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jié)
一雙手穿過他的脖子,輕輕從背后抵住他,一具溫?zé)釓?qiáng)悍的身軀隔著衣料散發(fā)著溫度,緩緩擁住面前寬厚又帶有安全感的后背。 傅辰差點要暴起攻擊,在聞到對方的氣息后,才停下了預(yù)備攻擊的手,無奈道:“您走路都沒聲音嗎?” 更讓他介懷的,是他自身已經(jīng)被習(xí)慣靠近還是原主殘留的身體記憶影響了他,居然對于邵華池的走近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至少剛才那黑影他是發(fā)現(xiàn)異樣的,但邵華池如果不碰他,他甚至都沒意識到。 這有些失控的感覺,讓傅辰很是懊惱,太大意了! 習(xí)慣,是個太可怕的名詞。 他善于處理情緒,只是微微蹙了眉,“先松開好嗎?” “不。”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擱在傅辰肩上,死死扒著不挪地方。 那簡短的拒絕,讓傅辰的不適散了些,怎么沒發(fā)現(xiàn)瑞王偶爾那么幼稚,拍了拍肩上的狗頭,“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從對方的語氣、行為、語調(diào)中察覺到邵華池的狀態(tài)有一絲不太對,傅辰職業(yè)病的慣性,對于這種情況他會讓自己調(diào)整出最適合的狀態(tài),肌rou微微放松,聲音輕柔語速緩慢,讓邵華池完全感覺到他的毫無威脅。 邵華池果然慢慢從緊繃到放松地閉上了眼,在肩頭眷戀地蹭了蹭,輕聲道:“就讓我這么抱一會吧?” 那話語中的疲憊,與淡淡的信賴感,讓傅辰的心像被浸泡過,酸酸軟軟的,沒有再動。 等待良久,都沒有被拒絕,甚至傅辰調(diào)整了姿勢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邵華池笑的有些脆弱也有些滿足。 有你,真好…… 傅辰猶豫了一會,放棄般地嘆了口氣,才緩緩抬手握住那箍在自己胸口的手肘,身體微微向后靠著那人,安撫地輕拍。 有什么感情,在悄然破土而出。 兩人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靜靜靠在一起。 遠(yuǎn)看就像兩個互相依偎的人,影子拉得長長的,不分彼此。 看這幾日邵華池興致不高,傅辰又延后了出府的時間,盡可能多陪著邵華池,監(jiān)督他用膳。直到那黑影又偷偷來見他,繼續(xù)催促。 傅辰知道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單獨(dú)行動了。 想著原主派人去追殺的老呂,無論老呂有沒有到,按照古代的通訊傳送時間來看,這群在京城的人到目前為止應(yīng)該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也有可能已經(jīng)在懷疑他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險仗。 他叫來了從教場回來的松易。 松易被引入室內(nèi),聽完傅辰的要求,一臉驚愕,“您說您要我們故意放空保護(hù),造成疏忽讓您‘失蹤’?。俊?/br> 他是已經(jīng)給傅辰找好了宅子,傅辰要搬出去的事勢在必行,但他身邊的守衛(wèi)力量卻是瑞王說什么都不會撤掉的。 你知道你這么干,瑞王知道了會怎么樣嗎,把我們弄死都是輕的。 傅辰這樣做也是有考量的,既然他與那李皇的人都來到京城,阿四他們一開始就認(rèn)出了這張臉,那么對他們來說這張臉就是李遇,而不是傅辰。 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群人知不知道傅辰是曾經(jīng)京城里的人。 這張臉‘合法’化的緣由,他還需要見到阿一阿四他們才能見招拆招,現(xiàn)在想的一切不過是他的猜測。 而這種時刻,他是絕對不能被對方發(fā)現(xiàn)瑞王在派人保護(hù)他的。 