩步,又湊近感受她微弱的鼻息,不禁頭痛嘆氣。 微微的螢光照過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