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jié)
李變天站姿挺拔,隨著時間過去,被太醫(yī)斷定活不過一刻鐘的李皇還站在那兒。 這群戟國人永遠都忘不掉他們的陛下那樣的站姿,能讓任何人肅然起敬。 第一軍的隊長匆匆前來,跪了下來,“罪臣李遇已伏誅。” 李變天聽說已經(jīng)找到傅辰了,繃成一條直線的唇微微勾起,心中巨石落下。 在大臣們的見證下,李變天最終還是選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雖無法開拓江山,卻足以守成。 將自己的遺詔交給了謀臣游其正,又吩咐眾人退兵,從長計議,將所有他時候可能遇到的情況一一對身邊人交代,在這些硬漢的淚眼中完成他生命最后的交接。 最后的時刻,李變天似乎看不到任何人,他眼中只有他完全爆發(fā)出的野心和nongnong的遺憾。 他眼前出現(xiàn)了那個他創(chuàng)造的萬里江山…… 他微微的笑了起來…… 一群屬下一同跪在地上。紅了眼眶,有些已經(jīng)哭出了聲。 已經(jīng)感覺不到周遭的他直直倒了下來,他就像是一座永遠屹立不倒的城墻,忽然轟塌了。 在聽到李遇死亡的消息后,他的眼睛,終于安心一般地緩緩閉上。 這位被譽為最偉大的革命者,也是備受戟國人推崇,被奉為神明的男人就這樣結(jié)束了自己的一生。 . . 在所有人圍著李變天遺體時,第二軍的隊長,悲憤地說:“為什么要騙陛下?” 雖然他們親眼看到李煜被射殺下來,但他們出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找到李遇的尸體,根本不知李遇是生是死,而很大概率,李遇是被人救走了。 第一軍的隊長哽咽著:“我做不到、做不到讓陛下連走都不安心?!?/br> 他眼中滿滿都是仇恨,“讓第八軍的人去刺殺!他們一定逃不出荔城!” 但下一刻,屬下們沖進來急報:“晉國大軍正在攻城!” 就在此時,炮火連綿,硝煙四起,晉軍像是知道李皇死去的消息一樣,等待多日,一舉攻城,而還一直士氣低迷的晉軍也不知怎么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在疊加著自己的人頭數(shù)。 他們并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晉軍,而是老將徐清的部署和瑞王帶出來的兵,這群兵是以不怕死出名的,也是目前晉國最優(yōu)秀也是戰(zhàn)斗力最強的一群兵。 城門上的將領(lǐng)也不知是什么時候被偷襲而死,就在他們搜尋李遇的時候,城門就被等待良久的徐清帶兵攻擊。 此消彼長,城內(nèi)也一片混亂,顯然城內(nèi)不知何時混入了晉軍。 更讓他們防不勝防的是,他們的人只要出了府,莫名其妙踩到某個地磚,或者經(jīng)過了某處就會觸動某些機關(guān),沒給任何逃脫時間就被通通射殺,大批大批的士兵死亡。 眼看著城門就要被攻破了,第一軍第二軍的士兵漸漸也染上了撤退的暮氣,不是他們不敢與晉軍一戰(zhàn),而是現(xiàn)在明顯是晉軍的計謀,是在挖陷阱給他們跳。 在李變天離去后,整個李派也一起倒塌了。 剩下的第一軍第二軍他們有再強的實力,但沒有掌舵人,再也沒人能給他們指明方向?,F(xiàn)在他們就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與晉軍死磕到底,二是棄城而去,只要他們還留有一口氣,就還有反擊的機會。 而陛下在離開前,也給他們做出了選擇。 他們來不及悲傷,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是保護陛下這些年的偉業(yè)。 . 薛瑞在看到青酒的信號彈后,就立刻帶著人前來,然后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傅辰。 傅辰躺在簡陋的床上,迷糊中聽到外面炮火聲還有七王軍特有的怒吼聲,這是邵華池的虎狼之師,這種熟悉感就好像那人就在自己周圍守護著。 李皇一死,就是他們的進攻時間,這是傅辰與徐清的約定。 “薛睿……”浮塵虛弱的聲音喊著。 薛睿蹲下來,湊近傅辰。 “立刻去信給他,告訴他:忍?!?/br> 梁成文正在為匕首消毒,這次跟來了不少之前在寶仙城遇到的太醫(yī),他們都是自愿前來的。 梁成文把一塊巾帛塞到傅辰嘴里,“少說幾句話,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你背上的劍必須立刻拔出來!” 在拔出箭的瞬間,傅辰痛得手指深深嵌入床板之中,整個手鮮血淋漓,全身像是被汗水浸透了。 那撕心裂肺的痛,讓他沒有忍住叫了出來,只是外面的喊叫聲,將他的聲音給掩蓋了下去 他隱約聽到梁成文說還有第二支。 “唔!?。。。。?!”生理性的淚水從傅辰眼中滑落。 他不能死,那個小傻子還在等著他! . 隨著李皇的離去,李派瞬間沒有了精神支柱,他們根本就不戀戰(zhàn),晉軍一步步推進。在所有人齊心協(xié)力下,終于在第三天,徹底將荔城重新奪回,戟軍漸漸從西北撤退,荔城成了首個成功奪回的城池,城墻上插上了晉國的旗幟。 已經(jīng)習慣經(jīng)歷戰(zhàn)爭但百姓當聽到炮火的聲音就立刻躲到了屋內(nèi),有的進了地窖不敢出來,他們懂得如何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直到所有聲音漸漸遠去,有大膽地偷偷看外頭的場面,看到滿室炮火痕跡和暗紅印跡的街道上,在他們眼中強悍的戟軍居然躺在地上,有百姓后知后覺看到那墻頭飄揚的旗幟,而晉國旗旁邊插著的是瑞王軍顏色的旗幟,幾個百姓歡呼了起來,“瑞王來了,他來就我們了!” 