這么在乎一個幕僚,這本身能引起的懷疑就太多了,不能節(jié)外生枝。 “不行!”松易簡直要被傅辰的想法給弄崩潰了,失憶和不失憶的公子都很可怕好不好,想到他先前在瑞王面前那渾然天成的單純無辜的模樣,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但他寧可那裝傻充愣的樣子,至少可以表面糊弄啊,松易整個人都不好了。 “必須行,不用我說你也應(yīng)該清楚,京城的形勢很緊張?!倍腋鶕?jù)剛才得到的線索來看,李皇派等待五年的機(jī)會就在眼前了,連人員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齊全了,如果這個時候李遇這身份出了什么問題,那一切的計劃都有可能前功盡棄,“瑞王看似位高權(quán)重,實則危機(jī)四伏?!?/br> 他的存在本就讓原主的計劃滯后了,現(xiàn)在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松易忽然給傅辰跪了下來,“不成,說什么我都不能讓您冒險!” “一點商量都不行?”邵華池把松易派給他,就是為了時時刻刻照顧看護(hù),說起來松易一個副將做這種事情,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不行?!睌蒯斀罔F。 “好,我明白了?!?/br> 傅辰看了看天色,離瑞王回來還有幾個時辰,也不差這點時間了,“如果瑞王回來了,讓他來我這里,我親口與他說?!?/br> 松易狠狠松了口氣,您不為難我們就好。 神仙打架,我們真的不想?yún)⑴c。 恰逢此時,外頭楊管事一臉震驚未退去的模樣,走了進(jìn)來,“外頭,有一位夫人,要見您。” 夫人? 傅辰一頭霧水,他在京城還有什么能認(rèn)識的人,而且一來就一直待在瑞王府,何況既然是女子,那更不可能需要見他。 他看向松易,松易也是莫名其妙。 一般人想見傅辰,也是檔在門外的,就只有像吉可這樣,才勉強(qiáng)有進(jìn)去的資格,既然能進(jìn)來通稟的,那肯定是身份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管事臉上似乎還殘留著猶豫和驚愕,傅辰從他的微表情察覺到什么,讓松易先退下去,才讓管家走近,“你是否有什么要對我說?” 楊管事的臉色有些躊躇,才慢慢點了頭,“奴……認(rèn)識來的那位?!?/br> 那是瑞王府剛建成的時候,皇上帶著幾位得寵的娘娘們親自來為瑞王慶祝建府,為了將來不沖撞貴人,楊管事還特意記了記那些個貴人的模樣。 這位來的,哪怕遮面了,但以他的眼神,卻是不會認(rèn)錯的。 “哦?”傅辰被勾起了好奇,“誰?” 他想來,這位必然是原主的故人了,是哪一位? 楊管事哆嗦了下,似乎對方的身份讓他連說出口都顯得慌亂。 “是、是皇貴妃?!?/br> 第234章 邵安麟與扉卿正在趕去欒京的路上, 在他們擊退二王爺一部分起義軍后,來自晉朝的援軍已經(jīng)到了, 邵安麟貴為天潢貴胄自然沒有待在險地的理由, 他到底并不是像瑞王那樣自身就是猛將的王爺。 最不可能的人,成為了唯一嫌疑對象。 那是種什么感覺,就是扉卿也是怔忡許久, 他咀嚼著這幾個名字,“傅辰、李遇、七殺……” 同樣一件事?lián)Q一個角度看, 也就有別的解釋,比如五年前隱匿行蹤, 而李遇的出現(xiàn)是被李變天看中,并非他主動進(jìn)入戟國,這兩者意義就相差許多了, 如果是后者,無論李遇用再自然的方式都會引起懷疑, 可惜就像命中注定般, 他成功潛伏, 如果他一直在主公身邊, 那么當(dāng)然不可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 紫微星的出現(xiàn)與寶宣城的時間相等,已確定紫薇就是邵華池, 如果七殺是李遇, 之前未解的謎底終于真相大白了,為什么始終暗殺不了邵華池,內(nèi)鬼是李遇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該喊他傅辰了。 