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沈桐兒吃驚回頭。

    蘇晟微笑：“希望能幫到你們?！?/br>
    沈桐兒郁悶抱手：“幫什么幫……”

    花病酒若有所思地瞧了片刻，微笑說：“如此甚好，還望蘇公子能給出決定性的意見，讓這萬兩黃金花到點子上，也不負死在路上的兄弟們的犧牲?！?/br>
    蘇晟點頭。

    花病酒抬手用茶盞扣滅了燈，大方地將其送上。

    沈桐兒無奈甩袖：“哼，隨便你們吧，反正我也不懂?！?/br>
    說完她便跑出屋子，爬到房檐上發(fā)起呆，思慮著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帶著赤離回家與娘親團聚。

    蒼茫的天邊沒有云朵，也沒有飛鳥，一切都跟凝固了似的，半點生機都顯不出來。

    ——

    毫無精神的太陽緩慢地落到了色彩朦朧的山中，始終燃燒著的鮫膏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一點一點照亮死寂的水商行。

    不曉得答應鑒別鮫膏的蘇晟在忙些什么，沈桐兒百無聊賴地打盹到這個時候，仍然沒有被他理睬。

    她睡也睡夠了，剛坐起來伸起懶腰，便看到有輛帆布被縫縫補補過的大船從南邊駛來，進入了水商行邊臨時搭建的河港。

    沈桐兒忙伸長脖子打量過去，然后飛落到院子里喊：“好像是齊老板回來了！我們快去找他！”

    早就等不及的鹿家人紛紛出動，永不改變的黑衣給院落平添幾絲壓抑。

    事實果不其然，齊彥之很快便風塵仆仆地出現(xiàn)，身后依然跟著威武雄壯的張猛。

    他見到花病酒后，立刻拱手問好：“雖然油坊明日才開練，但已有新補到的鮫人入水，姑娘請隨我來?！?/br>
    “齊老板一屆普通人，又不會武藝，竟然能往返長海卻安然無恙？”花病酒挑起黛眉。

    “那怎么可能，齊某向來只在海岸邊等待?！饼R彥之輕笑：“這邊請?！?/br>
    沈桐兒發(fā)現(xiàn)蘇晟也沉默不語地從屋子里走出來，趕快跟在他身后問：“小白，你研究明白沒有？”

    蘇晟淡聲說：“稍安勿躁?！?/br>
    花病酒見狀，邊走邊問：“至此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那盞鮫膏有任何異樣，不知鮫人藏在哪里？”

    “它們離開長海便活不了多久，未被煉制的暫時都在河港的水牢里?！饼R彥之像是在講述在極為平常的事情，眼里依然帶著討好的笑意。

    或許是因為鮫人有幾分像人，導致沈桐兒想起來便毛骨悚然，不禁跟在后面哼了聲。

    蘇晟是在了解這小姑娘在琢磨什么，不禁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背，警告她言多必失。

    ——

    河水常常會帶來潔凈的想象，可惜這晚一靠近河港，空氣里就彌漫起難于形容的隱隱惡臭。

    齊彥之命張猛拿來一疊絲帕給眾人遮鼻，解釋說：“也許前人對不了解的生物都寄托了美好的想象，然而真實的鮫人卻是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東西，甚至面貌有些可怕，由于最初的鮫膏也帶著這般味道，我們還往里添加過不少西域的香料用以遮掩，現(xiàn)在的鮫膏已經(jīng)好聞多了?！?/br>
    花病酒頷首：“原來如此?！?/br>
    她流露出無所畏懼的表情，大步走到幽深漆黑的水邊，望著上面透映的點點金光笑道：“鮫人呢？不會叫我們潛進這臟水里窺探吧？”

    “當然不用。”齊彥之拍了拍手。

    一眾健壯的水手立刻從船梯上爬下，訓練有素地拖動起牢牢捆在岸邊的麻繩。

    瞬時間，原本平靜的水面就冒出股股波瀾，數(shù)個巨大的鐵箱隱約浮了出來，隨著河濤上下起伏。

    “開蓋?！饼R彥之冷聲吩咐。

    水手們觸動機關，鐵箱的蓋子立即朝左右兩側(cè)滑走。

    卻見許多如水鬼般恐怖的女人披散著長發(fā)，從里面爭先恐后的冒出來，嗓子里不知發(fā)著什么奇怪的聲音，半點都聽不懂。

    隨著黑色水花翻騰的還有巨大的腥臭魚尾，它們瘦骨嶙峋嶙峋的蒼白手臂仿佛自地獄而出，要把這些不痛不癢的旁觀客活生生地拉下去。

    沈桐兒后退半步，因為作嘔的沖動而捂住嘴巴。

    當然，在場深感不適的并不只她一人，除了蘇晟面無表情，就連花病酒都移開目光。

    但齊彥之卻依然笑意滿滿，說道：“叉上來只給他們瞧?！?/br>
    肌rou翻著古銅色的水手走到岸邊，舉起巨大的魚叉，毫不猶疑地扎入離自己最近的鮫人腰部，甩著鮮血便把它丟到花病酒腳邊。

    那鮫人裸／露著潰爛的胸部，在青石板上痛苦扭動，發(fā)出了刺耳的慘叫。

    沈桐兒在異鬼前面不改色，卻無法直視眼前的殘忍。

    之余鮫人而言，這些水手和異鬼又有什么分別？

    幸好蘇晟緩緩捂住她的眸子，率先開口道：“齊老板，我們看清楚了?！?/br>
    “那便好，先叉十只送進油坊，抓緊時間出貨?！饼R彥之朝手下喊完后，扭頭笑：“那我們就回院去，我還特意吩咐廚子，多準備些玉京風味的美食招待各位，也不曉得做得地不地道?！?/br>
    此時鹿家人哪有心思吃東西？恐怕他們聞見油腥的話，就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幸好蒼天有眼，一位匆匆而來的家仆靠近稟報：“老板，外面來了位姓吉的姑娘，說是鹿家的朋友，想要求見?！?/br>
    花病酒瞬時瞪向沈桐兒，嫌她節(jié)外生枝。

    沈桐兒裝傻望天：“哈哈，吉瑞jiejie也來了呀，那不如就添雙筷子一起用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