這歡呼聲引出了更多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他們走了出來。 是瑞王軍,瑞王沒有放棄他們! . 傅辰的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京城,這些日子因玉佩碎裂一直心神不寧的邵華池在拿到信的時候迅速打開,里面就只有一個字:忍。 在那瞬間他怒氣飆升,把那封信給捏成了一團,雙拳緊握。 你還是這么狠! 這個人并不是讓他忍住不要解決皇帝,而是讓他忍住不要來找自己,傅辰太了解他了。如果這封信沒有來,他已經(jīng)準備帶兵出發(fā)去西北了。 隊伍趕了整整半個月,這途中傅辰他們遭到了戟國第八軍團的暗殺,但是薛睿早有預料,他將自己的人偽裝成傅辰的隊伍前進,而傅辰的隊伍讓清酒和徐青的兵護送。 但也因此,薛睿失去了蹤跡,直到他們到達京城也沒有薛睿的消息,也許薛睿已經(jīng)…… 他們相信薛睿的鬼才,他一定還活著! 青酒抹了一把淚,他決定將這個消息暫時瞞住,只等某一天,能看到薛睿那壞笑的臉再一次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當傅辰的隊伍來到京城時,邵華池早就在城墻上等候,才剛到城門下方,邵華池就率先下來走向他們,還沒有等其他人對他行禮,他就迫不及待進入馬車,看到了那個讓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的男人。 男人消瘦了許多,整個臉頰都凹陷了進去,那輕微的呼吸證明著此人活著。 邵華池鼻頭一酸,像是怕驚醒人一樣輕輕來到傅辰身旁,珍惜地摸著傅辰的發(fā)絲、臉頰,雙手是停止不住的顫抖。 傅辰像是有所感應(yīng)一樣,昏迷了許久的他,緩緩睜開了眼。 看到了要哭不哭的殿下,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沙?。骸拔一貋砹恕!?/br> 那么簡單的四個字卻讓邵華池幾乎崩潰了,淚水突然就滾落下來,他埋入傅辰的肩窩,“歡迎回來?!?/br> 傅辰抬起右手,輕輕的摟著戀人的腦袋,撫摸著那故意散下來的頭發(fā),在看到邵華池的瞬間,心中產(chǎn)生了一股回到家的安心感,有這個人在,才是他的家。 蹉跎兩世,他終于又有家了。 愛重地半摟著,安慰道:“別哭了?!?/br> “誰會哭!”邵華池恨不得咬死這個男人,“在離開我,我就……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 “我信?!钡腋拍悴粫@么做。 等邵華池情緒不再那么激動,傅辰的語氣滿含思念,“我很想你?!?/br> 邵華池又哭又笑,你又怎么會知道我快想瘋了。 最后才很憤憤道,“那你知道嗎,我有多恨你?恨你不把我的命令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當回事。”更恨的是,我根本拿你沒辦法。 “我知道。”你的恨讓我心疼。 “別再離開我。” “嗯,永遠不會?!?/br> . 扉卿端坐在牢房的床上,他感應(yīng)到了帝王星的移動,遽然站起來,透過牢房的鐵欄看向天空。 帝王星,隕落了! 原本他們以為早就隕落的七殺星,重新從紫微星后方移動,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大局定了。 他雙目無神地跌坐下來,喃喃自語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br> 獄卒在給他送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早已死在牢房里,是自我了斷。他居然把那鎖著他四肢的鐵鏈都給震斷了,既然有這樣的內(nèi)力,又為何不逃出牢獄? 也許是因為沒有希望了吧。 他隨著他一生追隨的帝王而去,也算死得其所。 當邵安麟得到扉卿死于牢獄的消息時,怔忡了許久,甚至連一直批改的奏折都沒有再看一眼。 “騙我!你又騙我?。。?!” 扉卿太清楚他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所以用連命的詛咒來欺騙他,而他知道扉卿是有能力下這個詛咒的,實際上不過是扉卿為了達到目的的圈套而已。 那么他就做了什么?他這一生害死了他最重要的兩個人,為什么只有他還活著? 正在值夜的宮人們看到面相詭異的帝王,紛紛嚇得逃離了此處,不久宮中傳出皇帝瘋了的謠言。 . 半年后。 清晨的街道上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有些百姓對著供奉的長生牌跪拜,口中念念叨叨著什么,有些則是在自己的房門外掛聯(lián)貼窗紙,張燈結(jié)彩,還有的狠心買了幾個大紅燈籠掛在外面,上面寫了一個字:瑞。 路過的人看到,也只會會心一笑。 皇帝在這半年間突染重病臥榻病床,命瑞王代理監(jiān)國。 也就在這半年后,皇位正式傳位給瑞王。今日就是以前的額瑞王,現(xiàn)在的皇上的登基大典,百姓們雖然看不到登基儀式,但是挨家挨戶都是興高采烈的準備著,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因為在瑞王監(jiān)國的這半年,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 景陽宮。 王寧德正在指揮著工人們,做著最后的準備工作,他還被已經(jīng)離開宮中的老人劉縱劉總管提拔上來的,他以前的名字叫吉可,前幾天瑞王給他改了這個名字,說是聽著順耳。