雖然消息已經(jīng)傳過去很多天,但以他與傅辰交手那么多次來看,此人恐怕已經(jīng)行動了。 此人向來是個思想和行為都極為刁鉆的,慣常劍走偏鋒,行他人之不韙,如果要評價七殺那就是個不按常理的瘋癲狂生。 “加快速度!”扉卿催促道。 就憑阿一、阿四這幾個人根本不是傅辰的對手!七殺對于對他沒防備的人,向來有自己一套的對付手法,他擅長抓住他人的弱點,算計人心到最細(xì)微處,無論是沈驍、蔣臣還是后來的休翰學(xué)、陸明都是如此,他想要解決掉這群人,甚至完全破壞他們的計劃,是有辦法的。 當(dāng)他的身份變成李遇,對于外人來說最難的事情在他眼里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前頭的馬夫始終不緊不慢趕著車,他們只聽從安王邵安麟的行事。 扉卿急,邵安麟可不急。 剛?cè)腭R車的邵安麟看到面色不虞的扉卿,調(diào)笑道,“是誰惹國師大人生氣了?” 雖然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兩人外表看著仙風(fēng)道骨,氣勢卻同樣高漲,誰都沒有落于下鋒。 扉卿不想爭這意氣之爭,狠聲道:“你要怎么樣,才愿意加快速度!” “怎么都不會加快?!鄙郯谗牒谜韵镜?,笑得出塵。 扉卿深深望了他一眼,隨即拿出身上的佩刀,抽出刀鞘,一言不發(fā)看著邵安麟。 邵安麟嘲諷:“你以為我會信嗎,好不容易得了這條命……”你怎么舍得沒了。 扉卿直接將匕首往自己胸口上插,眼尖的邵安麟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用身邊的佛珠兩手作勢彈去那把匕首的力道,才阻止扉卿。 “你真的要尋死?”邵安麟怒意飆升,輕蹙眉,抱住扉卿,喊著外頭的馬夫,去城鎮(zhèn)找大夫。 扉卿在刺的時候是有看準(zhǔn)方位的,雖然不致死,但如果流血過多一樣回天乏術(shù)。本就因還魂每況日下的身體,越發(fā)虛弱,胸口的血液漸漸染開,斷斷續(xù)續(xù)道:“不去找大夫,欒京……以最快的速度回京!他們對付不了七殺……” 還沒說完,就暈倒在邵安麟身上,讓仆人先給他拿藥箱。 邵安麟簡直恨不得掐死扉卿一了百了,那個李皇到底有什么魔力,讓你這樣連命都不要。 眼中的痛恨夾雜著復(fù)雜的情緒,將人的頭抱在自己懷里,輕柔道:“你沒還清你欠我的,怎么有資格死。” 藥箱被送過來了,邵安麟快速脫去扉卿的外袍,為他包扎止血。 看著那張屬于嶸憲先生的臉,他的目光漸漸冷下來,似乎在激烈掙扎。 你贏了。 對著馬夫道:“全速前進(jìn)。” . 扉卿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在提筆寫什么的邵安麟,搖晃的馬車讓他寫的頗為小心。 他瞇著眼,但看不到信上的內(nèi)容,“在寫什么?” “給母妃的,讓她幫忙解決掉七殺,你口中的傅辰?!鄙郯谗氲暤?,他已經(jīng)放下筆,將紙卷起塞入竹筒中。 扉卿很是震驚,導(dǎo)致他根本無法遮掩臉上的表情。 “為什么這么做?!?/br> “給自己保命,要是你又用自己的命來威脅我呢?”邵安麟諷刺道,指的是扉卿不要命的行為,隨意道,“而且省事,左右不過一個小太監(jiān),能影響什么大局?” 邵安麟一臉你在開玩笑嗎,把一個太監(jiān)抬高到這個程度,徒惹笑話。 扉卿也知道這種事情根本沒法解釋,換成是他也不會信。要說七殺到底做了多少事,恐怕就是他也知道的不是最詳盡的。 “你可知道,這個小太監(jiān)以前是你母妃的面首?!?/br> 這個倒是讓邵安麟驚訝了,挑了挑眉,他是知道自己母妃是愛父皇的,但她也會寂寞,偶爾養(yǎng)幾個面首身為兒子的倒沒什么看不開的,他也不可能去過問這種齷齪事,反正母妃高興就好。 沒想到當(dāng)初那個活靈活現(xiàn)的太監(jiān),還有這樣一重身份。 隨即又搖了搖頭,篤定道:“你太小看我母妃了,這面首不過是個玩意兒,高興時逗個趣,母妃豈會當(dāng)回事,玩意兒死了就死了?!?/br> 在宮里頭的人,誰會真的感情用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